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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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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我們老曲家還是第一次來那麽多客人。”曲母見到往常向來不屑他們曲家的村人羨慕,嫉妒地盯著阿檀買的東西,提高嗓音輕咳一聲。

長年累月在繁重農活下壓得傴僂的脊背挺起:“老曲啊,還不將咱閨女買給咱們吃的零嘴打開幾包分給大夥,讓大夥都跟著甜甜嘴,好讓他們瞧瞧咱閨女現在也是個有本事的人了。”

之前你們不是嘲笑我家阿檀爛泥扶不上墻,活著不如解腰帶掛村口槐樹,她今日倒要讓他們瞧瞧她家阿檀比誰都有本事,都有出息!

其中不乏酸溜溜的人:“要是真的有本事,怎麽不將欠的錢給還清了,別是打腫臉充胖子,你們家曲檀是個什麽樣的爛泥廢物,小桃村的狗叫了都能吠上個三天三夜。”

“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之前曲檀跑去偷狗,差點兒被狗追著咬爛半邊屁股。”

曲父一聽,拿著油炸果子的手一松掉在地上,臉皮氣得直抖,罵道:“看來我家阿檀買的好東西,哪怕是便宜了狗都不能便宜了某些人。”

“就你給我們吃,我們還不稀罕呢,誰知道裏面是不是下了什麽臟毒,指不定就連買東西的錢都是不正經來路。”

“要說你們家曲檀能賺錢,俺家裏的母雞都會下金蛋。”向來與曲家不對付的趙老劉張嘴罵道。

“滾,我們曲家也不歡迎你們!”臉上笑意一頓的曲母聽著他們拿刀子戳心窩的話,拿起掃帚就要趕人。

“呸,說得好像你們這窮地方,我們願意進來一樣。”嘴上說得好,眼睛在離開時還貪婪地盯著那幾包糖果子移不開眼。

這麽好的東西給曲家吃,真是白糟蹋了好東西。

氣得胸膛上下起伏的曲母見他們都走了,這才想起院裏頭還杵著一個大活人。

將掃帚放下,搓著粗糙黑手,擠出一抹笑:“我們都還沒謝謝小陳幫我們送東西回來,小陳要是不介意的話,不如留下來吃個飯,我現在就讓你曲叔叔去炒兩個菜。”

這些話她擱之前怎麽都開不了口,誰讓今時不同往日。

“不用了,我來的時候已經吃過了。”雖說他們再過不久就會成為一家人,但男兒家的矜持也得要有。

“要是不留下來吃飯,就將這塊臘肉帶回去煮。”平日裏摳摳嗖嗖得連碗底都要舔幹凈的曲父難得大方一回,雖然心依舊很疼。

“這一次小陳可不要再拒絕了,就當是我們老兩口子給你的謝禮。”

陳渡見他們都這麽說了,要是再拒絕,難免顯得他有些不會做人。

等他一走,曲母曲父圍著快要堆滿小院的貨物,手掌搓著,嘴巴張得合不攏。

“這得要花多少錢啊,老頭子。”洗得粗手泛紅的曲母打開一個糧袋,看著白花花得像一粒粒珍珠的米,仿佛有種做夢般的不真實。

恐怕這些米,就連村長家都不一定吃過。

轉過頭,看見她那位年過半百的老伴正抱著一件新衣哭得像個孩子,一頭花白銀發被春天的風吹得易折傷感,眼裏跟吹進了沙子覺得難受。

“說明我們家阿檀真的長大了,我們應該高興才對,哭什麽哭啊,晦氣。”

“對對對,我們應該高興才對。”眼眶泛紅的曲父撫摸著繡著花草的新衣,掌心厚繭勾起幾根殘絲。

他家阿檀懂事了,會賺大錢了。

他就說他們家阿檀是最棒的,也是整個小桃村最厲害的人。

就在曲母,曲父穿新衣,用新鍋,吃肉食,家裏彌漫著過年氣氛。

蒼桐鎮,如意大飯館裏發生了一件惹人震怒的事情。

起因是昨天有一個女君來店裏吃飯,誰知道她掛在腰間的祖傳玉佩被人給偷了去。

這不,第二天就帶著家裏一幹小廝來找麻煩了。

至於為何會懷疑是被客棧裏的人偷的,怕是有人告密。

突然間,人群中有一個人伸出手指頭,指認站在人群最外邊的曲檀:“我看見了,就是她偷的東西。”

曲檀:“?”

指認她的人以為她心虛,立刻扯著大嗓子喊道:“要是你們不信,可以到她的房間裏搜一遍,看東西是不是就藏在她的房間裏!”

很快,就有人從曲檀居住的房間裏搜到一枚系著紅穗如意的玉佩。

綠在紅的襯托下格外醒目,也在明晃晃地刺激著在眾的感官與八卦。

一把奪過玉佩的女侍指著她鼻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好你個刁婦,居然敢偷我們家小姐的玉佩。”

“虧我們家小姐空出讀書的時間過來品嘗你的手藝,感情是白瞎了來這裏吃飯的錢,依我看,這店裏有那麽大一頭灰皮耗子,哪怕店裏的飯菜做得再好吃,我們也不敢再來第二次了,這一次她偷的是玉佩,誰知道下一次偷的是什麽。”

被偷了玉佩的女君同樣怒不可遏,又不願失了讀書人體面:“今日這事,你們飯館必須得要給本小姐一個交代!”

“誒,我前面來店裏吃飯的時候掉了錢袋子,原本以為是被那些可惡的扒手給偷了,現在看來,怕是有內賊。”總有人嫌火燒得不夠旺,想要火上添油。

周邊傳來的竊竊私語越來越多,不乏用相貌攻擊她的言論。

曲檀見他們說得差不多了,方才輕禪衣上青灰,雙眉間非但沒有被抓住的惱羞成怒,更淡然得像他們討論中的人不是她一樣:“為什麽你們就僅憑一個人的一面之詞就判定了玉佩是我偷的,就不擔心有人栽贓嫁禍。”

不可能有人無緣無故對她栽贓嫁禍,恐怕是她動了某些人的利益蛋糕。

就是不知道是對家,還是內賊。

“哼,誰偷了東西被發現後會承認啊,人又不傻。”自從她當了掌廚後,現淪為二等師傅的李大姐當場反駁,“我昨天可是瞧見有些明明一貧如洗的人還帶著自己親弟弟在外面買了一車的好東西,也不知道這錢是哪處大風刮來的。”

“人是不傻,架不住有人不但心眼多,就連那顆心都是黑的。”感情這一次是有備而來。

唇角哂笑的曲檀看著輕而易舉被炸出來的幕後黑手,不緊不慢地舉起胳膊:“我一直在廚房做菜,凡是我經手過的東西都會有一股淡淡的油煙味,不如你們聞一下我的身上,或者玉佩。”

“至於我為什麽有錢買東西,自然是那位越公子賞的,要是你們不信,大可去尋那位越公子對質,看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或者我們去找官府對質,我倒是問心無愧,我就怕有些人做賊心虛。何況衙門裏還有一個罪名就叫誹謗罪,我可是聽說衙門向來不會冤枉好人,就連進了衙門的人不死也會脫一層皮。”說話時,視線狀若無意掃過一旁被嚇得身體僵硬的李大姐。

原本在府裏同幾個表兄弟玩飛花令的越亭蕪聽到這個樂子後,記起他之前確實賞過她幾兩碎銀,卻不妨礙他將這把火燒得更旺些。

招手喚來清川耳語幾句。

就在如意大飯館因著曲檀一句“找官府。”靜得如落針。

又因一句:“我們家少爺說了,他從未賞過銀子給曲小姐。哪怕曲小姐做錯了事,也莫要將我們家少爺也給扯進來才好,須知男兒家最在意的可是名聲。”再次將油鍋燒得沸騰,油花四濺。

李大姐一聽,臉上橫肉直湧,眼裏狂喜:“現在證據確鑿,大家還有什麽不相信的。前面越公子可是說過他沒有給賞錢,那她的錢又是怎麽來的,別說是自己拉出來的。”

“我第一次來店裏吃飯的時候就看她長得賊眉鼠目,尖嘴猴腮不是個好人,現在終於原形畢露了吧。”一個人渾水摸魚喊道。

“既然她說要見官府,我們直接將她綁了見官,看她還敢說什麽!”

愚眾的狂歡還在繼續,智者尚在等待。

隨著狂歡接近尾聲………

“不知道這錠銀子上面刻的畫,這位小公子可識得。”這一刻的曲檀頭一次慶幸她的小心謹慎,“有時候這人會說謊,銀子可不會。”

將前面舍不得花完的一錠銀子遞過去:“不知道這位小公子,可認得這枚銀子出自誰手。”

接過銀子的清川見到底部描有一截錚錚竹印,揚唇一笑:“曲小姐倒是心細如針,這錠銀子確實是我家公子所賞,也怪我忘記了公子說的一句話才讓大家對曲小姐產生了誤會,在此我向曲小姐道歉。”

曲檀沒有理會他的道歉,而是將目光望向臉上倏驀蒼白,身顫薄柳的李大姐身上,紅唇半啟:“至於這枚玉佩是誰拿的,我想李大姐應該比曲某更清楚才對。”

拳頭捏緊的李蘭眼見事情敗露,氣急敗壞道:“你胡說什麽,我怎麽知道。”

“哦,要是你不知道,你怎麽就一口咬定是我偷的玉佩,難不成是親眼所見,還是未蔔先知。”曲檀卻不願放過她步步緊逼。

“曲某可是清楚地記得那天李大姐曾離開過廚房很長一段時間,明著說是鬧肚子,暗裏怕是去行那些蠅營狗茍之事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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