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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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陽光金燦，裹著光暈擴散。
墨濪卻忽然楞住。
陽光？
她再次看去，發現自己的眼珠並沒有回歸，但似乎有什麽不同了。
閉著眼，是透明，看不見的物質湧動，像無數像素點閃爍，卻不會不舒服。
她似乎是什麽都看不見的，有似乎什麽都看見了。
太陽還在散發光，床頭的手機落滿了灰塵，天中的雲還在翻滾。
“為什麽……”是幻夢麽，給了她看得見的希望。
【你醒啦】
【幻夢】噙著笑，定定地註視著她。
“嗯，這是……”她的手不自覺地碰上眼皮，又觸電似的顫著。
【屬於你的，神眼】
灰紫色的幻影彎腰看她，見她註意到自己，又歪頭笑起來。
【你好，墨濪】
微光穿透它的身體，照耀在墨濪的身上。
Ta在笑，Ta從未這麽鮮活過。
紫與綠交揉混雜，編制出層層灰來。
“謝謝。”墨濪真真切切地感謝，她沒有尋到眼球，但她獲得了光明。
【不用謝，這是你換來的戰利品】
“可是我明明什麽都沒做。”閉著眼的神祇直視著祂的造物。
【不，你做了】
你創造了我。
神的造物如此道，隔著冰涼的手掌，獻上虔敬的吻。
“你在做什麽……”墨濪微瞇著眼睛，呼吸越來越慢。
綠灰的短發掀起漣漪，【幻夢】抱起它的神明。
【獻上我的祝福與感激】
它慢慢向浴室走去，自言自語道。
【再快些吧】
熱騰的水汽，冷冰的軀體，將汙穢洗去，反射出更潔亮的光。
“……”墨濪穿著幹凈的睡衣，板正地躺在床上。
她推開蓋住下巴的厚重被子，怨恨地叫著【幻夢】。
門被輕輕打開，【幻夢】冒出毛茸茸的腦袋。
【你喊我？】
“你對我做了什麽。”墨濪直勾勾地盯著它，縱使閉著眼並沒有殺傷力。
【幻夢】的眼尾上挑，本該是輕蔑的卻又極其有真意。
【修身養息】
它假惺惺端來一碗面，自然地抱起墨濪。
【快去刷牙吃面】
“……好。”她靠在【幻夢】的胸前，發現了些許端倪。
“欸？”她伸手戳戳【幻夢】的胸，軟乎乎的，超級有彈性。
“好玩！”她大呼一聲，玩得不亦樂乎。
【……】【幻夢】默默加快腳步。
看著墨濪刷完牙吃完面，【幻夢】決定步入正題。
【進……】
“走吧。”墨濪靠在墻上。
【單人，幻夢】
“誒？不讓我抽了嘛？”墨濪不滿地咬著嘴唇，“好吧——”
【玩家墨濪，開啟副本：幻夢】
眼前模糊一片，是灰暗，不明物包裹著她。
【幻夢】輕抱住她，張開灰紫的口，彎腰吞下她。
【不要忘了我】
昏暗的房間，遮蔽的窗簾，打開的房門。
“墨濪，快起來，你媽媽在醫院生了。”
“嗯？”墨濪睜開眼，恢覆著混沌的腦。
媽媽，妹妹，爺爺，奶奶，爸爸……
家……
“男的女的啊？”
“我也不知道，現在過去看吧。”門外的爺爺探著頭，就這麽看著。
“幫我穿衣服。”墨濪仍保持著剛開始的姿勢，懶散地躺著，等待爺爺幫自己換好衣服。
小睡一會，她半瞇著眼洗漱。
“走吧。”她說，卻突然停住腳步。
“等等。”她站在原地低下頭。
鮮紅的記憶撞擊大腦，似乎馬上沖破屏障。
“唔！”她捂住雙眼，抵靠在墻上。
“是什麽……”這段記憶是什麽……
“墨濪？”
“媽媽……”眼眶的淚水汩汩湧出，沿著手指縫溢出。
媽媽……
眼前一片紅，刺痛襲擊眼球。
媽媽！
鮮紅蔓延，包裹住腦溝，順著血管流出。
“不對。”墨濪突然放平嘴角，面無表情地擦幹眼淚與血液。
“不是這樣的。”
她看著鏡子，死盯著自己的眼。
“不是……”
乳白的手攀上眼眶。
“這樣的！”
“噗呲”。
墨濪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眼球。
“哈。”
她扯斷連接，揣著兩顆眼珠回應。
“好了，我們走吧。”
寂靜的醫院，時不時的腳步聲與談語。
“媽媽！”
墨濪小聲喊著，輕悄悄扭開門。
“來啦。”床上的女人笑著，沐浴著暖陽。
“嗯……”越發哽咽的喉嚨噎住，眼眶的鮮血如註。
“我應當是愛您的……”墨濪蹲下，捂住眼睛跪下。
她失去了眼，本該是看不見的。
可她分明看見了交雜的噪點，暗色的噪點凝結閃爍，拼湊出人來。
“妹妹……”
她伸出手靠近。
“姐姐不乖！”
“不對！”
“你不要過來！”
“嗚嗚……”
話語混雜著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愈靠愈近。
不對……
妹妹……
她低頭看向雙手，那裏模糊一片。
像被刻意用馬賽克遮擋，不安地躁動。
“你不該是這樣的。”
她冷著臉調整。
“你應當自信，但不傲。”
“你應當優秀，但快樂。”
“你應當成功，而向上。”
“我要你勝利。”
“我祝你幸福。”
“你要好好的啊……”
哪怕淚水浸濕眼眶，撕扯掉皮肉，也要一步步將她教好啊。
你是我的全部，也是超越我的一切。
有了我這個失敗的例子，就不要學了哦。
妹妹……要好好的啊……
“離她遠點！”
厲聲呵止劃破天際。
什麽……
你在說什麽……
“醒醒。”
什……
低頭望去，那不是妹妹，是殘缺的血肉骨骼。
“你幹了什麽。”
我？
我在愛她啊。
“真的嗎。”
緊緊抱住“妹妹”，卻是更快速地腐爛。
“你傷害了她，不可逆轉。”
……
“妹妹——”
“你最終失去了她。”
……
撕裂的聲帶，破碎的心臟，殘缺的肉.體。
墨濪怔在原地。
遠處潔白中，熟悉的身影赫然佇立。
她張開嘴，發出嘶啞的音節。
身影回首，她像是記憶中那樣笑著。
嘴唇輕啟，吐露出不符的語言來。
“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
處於潔白的人如此道。
“……”
墨濪歪頭看她，閉了閉眼。
“是麽。”
頭顱落地，鮮血迸發，染臟了白。
“那麽壞人永遠不會為死亡痛苦。”
如願以償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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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金燦，裹著光暈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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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是什麽都看不見的，有似乎什麽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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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是幻夢麽，給了她看得見的希望。
【你醒啦】
【幻夢】噙著笑，定定地註視著她。
“嗯，這是……”她的手不自覺地碰上眼皮，又觸電似的顫著。
【屬於你的，神眼】
灰紫色的幻影彎腰看她，見她註意到自己，又歪頭笑起來。
【你好，墨濪】
微光穿透它的身體，照耀在墨濪的身上。
Ta在笑，Ta從未這麽鮮活過。
紫與綠交揉混雜，編制出層層灰來。
“謝謝。”墨濪真真切切地感謝，她沒有尋到眼球，但她獲得了光明。
【不用謝，這是你換來的戰利品】
“可是我明明什麽都沒做。”閉著眼的神祇直視著祂的造物。
【不，你做了】
你創造了我。
神的造物如此道，隔著冰涼的手掌，獻上虔敬的吻。
“你在做什麽……”墨濪微瞇著眼睛，呼吸越來越慢。
綠灰的短發掀起漣漪，【幻夢】抱起它的神明。
【獻上我的祝福與感激】
它慢慢向浴室走去，自言自語道。
【再快些吧】
熱騰的水汽，冷冰的軀體，將汙穢洗去，反射出更潔亮的光。
“……”墨濪穿著幹凈的睡衣，板正地躺在床上。
她推開蓋住下巴的厚重被子，怨恨地叫著【幻夢】。
門被輕輕打開，【幻夢】冒出毛茸茸的腦袋。
【你喊我？】
“你對我做了什麽。”墨濪直勾勾地盯著它，縱使閉著眼並沒有殺傷力。
【幻夢】的眼尾上挑，本該是輕蔑的卻又極其有真意。
【修身養息】
它假惺惺端來一碗面，自然地抱起墨濪。
【快去刷牙吃面】
“……好。”她靠在【幻夢】的胸前，發現了些許端倪。
“欸？”她伸手戳戳【幻夢】的胸，軟乎乎的，超級有彈性。
“好玩！”她大呼一聲，玩得不亦樂乎。
【……】【幻夢】默默加快腳步。
看著墨濪刷完牙吃完面，【幻夢】決定步入正題。
【進……】
“走吧。”墨濪靠在墻上。
【單人，幻夢】
“誒？不讓我抽了嘛？”墨濪不滿地咬著嘴唇，“好吧——”
【玩家墨濪，開啟副本：幻夢】
眼前模糊一片，是灰暗，不明物包裹著她。
【幻夢】輕抱住她，張開灰紫的口，彎腰吞下她。
【不要忘了我】
昏暗的房間，遮蔽的窗簾，打開的房門。
“墨濪，快起來，你媽媽在醫院生了。”
“嗯？”墨濪睜開眼，恢覆著混沌的腦。
媽媽，妹妹，爺爺，奶奶，爸爸……
家……
“男的女的啊？”
“我也不知道，現在過去看吧。”門外的爺爺探著頭，就這麽看著。
“幫我穿衣服。”墨濪仍保持著剛開始的姿勢，懶散地躺著，等待爺爺幫自己換好衣服。
小睡一會，她半瞇著眼洗漱。
“走吧。”她說，卻突然停住腳步。
“等等。”她站在原地低下頭。
鮮紅的記憶撞擊大腦，似乎馬上沖破屏障。
“唔！”她捂住雙眼，抵靠在墻上。
“是什麽……”這段記憶是什麽……
“墨濪？”
“媽媽……”眼眶的淚水汩汩湧出，沿著手指縫溢出。
媽媽……
眼前一片紅，刺痛襲擊眼球。
媽媽！
鮮紅蔓延，包裹住腦溝，順著血管流出。
“不對。”墨濪突然放平嘴角，面無表情地擦幹眼淚與血液。
“不是這樣的。”
她看著鏡子，死盯著自己的眼。
“不是……”
乳白的手攀上眼眶。
“這樣的！”
“噗呲”。
墨濪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眼球。
“哈。”
她扯斷連接，揣著兩顆眼珠回應。
“好了，我們走吧。”
寂靜的醫院，時不時的腳步聲與談語。
“媽媽！”
墨濪小聲喊著，輕悄悄扭開門。
“來啦。”床上的女人笑著，沐浴著暖陽。
“嗯……”越發哽咽的喉嚨噎住，眼眶的鮮血如註。
“我應當是愛您的……”墨濪蹲下，捂住眼睛跪下。
她失去了眼，本該是看不見的。
可她分明看見了交雜的噪點，暗色的噪點凝結閃爍，拼湊出人來。
“妹妹……”
她伸出手靠近。
“姐姐不乖！”
“不對！”
“你不要過來！”
“嗚嗚……”
話語混雜著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愈靠愈近。
不對……
妹妹……
她低頭看向雙手，那裏模糊一片。
像被刻意用馬賽克遮擋，不安地躁動。
“你不該是這樣的。”
她冷著臉調整。
“你應當自信，但不傲。”
“你應當優秀，但快樂。”
“你應當成功，而向上。”
“我要你勝利。”
“我祝你幸福。”
“你要好好的啊……”
哪怕淚水浸濕眼眶，撕扯掉皮肉，也要一步步將她教好啊。
你是我的全部，也是超越我的一切。
有了我這個失敗的例子，就不要學了哦。
妹妹……要好好的啊……
“離她遠點！”
厲聲呵止劃破天際。
什麽……
你在說什麽……
“醒醒。”
什……
低頭望去，那不是妹妹，是殘缺的血肉骨骼。
“你幹了什麽。”
我？
我在愛她啊。
“真的嗎。”
緊緊抱住“妹妹”，卻是更快速地腐爛。
“你傷害了她，不可逆轉。”
……
“妹妹——”
“你最終失去了她。”
……
撕裂的聲帶，破碎的心臟，殘缺的肉.體。
墨濪怔在原地。
遠處潔白中，熟悉的身影赫然佇立。
她張開嘴，發出嘶啞的音節。
身影回首，她像是記憶中那樣笑著。
嘴唇輕啟，吐露出不符的語言來。
“我從來都不是什麽好人。”
處於潔白的人如此道。
“……”
墨濪歪頭看她，閉了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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