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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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夜裏萬家燈火齊歇，星河墜夢鄉。
手肘搭在桌上，雙手捧著臉頰的陳渡正看著借用油燈卷抄書籍的曲檀，滿腹欣喜想要告知於她，又恐擾她分心。
“想說什麽話就直接說。”曲檀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差點兒導致筆尖一錯，大團墨漬落下汙了整張宣紙。
“嘻嘻嘻，姐姐怎麽知道我有話想要和你說。”陳渡見她收了手，雙手撐在桌上，身體前傾湊過來親了親她嘴角，眼裏倒映著明亮燭火。
“姐姐要是有錢了，最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
“我嗎？”這個問題她還真的沒有認真考慮過。
曲檀緩緩閉上眼靠著椅背，指尖收攏放在桌上輕叩，過了半晌，才幽幽睜開眼，緩慢吐出，“我想要好好休息。”
從穿書到現在，她每天都像一只輪軸轉的陀螺，連片刻喘息的空隙都沒有。
每天早上一睜開眼，想到的便是三百三十兩銀子要如何能還得清，就連夜裏睡著後都會在半夜驚醒，生怕現在的一切都是夢，夢醒後，她仍在火海中苦苦掙紮求生。
陳渡從她的只言片語中窺到她的疲憊，起身離桌從身後將她擁入懷中，溫熱氣息灑落臉頰，脖間：“姐姐太累了，確實得要好好休息才行。”
“所以我們睡覺了好不好。”曲檀握住他的手擡眼看了窗外，確實挺晚了。
今夜，陳渡難得沒有再鬧她。
第二天，明明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陳渡就按捺不住激動之情跑去了約定好的柳樹下翹首以盼。
心裏暗暗盤算著這一次能翻多少倍，畢竟他這一次可是投了差不多二兩銀子。
很快，一個時辰過去了那人還沒有過來，陳渡安慰自己，再等等，她肯定是出門晚了。
又半個時辰過去了，她肯定是路上遇到事耽誤住了。
她一直沒有來，陳渡就一直為她找各式各樣的理由，可他等到天都黑了，半空中下起了淅瀝瀝雨夾雪仍是沒有等來那人。
蒼桐鎮的第一場仙藻璇花，來了。
為枯燥沈乏可善的冬日添了千樹萬樹梨花開，千裏玉鸞飛的人間盛景。
旁邊的行人跑到檐下躲雨時見到他唇色烏青地站在雪中猶如丟了三魂六魄，都會好奇地多看幾眼。
此刻的陳渡冷得渾身發抖，雙腿一軟跌坐在地，手指捧著面皮抖動，似笑非笑，狀若癲狂不足以形容萬分之一，唯獨知道難受，沮喪，憤怒！
“你這個騙子！你把騙我的錢還給我！”
“你把我的錢還給我！”這些錢是他幫人一件件洗衣服賺來的血汗錢，也是他的嫁妝。
雨中的吶喊，並未換來任何一個人的停留，別說早就收網逃之夭夭的騙子。
傍晚下了雪，就連飯館都打烊得比往日早。
或許是天冷了，地上又積雪，天一黑，難免一個不小心腳底打滑摔進了醫館。還不如早點回去夫郎孩子暖炕頭。
回到後院的曲檀沒有見到往常乖巧窩在炕上等她的陳渡，眉心一跳，拿起放在墻角的燈籠就往外走。
外頭還下著雪，天已經黑了他都還沒有回來，難保不會出了什麽事。
錢員外那邊她雖然警告了幾次，不過錢家一日不倒，終究治標不治本。
推開後院的門，遠遠地看見一個渾身濕透的影子掛著冰淩霜雪，在雪地裏留下一連串腳印。
雪越落越大，很快將他走過的痕跡盡數掩蓋。
宛如雪人行走的陳渡拖著沈重的腳步回來，遠遠地就看見一人持燈而立。
凍得通紅的陳渡鼻間一酸，眼淚剛從眼眶滾落就凝成冰滴往衣領裏鉆，冷得他一個哆嗦。
“怎麽了？要是有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幫你出氣。”曲檀將外套脫下披在他身上，牽過他手往裏走的時候，冷得就像是握住一個大冰塊。
陳渡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度，羽睫垂霜的眼睛一眨，便是淚水模糊了視線，凍得發紫的嘴唇上下翕動，想要開口說出他遭遇的委屈，憤怒，又擔心他那麽蠢笨地相信其他人會惹來她的嘲弄。
曲檀將他帶入溫暖的室內，粗魯地扒掉他被淋濕後凍成冰片的衣服，再往被窩裏一塞，將前面燒好的熱水倒了一杯遞給他暖暖身體。
見他仍是處於呆楞中沒有反應，雙手捧住他的臉，額貼額，鼻尖對鼻尖：“別怕，無論發生了什麽都告訴姐姐聽好不好，姐姐不會笑話你，只會心疼你。”
“真，真的嗎。”陳渡怯生生地擡起眼，卷翹濃墨的睫毛不經意間刮了她一下。
“嗯，難道你現在連姐姐都不相信了嗎，你要是這樣的話，姐姐可是會生氣的。”
聽到她會生氣，陳渡立即將腦袋搖成撥浪鼓，最後在她溫柔的視線鼓勵下，手指頭搓得棉被快要磨出花，才低著頭，支支吾吾得有些含糊不清：“姐，姐姐，我，我的錢，錢………”
“嗯，你慢慢說，你的錢怎麽了？”忽然間，曲檀將他嘴裏的錢與之前兩天的反常聯系到了一起。
有了她的鼓勵，陳渡憋紅了臉，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地囁嚅出：“錢，我的錢被一個該死的騙子給騙走了。”
“…我…我是不是很笨，很蠢，姐姐想罵我就罵。”
“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那些錢丟了就丟了，以後還能賺回來的，所以不要哭了好不好。”手指撚去他眼角淚花，將人抱在懷裏，輕輕拍打著他後背安撫。
“我也不想哭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淚腺如此發達，明明他都不想哭的。
“那些錢是我準備嫁給姐姐時的嫁妝錢，雖然不多，卻是我幫人一件件洗衣服賺來的。”
“嗯，我知道，所以那個膽敢騙了你錢的騙子，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還會讓他們付出相應的代價！”
“真，真的嗎。”
“嗯，姐姐什麽時候騙過你。”曲檀斂下陰戾毒辣的面孔，笑得溫柔包容，“你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現在肯定餓壞了，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給你煮碗面條。”
“我能不能………”少年未盡的話皆被一根貼唇手指堵了回去，“你在這裏等我就好。”
曲檀從陳渡嘴裏得知騙了他的女人長什麽樣後，因為她白日在廚房裏上班，只能將這件差事交給時常來店外乞討的小乞丐身上。
小乞丐接過她遞來的一碗牛肉面，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交給她。
三天後，鎖定了那人位置所在的曲檀同掌櫃請了半天假。
飯點剛過沒多久，店裏就進來了一個滿臉寫著陰沈的女人。
女人先是在大堂環視幾眼，最後將目光鎖定在正點了一只大肥雞吃得滿嘴流油的女人身上。
“你就是騙了我家小孩錢的混蛋，對嗎。”曲檀見眼前喝酒的婦人相貌與陳渡描繪得細致無二，目光狠戾為細刃，掄起拳頭就朝她面門砸去。
這一拳不留任何餘地，就連坐在旁邊的人聽到鼻梁斷裂的聲音都覺得疼。
“啊！”
“哪來的瘋女人敢打你姑奶奶，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黃二娘怒發沖冠的狠話剛摞下，卻在對上曲檀那張陰翳暴戾的臉而洩了氣。
不單單是身高，如今連氣勢都落了一大截。
“是我，要說活得不耐煩的人是你才對。怎麽，眼睛瞪那麽大，難不成還想要打回來。”曲檀松了下手指骨節，嘴角噙著陰戾冷笑，瞧著像一頭時刻準備和她拼命的狼崽子。
黃二娘哎呦哎呦地捂著被打折的鼻梁罵道：“誰是你家小孩，誰又騙了錢，信不信本道姑到衙門告你一個誹謗罪。”
“哦，你有本事就去衙門啊，看是縣令先將你這個滿嘴跑車，坑蒙拐騙的妖道抓進去，還是會先治我的罪。”像她這種人，肯定不只騙過陳渡一人，否則為何眼神閃躲不敢看她。
“你一共騙了我家小孩二兩一十三文錢，是你自己交出來，還是讓我自個來取。”曲檀將人給教訓了一頓，不忘自己的來意。
“什麽錢，你亂說什麽，本道姑怎麽不知道！”黃二娘一聽，就知道是那些上當受騙過的家屬來找她麻煩了。
“你不記得不要緊，我可以好心地幫你回憶。”事到如此，曲檀見她還在裝瘋賣傻，只覺得好笑。
忽地身後有人喊她一聲，人都會下意識扭頭去看，誰知道正給了黃二娘一個可乘之機。
“你給老娘去死！”
趁她不備，臉上露出卑鄙狂喜的黃二娘端起一海湯盆直接朝曲檀腦袋砸去，好給她來個腦袋開花。
湯盆砸到後腦勺上，發出“悶哼”，一滴滴血順著被砸開的血洞爭先恐後往後湧，艷麗濃稠的血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卷出一地無根彼岸。
吃疼的曲檀沒有像普通人那樣捂著流血不止的傷口蹲下來或是倒地不醒，而是反身，直接一個上勾拳將她放倒在地，擡腳踩上她的臉。
曲檀腳底碾著她的臉，兩個“好啊！”似從牙縫硬擠而出。
血從額頭往下流，縱橫交叉，配合那雙森冷灰眸，襯得她就像地獄裏爬出來的索命惡鬼。
“妖，妖怪！”
最後兩個人鬧的動靜過大，直接被附近巡邏的衙役帶了回去。
渾身是血的黃二娘拉著衙役的手，一直神志不清地大喊：“妖怪，有妖怪！”
因為被騙了全部積蓄的陳渡自責得不敢見人，雙手圈攏著膝蓋，將臉埋進雙膝間，躲在房間裏見不著光的角落，任由痛苦，不甘，憤怒等負面情緒將自己吞噬殆盡。
好像只有這樣，他的心裏才會稍微好受一些，或是能暫時躲避不想面對的現實。
也在這時，衙門裏的人登店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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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說什麽話就直接說。”曲檀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差點兒導致筆尖一錯，大團墨漬落下汙了整張宣紙。
“嘻嘻嘻，姐姐怎麽知道我有話想要和你說。”陳渡見她收了手，雙手撐在桌上，身體前傾湊過來親了親她嘴角，眼裏倒映著明亮燭火。
“姐姐要是有錢了，最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
“我嗎？”這個問題她還真的沒有認真考慮過。
曲檀緩緩閉上眼靠著椅背，指尖收攏放在桌上輕叩，過了半晌，才幽幽睜開眼，緩慢吐出，“我想要好好休息。”
從穿書到現在，她每天都像一只輪軸轉的陀螺，連片刻喘息的空隙都沒有。
每天早上一睜開眼，想到的便是三百三十兩銀子要如何能還得清，就連夜裏睡著後都會在半夜驚醒，生怕現在的一切都是夢，夢醒後，她仍在火海中苦苦掙紮求生。
陳渡從她的只言片語中窺到她的疲憊，起身離桌從身後將她擁入懷中，溫熱氣息灑落臉頰，脖間：“姐姐太累了，確實得要好好休息才行。”
“所以我們睡覺了好不好。”曲檀握住他的手擡眼看了窗外，確實挺晚了。
今夜，陳渡難得沒有再鬧她。
第二天，明明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多時辰，陳渡就按捺不住激動之情跑去了約定好的柳樹下翹首以盼。
心裏暗暗盤算著這一次能翻多少倍，畢竟他這一次可是投了差不多二兩銀子。
很快，一個時辰過去了那人還沒有過來，陳渡安慰自己，再等等，她肯定是出門晚了。
又半個時辰過去了，她肯定是路上遇到事耽誤住了。
她一直沒有來，陳渡就一直為她找各式各樣的理由，可他等到天都黑了，半空中下起了淅瀝瀝雨夾雪仍是沒有等來那人。
蒼桐鎮的第一場仙藻璇花，來了。
為枯燥沈乏可善的冬日添了千樹萬樹梨花開，千裏玉鸞飛的人間盛景。
旁邊的行人跑到檐下躲雨時見到他唇色烏青地站在雪中猶如丟了三魂六魄，都會好奇地多看幾眼。
此刻的陳渡冷得渾身發抖，雙腿一軟跌坐在地，手指捧著面皮抖動，似笑非笑，狀若癲狂不足以形容萬分之一，唯獨知道難受，沮喪，憤怒！
“你這個騙子！你把騙我的錢還給我！”
“你把我的錢還給我！”這些錢是他幫人一件件洗衣服賺來的血汗錢，也是他的嫁妝。
雨中的吶喊，並未換來任何一個人的停留，別說早就收網逃之夭夭的騙子。
傍晚下了雪，就連飯館都打烊得比往日早。
或許是天冷了，地上又積雪，天一黑，難免一個不小心腳底打滑摔進了醫館。還不如早點回去夫郎孩子暖炕頭。
回到後院的曲檀沒有見到往常乖巧窩在炕上等她的陳渡，眉心一跳，拿起放在墻角的燈籠就往外走。
外頭還下著雪，天已經黑了他都還沒有回來，難保不會出了什麽事。
錢員外那邊她雖然警告了幾次，不過錢家一日不倒，終究治標不治本。
推開後院的門，遠遠地看見一個渾身濕透的影子掛著冰淩霜雪，在雪地裏留下一連串腳印。
雪越落越大，很快將他走過的痕跡盡數掩蓋。
宛如雪人行走的陳渡拖著沈重的腳步回來，遠遠地就看見一人持燈而立。
凍得通紅的陳渡鼻間一酸，眼淚剛從眼眶滾落就凝成冰滴往衣領裏鉆，冷得他一個哆嗦。
“怎麽了？要是有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幫你出氣。”曲檀將外套脫下披在他身上，牽過他手往裏走的時候，冷得就像是握住一個大冰塊。
陳渡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度，羽睫垂霜的眼睛一眨，便是淚水模糊了視線，凍得發紫的嘴唇上下翕動，想要開口說出他遭遇的委屈，憤怒，又擔心他那麽蠢笨地相信其他人會惹來她的嘲弄。
曲檀將他帶入溫暖的室內，粗魯地扒掉他被淋濕後凍成冰片的衣服，再往被窩裏一塞，將前面燒好的熱水倒了一杯遞給他暖暖身體。
見他仍是處於呆楞中沒有反應，雙手捧住他的臉，額貼額，鼻尖對鼻尖：“別怕，無論發生了什麽都告訴姐姐聽好不好，姐姐不會笑話你，只會心疼你。”
“真，真的嗎。”陳渡怯生生地擡起眼，卷翹濃墨的睫毛不經意間刮了她一下。
“嗯，難道你現在連姐姐都不相信了嗎，你要是這樣的話，姐姐可是會生氣的。”
聽到她會生氣，陳渡立即將腦袋搖成撥浪鼓，最後在她溫柔的視線鼓勵下，手指頭搓得棉被快要磨出花，才低著頭，支支吾吾得有些含糊不清：“姐，姐姐，我，我的錢，錢………”
“嗯，你慢慢說，你的錢怎麽了？”忽然間，曲檀將他嘴裏的錢與之前兩天的反常聯系到了一起。
有了她的鼓勵，陳渡憋紅了臉，淚珠在眼眶中打轉地囁嚅出：“錢，我的錢被一個該死的騙子給騙走了。”
“…我…我是不是很笨，很蠢，姐姐想罵我就罵。”
“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那些錢丟了就丟了，以後還能賺回來的，所以不要哭了好不好。”手指撚去他眼角淚花，將人抱在懷裏，輕輕拍打著他後背安撫。
“我也不想哭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他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淚腺如此發達，明明他都不想哭的。
“那些錢是我準備嫁給姐姐時的嫁妝錢，雖然不多，卻是我幫人一件件洗衣服賺來的。”
“嗯，我知道，所以那個膽敢騙了你錢的騙子，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還會讓他們付出相應的代價！”
“真，真的嗎。”
“嗯，姐姐什麽時候騙過你。”曲檀斂下陰戾毒辣的面孔，笑得溫柔包容，“你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現在肯定餓壞了，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給你煮碗面條。”
“我能不能………”少年未盡的話皆被一根貼唇手指堵了回去，“你在這裏等我就好。”
曲檀從陳渡嘴裏得知騙了他的女人長什麽樣後，因為她白日在廚房裏上班，只能將這件差事交給時常來店外乞討的小乞丐身上。
小乞丐接過她遞來的一碗牛肉面，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交給她。
三天後，鎖定了那人位置所在的曲檀同掌櫃請了半天假。
飯點剛過沒多久，店裏就進來了一個滿臉寫著陰沈的女人。
女人先是在大堂環視幾眼，最後將目光鎖定在正點了一只大肥雞吃得滿嘴流油的女人身上。
“你就是騙了我家小孩錢的混蛋，對嗎。”曲檀見眼前喝酒的婦人相貌與陳渡描繪得細致無二，目光狠戾為細刃，掄起拳頭就朝她面門砸去。
這一拳不留任何餘地，就連坐在旁邊的人聽到鼻梁斷裂的聲音都覺得疼。
“啊！”
“哪來的瘋女人敢打你姑奶奶，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黃二娘怒發沖冠的狠話剛摞下，卻在對上曲檀那張陰翳暴戾的臉而洩了氣。
不單單是身高，如今連氣勢都落了一大截。
“是我，要說活得不耐煩的人是你才對。怎麽，眼睛瞪那麽大，難不成還想要打回來。”曲檀松了下手指骨節，嘴角噙著陰戾冷笑，瞧著像一頭時刻準備和她拼命的狼崽子。
黃二娘哎呦哎呦地捂著被打折的鼻梁罵道：“誰是你家小孩，誰又騙了錢，信不信本道姑到衙門告你一個誹謗罪。”
“哦，你有本事就去衙門啊，看是縣令先將你這個滿嘴跑車，坑蒙拐騙的妖道抓進去，還是會先治我的罪。”像她這種人，肯定不只騙過陳渡一人，否則為何眼神閃躲不敢看她。
“你一共騙了我家小孩二兩一十三文錢，是你自己交出來，還是讓我自個來取。”曲檀將人給教訓了一頓，不忘自己的來意。
“什麽錢，你亂說什麽，本道姑怎麽不知道！”黃二娘一聽，就知道是那些上當受騙過的家屬來找她麻煩了。
“你不記得不要緊，我可以好心地幫你回憶。”事到如此，曲檀見她還在裝瘋賣傻，只覺得好笑。
忽地身後有人喊她一聲，人都會下意識扭頭去看，誰知道正給了黃二娘一個可乘之機。
“你給老娘去死！”
趁她不備，臉上露出卑鄙狂喜的黃二娘端起一海湯盆直接朝曲檀腦袋砸去，好給她來個腦袋開花。
湯盆砸到後腦勺上，發出“悶哼”，一滴滴血順著被砸開的血洞爭先恐後往後湧，艷麗濃稠的血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卷出一地無根彼岸。
吃疼的曲檀沒有像普通人那樣捂著流血不止的傷口蹲下來或是倒地不醒，而是反身，直接一個上勾拳將她放倒在地，擡腳踩上她的臉。
曲檀腳底碾著她的臉，兩個“好啊！”似從牙縫硬擠而出。
血從額頭往下流，縱橫交叉，配合那雙森冷灰眸，襯得她就像地獄裏爬出來的索命惡鬼。
“妖，妖怪！”
最後兩個人鬧的動靜過大，直接被附近巡邏的衙役帶了回去。
渾身是血的黃二娘拉著衙役的手，一直神志不清地大喊：“妖怪，有妖怪！”
因為被騙了全部積蓄的陳渡自責得不敢見人，雙手圈攏著膝蓋，將臉埋進雙膝間，躲在房間裏見不著光的角落，任由痛苦，不甘，憤怒等負面情緒將自己吞噬殆盡。
好像只有這樣，他的心裏才會稍微好受一些，或是能暫時躲避不想面對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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