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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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第60章
謝明夜冷冷瞥了一眼樹叢後方的崔予安，這人怎麽如此陰魂不散，走到這裏也能遇見？
他垂下眼撥了撥木柴，讓火焰燃燒得更加猛烈，紅彤彤的火焰散不去他臉上的寒意。
烤魚發出滋滋的聲響，落下一滴油，火焰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姜綿綿給烤魚翻了個面，她瞧著樹叢後的身影，“你說他們偷偷摸摸的，是想幹什麽？”
謝明夜冷聲道：“這般鬼祟之人，不用多想。”姜綿綿‘哦’了一聲。謝明夜不想她想著那兩人，他轉移話題道：“等回了天劍宗，你想把樹屋建在哪裏？”
對於樹屋建在哪裏，姜綿綿早就想好了，“建在東邊那個山坡上面吧，從那裏往下看，景色特別好。”
謝明夜回憶了一下地理位置，他輕輕‘嗯’了一聲，“那裏也有條小溪，可以抓魚吃。”
少年幾句話不離魚字，姜綿綿忍住了唇角的笑意，她聞了聞，覺得第二條烤魚差不多了。她把木盆移到身旁，“這麽喜歡吃魚啊，那你再選一條。”
謝明夜微微低頭，卻沒看木盆裏的魚，他的視線專註地落在姜綿綿的臉上，少女穿了件水藍色的長裙，比起粉衣時的甜美，多了一種海水一般的溫柔。
他道：“喜歡。”喜歡到想藏起來，不讓任何人覬覦。
“知道你很喜歡了，”姜綿綿挪了挪木盆，催促道，“快挑第三條。”
謝明夜安靜半響，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你還想吃麽？”
姜綿綿疑惑擡頭，“想吃啊，一條怎麽夠？”她頓了頓，察覺到少年話語裏隱藏的含義，他不想吃了？
她想到了什麽，看向了崔予安的方向，看到遠處的樹叢裏，白臉少年帶著一個護衛走了出來。
姜綿綿立刻懂了，他不想見到崔予安，她道：“你要是不想呆，我們就回去再烤，魚已經夠了。”
她對崔予安沒有什麽好感，也沒有什麽惡感，只對他口中的孤兒院有點好奇，但謝明夜不喜歡他，那就不見他。
“少爺，他們好像收拾東西準備走了。”
崔予安望著二人的動作，忍不住捏緊了手裏的玉笛，她就這般不想見他麽？
姜綿綿和謝明夜剛洗幹凈碗筷，還沒來得及離開，崔予安已停在了火堆對面。謝明夜眼眸微沈，姜綿綿看向崔予安，沒有提起他藏在暗處偷看的事情，“崔道友來散步的麽？”
她這是在關心他？
崔予安振作了一點，他唇角彎起淺淡的弧度，不鹹不淡地說：“青山村附近的風景不錯……”
謝明夜從袖中取出一塊純白色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幹自己的手，“崔道友要看風景，不如換個地方。”
他說這話時，語調很冷，就像冬天裏結冰的溪水。
崔予安不聽，都知道謝明夜是想趕他走，他嘴角微微一翹，眸光銳利：“這地方是謝道友的麽？”
謝明夜慢慢擡眼，語氣淡淡的，“你一定要糾纏著麽。”
眼看著氣氛逐漸充滿火藥味，姜綿綿扯了扯謝明夜的衣袖，謝明夜催下眼，周身殺意微斂。姜綿綿擡眼看向崔予安，清了清嗓子道：“抱歉，他沒有惡意。他的意思是，這裏的溪流不適合看風景。”
謝明夜處理了幾十條魚，魚鱗和魚內臟有些積在溪水邊，有的順著水流而下。溪流的下端冰封未解，臨近冰封之處，水面上漂浮著些許魚鱗、內臟。
崔予安看了一眼溪流，護衛恰在此時搬來了一塊平整的石頭。他轉了轉手中玉笛，瀟灑坐下，“沒關系，我不看身後的風景。”
謝明夜擡起眼，看了他一眼。有那麽一瞬，崔予安覺得自己好似被一條惡狼盯著，惡狼警告地看向他，兩只眼睛裏發出冰冷的兇光。
姜綿綿察覺身旁的冷意，她微微偏頭。少年垂下了眼，將眼裏的暴虐戾氣盡數收起，只留下幾分看到不喜之人的不悅。
崔予安臉上的散漫的笑漸收，這人真是裝模作樣，明明是頭惡狼，偏要裝成溫順的模樣，去討她的歡心。
護衛跟在崔予安的身後，生怕招惹了註意，心裏卻忍不住升起了幾分看戲的激動。
姜綿綿知道謝明夜不開心，她推了推他，“我們走吧。”
謝明夜牽住她的手腕，唇角揚起抹笑，他看向崔予安，“崔道友在這慢慢看，我們就不奉陪了。”
崔予安哪裏肯這麽放棄，立刻追了上去。護衛心裏嘆了氣，跟上了自家少爺。
崔予安跟在姜綿綿身後，想起她吃魚的模樣，他心中微軟，“你喜歡吃魚？”
姜綿綿下意識回了句，“喜歡。”她看向謝明夜，果然看到少年的臉色沈了下去，她指了指謝明夜，“他也喜歡吃魚。”
她無論說什麽，都要拉上謝明夜。崔予安心裏充滿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滋味，他忍不住道：“我們崔家有很多魚，你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
謝明夜摸向了雪戮劍，姜綿綿眼疾手快摁住了他的手，她可不想看謝明夜為了她打起來。少年對上她的視線，一言未發，半響松開了捏劍的手。
他垂下眼，壓下心頭那點酸澀和惶恐。
姜綿綿轉頭看向崔予安，臉上嚴肅了幾分，“崔道友還是不要跟著了。”
崔予安唇角弧度一僵，“我做錯什麽了麽？”
姜綿綿搖了搖頭，“崔道友沒有做錯什麽，只是他不喜歡你，而他是我在意的朋友。”
謝明夜聞言一楞，片刻後，他竟有幾分羞赧。他面上不顯，目光一動不動凝在少女臉上。
崔予安算是明白了，姜綿綿絲毫不在意他，甚至對他的糾纏感到厭煩。他蜷了蜷指尖，站定在了原地。
一直到姜綿綿的身影完全消失，崔予安還站在那裏。
護衛忍不住說了句，“少爺，您這又是何必呢？”
崔予安擡起眼，“不要說些喪氣話，她剛才說那人只是她的朋友，”
“少爺……”
“閉嘴！”崔予安轉了轉手中的玉笛，他微微蹙眉，忽然問了句，“你說那人若是死了，她會傷心嗎？”
護衛猶豫道：“少爺想要殺了那人？”
“想什麽呢？再怎麽說我也是崔家嫡系，會做這種下作的事情麽？”崔予安笑了一聲，看向姜綿綿消失的方向，“要搶，我也會堂堂正正地搶。”
“可堂堂正正少爺您肯定搶不過。”
崔予安閉了閉眼，“我到底為什麽要帶著你。”
護衛想了想，老實道：“因為屬下誠實。”
崔予安冷笑一聲，轉身就走，“你這個月的俸祿沒了。”
姜綿綿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看到崔予安的身影，心裏松了口氣。雖然那樣說有點傷人心，但總比謝明夜跟別人打起來好。
她擡起眼，就撞上了少年灼灼的目光。
自姜綿綿說出‘在意’二字後，謝明夜就一直看著她，少年的唇角高高翹起，完全沒有平常的高冷模樣。
姜綿綿原本沒覺得有什麽，被他看著看著看得臉紅了。她擡起頭，瞪大眼睛恐嚇道：“不許再看著我。”
他壓著心中崩騰的情緒，低頭看她，“你剛剛說在意我。”
姜綿綿頓了頓，她看著謝明夜的神色，有些不解，“我當然在意你了，如果不在意的話，我跟你一起離開天劍宗做什麽？”
謝明夜目光微軟，他腳步微頓，姜綿綿回頭看他，“你怎麽不走……”
話微說完，少年已將她擁入懷中。
謝明夜到底忍不住邁過了那條界線，聞到女孩身上的甜香，他清醒過來。他的手緩緩放松，卻舍不得松開。
女孩微微睜大眼，漂亮清澈如藍寶石般的眸子裏帶著水光，純潔無辜又惹人憐愛。他聽到她問：“這是朋友之間友好的擁抱麽？”
他心裏說著不是，嘴上卻輕輕‘嗯’了一聲，半響說了句：“你後悔麽？”
姜綿綿想了想，大致明白了謝明夜嘴裏的‘後悔’是什麽，她仰頭看向他，輕聲道：“不後悔，你以後還要回去給我做樹屋的。”
她向來是做了決定，就不會後悔，無論未來的結果如何，她都會接受當初的選擇。而且謝明夜這件事，就算讓她再選擇一次，她依舊會帶著他一起離開天劍宗。
謝明夜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少年身上帶著陽光曬不透的冰冷，他緩緩松開手。
有了她這句答案，就足夠了。
姜綿綿感受到他的情緒，回抱住了他，她輕聲道：“我會幫你的，總會有辦法，把它趕出去。”她蹭了蹭他，“你不要害怕。”
謝明夜閉了閉眼，心中軟得一塌糊塗，常常鬧騰的‘禍害天下’徹底安靜了下來。原來，他不需要靠別的綁定她。
陽光仿佛都融進了他的眼裏，他閉上眼，緩緩往後退了一步。這一步，是他的克制。
姜綿綿擡頭看他，少年的神情恢覆了平靜，她放下心來。
她不想讓他沈浸於不好的過去，於是一邊走，一邊絞盡腦汁地想話題。
“你剛剛說樹屋，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腳步微頓，對他眨了眨眼睛，“你之前說免費給我建樹屋？”
少年的目光靜靜地停駐在他身上，姜綿綿‘嘿嘿’笑了兩聲，“我們的賭約是，如果我贏了，你就給我建樹屋，可現在不需要贏，你也給我建樹屋……”
他垂眸盯著她，眼底笑意分明，“你想換成什麽？”
她笑盈盈地回望他，“還沒想到想要什麽，等以後想到了再告訴你。”
女孩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如冬日裏溫暖和煦的暖陽。
謝明夜的眼瞼忽顫了一下，他垂下眸，掩飾心口那一陣悸動。最後他只跟上了她，一步步踩過她的腳印，“那你要想快一點。”
姜綿綿點點頭，腳步輕快，“放心，這種事不用你提醒，我肯定會努力想的。”
回了老婦人的院子後，姜綿綿又做了兩條烤魚，剩下的還有一木盆的魚，她將它們腌制了一遍，烘成了魚幹，全部給了謝明夜。
她道：“你要的第二個補償我完成啦。”
謝明夜揚起淡色的唇，然而他眼中的溫色沒能持續多久，姜綿綿又給她端上了一碗藥。他接過藥碗，木然地把藥喝完了。
這一天過得很平靜，‘老婦人’盡職盡責地扮演著，除了面部表情稍微僵硬，沒有露出一點破綻。
隔了一天，姜綿綿和謝明夜去了樹林，布置困住妖族的陣法，崔予安見了姜綿綿，一頓獻殷勤，謝明夜直接黑臉，布置完陣法，就拉著姜綿綿走了。
之後，謝明夜和姜綿綿都沒出過村子。
距離“大人”來青山村只剩一天，星夜降臨的時候，老婦人屋裏的梳妝鏡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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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謝明夜冷冷瞥了一眼樹叢後方的崔予安，這人怎麽如此陰魂不散，走到這裏也能遇見？
他垂下眼撥了撥木柴，讓火焰燃燒得更加猛烈，紅彤彤的火焰散不去他臉上的寒意。
烤魚發出滋滋的聲響，落下一滴油，火焰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姜綿綿給烤魚翻了個面，她瞧著樹叢後的身影，“你說他們偷偷摸摸的，是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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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樹屋建在哪裏，姜綿綿早就想好了，“建在東邊那個山坡上面吧，從那裏往下看，景色特別好。”
謝明夜回憶了一下地理位置，他輕輕‘嗯’了一聲，“那裏也有條小溪，可以抓魚吃。”
少年幾句話不離魚字，姜綿綿忍住了唇角的笑意，她聞了聞，覺得第二條烤魚差不多了。她把木盆移到身旁，“這麽喜歡吃魚啊，那你再選一條。”
謝明夜微微低頭，卻沒看木盆裏的魚，他的視線專註地落在姜綿綿的臉上，少女穿了件水藍色的長裙，比起粉衣時的甜美，多了一種海水一般的溫柔。
他道：“喜歡。”喜歡到想藏起來，不讓任何人覬覦。
“知道你很喜歡了，”姜綿綿挪了挪木盆，催促道，“快挑第三條。”
謝明夜安靜半響，風吹起他額前的碎發，“你還想吃麽？”
姜綿綿疑惑擡頭，“想吃啊，一條怎麽夠？”她頓了頓，察覺到少年話語裏隱藏的含義，他不想吃了？
她想到了什麽，看向了崔予安的方向，看到遠處的樹叢裏，白臉少年帶著一個護衛走了出來。
姜綿綿立刻懂了，他不想見到崔予安，她道：“你要是不想呆，我們就回去再烤，魚已經夠了。”
她對崔予安沒有什麽好感，也沒有什麽惡感，只對他口中的孤兒院有點好奇，但謝明夜不喜歡他，那就不見他。
“少爺，他們好像收拾東西準備走了。”
崔予安望著二人的動作，忍不住捏緊了手裏的玉笛，她就這般不想見他麽？
姜綿綿和謝明夜剛洗幹凈碗筷，還沒來得及離開，崔予安已停在了火堆對面。謝明夜眼眸微沈，姜綿綿看向崔予安，沒有提起他藏在暗處偷看的事情，“崔道友來散步的麽？”
她這是在關心他？
崔予安振作了一點，他唇角彎起淺淡的弧度，不鹹不淡地說：“青山村附近的風景不錯……”
謝明夜從袖中取出一塊純白色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幹自己的手，“崔道友要看風景，不如換個地方。”
他說這話時，語調很冷，就像冬天裏結冰的溪水。
崔予安不聽，都知道謝明夜是想趕他走，他嘴角微微一翹，眸光銳利：“這地方是謝道友的麽？”
謝明夜慢慢擡眼，語氣淡淡的，“你一定要糾纏著麽。”
眼看著氣氛逐漸充滿火藥味，姜綿綿扯了扯謝明夜的衣袖，謝明夜催下眼，周身殺意微斂。姜綿綿擡眼看向崔予安，清了清嗓子道：“抱歉，他沒有惡意。他的意思是，這裏的溪流不適合看風景。”
謝明夜處理了幾十條魚，魚鱗和魚內臟有些積在溪水邊，有的順著水流而下。溪流的下端冰封未解，臨近冰封之處，水面上漂浮著些許魚鱗、內臟。
崔予安看了一眼溪流，護衛恰在此時搬來了一塊平整的石頭。他轉了轉手中玉笛，瀟灑坐下，“沒關系，我不看身後的風景。”
謝明夜擡起眼，看了他一眼。有那麽一瞬，崔予安覺得自己好似被一條惡狼盯著，惡狼警告地看向他，兩只眼睛裏發出冰冷的兇光。
姜綿綿察覺身旁的冷意，她微微偏頭。少年垂下了眼，將眼裏的暴虐戾氣盡數收起，只留下幾分看到不喜之人的不悅。
崔予安臉上的散漫的笑漸收，這人真是裝模作樣，明明是頭惡狼，偏要裝成溫順的模樣，去討她的歡心。
護衛跟在崔予安的身後，生怕招惹了註意，心裏卻忍不住升起了幾分看戲的激動。
姜綿綿知道謝明夜不開心，她推了推他，“我們走吧。”
謝明夜牽住她的手腕，唇角揚起抹笑，他看向崔予安，“崔道友在這慢慢看，我們就不奉陪了。”
崔予安哪裏肯這麽放棄，立刻追了上去。護衛心裏嘆了氣，跟上了自家少爺。
崔予安跟在姜綿綿身後，想起她吃魚的模樣，他心中微軟，“你喜歡吃魚？”
姜綿綿下意識回了句，“喜歡。”她看向謝明夜，果然看到少年的臉色沈了下去，她指了指謝明夜，“他也喜歡吃魚。”
她無論說什麽，都要拉上謝明夜。崔予安心裏充滿了一種無法言喻的滋味，他忍不住道：“我們崔家有很多魚，你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
謝明夜摸向了雪戮劍，姜綿綿眼疾手快摁住了他的手，她可不想看謝明夜為了她打起來。少年對上她的視線，一言未發，半響松開了捏劍的手。
他垂下眼，壓下心頭那點酸澀和惶恐。
姜綿綿轉頭看向崔予安，臉上嚴肅了幾分，“崔道友還是不要跟著了。”
崔予安唇角弧度一僵，“我做錯什麽了麽？”
姜綿綿搖了搖頭，“崔道友沒有做錯什麽，只是他不喜歡你，而他是我在意的朋友。”
謝明夜聞言一楞，片刻後，他竟有幾分羞赧。他面上不顯，目光一動不動凝在少女臉上。
崔予安算是明白了，姜綿綿絲毫不在意他，甚至對他的糾纏感到厭煩。他蜷了蜷指尖，站定在了原地。
一直到姜綿綿的身影完全消失，崔予安還站在那裏。
護衛忍不住說了句，“少爺，您這又是何必呢？”
崔予安擡起眼，“不要說些喪氣話，她剛才說那人只是她的朋友，”
“少爺……”
“閉嘴！”崔予安轉了轉手中的玉笛，他微微蹙眉，忽然問了句，“你說那人若是死了，她會傷心嗎？”
護衛猶豫道：“少爺想要殺了那人？”
“想什麽呢？再怎麽說我也是崔家嫡系，會做這種下作的事情麽？”崔予安笑了一聲，看向姜綿綿消失的方向，“要搶，我也會堂堂正正地搶。”
“可堂堂正正少爺您肯定搶不過。”
崔予安閉了閉眼，“我到底為什麽要帶著你。”
護衛想了想，老實道：“因為屬下誠實。”
崔予安冷笑一聲，轉身就走，“你這個月的俸祿沒了。”
姜綿綿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看到崔予安的身影，心裏松了口氣。雖然那樣說有點傷人心，但總比謝明夜跟別人打起來好。
她擡起眼，就撞上了少年灼灼的目光。
自姜綿綿說出‘在意’二字後，謝明夜就一直看著她，少年的唇角高高翹起，完全沒有平常的高冷模樣。
姜綿綿原本沒覺得有什麽，被他看著看著看得臉紅了。她擡起頭，瞪大眼睛恐嚇道：“不許再看著我。”
他壓著心中崩騰的情緒，低頭看她，“你剛剛說在意我。”
姜綿綿頓了頓，她看著謝明夜的神色，有些不解，“我當然在意你了，如果不在意的話，我跟你一起離開天劍宗做什麽？”
謝明夜目光微軟，他腳步微頓，姜綿綿回頭看他，“你怎麽不走……”
話微說完，少年已將她擁入懷中。
謝明夜到底忍不住邁過了那條界線，聞到女孩身上的甜香，他清醒過來。他的手緩緩放松，卻舍不得松開。
女孩微微睜大眼，漂亮清澈如藍寶石般的眸子裏帶著水光，純潔無辜又惹人憐愛。他聽到她問：“這是朋友之間友好的擁抱麽？”
他心裏說著不是，嘴上卻輕輕‘嗯’了一聲，半響說了句：“你後悔麽？”
姜綿綿想了想，大致明白了謝明夜嘴裏的‘後悔’是什麽，她仰頭看向他，輕聲道：“不後悔，你以後還要回去給我做樹屋的。”
她向來是做了決定，就不會後悔，無論未來的結果如何，她都會接受當初的選擇。而且謝明夜這件事，就算讓她再選擇一次，她依舊會帶著他一起離開天劍宗。
謝明夜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少年身上帶著陽光曬不透的冰冷，他緩緩松開手。
有了她這句答案，就足夠了。
姜綿綿感受到他的情緒，回抱住了他，她輕聲道：“我會幫你的，總會有辦法，把它趕出去。”她蹭了蹭他，“你不要害怕。”
謝明夜閉了閉眼，心中軟得一塌糊塗，常常鬧騰的‘禍害天下’徹底安靜了下來。原來，他不需要靠別的綁定她。
陽光仿佛都融進了他的眼裏，他閉上眼，緩緩往後退了一步。這一步，是他的克制。
姜綿綿擡頭看他，少年的神情恢覆了平靜，她放下心來。
她不想讓他沈浸於不好的過去，於是一邊走，一邊絞盡腦汁地想話題。
“你剛剛說樹屋，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她腳步微頓，對他眨了眨眼睛，“你之前說免費給我建樹屋？”
少年的目光靜靜地停駐在他身上，姜綿綿‘嘿嘿’笑了兩聲，“我們的賭約是，如果我贏了，你就給我建樹屋，可現在不需要贏，你也給我建樹屋……”
他垂眸盯著她，眼底笑意分明，“你想換成什麽？”
她笑盈盈地回望他，“還沒想到想要什麽，等以後想到了再告訴你。”
女孩眉眼彎彎，笑容燦爛，如冬日裏溫暖和煦的暖陽。
謝明夜的眼瞼忽顫了一下，他垂下眸，掩飾心口那一陣悸動。最後他只跟上了她，一步步踩過她的腳印，“那你要想快一點。”
姜綿綿點點頭，腳步輕快，“放心，這種事不用你提醒，我肯定會努力想的。”
回了老婦人的院子後，姜綿綿又做了兩條烤魚，剩下的還有一木盆的魚，她將它們腌制了一遍，烘成了魚幹，全部給了謝明夜。
她道：“你要的第二個補償我完成啦。”
謝明夜揚起淡色的唇，然而他眼中的溫色沒能持續多久，姜綿綿又給她端上了一碗藥。他接過藥碗，木然地把藥喝完了。
這一天過得很平靜，‘老婦人’盡職盡責地扮演著，除了面部表情稍微僵硬，沒有露出一點破綻。
隔了一天，姜綿綿和謝明夜去了樹林，布置困住妖族的陣法，崔予安見了姜綿綿，一頓獻殷勤，謝明夜直接黑臉，布置完陣法，就拉著姜綿綿走了。
之後，謝明夜和姜綿綿都沒出過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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