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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潔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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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潔的背

那頓飯吃到後面,趙明熙才意識到,原來金願也不過是一只紙糊的老虎,從前費盡心思想要人家的聯系方式,可如今人就坐在她的對面,她卻靜默的很。

趙明熙覺察出氣氛的蕭然,眼神示意路易林解圍。

一餐飯,幾乎全是她和路易林在一唱一和。

金願明顯是過度緊張,連飲了幾杯酒,一雙眼睛從頭至尾都粘在蘇哲堯身上。

趙明熙這頓飯原本是為路易林做答謝的,他可能也是出於好心,知道金願這些心思所以刻意安排了這頓飯,卻沒想到兩人氣氛詭異,臨時扯了個幌子:“路易林,上次你說有個事情要我幫忙,我這會兒有些想法,你如果吃好了,我們便去罷。”

路易林立即心領神會,喝了最後一口湯,“我都差點忘了,今天還有正事,那這位美女我就先托付給你了,蘇一。”

話既已如此,趙明熙只能跟著路易林轉移陣地。

上了車,她才問出來:“你今天打的什麽算盤,怎麽想著帶了你這位朋友?”

路易林輕笑,唇角略微勾起,看熱鬧不嫌事大:“早就聽聞蘇一酒場裏來了位癡女,總是買酒但不喝醉,一杯酒就能坐在吧臺上等一宿,也不知是在等什麽。”

“後來調酒師一來二去,才打聽到,你這位朋友金小姐——想釣凱子。

胃口大得出奇,竟是看上了蘇一這尊菩薩。”

趙明熙莫名朝路易林看過去一眼,後者這才驚覺用詞不當。

連忙改口:“說錯了,金小姐外形出眾,性格豪爽,我一下子把人說膚淺了。”

趙明熙前段時間對路易林的改觀又因此減少大半。

他自詡見過的女人多了,透過一雙眼就能看透她們接近自己的目的。

或許,她趙明熙在他眼裏也不過是諸如此類的一個撈女罷了。

可她偏不稀罕。

趙明熙發問:“那你說,你這位朋友,當時在澳門替我朋友解圍的時候,就一眼看出她心思不純?”

“這我倒不清楚,蘇一沒提過澳門的事。”路易林雲淡風輕,仿佛劇情俗套無聊他絲毫不感興趣。

路易林帶趙明熙來的是一間商品房小區,位置離市中心極近。

隨路易林進了屋子,才發現是套覆式。

“這是路少買來金屋藏嬌的房子麽?”趙明熙開他玩笑。

路易林也不惱,接話:“你如果喜歡,倒是可以考慮把你藏在裏面。”

趙明熙不願意把話題再引到自己身上,問他:“你帶我來這裏是做什麽?”

路易林從廚房裏拿來一桶泡面遞給她,先不作答,反而留意到她晚上沒吃多少,問她:“你不喜歡吃江浙菜,怎麽還要約我去吃?別的菜系我其實也都可以。”

趙明熙不知道哪兒聽來的,“江浙菜清淡雅致,一般的江浙菜館裝修也大氣華貴,滬城許多權貴都喜歡江浙菜,我就以為路少也喜歡。”

“我無所謂什麽喜不喜歡,你喜歡比較要緊。”路易林看著她拆了泡面的包裝,去拆料包,提醒她:“廚房裏有直飲水,你註意別泡了涼水。”

說著去另一處的房間不知去做什麽。

再出來時,路易林舉著一臺相機,他在門口的架子上找酒精棉片和鏡布,坐到沙發上去擦拭那臺相機。

“路易林你是打算拍我嗎?”趙明熙怔住。

四周看過去,這屋子除了她也沒有別人。

路易林懶懶地把腿盤起擱在茶幾上,“不然呢,你拍我嗎?”

趙明熙低頭,“我只是自慚形穢,感覺可能配不上路少你的攝影天賦。”

趙明熙神色黯淡,她很清楚自己已經不再是十六七歲的少女。

路易林不願接她後面的話,催她吃面:“樓上第一間是個衣帽間,你吃完了就上去換衣服吧,我掛在墻上的那條裙子,尺寸應該你可以穿。”

趙明熙瞪著大眼睛,用手裏的小勺子不斷攪和著最後的面湯

路易林過來幫她把面碗端走,又從茶幾上的紙巾盒裏抽出紙巾給她擦嘴角的油汙。

趙明熙對這沒由來的肢體接觸感到不自在,微微轉過臉去躲開。

“去換衣服吧。”路易林轉而把紙巾遞給她自己擦。

沖她挑了挑眉,用眼神指引她上樓。

又換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樓上的衣帽間實在是大,衣服鞋子配飾都不少,大部分都是路易林平時穿的衣服。

看得出來,路易林常來這裏。

那條黑色的魚尾裙就掛在最顯眼的地方,剪裁幹凈利落,半低的V領不是重點,背後大面積的缺失為穿這件衣服的女士提供了絕佳的秀背的機會。

趙明熙一片光潔白皙的背,肩胛骨瘦而薄,從肩膀到腰間慢慢細下來,長發散下來落在那片背上。

皮膚下的骨骼若隱若現。

尺碼居然恰到好處。

“別動。”

趙明熙剛走下兩級臺階,就聽見樓下路易林這樣一聲。

她頓在原地,看見他匆匆按了幾下快門。

趙明熙依舊不相信他是個正經的攝影師。

直到他跟著路易林進了樓下的那間布景間。

空曠的墻面上是掛幕布的機器,趙明熙用眼睛數了數,一面墻上掛的有八.九張不同場景的幕布。

角落裏堆著幾個相框。

趙明熙註意到其中一張照片。

那是淩初。

“看什麽呢,站那上面去。”路易林抱著相機的樣子突然多了幾分專業,開始指導起動作來。

趙明熙有些不自在。

本來就是吃頓飯,怎麽現在給人當起了模特?

趙明熙不太願意配合。

路易林又故技重施:“我幫了你一回,你也幫我一回,我的攝影展就只差最後兩組照片了。現在家裏管得嚴,總不好再去找什麽專業的模特,你就當是拍著玩兒。”

趙明熙勉強答應。

中途路易林又去調光和換鏡頭,前前後後折騰了快兩個小時,結束時已經夜半,

窗外有風吹動樹梢的聲音,逐漸變為怒吼。

大風刮過,是要下暴雨。

路易林這才想起來,“吳青楠送完我們過來,就把車子開回家去了,我明天讓他幫我去杭城接人,現在估摸著人已經睡下了。”

富人區幾乎家家都有車,車輛本來就少,加之深夜裏暴雨來襲,趙明熙打了半天沒打到車。

風把窗簾吹的飄得極高,夏末的天氣悶熱,雨一落下來,溫度又頃刻間降下來,突顯涼意。

路易林上樓去找了一間厚度適中的外套套上,下樓的時候手裏還拿了一條毯子。

他走過來將毯子遞給趙明熙:“披上吧,我去把窗戶關了,這會兒打不著車,你今晚就別走了。”

路易林去關窗戶,窗簾也全部拉上,嚴絲合縫。

把他們與大自然的狂風怒號隔絕開來。

趙明熙也不知道那一刻,自己為什麽沒有任何推卻地應了下來。

最近一段時間,趙明熙其實都沒能睡好,一是因為傅寧遠,二則是因為最近店裏的人變動,總部調過來一個年輕厲害的副店。

趙明熙原本以為,自己有升職的機會。

想來也只是領導畫餅。

所以路易林整理好拍攝間,再出來的時候,趙明熙已經靠在沙發上雙目輕闔,呼吸均勻,看樣子是睡著了。

趙明熙頭微微歪著,眼睛閉的很輕,上下眼皮像兩片羽毛似的沒有重量。

她背上披著路易林走之前給她拿的小毯子,臉上倒是一副雍容。

趙明熙沒有化濃妝,僅僅塗了一層素顏霜,描了幾筆眉毛。

此時臉上幾乎看不見任何修飾。

路易林輕手輕腳湊到趙明熙身邊,離近了看她。

清新淡雅的長相,在這個圈子裏甚是少見。

趙明熙的睫毛很長,但不茂密,正因為如此才會顯得自然幼態。

她其實看上去很年輕,最多剛畢業的模樣。

路易林試著叫了她兩聲,沒有應答,他自作主張上前將她抱起來,上樓。

趙明熙很輕,比路易林想象中還要輕不少,抱起她不費吹灰之力。

趙明熙在他懷裏微微動了下,嘟囔了一句什麽,路易林沒聽清。

耳朵湊近了又聽,她問他幾點了,雨停了沒。

她還有意識,沒有睡沈。

可她沒有在他懷裏掙紮,任由路易林抱著上了樓。

很自然地,路易林想起那天晚上,在金願家樓下,趙明熙喝多了酒的樣子,與此時此刻又大有不同。

趙明熙醉著和醒著,是兩個人。

喝醉的她會一直嘟囔,說些讓金願頭頂黑線的話。

可清醒的時候,她又太冷。

少有什麽好話。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傅寧遠就是喜歡。

路易林不太明白自己想要做什麽。

他也說不清楚他對趙明熙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覺,要說一見鐘情那未免太膚淺,雖然外人都知道他路易林紈絝,換女人對他來說不過是像天氣變幻一樣自然而然,可他確確實實又不會真心喜歡上哪家的姑娘。

哪怕第一次在珠寶店見到趙明熙時他就覺得這姑娘氣質超凡,比秦悅有有意思,想要勾搭一下圖個樂。

又見趙明熙自己壓根沒有那方面的心思,於是打消了歪門邪道的心思。

再後來,路易林在雲家的聚會上看到傅寧遠,隨意一查看到他女友的身份資料時,他也只是輕蔑一笑,嘲諷他們是蛇鼠一窩,各自眼裏全是門路。

可也還是生氣。

他路易林怎麽就比不上那個衣冠楚楚卻目中無人的鳳凰男?

而且還是輸了兩回。

路易林想起他第一次在雲霄家裏故意喝多了酒,人溜去三樓臥室一間一間房間去敲,終於是摸到雲素的房門。

他手裏還握著酒盞,獻寶似的遞給雲素,“雲姐姐要不要下來和我們一起喝一杯?”

路易林和雲霄形同手足,自小把雲素當作親姐姐一樣誠心以待。

幾年不見,舅舅卻說這個女人最可能是路東文的情`婦。

若是一般的情人也就算了,可現在路氏正在轉移資產,大量資金不明不白流入一個隱蔽的海外賬戶。

歸屬人不詳。

路易林不信。

可路東文這兩年在集團裏的一些操作,確實說什麽的都有。

外公這一兩年瀆職被調任,退休也是眼巴前的事了。

舅舅和母親這一支系本就風光不再,若是路氏再出事端,恐怕如今滬城的局勢會有大變。

可路易林蠢到險些以身涉險。

他記得早幾年有一回在路宅裏見過一個女人,母親不在滬城的那幾天,路東文膽大到把人直接往家裏領。

路易林臨時從澳洲回來,一進大門便覺不對,管家吳媽沒一個在的。

只三樓的主臥窗簾緊閉。

路易林生闖進去,卻只見到一片光潔的背。

女人的背上有一片淺紅色的圖案。

或胎記或紋身。

一晃而過看不清晰。

路易林那天極度想要闖進雲素的臥室裏,扒了她那身睡袍,好好檢查一下她的後背。

可那天偏不巧。

傅寧遠正靠在雲素臥室的短沙發上與她對飲。

一瓶紅酒,一人一半。

後來,路易林給很多世家的姐姐妹妹都拍過類似的照片,卻都沒能找到當日見過的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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