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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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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

蕭清晏早就註意到了那人,他是有把握躲開的,只是他更想請君入甕,將其拿下。

所以他見那人沖來之時,只是好整以暇的坐在那,嘴角噙起一絲玩味,等待對方上鉤。

眼見著那人越來越近,他剛要拔出腰間軟劍破車而出,卻不想長公主動作比他更快一步,伸出手將他一把拉開。

他一時不察,身子失去重心,將她撲倒在車榻上。

四目相對間,那人破車而入,又斬下一刀,耳邊傳來長鳳的驚叫。

他單手攬起她,一個轉身避開刀刃,順勢將她抱著坐起,然後一個轉身引著他離開馬車。

車外,公主府的侍衛與其他刺客搏鬥著,街上人荒馬亂,路兩旁的攤位也是一片狼藉。

蕭清晏離開馬車,便放開手腳,二人過招沒幾下就將他的刀砍飛,順利將其擒拿。

剩下的人也紛紛被拿下,確定再無人後,他這才回到馬車。

一切發生得突然,穆南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連剛剛為了拽開蕭清晏,手臂被刀刃劃傷,她都未察覺。

長鳳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一副嚇傻了的模樣,半晌見到穆南霜汩汩流血的手臂,才驚聲道:“長公主,您受傷了。”

她恍若未聞一般,直到蕭清晏進了馬車,盯著她的手臂,她順著視線看向自己的手臂,方才如夢初醒,痛感陣陣向四周發散。

蕭清晏單膝跪地,也顧不上禮數,翻開她的袖口看著她的藕臂。

傷的不深,但血流不止,詭譎鮮紅的血液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嘴上卻還安慰著:“傷的不深,該是包紮一番便能好了。”

話音落下半晌,卻見蕭清晏緊皺著眉頭,如臨大敵一般一臉的陰沈。

他為她的傷口塗了藥後才道:“公主,這刀刃上淬了毒,我……無藥解此毒。”

笑意在臉上僵住,她頓了頓,強顏歡笑問道:“這毒發作是什麽樣的?”

蕭清晏喉嚨上下滾動,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這毒發作便會使人血流不止,用什麽都止不住,直到血流盡。

他現在塗上的藥雖然能暫時止血,但也只能壓制此毒半天,而且會有極強的副作用,用此藥會使人漸漸陷入昏厥,若半天內沒有解毒,半天後這種毒素又會重新在體內肆虐,到時會發作得更為猛烈。

此毒可怖,他並沒有如實相告,而是擡頭對上她略顯慌張的眸子,像是承諾一般道:“公主放心,我定會尋來解藥,保你性命無虞。”

穆南霜聽他的語氣,便知他是在哄自己,也清楚了這毒非同小可,恐怕無力回天。

心中難免有些難過。

她在這個世界也一月有餘,每日無時不刻的努力完成那個破系統給的任務,好不容易開起下一任務,卻不想自己要折在這兒了。

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準備開口洩露一些“天機”,以免他走了彎路:“青奕,我聽聞教坊司過幾日會來一批新舞女,其中不乏落難的官家小姐,好像最終會送到春芳樓裏,有時間你可以去看看。”

蕭清晏聞言,只以為她開始糊塗了。

“長鳳,你天生靈巧,就是太過於聽話了,你的賣身契在我床頭的櫃子裏,一直想給你,沒找到機會……”

二人這才明白,她是在交代後事,長鳳聞言哭得鼻涕眼淚橫流:“公主,我從小就跟在您身邊,早就是您的人了,除了公主府,我哪兒都不去……”

她哭得撕心裂肺,蕭清晏臉色也是越發深沈。

見到長鳳這副模樣,她心中湧上一股暖流。

“能遇見你們,也算是不白走一遭……”如此想著,她意識漸漸模糊。

長鳳以為她已身亡,便哭的更大聲了,蕭清晏忍住心中的燥意,此刻也不再裝乖順,冷聲開口道:“閉嘴,公主還沒死呢。”

長鳳聞言,突然眼睛亮起,抓著他的衣袖道:“青奕,你一定有辦法救公主的對嗎。”

他並未回答,見馬車已是不能再坐,便吩咐道:“我先帶著公主回府,你若想公主活命,便莫要宣揚,回府後好生照看著她,我且去尋一人。”

言罷,他便抱起昏迷中的穆南霜,運起輕功爭分奪秒地往公主府奔去。

將穆南霜安置好後,他將然叫了出來,讓他盯著公主府,以保長公主的安全。

隨後便到馬棚牽了匹上等馬駒,一路朝城外狂奔而去。

他此番要去尋的,就是當年有幸救過他一命的江湖神醫,此人正是他的第一個師父藥倧。

只是他行蹤不定,前些日子他有過來信,信中他要尋一味草藥,就長在東邊都城這一脈附近。

他抱著一絲希望,祈求他已經來尋此藥,若是他來了此地,一般都會住在離都城不遠的龍湖城。他知道希望渺茫,可除了找藥倧,他想不出其他法子。

他很後悔當初跟著藥倧的大半年,沒有好好向他請教。

兩個時辰過去,蕭清晏終於到了龍湖城,他去了藥倧習慣住的客棧,以打聽他的消息。

他將藥倧的模樣描繪的栩栩如生,那小二卻是連連搖頭,他確認了三四遍,小二均是一口咬定沒有見過此人。

他不死心,不顧店家阻攔,索性將客房都翻了個遍。

果然沒有,他卻依舊不放棄,將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棧都翻了一遍,已是一個時辰後,可依舊沒有見到藥倧的人影。

終於,心中那根緊繃著弦斷了,他整個身子都仿佛浸在剛融化的冰水中,由內而外的涼。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的門,牽著馬匹,仿佛游魂一般在城中游蕩著。

腦中回想起這些日子的畫面——

剛入公主府時,她分明就是一副令人討厭的模樣;

明明是她罰他,卻又要過來送藥的矛盾模樣;

後來又巧言說曾經對他的不好都是為了考驗他。

他明明該記恨她,討厭她的。

可現在一想到她因為城外饑民而憂傷的樣子;

他生病時,她明明怕冷,還用親自為自己降溫的樣子;

前些日子,在攤位前笑著問他風箏好不好看的樣子;

……紅著臉低頭的樣子……還有幾個時辰前,她不顧危險也要將他拽開,他便再也討厭不起來。

他想到她前不久剛說過的“但願老天擡眼,讓他大仇得報,亦或以後能遇見善待他的人,不再受此苦。”

他已經遇到善待他的人了,這個人比夏日的陽光還要溫暖,可為什麽,老天又要將她從自己身邊奪走?

比起從未擁有,失去才更為令人肝腸寸斷。

想到這些,他眼中發酸,喉中也變得哽咽。

一路渾渾噩噩不知走到何處。

“臭小子?!”突然,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語氣裏透著詫異。

他的瞳孔猛然緊縮,轉身看向一處,就見一個穿得破布衣衫的老者,左手拿著一根拐杖,右手提了個破布袋,背後還背了一個破籮筐,裏面裝滿了新鮮的藥材。

這不是他要尋的人又是誰?

——

四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穆南霜只覺著自己腳踩在棉花裏。

忽然,就見四周黑暗開始破裂,露出一片七彩的光亮。

她朝著亮光走去,入眼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就見蕭清晏站在門口處朝她招手,她鬼使神差的朝他走過去。

就要到他身邊之時,四周景色突然扭曲,她的身子突然虛浮起來,飄在空中,這回入眼的是一座座高樓大廈。

她心中一喜,這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她循著記憶飄回自己家中,卻空無一人,再回頭,便又見蕭清晏站在她公寓的陽臺,笑吟吟的看著她。

她走過去,卻見蕭清晏站了起來,從窗口一腳踏空,她想起自己家住在二十多層,便奔過去,沖著樓下大喊一聲:

“蕭清晏——”

剛為她服下解藥的蕭清晏坐在床邊,聞言手中動作一滯。

他眸中閃露出詫異的光芒,顯然沒想到會從她口中聽見這個名字。

一時間,腦海中思緒翻湧,他極為聰明,稍過片刻,便推知,她該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的。

看向床上的人,即使昏迷還皺著的眉頭,他眸中顯露出覆雜的神色。

比起暴露身份是否會對他造成威脅,此刻更想知道,她究竟是何時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還有她為他做的那些事,究竟是因為青奕,還是為了蕭世子?他別扭地想著。

倏忽間,腦中想起那日,穆南霜與長鳳的對話,她說她喜歡他,故意學習正常女子的模樣。

可若她已經知道他的身份,這個說辭便可以推翻。

不過更值得他思考的,是她又怎會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況且按照大梁的習俗,皇家貴族的名字一般並不會外傳,這個名字從九年前更是鮮為人知。

世人都知有一個蕭世子,卻不知他叫蕭清晏。

這些日子,以他對府中構成的了解,無人能有這麽大的能力,去打聽到他的身份。

他雖對外放出蕭世子在世的消息,可絲毫未透露他就是蕭世子。

回想起她往日種種行為的怪異,做事前後的矛盾,還有宛若換了一個人一般的性格,一個荒唐的想法浮上了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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