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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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松中學的高三是住宿，高一高二可走讀也可住宿。而位於餐廳後面的宿舍樓，也沒有多建，只有三層的高度。
宿舍門牌號是303，時間是夜裏八點。
胡佳琪的宿舍一向吵鬧，每次一熄燈，宿舍便開始唱歌的唱歌、拌嘴的拌嘴，宿管阿姨知道這是“垃圾班”，在教導幾次後，也懶得多管。
畢竟，天高皇帝遠，三樓愛怎麽鬧怎麽鬧，只要別影響下兩層就行。
“過了今天就又老了一歲啊。”這是胡佳琪的聲音，此刻，她正笑意洋洋捏著周璞玉的下巴，“姐先祝你生日快樂。”
“璞玉，生日快樂！希望你每天開開心心，像公主一樣！”孫倩道。
周璞玉頭戴王冠，面對著眾人的擁簇和鮮美的生日蛋糕，臉頰笑得像朵紅花。
她懷裏抱著大大小小的禮物，最後全都堆在胡佳琪床上，接著，在一群學姐和同學中，吹滅了蠟燭。
“生日快樂！！”
所有的開心與驕傲全都凝結在這一刻。
周璞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實感與幸福感。
她的手機“叮咚”一響，來了短信。
周璞玉低頭去看。
“誰呀？笑得那麽開心？”
“是不是哪個帥哥？”
“喲，美妞兒你又看上誰啦。”
周璞玉笑著握緊手機：“別瞎說，不是……”
“不是什麽呀，那你說，來電是誰？”
孫倩也道：“你就說，是不是男的？”
“是，可那是我——”
“那不就得了！還裝什麽裝……”一窩人哄笑著，去把奶油抹到她臉上，幾個人鬧作一團。
胡佳琪卻沒動，她坐在上鋪，雙腿伸在圍欄外，看著眼下這一幕。
今天，她們和高二女生聚到一起，在宿舍違規狂歡，好像不僅為了吃蛋糕……重頭戲是什麽？
八點一刻，胡佳琪使了個眼色。
這眼神像是一個警鐘，所有人都朝外看去……
她們臉上帶著好奇、忐忑、不安與緊張，但更多的是蠢蠢欲動的興奮，與噬奪一切的欲望。
這些欲望融進了她們帶有侵略性的眼睛裏。
門被推開了，三個女生拉扯著兩個人進來，起初對方不進，可擋不住那女生脾氣大，一腳將兩個人踹到了。
賀源和蔣夢蕾“砰”地跪到地上。
賀源，那個在樓道口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一幕的男生。
蔣夢蕾，那個在課間偷偷上去給路子明報信的女生。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看你倆的樣子，有個詞叫什麽來著……狼狽為奸？一臉賤坯子樣。”
“該不會是一對爹媽生的吧？”
“那他們爹媽還真會生……”
四周想起了竊笑聲。
賀源跪在地上，頭上戴了頂帽子，他身材矮小，戴上帽子後不加分辨根本看不出男女，手腕及胳膊上露出了淤青，可想而知在樓下的時候，他面對的不只是這幾個女生……
而蔣夢蕾頭發淩亂，眼睛快要哭腫了，臉如菜色。
“現在知道哭了，那天怎麽就那麽膽大呢？誰讓你上去叫人的？他是你哥哥嗎？關你屁事？”
女生將她好一頓罵，蔣夢蕾不敢哭出聲。
所有人都忍著笑，不再說話，看向孫倩。
孫倩似乎等這一幕好久了，她不會忘了那天是如何被路子明卡脖子的，就算叫來自己爸，也竟然還是被他們戲弄……
她孫倩，從來沒這麽丟人過。
她揣著胳膊，氣定神閑過去，眼裏是尖銳的光芒，站到了蔣夢蕾身前，捏住她的下巴，揚起手掌給了她一耳光。
蔣夢蕾不再哭，整個人呆住了。
“敢去告狀，害我差點掉下樓去，害我在那麽多人面前出醜……你，是不是想死？”
聽不到回應，孫倩怒火中燒：“說！是不是找死？！”
最後一嗓子，把賀源都嚇住了。
“別廢話，打她。”
“該報仇了。”
不知誰說了兩句話，給了孫倩明確的指示和底氣，她左右開弓，先是打了幾個耳光，然而拽住蔣夢蕾的頭發按著她的腦袋便往墻上撞，又一腳踹到門後面。
賀源想去阻攔，可被人摁倒了地上，有人在耳邊跟他警告：“再撲騰讓他們再揍你，下一個就該你了。”
蔣夢蕾頭發淩亂無比，原本白嫩的臉龐腫得好像熟透的桃子，差一點就要殷出血來。她縮著身子，窩在角落，視線有些模糊，頭頂的燈光本就昏暗，照射著前面一堆人的臉龐更加模糊不清。
身體上，不知是哪兒疼，但好像哪兒哪兒都疼。她想叫，想喊救命，祈盼有個人能來救救自己。
可她知道，此刻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孫倩一直在叫：“賤人，去死吧！”
死……對，現在還不如死了好。
周璞玉也沒閑著，她走到賀源跟前，表情森然，直視著底下那個男生，那個她上回輕易放過的面孔。
要不是徐子晴那臭丫頭突然跳樓，她們又怎會放過這個偷聽者！！
賀源，早該被教訓了。
“不如這樣，”胡佳琪突然發話，彎著腰俯視下面，“他們兩個既然這麽臭味相投，不如在一起好了？”
在一起。
周圍的人反應了幾秒，才明白過來什麽意思。
周璞玉豁然被點醒，不自覺學著電視上反派的口吻說：“好啊，兩個告密的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今天就成全你們。”
賀源楞了楞，終於有點反應過來：“你們，瘋了嗎……”
“楞著幹什麽，快去啊。”
“哎等等，我打開手機。”
有些人在起哄。
有的人猶豫了。
還有的人撇過臉去，不再摻和所有的事。
*
路子明在小考中回到了原先的名次，李艷秋的臉上又開始堆滿笑容了。但是秉承著“一誇將就飄飄然不知所以然”的原則，楞是將路子明在辦公室又耳提面命了大半個小時，告誡他不要驕傲自滿，有本事跟前三名比比？
路子明轉了轉腦筋，前三名都有誰？
“你不是整天跟人家阮熠在一起嗎？實在有野心，就去把他的第三名搶占下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最近你和人家走得近，你的成績就提升得快。”
路子明心想：我可不是為這個。
旁邊有老師插話：“誒，人家阮熠可是沒出過前三啊，路子明要是進了第三名，那阮熠只可能是第一或第二。”
路子明：“……”
雖然在打擊他吧，但路子明甘之如飴。
從辦公室受教育回來後，路子明打開手機，看了眼日歷上的農歷日期，坐下來，編輯了一條信息發出去。
十五年前的今天，有個人呱呱落地。
然而，徐子晴並沒有鳥他。
路子明不氣餒，一個電話打過去。
“子明？”
通話了，是徐芳。
路子明楞了好久，才說：“沒事。我妹呢？”
“我們在醫院。”
“……”
路子明趕到的時候，母親正從病房出來，徐芳看到他驚訝不已：“你怎麽現在來了，媽不是告訴你不用來嗎？”
徐芳很少這樣嚴厲，也許是一連幾日的事擾得她頭痛：“都幾點了！醫院病人都睡得早，你周叔叔最近也忙暈了，你就別來……”
“你這麽怕他？”
路子明冷冷地反問，不再理她，向病房走去。
徐芳訝然地站在原地。
路子明路過她身邊時，忍不住停下來，低聲說了句：“媽，您特會心疼人。什麽時候，也心疼心疼我們呢。”
徐芳身上披著件外衣，看樣子要去洗手間，此刻靜靜駐足在原地，任由樓道的涼意爬滿身體，也一動不動。
路子明當真就是看了一眼，確定子晴沒事後，很快出來了。
“怎麽回事？”他走到母親跟前，手插著兜，頭撇向窗外。
“飲料灑在地上了，她的拐杖沒拿好，滑倒了。”徐芳的聲音又輕又低沈，在夜色中還帶著一絲沙啞，頭也不擡起來，像個犯錯的孩子，“今天是你妹生日，我買了個小蛋糕回來，剛切完……就出事了。不過你別擔心，她休息幾天就好。”
“她這樣三天兩頭住院，為什麽不幹脆休學一年？”路子明轉過頭來，頗帶著些質問的語氣，“她現在的情況，身心都不好，你就不怕她在學校出事？”
“這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的事。”
那到底是有多覆雜……路子明冷笑。
這聲笑讓徐芳更冷了。
走廊盡頭出現了一個身影，人高馬大，身材魁梧，長相還算英俊。即便已到中年，可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風采。
路子明瞥了那身影一眼。
徐芳趕緊吸了吸鼻子，推他：“行了，快走吧。你妹妹該怎麽樣，我心裏自然有數，先管好你自己。”
路子明擺開母親的手，朝前走去。
兩人路過時，各自對視了一眼，誰都沒說話。
男人準備叫住他，可是看到路子明囂張不羈的背影，話又止住了。
他的模樣有些狼狽，不知經歷了什麽，一臉倦容，面向徐芳的時候，重重嘆了口氣。
“哎，都是我沒看好她，才讓你……”徐芳小聲說。
“別說這個。”男人拍了拍徐芳。
高一（5）班班主任叫崔少紅，她在上課的時候，意外地發現，班裏少了三個人。
徐子晴。
周璞玉。
蔣夢蕾。
徐子晴的母親上午來了電話，解釋了摔傷的事，說要休息幾天。而蔣夢蕾的母親說她身體不適，發高燒，也要休息幾天。
最終，只有周璞玉沒有音信。
崔少紅去問孫倩，孫倩也不知道，打過去手機也沒人接。
直到下午，周璞玉的電話才主動打過來。
“餵，是璞玉？”
“老師，我今天請假。”
“那為什麽不接電話，你現在在家嗎，讓爸爸接下電話。”
周璞玉的聲音聽起來沙沙的，猶豫了片刻：“我有個親戚死了，媽媽帶我參加葬禮。對不起啊老師，我明天到校。”
周璞玉在班裏一向也算聽話，是個好學生。
班主任也沒多想，便答應了。
辦公室裏，一片陽光明媚。
年輕的班主任放下手機，端上水杯拿去接水。飲水機就放在辦公室門口旁邊，藍澄澄的水桶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清澈晶瑩。
一陣躁動響起，先是一個女生的尖叫聲，緊接著，是大片的驚呼聲。
若不是確定水桶和電燈沒晃動，老師們還以為地震了……
崔少紅放下水杯，沖出辦公室。
只見一群人圍著一個瘦小的男生，他被幾個人拽住，而對面，是連連後退的女生，嚇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恍惚中，她看到男生手裏閃爍著光芒。
如同陽光照在清水上的感覺，耀眼、灼目、短暫，撲朔迷離。
刀。
反應過來後，女老師扔掉杯子，狂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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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天高皇帝遠，三樓愛怎麽鬧怎麽鬧，只要別影響下兩層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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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璞玉頭戴王冠，面對著眾人的擁簇和鮮美的生日蛋糕，臉頰笑得像朵紅花。
她懷裏抱著大大小小的禮物，最後全都堆在胡佳琪床上，接著，在一群學姐和同學中，吹滅了蠟燭。
“生日快樂！！”
所有的開心與驕傲全都凝結在這一刻。
周璞玉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實感與幸福感。
她的手機“叮咚”一響，來了短信。
周璞玉低頭去看。
“誰呀？笑得那麽開心？”
“是不是哪個帥哥？”
“喲，美妞兒你又看上誰啦。”
周璞玉笑著握緊手機：“別瞎說，不是……”
“不是什麽呀，那你說，來電是誰？”
孫倩也道：“你就說，是不是男的？”
“是，可那是我——”
“那不就得了！還裝什麽裝……”一窩人哄笑著，去把奶油抹到她臉上，幾個人鬧作一團。
胡佳琪卻沒動，她坐在上鋪，雙腿伸在圍欄外，看著眼下這一幕。
今天，她們和高二女生聚到一起，在宿舍違規狂歡，好像不僅為了吃蛋糕……重頭戲是什麽？
八點一刻，胡佳琪使了個眼色。
這眼神像是一個警鐘，所有人都朝外看去……
她們臉上帶著好奇、忐忑、不安與緊張，但更多的是蠢蠢欲動的興奮，與噬奪一切的欲望。
這些欲望融進了她們帶有侵略性的眼睛裏。
門被推開了，三個女生拉扯著兩個人進來，起初對方不進，可擋不住那女生脾氣大，一腳將兩個人踹到了。
賀源和蔣夢蕾“砰”地跪到地上。
賀源，那個在樓道口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一幕的男生。
蔣夢蕾，那個在課間偷偷上去給路子明報信的女生。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啊，看你倆的樣子，有個詞叫什麽來著……狼狽為奸？一臉賤坯子樣。”
“該不會是一對爹媽生的吧？”
“那他們爹媽還真會生……”
四周想起了竊笑聲。
賀源跪在地上，頭上戴了頂帽子，他身材矮小，戴上帽子後不加分辨根本看不出男女，手腕及胳膊上露出了淤青，可想而知在樓下的時候，他面對的不只是這幾個女生……
而蔣夢蕾頭發淩亂，眼睛快要哭腫了，臉如菜色。
“現在知道哭了，那天怎麽就那麽膽大呢？誰讓你上去叫人的？他是你哥哥嗎？關你屁事？”
女生將她好一頓罵，蔣夢蕾不敢哭出聲。
所有人都忍著笑，不再說話，看向孫倩。
孫倩似乎等這一幕好久了，她不會忘了那天是如何被路子明卡脖子的，就算叫來自己爸，也竟然還是被他們戲弄……
她孫倩，從來沒這麽丟人過。
她揣著胳膊，氣定神閑過去，眼裏是尖銳的光芒，站到了蔣夢蕾身前，捏住她的下巴，揚起手掌給了她一耳光。
蔣夢蕾不再哭，整個人呆住了。
“敢去告狀，害我差點掉下樓去，害我在那麽多人面前出醜……你，是不是想死？”
聽不到回應，孫倩怒火中燒：“說！是不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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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誰說了兩句話，給了孫倩明確的指示和底氣，她左右開弓，先是打了幾個耳光，然而拽住蔣夢蕾的頭發按著她的腦袋便往墻上撞，又一腳踹到門後面。
賀源想去阻攔，可被人摁倒了地上，有人在耳邊跟他警告：“再撲騰讓他們再揍你，下一個就該你了。”
蔣夢蕾頭發淩亂無比，原本白嫩的臉龐腫得好像熟透的桃子，差一點就要殷出血來。她縮著身子，窩在角落，視線有些模糊，頭頂的燈光本就昏暗，照射著前面一堆人的臉龐更加模糊不清。
身體上，不知是哪兒疼，但好像哪兒哪兒都疼。她想叫，想喊救命，祈盼有個人能來救救自己。
可她知道，此刻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孫倩一直在叫：“賤人，去死吧！”
死……對，現在還不如死了好。
周璞玉也沒閑著，她走到賀源跟前，表情森然，直視著底下那個男生，那個她上回輕易放過的面孔。
要不是徐子晴那臭丫頭突然跳樓，她們又怎會放過這個偷聽者！！
賀源，早該被教訓了。
“不如這樣，”胡佳琪突然發話，彎著腰俯視下面，“他們兩個既然這麽臭味相投，不如在一起好了？”
在一起。
周圍的人反應了幾秒，才明白過來什麽意思。
周璞玉豁然被點醒，不自覺學著電視上反派的口吻說：“好啊，兩個告密的人，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今天就成全你們。”
賀源楞了楞，終於有點反應過來：“你們，瘋了嗎……”
“楞著幹什麽，快去啊。”
“哎等等，我打開手機。”
有些人在起哄。
有的人猶豫了。
還有的人撇過臉去，不再摻和所有的事。
*
路子明在小考中回到了原先的名次，李艷秋的臉上又開始堆滿笑容了。但是秉承著“一誇將就飄飄然不知所以然”的原則，楞是將路子明在辦公室又耳提面命了大半個小時，告誡他不要驕傲自滿，有本事跟前三名比比？
路子明轉了轉腦筋，前三名都有誰？
“你不是整天跟人家阮熠在一起嗎？實在有野心，就去把他的第三名搶占下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最近你和人家走得近，你的成績就提升得快。”
路子明心想：我可不是為這個。
旁邊有老師插話：“誒，人家阮熠可是沒出過前三啊，路子明要是進了第三名，那阮熠只可能是第一或第二。”
路子明：“……”
雖然在打擊他吧，但路子明甘之如飴。
從辦公室受教育回來後，路子明打開手機，看了眼日歷上的農歷日期，坐下來，編輯了一條信息發出去。
十五年前的今天，有個人呱呱落地。
然而，徐子晴並沒有鳥他。
路子明不氣餒，一個電話打過去。
“子明？”
通話了，是徐芳。
路子明楞了好久，才說：“沒事。我妹呢？”
“我們在醫院。”
“……”
路子明趕到的時候，母親正從病房出來，徐芳看到他驚訝不已：“你怎麽現在來了，媽不是告訴你不用來嗎？”
徐芳很少這樣嚴厲，也許是一連幾日的事擾得她頭痛：“都幾點了！醫院病人都睡得早，你周叔叔最近也忙暈了，你就別來……”
“你這麽怕他？”
路子明冷冷地反問，不再理她，向病房走去。
徐芳訝然地站在原地。
路子明路過她身邊時，忍不住停下來，低聲說了句：“媽，您特會心疼人。什麽時候，也心疼心疼我們呢。”
徐芳身上披著件外衣，看樣子要去洗手間，此刻靜靜駐足在原地，任由樓道的涼意爬滿身體，也一動不動。
路子明當真就是看了一眼，確定子晴沒事後，很快出來了。
“怎麽回事？”他走到母親跟前，手插著兜，頭撇向窗外。
“飲料灑在地上了，她的拐杖沒拿好，滑倒了。”徐芳的聲音又輕又低沈，在夜色中還帶著一絲沙啞，頭也不擡起來，像個犯錯的孩子，“今天是你妹生日，我買了個小蛋糕回來，剛切完……就出事了。不過你別擔心，她休息幾天就好。”
“她這樣三天兩頭住院，為什麽不幹脆休學一年？”路子明轉過頭來，頗帶著些質問的語氣，“她現在的情況，身心都不好，你就不怕她在學校出事？”
“這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的事。”
那到底是有多覆雜……路子明冷笑。
這聲笑讓徐芳更冷了。
走廊盡頭出現了一個身影，人高馬大，身材魁梧，長相還算英俊。即便已到中年，可依稀能看出年輕時的風采。
路子明瞥了那身影一眼。
徐芳趕緊吸了吸鼻子，推他：“行了，快走吧。你妹妹該怎麽樣，我心裏自然有數，先管好你自己。”
路子明擺開母親的手，朝前走去。
兩人路過時，各自對視了一眼，誰都沒說話。
男人準備叫住他，可是看到路子明囂張不羈的背影，話又止住了。
他的模樣有些狼狽，不知經歷了什麽，一臉倦容，面向徐芳的時候，重重嘆了口氣。
“哎，都是我沒看好她，才讓你……”徐芳小聲說。
“別說這個。”男人拍了拍徐芳。
高一（5）班班主任叫崔少紅，她在上課的時候，意外地發現，班裏少了三個人。
徐子晴。
周璞玉。
蔣夢蕾。
徐子晴的母親上午來了電話，解釋了摔傷的事，說要休息幾天。而蔣夢蕾的母親說她身體不適，發高燒，也要休息幾天。
最終，只有周璞玉沒有音信。
崔少紅去問孫倩，孫倩也不知道，打過去手機也沒人接。
直到下午，周璞玉的電話才主動打過來。
“餵，是璞玉？”
“老師，我今天請假。”
“那為什麽不接電話，你現在在家嗎，讓爸爸接下電話。”
周璞玉的聲音聽起來沙沙的，猶豫了片刻：“我有個親戚死了，媽媽帶我參加葬禮。對不起啊老師，我明天到校。”
周璞玉在班裏一向也算聽話，是個好學生。
班主任也沒多想，便答應了。
辦公室裏，一片陽光明媚。
年輕的班主任放下手機，端上水杯拿去接水。飲水機就放在辦公室門口旁邊，藍澄澄的水桶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清澈晶瑩。
一陣躁動響起，先是一個女生的尖叫聲，緊接著，是大片的驚呼聲。
若不是確定水桶和電燈沒晃動，老師們還以為地震了……
崔少紅放下水杯，沖出辦公室。
只見一群人圍著一個瘦小的男生，他被幾個人拽住，而對面，是連連後退的女生，嚇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恍惚中，她看到男生手裏閃爍著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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