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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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白啟澤低頭用勺子輕輕攪動碗裏的餛飩，隔著升騰的薄薄水霧，咧嘴露出兩顆虎牙。
“他自己造不了嗎？”
“他……身體出了點小問題，造的血不夠用。”
“你想救他吧？”
景覆喧：“……他是我朋友……”
白啟澤嘿嘿笑著，吃掉一個餛飩，放下勺子，問：“那我呢？”
亮晶晶的黑色眸光好奇地盯著景覆喧的臉，似是在期待獲得一個答案。
景覆喧突然語塞。他是他恨不能互為血肉的人。說了，也不懂。
白啟澤也不催促，撅著嘴等待回答，等得不耐煩了，還撇撇嘴。
“家人……你和奶奶都是我的家人。”景覆喧找回自己的聲音。
“真的？那我和奶奶，你更喜歡誰？”白啟澤滿意的同時，似有一分不甘，好奇地反問。
“……”景覆喧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兩下。
“你會一直是我家人？我不用找爸爸媽媽了？”
沒想到白啟澤這時候提到爸爸媽媽。景覆喧楞了一下，肯定地點點頭。
“我們拉鉤。誰反悔，誰是小狗——”白啟澤伸出右手小指，勾住景覆喧的。晃動著勾在一起的手指，嘴裏念念有詞。
剛才在聊什麽，現在怎麽還拉上鉤了？
“那人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借給他。嘿嘿，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況且，他早上都說要給我買冰淇淋店了……我要救他。”
冰淇淋店？腦海裏出現白啟澤坐在冰淇淋店裏，面前擺著各式各樣口味的冰淇淋，逐漸吃成球一樣的身材——
“我不同意——”
“哈？”
“不同意他給你買冰淇淋店……”
說著說著，聲音弱下來。
多慮了。那不過是鈕璟川打趣白啟澤的玩笑話。
鑒於鈕璟川在公司的職位，不想讓公司知道他住院的事，景覆喧表示理解。可是阻止景覆喧通知父母，景覆喧大不理解。
“最近和老頭子鬧得不愉快。”
景覆喧不再深問，聯系小陳，把今天所有的預約改期，留在醫院照應。
乳白色的墻壁，淺灰色的地板。若不是看護休息區和病床之間巨大屏風上翠綠色的裝飾畫，整個空間顯得整潔冰冷又壓抑。
白啟澤第九次觀察病床周圍的設施。墻壁中間，像腰線一樣的長條板上，有吸氧器接口，電源插孔。
鈕璟川住進來以後，護士又陸續推來幾個儀器。白啟澤已經看夠了，時不時瞅一眼閉著眼睛休息的鈕璟川。聽著他的呼吸聲，白啟澤覺得真可憐。
無聊地想了一會兒，坐在小沙發上，用腳一遍一遍順著地板中間的縫隙畫線，發出腳底摩擦地板，低微的嚓嚓聲。
畫到第三十次，景覆喧感覺頭皮開始發麻，終於開口了。聲音不大，足以讓白啟澤聽到。
“想不想玩數字游戲？”
雖然景覆喧嚴格聽從醫生的建議，不讓白啟澤做任何費腦子的事。可奶奶忍不住，在家總是找一切機會啟發白啟澤對數字的敏感度。
奶奶沒上過學，認識的漢字不超過一百個，還都是通過自學知道的。數字和簡單的加減法運算，日常生活離不了的，也都是奶奶自己通過摸索學會的。
利用擺碗筷，分水果，走樓梯，數牙簽，疊衣服，襪子配對……凡奶奶身邊能數的東西，白啟澤至少都數過三遍以上。
白啟澤還樂在其中，原本想提醒奶奶的景覆喧放棄幹涉。
數字游戲，奶奶不會，沒帶他玩兒過。
白啟澤一聽“游戲”，即刻興奮。站在景覆喧身邊等著游戲開始。
景覆喧向護士小姐姐要了兩張A4紙，仔細地在紙上畫大方塊，然後在大方塊裏畫滿小格子，白啟澤好奇地看。
景覆喧仰頭想了一會兒，拿筆在方格子上比劃了一會兒，才動手寫。不一會兒，一個簡單的數字九宮格就做好了。
“怎麽玩兒？”
景覆喧講解清楚玩兒法，突然想到另一個難題，問：“要往格裏填數。會寫嗎？”
白啟澤不確定，翻著眼兒想了一會兒，說：“試試吧。”拿了紙跑到屏風後面，坐在桌子邊一幅認真投入的樣子。
景覆喧坐到病床邊，看著床上似睡非睡的鈕璟川。
“感覺怎麽樣？”
臉上失去光澤，半睜著的眼眸裏滿是倦怠。
“暈……躺著感覺天旋地轉的。”貧血導致的假性暈眩。
“我幫你叫曹醫生或者護士？”缺乏醫療和護理知識的景覆喧不妄動，提議把專業人士叫過來。
“別走——”鈕璟川卻不想讓景覆喧從床邊離開，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景覆喧安撫似地用另一只手拍拍鈕璟川的手背，說：“我不走。”伸手摁下呼叫鈴。
不一會兒，曹醫生和護士都進來了。曹醫生邊聽護士清晰地說出檢測數據，邊瞧著鈕璟川。出去之前，吩咐護士給鈕璟川打一針，先讓他好好休息。
景覆喧送曹醫生出病房，在門口悄聲問：“找到血源了嗎？”鈕璟川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從蒼白慢慢變成蠟黃。
“目前，聯系到三個，一個出差在幾千米外。一個手術住院。還有一個沒說定來不來……”
“不會讓志願者免費供血的……”鈕家不可能讓供血者白白鮮血，這是肯定的。
“我知道。”曹醫生說完，暗自嘆息，繼續說：“來了還要做檢測和篩查……”明天能不能輸血，還是個未知數。
“曹醫生……一次治療需要的輸血量是多少？”景覆喧嘴巴無聲地開合了幾次，最終還是問了。
“60。”
景覆喧心情暗沈。成年人獻血，一般是20-40，60顯然對供血者身體負擔較大。
“當然，有條件的時候，我們希望是60。目前情況來看，能有40也足以緩解癥狀，並且能維持一段時間。”曹醫生解釋。
“和我一起來的朋友或許可以……”
景覆喧向曹醫生簡要說明白啟澤的情況。
看到立刻救治的希望，曹醫生眼睛裏流露出欣慰。為讓景覆喧徹底打消顧慮，還主動聯系了白啟澤之前的接診醫生。
當神經內科大夫也給予了正面回覆之後，景覆喧終於松了口氣。
病房裏，鈕璟川已經睡了。白啟澤興沖沖地把填好的九宮格遞給景覆喧。
方格裏的數字，寫得清晰有力，不似孩童的筆跡。或許白啟澤的肌肉，還保留著寫字的記憶和感覺。景覆喧誇他寫得又對又好。
“一會兒護士要給你采血。有一點點疼，怕不怕？”
景覆喧知道的白啟澤，比起疼，更怕孤單。所以，小時候，他才那麽纏人。
“你怕不怕？”白啟澤決定先隱藏自己的真正實力。
“一點點。”
白啟澤掩嘴偷偷笑了，笑完，又一本正經地在沙發上坐好，說：“別逞強了，打水痘預防針都能把你嚇哭……”
~ ~ ~
那是一年級入學之前，村委會通知所有要入學卻沒接種水痘疫苗的小朋友，集中在某天上午去指定的村醫那兒打疫苗。
奶奶帶景覆喧去的早，排在打針隊伍的前段。白啟澤去的晚，還不好好排隊，像泥鰍一樣在隊伍裏鉆來鉆去，一會兒跟這個鬧，一會兒跟那個打。惹哭隊伍後段一個孩子，最終被孩子的家長趕到前面。
“趕快讓他先打，打了趕緊走——”好幾個孩子家長，像驅趕蒼蠅老鼠一樣，嫌惡地把白啟澤推搡到隊伍前端。
景覆喧已經擼起袖子，蒼白著嘴唇嚴陣以待了。奶奶讓白啟澤排在景覆喧後面。
景覆喧渾身緊繃，站在隊伍前面，一言不發，死死盯著村醫熟練地拆開小紙盒，拿出註射器，裝上針頭，對準密封的小藥瓶，操控註視器將藥液吸入，針頭朝上推擠出註射器裏的空氣。
白啟澤推了一把景覆喧：“傻瓜，該你了，過去啊——”
景覆喧邁開僵直的雙腿，走到村醫跟前，大眼睛裏噙著淚，哀求：“叔叔，輕點兒，好嘛？”
任誰看到那樣的眼神，都會心軟。嚴肅的村醫，眼睛裏露出難得的溫柔，哄道：“一點點疼，像被螞蟻夾了一樣。”
螞蟻夾是什麽感覺？被村醫的形容轉移了註意力。以至於針已經刺進皮膚，景覆喧也沒特別的感覺。
“好了，這不挺勇敢的嘛——”村醫拔出針頭，誇讚。
白啟澤嘴裏發出不屑的冷笑，大咧咧地把左胳膊露出來，走到村醫眼皮子底下，嘟囔。
“娘們唧唧的，也算勇敢？”
村醫沒耳朵聽，面無表情地把針頭懟進白啟澤左上臂，機械地推動註射器。
~ ~ ~ ~
護士端著托盤進來，打斷景覆喧的回憶。護士溫和地沖白啟澤微笑。
“要采血嘍。”先要采血化驗，血液健康，才能為患者供血。
白啟澤沖景覆喧笑笑，大義凜然地伸出胳膊，擋在景覆喧前面，說：“我先來。”
護士撲哧笑出聲，說：“只有你。”
“！”白啟澤撅嘴，抱怨：“不公平。”
景覆喧正要安撫他，電話響了。林文文來電。看了一眼病床上，鈕璟川還在睡覺，起身轉到屏風另一側，壓低聲音接電話。
“您好。”
“景律師，打擾了。我是林文文。我想了解一下，我手裏的東西，能得到多少酬金？”
“十萬。五萬是審核通過後支付，另外五萬，要等從法律上確定了關系才能支付……”
“才十萬？”林文文被少得可憐的款項震住了，囈語般重覆著。
景覆喧：“……”越是白撿的，越不滿足。
“景律師，當真不能接受我的委托？那孩子在哪兒，我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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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造不了嗎？”
“他……身體出了點小問題，造的血不夠用。”
“你想救他吧？”
景覆喧：“……他是我朋友……”
白啟澤嘿嘿笑著，吃掉一個餛飩，放下勺子，問：“那我呢？”
亮晶晶的黑色眸光好奇地盯著景覆喧的臉，似是在期待獲得一個答案。
景覆喧突然語塞。他是他恨不能互為血肉的人。說了，也不懂。
白啟澤也不催促，撅著嘴等待回答，等得不耐煩了，還撇撇嘴。
“家人……你和奶奶都是我的家人。”景覆喧找回自己的聲音。
“真的？那我和奶奶，你更喜歡誰？”白啟澤滿意的同時，似有一分不甘，好奇地反問。
“……”景覆喧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兩下。
“你會一直是我家人？我不用找爸爸媽媽了？”
沒想到白啟澤這時候提到爸爸媽媽。景覆喧楞了一下，肯定地點點頭。
“我們拉鉤。誰反悔，誰是小狗——”白啟澤伸出右手小指，勾住景覆喧的。晃動著勾在一起的手指，嘴裏念念有詞。
剛才在聊什麽，現在怎麽還拉上鉤了？
“那人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借給他。嘿嘿，我不是那麽小氣的人。況且，他早上都說要給我買冰淇淋店了……我要救他。”
冰淇淋店？腦海裏出現白啟澤坐在冰淇淋店裏，面前擺著各式各樣口味的冰淇淋，逐漸吃成球一樣的身材——
“我不同意——”
“哈？”
“不同意他給你買冰淇淋店……”
說著說著，聲音弱下來。
多慮了。那不過是鈕璟川打趣白啟澤的玩笑話。
鑒於鈕璟川在公司的職位，不想讓公司知道他住院的事，景覆喧表示理解。可是阻止景覆喧通知父母，景覆喧大不理解。
“最近和老頭子鬧得不愉快。”
景覆喧不再深問，聯系小陳，把今天所有的預約改期，留在醫院照應。
乳白色的墻壁，淺灰色的地板。若不是看護休息區和病床之間巨大屏風上翠綠色的裝飾畫，整個空間顯得整潔冰冷又壓抑。
白啟澤第九次觀察病床周圍的設施。墻壁中間，像腰線一樣的長條板上，有吸氧器接口，電源插孔。
鈕璟川住進來以後，護士又陸續推來幾個儀器。白啟澤已經看夠了，時不時瞅一眼閉著眼睛休息的鈕璟川。聽著他的呼吸聲，白啟澤覺得真可憐。
無聊地想了一會兒，坐在小沙發上，用腳一遍一遍順著地板中間的縫隙畫線，發出腳底摩擦地板，低微的嚓嚓聲。
畫到第三十次，景覆喧感覺頭皮開始發麻，終於開口了。聲音不大，足以讓白啟澤聽到。
“想不想玩數字游戲？”
雖然景覆喧嚴格聽從醫生的建議，不讓白啟澤做任何費腦子的事。可奶奶忍不住，在家總是找一切機會啟發白啟澤對數字的敏感度。
奶奶沒上過學，認識的漢字不超過一百個，還都是通過自學知道的。數字和簡單的加減法運算，日常生活離不了的，也都是奶奶自己通過摸索學會的。
利用擺碗筷，分水果，走樓梯，數牙簽，疊衣服，襪子配對……凡奶奶身邊能數的東西，白啟澤至少都數過三遍以上。
白啟澤還樂在其中，原本想提醒奶奶的景覆喧放棄幹涉。
數字游戲，奶奶不會，沒帶他玩兒過。
白啟澤一聽“游戲”，即刻興奮。站在景覆喧身邊等著游戲開始。
景覆喧向護士小姐姐要了兩張A4紙，仔細地在紙上畫大方塊，然後在大方塊裏畫滿小格子，白啟澤好奇地看。
景覆喧仰頭想了一會兒，拿筆在方格子上比劃了一會兒，才動手寫。不一會兒，一個簡單的數字九宮格就做好了。
“怎麽玩兒？”
景覆喧講解清楚玩兒法，突然想到另一個難題，問：“要往格裏填數。會寫嗎？”
白啟澤不確定，翻著眼兒想了一會兒，說：“試試吧。”拿了紙跑到屏風後面，坐在桌子邊一幅認真投入的樣子。
景覆喧坐到病床邊，看著床上似睡非睡的鈕璟川。
“感覺怎麽樣？”
臉上失去光澤，半睜著的眼眸裏滿是倦怠。
“暈……躺著感覺天旋地轉的。”貧血導致的假性暈眩。
“我幫你叫曹醫生或者護士？”缺乏醫療和護理知識的景覆喧不妄動，提議把專業人士叫過來。
“別走——”鈕璟川卻不想讓景覆喧從床邊離開，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景覆喧安撫似地用另一只手拍拍鈕璟川的手背，說：“我不走。”伸手摁下呼叫鈴。
不一會兒，曹醫生和護士都進來了。曹醫生邊聽護士清晰地說出檢測數據，邊瞧著鈕璟川。出去之前，吩咐護士給鈕璟川打一針，先讓他好好休息。
景覆喧送曹醫生出病房，在門口悄聲問：“找到血源了嗎？”鈕璟川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從蒼白慢慢變成蠟黃。
“目前，聯系到三個，一個出差在幾千米外。一個手術住院。還有一個沒說定來不來……”
“不會讓志願者免費供血的……”鈕家不可能讓供血者白白鮮血，這是肯定的。
“我知道。”曹醫生說完，暗自嘆息，繼續說：“來了還要做檢測和篩查……”明天能不能輸血，還是個未知數。
“曹醫生……一次治療需要的輸血量是多少？”景覆喧嘴巴無聲地開合了幾次，最終還是問了。
“60。”
景覆喧心情暗沈。成年人獻血，一般是20-40，60顯然對供血者身體負擔較大。
“當然，有條件的時候，我們希望是60。目前情況來看，能有40也足以緩解癥狀，並且能維持一段時間。”曹醫生解釋。
“和我一起來的朋友或許可以……”
景覆喧向曹醫生簡要說明白啟澤的情況。
看到立刻救治的希望，曹醫生眼睛裏流露出欣慰。為讓景覆喧徹底打消顧慮，還主動聯系了白啟澤之前的接診醫生。
當神經內科大夫也給予了正面回覆之後，景覆喧終於松了口氣。
病房裏，鈕璟川已經睡了。白啟澤興沖沖地把填好的九宮格遞給景覆喧。
方格裏的數字，寫得清晰有力，不似孩童的筆跡。或許白啟澤的肌肉，還保留著寫字的記憶和感覺。景覆喧誇他寫得又對又好。
“一會兒護士要給你采血。有一點點疼，怕不怕？”
景覆喧知道的白啟澤，比起疼，更怕孤單。所以，小時候，他才那麽纏人。
“你怕不怕？”白啟澤決定先隱藏自己的真正實力。
“一點點。”
白啟澤掩嘴偷偷笑了，笑完，又一本正經地在沙發上坐好，說：“別逞強了，打水痘預防針都能把你嚇哭……”
~ ~ ~
那是一年級入學之前，村委會通知所有要入學卻沒接種水痘疫苗的小朋友，集中在某天上午去指定的村醫那兒打疫苗。
奶奶帶景覆喧去的早，排在打針隊伍的前段。白啟澤去的晚，還不好好排隊，像泥鰍一樣在隊伍裏鉆來鉆去，一會兒跟這個鬧，一會兒跟那個打。惹哭隊伍後段一個孩子，最終被孩子的家長趕到前面。
“趕快讓他先打，打了趕緊走——”好幾個孩子家長，像驅趕蒼蠅老鼠一樣，嫌惡地把白啟澤推搡到隊伍前端。
景覆喧已經擼起袖子，蒼白著嘴唇嚴陣以待了。奶奶讓白啟澤排在景覆喧後面。
景覆喧渾身緊繃，站在隊伍前面，一言不發，死死盯著村醫熟練地拆開小紙盒，拿出註射器，裝上針頭，對準密封的小藥瓶，操控註視器將藥液吸入，針頭朝上推擠出註射器裏的空氣。
白啟澤推了一把景覆喧：“傻瓜，該你了，過去啊——”
景覆喧邁開僵直的雙腿，走到村醫跟前，大眼睛裏噙著淚，哀求：“叔叔，輕點兒，好嘛？”
任誰看到那樣的眼神，都會心軟。嚴肅的村醫，眼睛裏露出難得的溫柔，哄道：“一點點疼，像被螞蟻夾了一樣。”
螞蟻夾是什麽感覺？被村醫的形容轉移了註意力。以至於針已經刺進皮膚，景覆喧也沒特別的感覺。
“好了，這不挺勇敢的嘛——”村醫拔出針頭，誇讚。
白啟澤嘴裏發出不屑的冷笑，大咧咧地把左胳膊露出來，走到村醫眼皮子底下，嘟囔。
“娘們唧唧的，也算勇敢？”
村醫沒耳朵聽，面無表情地把針頭懟進白啟澤左上臂，機械地推動註射器。
~ ~ ~ ~
護士端著托盤進來，打斷景覆喧的回憶。護士溫和地沖白啟澤微笑。
“要采血嘍。”先要采血化驗，血液健康，才能為患者供血。
白啟澤沖景覆喧笑笑，大義凜然地伸出胳膊，擋在景覆喧前面，說：“我先來。”
護士撲哧笑出聲，說：“只有你。”
“！”白啟澤撅嘴，抱怨：“不公平。”
景覆喧正要安撫他，電話響了。林文文來電。看了一眼病床上，鈕璟川還在睡覺，起身轉到屏風另一側，壓低聲音接電話。
“您好。”
“景律師，打擾了。我是林文文。我想了解一下，我手裏的東西，能得到多少酬金？”
“十萬。五萬是審核通過後支付，另外五萬，要等從法律上確定了關系才能支付……”
“才十萬？”林文文被少得可憐的款項震住了，囈語般重覆著。
景覆喧：“……”越是白撿的，越不滿足。
“景律師，當真不能接受我的委托？那孩子在哪兒，我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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