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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懷(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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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懷(捉蟲)

床上傳來微響,穆南霜回過頭來,便見他正定定地盯著自己。

太好了,他醒了,自己不用被強行留在這個世界了,她還有機會見到家人……

想到此,她劫後餘生的感覺,讓她眼圈微紅,對他的態度也軟了三分:“可有哪裏不舒服?”

“無礙,只是頭稍發昏。”興許是燒太久了,他的嗓音聽起來沙沙的。

穆南霜見狀,走到桌邊給他倒了杯清水,看著他將水喝下後道:“你這屋子還是太簡陋了些,連個燒水的人也沒有,待日後為你填兩個仆從,也好打點你的起居。”

他有些虛弱的搖搖頭:“多謝公主好意,屬下不過也是個仆人,習慣了。”

見他推脫,她也想到他這樣隱秘的身份,如果放兩個人過來似乎不妥,於是轉了話題:“那我去將府醫叫來。”

說完,她就一路小跑著出去了。

從他醒來後,她的表現太過於殷勤了,這副模樣落在他眼中,便是長公主對他的一往情深。

蕭清晏看著床帳,眼前卻浮現她微紅的眼圈,心中一顫,卻說不上是什麽感覺。

記憶中,自他十歲逃出王府起,便一直東奔西躲,過著亡命天涯的日子,後來他為了覆仇,四處匯集人脈,也難免四處結仇。

一開始,是受了傷無人問津,後來背後的人越來越多,他卻已經習慣獨自躲在角落裏舔舐傷口的感覺。

卻是忘記了,有人擔心的滋味兒竟是如此。

不出多時,府醫便過來為他診脈,得知退燒後只需按時吃藥,便不會有大礙後,才“一步三回頭”的離去。

一連兩日,她在後院來回跑,很是關心他的病情,直到府醫說他身體強壯,喝完今晚的藥湯便不會有危險後,穆南霜才將惴惴不安的心放下來。

晚間,消失兩日的然突然出現在房中,聲音深沈道:“世子,那乞丐果然有問題。”

那日然陪同蕭清晏將那乞丐轉移的過程中,就有人暗中刺殺那人。

那些殺手被他解決,他們身上的刺青圖案是一個有名的殺手組織,那時蕭清晏便有了懷疑,他若真是一個乞丐,又怎會結此大仇,讓人不惜花大價錢□□?

於是他便派然盯緊此人,然今日從他口中得知,他本是一個雇傭打手,他沒有固定效忠對象,每次都是收定金後,按照金主的手劄行事。

此次,他只知是朝庭中的金主花重金買通他,讓他混進九門寺中散播疫病,並給了他解藥,其他一概不知。

任務還沒有結束,所以那份手劄他輕松就搜到,然得知了二人約定取尾款的地點是百寶閣,便過去蹲點。

百寶閣是一個古董行,但同時也經營著出租牽機櫃的生意,這個櫃子有特定的暗語,前者將東西放入,後者需要輸入約定的暗語才能將其打開。

那假乞丐有十個牽機櫃,每個牽機櫃都是不同的任務,然逼問出了他的暗語。

“那人與他約定今日下午在百寶閣交付尾金,屬下本想去碰碰運氣,卻沒想到在這個櫃子前真的蹲到一個人,屬下一路跟過去,世子猜是哪個府中的人?”

他說的來勁,沒忍住賣起了關子,但擡眼見到蕭清晏射來的眼神,渾身一抖,繼續道:“屬下跟過去,發現那人竟進了柳府。”

柳府,便是當今戶部侍郎柳文耀的府邸。同時也是蕭弋那一黨派的得力助手,這件事到底是誰指使的,便昭然若揭。

蕭清晏聽完,手有一下沒一下的叩著桌子,然知道這是他心中煩躁的表現。

屋中突然一陣沈寂,只能聽見燭火燃燒的聲音。

半晌他道:“手劄在哪?”

然規規矩矩的呈上,他看了兩眼後道:“讓萬花坊放出去消息,就說公主府已經找到幕後兇手,三日後押往大理寺。”

翌日卯時,穆南霜就睡不著了,城外疫病已經受到控制,流民也安排妥當,明面上這件事便算結束了,可穆南霜總覺著有些不安。

睡不著,她便提前用了早膳,閑來無事在書房看書。

辰時,蕭清晏準時出現在書房了,穆南霜很是詫異,本以為他大病初愈,怎麽也要借口休息兩天,倒沒想到他如此好學。

既然他都來了,那她便按照進度,將書中內容教授給他。

原書中的蕭清晏不愛看書,如今看來,卻不是這樣。

他不僅學得快,還極為認真,她每次授課後,他第二日總會提出一兩個問題來反問她,問題的角度往往極其刁鉆,卻又很有道理。

就這不幾日,便將一本厚書學習完畢,她這幾日得空便是勤看書籍,她總感覺自己再教幾日,就該被他趕上了。

一個時辰過去,課授完畢,他卻並不急著離開,而是開口道:“長公主可還記得那日的乞丐?”

得到她的回應後,他繼續道:“屬下在城中認識些朋友,查到他身份並不一般。”

他將來龍去脈覆述一遍,說著,他將手劄拿出,遞給她道:“這是搜查出的手劄,屬下對比過字跡,這確實是出自柳文耀之手。”

他昨夜想了想,還是將此事如實告訴了她。

對於穆南霜來說,這是意料之中,卻又是意料之外,她似是而非地問了句:“可還查到些別的什麽?”

比如有關蕭弋的。

“線索到這兒就斷了,不過屬下有個計策,屬下的朋友已放出消息,說公主府已經將故意傳病的人捉捕,後日便從公主府押入大理寺,屆時自會引蛇出洞。”

“可是,想必他們得到消息後也會註意府上的一舉一動,怎麽將那乞丐帶到府中?”穆南霜歪頭看著他。

他別開眼,回道:“不需要真人,屬下會藏入車中,定會有人來殺人滅口,到時屬下便可將人證帶來。”

穆南霜還是不大放心,與其擔憂道:“可是你病剛好,要是你又受傷了……本宮……”她低下頭,心中叫苦不疊。

兩個人是一根線上的螞蚱,要是他玩脫了,自己也沒好果子。

這斷斷續續的話在他耳中卻是變了番滋味,她突然低頭的樣子也像是害羞一般。

這副少女情竇初開的模樣叫他心中一癢,下一刻,他語氣怪異道:“長公主放心就好,我不會有事,屬下先行告退。”

說著就大步離開了,逃也似的。

穆南霜一臉不解,看到桌上的手劄,她便無心想其他。

動手寫了封信,將手劄和信一同交給信使,傳給穆繁。

不過一個時辰,那封信就到了穆繁手中,他陰沈著臉,顯然也沒想到在他眼皮底下竟還能出現這種事。

“陛下,怎麽了?”身邊的老奴見他神色不正常,詢問著。

只是一瞬,穆繁便正了神色,人畜無害的看向他,道:“無事,只是阿姐傳來家書問候朕書讀得怎樣了,對了陳公公,今日是何日子,春狩是不是要到了?”

——

天氣回暖,柳葉抽條,冒出翠色的嫩芽,本該是令人愉悅的季節,攝政王府卻是一片陰郁。

管家只知道王爺自從看了一封密信後,便開始煩躁,喜怒無常的遷怒了好幾個婢女。

蕭弋此時坐在房內,愁眉不展,握著信的手微微顫抖,反映出他內心的惴惴不安。

上次,蕭弋得知張仁士去了萬花坊後,便消失不見,從那日他就開始派人細查其中的蹊蹺,今日就有人來信,那叫做青奕的男子,有人見過他身上有一塊玉扳指,很是不簡單。

他本就煩躁著,此刻又得知,自己手下的那個柳文耀擅作主張,在流民中傳播疫病,還被人抓了尾巴,心中就更是混亂。

他擡手叫了人來,開口吩咐道:“派人盯緊公主府,叫柳文耀那個蠢貨不要再輕舉妄動,否則再出了什麽差錯,本王也不再插手。”

隨即,他揉著眉心,繼續道:“對了,公主府上的那個青奕,找了機會就做掉吧,清理的幹凈點兒,若是留下痕跡,你們妻兒的腦袋便不保。”

幾個人的生死被他平淡的講出,似乎他說的不是人命,而是碾死幾只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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