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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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不知趙大老爺今日登門，所為何事？”俞旼玨堵在院子門口，完全沒有請來客進屋坐的意思。
這上門都帶了刀，算不得客人。
“俞公子，趙某此次冒昧前來，只為了能求俞公子告之那曾留下親筆瑰寶的神僧去向。”趙大老爺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這人是為了那九塊橫匾上的立體字來的！
三位村長就在不遠外站著，俞旼玨卻沒看他們一眼，目不斜視地看著眼前的趙大老爺道：“神僧的去向，豈是我這足不出門的人能知曉的，趙大老爺今日怕是要空走這一遭了，我也愛莫能助，望趙大老爺見諒。”
趙大老爺方才還是和氣的臉，這會兒已然面色發冷，眼神陰森。他迫視著俞旼玨，朝身旁的管家擡了擡頭。
那管家立即給站在一旁的差役使了個眼色，那幾個兇神惡煞的差役，突然發難，奔著三位村長而去，人群中頓時響起驚呼喧嘩，三位村長已經分別被差役手中已出鞘的大刀架住了脖子。
“村長！！！”
“你們、你們心裏頭還有王法嗎？！！”
蘇和扶著蘇嬸子，夾在人群當中，一臉的激憤。
“俞公子，你可要再想想？”趙大老爺一臉的獰笑，“神僧到底在何處，俞公子可是想到了？”
俞旼玨看了眼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三位村長，轉身向一旁的馬三走了過去。
行走的時候，俞旼玨特意用眼角餘光掃了眼家門口的位置，看見景赪一直站在走廊上不曾動過。
“喀”一聲，有位差役橫刀擋在了馬三的面前。
“俞公子！”馬三同方五還有程豐站在一起，臉上都露出不安又憤怒的神情。
俞旼玨緩聲道：“三哥，村子裏的賦稅可有交出去了？”
“還沒有，”馬三搖頭，眼睛死死盯在趙大老爺的身上，“趙家也不知給了官府多少銀兩，竟讓官差故意阻攔我們三山屏交賦稅，官字兩個口，我們平頭百姓只得聽從他們。”
果然，官商勾結，常事。
“我知道了，不要沖動。”俞旼玨同馬三幾人點點頭，又走了回來。
“俞公子，可是想起了神僧的去向了？”趙大老爺冷著一張臉，語氣稍稍有些急。
不用問了，寫那些字的人，就在你的眼前。
俞旼玨看著趙大老爺，似在想事情，靜靜的站了好一會兒。
趙大老爺也看著俞旼玨，臉色越發不奈煩，想發作卻又強忍著沒有出聲，似怕打擾到俞旼玨沈思。
俞旼玨直視趙大老爺道：“不知趙大老爺緣何決意要找神僧？”
趙大老爺皺著眉，負手道：“只為我家小女而來。”
俞旼玨靜靜地站著，沒有插話。
“我同我家內人年少成婚，數十載未能有一兒半女，我家內人常想為我再納幾房妾室，我俱一一否了，三年前內人千難萬難為我誕下一女，怎料周歲過後，小女卻夜夜不能寐，總是夢囈驚醒，白日裏卻困倦恍惚，家人求神拜佛，請來名醫，皆是不得法。”
趙大老爺端視著俞旼玨，道：“重九那日，我同內人攜家眷登長壽山，我家小女一路上溟茫昏睡，怎知到了長壽廟前，見了三山屏商鋪的橫匾，卻是醒了。”
俞旼玨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驚訝連連。
怎麽就這麽巧啊？！難道是小孩子被立體字吸引了註意力，這才醒了？
反正無論是何時原由，趙大老爺的女兒醒了，後來歸了家，還會時不時問起那九塊橫匾。
趙大老爺當時在場，立即要用五百兩白銀買下一塊橫匾，但被蘇村長幾人拒絕了。
俞旼玨先前聽蘇村長講起過，但卻沒怎麽在意這件事，現時見這趙大老爺能指使官差，卻硬是忍了這麽久，直到今日才現身三山屏，看來是勢在必得。
俞旼玨看了看仍舊被刀架住脖子的三位村長，試探著道：“趙大老爺只想找那高僧？不要商鋪橫匾？”
“我先前也只是想要橫匾，但我二弟同我講，神僧寫的那瑰寶原是贈予三山屏的，同我家小女無緣。”趙大老爺掃了一眼幾位村長，“俞公子，明人不說暗話，我今日既然到了此處，自是該查的該知道的都已一清二楚。”
趙大老爺的言下之意，很明確地告訴俞旼玨，留下瑰寶的神僧，是何人請來的。
俞旼玨仍舊是面不改色，一副很淡然自若的樣子。
“實不相瞞，神僧的去向，我也無從得知。”俞旼玨笑笑，等趙大老爺臉色又變了，這才緩聲道，“但神僧離開之時，曾留給我一件寶器物，說讓我代他老人家給予有緣人。”
俞旼玨這話一出口，周圍的人俱是神色莫明。
趙大老爺面色卻又是一變，眼神露出了焦急，緊盯視著俞旼玨道：“俞公子，此話可當真？”
“自然。”俞旼玨點頭，又道，“寶物我可以給你，但我有一事，需趙大老爺允承。”
趙大老爺上前一步，道：“俞公子請講。”
俞旼玨回頭看看景赪，聲音輕緩道：“寶物給予你後，三日內，我同我好友會離開此處，趙大老爺不可阻攔我們離開，且在我們走後，趙大老爺更不得為難三山屏的住戶們。”
俞旼玨這話一出口，三山屏各人臉色俱變，有憤恨的，甚至還想沖上來。
“憑什麽？！俞公子是咱三山屏的貴人，你們憑什麽要走俞公子手裏的寶物！”
“就是！你們這些高門大族權勢滔天，就只會欺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有本事你們上戰場殺敵去啊！”
“倚官仗勢的東西，老天爺長了眼，才會報應在……啊！！殺人了！！”
這人話還沒說完，就被趙管家一腳踹飛，摔在地上的時候，張嘴咳出了兩口血水！
“都給老子閉嘴，誰再敢多舌，別怪老子刀口見血！”差役見狀，紛紛“錚”的一聲，撥出腰間大刀，刀口對著三山屏的眾人。
俞旼玨緊皺眉頭，直視著趙大老爺。
趙大老爺眼神森冷，臉色緊繃，看似是不想同意這事。
這人此次的來意，應該是想將自己拘在他的家裏。
俞旼玨眼珠子一轉，剛想說話，就見原本圍成圈的人群讓開了一條道，有人慢慢走了過來。
只見馬成肩上抗著一把用粗布纏裹著的大刀，也不知什麽時候悄然出現在這裏，這時從人群中越過，站定在拿著刀的差役前。
差役手裏握著的刀，和馬成肩上的那把大刀比起來，就像是袖珍小刀似的。
原先還一臉兇神惡煞的差役，在看見馬成之後，都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其中一人看著似是差役小頭領的，立馬收了手中的刀，躬著腰走到馬成面前，訕著臉道：“馬爺怎地來了？”
“你們拿著刀都來到了咱家門口，我還能在屋頭坐得住？”馬成睨了他一眼，繞過他向俞旼玨走來。
“馬大叔。”俞旼玨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馬成，再看看馬成肩上抗著的大刀。
鬼頭刀啊這是！一天砍了上百顆腦袋的鬼頭刀啊！
“俞公子。”馬成站在俞旼玨的身後，一張臉毫無表情，朝趙大老爺他們冷聲道，“想當初我從鎮上回來，我手裏這把鬼頭刀沒徒弟敢要，我只好給帶了回來，相依托大半輩子的老家夥，本想只能藏著不見天日，沒承成今兒又將它給帶了出來，只是不知道待會兒能不能讓它再見次血。”
俞旼玨聽著身後馬成的聲音，心裏湧起陣陣感奮。
“馬閻王。”趙大老爺竟然認得馬成，還喊出了馬成當劊子手時令人聞風喪膽的綽號，“你大可放心，趙某待俞公子敬如上賓，只要我拿到神僧留下的寶物，俞公子自是去留隨意。”
“趙大老爺一言九鼎，馬某替俞公子謝過趙大老爺。”馬成抗著鬼頭大刀，立在俞旼玨的身後，像尊生人勿近的煞神。
趙大老爺不再看馬爺，而是看著俞旼玨。
“既然趙大老爺已允承我方才的請求，神僧留下的寶物，我自當該給予你家女兒。趙大老爺請稍等片刻，我去將寶物取來。”俞旼玨說道，隨後轉身走向屋子。
“阿玨。”景赪一直以同個姿勢站在屋檐下，見俞旼玨走近，蹙眉望了過來，眸中露著擔憂。
“沒事，阿九放心，我將魚石拿給他。”俞旼玨走進屋裏拿了青魚石。
景赪音在俞旼玨身旁，輕聲道：“這魚石，莫非適合小孩子佩戴？”
俞旼玨點頭：“嗯，夜半易驚醒的小孩子戴著有用。”說完，想往外走。
“徒手拿出去？”景赪忽然問了句。
“對，他既然找我要寶物，我自然要在眾目睽睽之下交給他，”俞旼玨露出一個笑，“總該讓別人知道，他姓趙的，從我手中得了一樣神僧留下的寶物。”
景赪聽見之話，揚眉望著俞旼玨，眸中露出讚賞。
景赪跟著來到屋檐下，俞旼玨回頭看他，笑道：“我去去就回，阿九在這等我。”
景赪點點頭，站在走廊上，看著俞旼玨的背影。
俞旼玨手裏拿著青魚石，沒裝錦盒也沒裝錦袋，圍在外面的人，都緊緊盯著他手裏的寶物。
趙大老爺也直直盯著俞旼玨手裏的青魚石。
俞旼玨在離對方三步遠的地方停下，然後聲音略微加重道：“神僧只留下這唯一的寶物，名為魚驚石。”
青魚石，據聞有驅邪避兇，納福延祿之作用，更可防小孩驚嚇，故又名魚驚石。
“魚驚石！”趙大老爺低頭看著青魚石，臉上露出虔敬的神情，喃喃道，“神僧說這魚驚石送予有緣人，我家小女定是這寶物的有緣人！”
“此前我不知道，還以為這魚驚石是神僧留予我的，現在看來，神僧許是早預知了你家女兒才是這魚驚石的有緣人。”俞旼玨攤開手掌，將青魚石置於掌心，然後伸長手臂將青魚石遞了出去，“將此魚驚石綁於你家女兒的手腕，戴上幾日，自有奇效。”
掌手的青魚石，明瀅透亮，似玉石又似翡翠，眾人雖不能在走近看，卻也是將俞旼玨取出的寶物瞧見了個真切明白。
趙大老爺趕忙上前兩步，躬身朝著俞旼玨伸出了雙手。
看著對方攤開的手心，俞旼玨將青魚石連同自己做好的牌子一起放在上面。
“趙某謝過神僧的瑰寶，也謝過俞公子的饋贈。”趙大老爺雙手捧著青魚石，對著俞旼玨躬身。
俞旼玨側身避讓開來，並不受對方這一禮，淡淡道：“望趙大老爺言而有信，趙大老爺貴人事忙，我送送趙大老爺。”
“俞公子不必客氣，請留步。”趙大老爺一轉身，帶著家丁急急走了。
差役見辦成了官老爺給的指令，紛紛收刀入鞘，其中一人更是一敲銅鑼，並大聲喝道：“還等什麽呢！都給老子挑著谷子去官道，馬車都在等著，你們三山屏還要抗稅不成！”
三山屏的眾人還真是站著沒動，個個臉上無光。
三位村長彼此看了一眼，最後只能先指揮眾人挑谷子跟著差役去官道交賦稅。
“謝謝馬大叔！”俞旼玨由衷地同馬成道謝。
今兒這事，如果沒有馬成抗著鬼頭大刀出場，俞旼玨怕是得被人給捉走了。
“小事一樁，俞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馬成笑道，“我這肩上的刀不宜在別人家留太久，我這就先回去了。”說完，抗著刀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又走了。
馬三同方五他們都擔憂地看著俞旼玨。
俞旼玨同他們笑笑：“我沒事，自去忙你們的吧。”
圍著的人，這才慢慢都散了。
見俞旼玨一直站在院子裏，景赪走到他的身邊。
“阿九，”俞旼玨轉頭，看著景赪道，“我們離開三山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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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是為了那九塊橫匾上的立體字來的！
三位村長就在不遠外站著，俞旼玨卻沒看他們一眼，目不斜視地看著眼前的趙大老爺道：“神僧的去向，豈是我這足不出門的人能知曉的，趙大老爺今日怕是要空走這一遭了，我也愛莫能助，望趙大老爺見諒。”
趙大老爺方才還是和氣的臉，這會兒已然面色發冷，眼神陰森。他迫視著俞旼玨，朝身旁的管家擡了擡頭。
那管家立即給站在一旁的差役使了個眼色，那幾個兇神惡煞的差役，突然發難，奔著三位村長而去，人群中頓時響起驚呼喧嘩，三位村長已經分別被差役手中已出鞘的大刀架住了脖子。
“村長！！！”
“你們、你們心裏頭還有王法嗎？！！”
蘇和扶著蘇嬸子，夾在人群當中，一臉的激憤。
“俞公子，你可要再想想？”趙大老爺一臉的獰笑，“神僧到底在何處，俞公子可是想到了？”
俞旼玨看了眼被刀架在脖子上的三位村長，轉身向一旁的馬三走了過去。
行走的時候，俞旼玨特意用眼角餘光掃了眼家門口的位置，看見景赪一直站在走廊上不曾動過。
“喀”一聲，有位差役橫刀擋在了馬三的面前。
“俞公子！”馬三同方五還有程豐站在一起，臉上都露出不安又憤怒的神情。
俞旼玨緩聲道：“三哥，村子裏的賦稅可有交出去了？”
“還沒有，”馬三搖頭，眼睛死死盯在趙大老爺的身上，“趙家也不知給了官府多少銀兩，竟讓官差故意阻攔我們三山屏交賦稅，官字兩個口，我們平頭百姓只得聽從他們。”
果然，官商勾結，常事。
“我知道了，不要沖動。”俞旼玨同馬三幾人點點頭，又走了回來。
“俞公子，可是想起了神僧的去向了？”趙大老爺冷著一張臉，語氣稍稍有些急。
不用問了，寫那些字的人，就在你的眼前。
俞旼玨看著趙大老爺，似在想事情，靜靜的站了好一會兒。
趙大老爺也看著俞旼玨，臉色越發不奈煩，想發作卻又強忍著沒有出聲，似怕打擾到俞旼玨沈思。
俞旼玨直視趙大老爺道：“不知趙大老爺緣何決意要找神僧？”
趙大老爺皺著眉，負手道：“只為我家小女而來。”
俞旼玨靜靜地站著，沒有插話。
“我同我家內人年少成婚，數十載未能有一兒半女，我家內人常想為我再納幾房妾室，我俱一一否了，三年前內人千難萬難為我誕下一女，怎料周歲過後，小女卻夜夜不能寐，總是夢囈驚醒，白日裏卻困倦恍惚，家人求神拜佛，請來名醫，皆是不得法。”
趙大老爺端視著俞旼玨，道：“重九那日，我同內人攜家眷登長壽山，我家小女一路上溟茫昏睡，怎知到了長壽廟前，見了三山屏商鋪的橫匾，卻是醒了。”
俞旼玨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驚訝連連。
怎麽就這麽巧啊？！難道是小孩子被立體字吸引了註意力，這才醒了？
反正無論是何時原由，趙大老爺的女兒醒了，後來歸了家，還會時不時問起那九塊橫匾。
趙大老爺當時在場，立即要用五百兩白銀買下一塊橫匾，但被蘇村長幾人拒絕了。
俞旼玨先前聽蘇村長講起過，但卻沒怎麽在意這件事，現時見這趙大老爺能指使官差，卻硬是忍了這麽久，直到今日才現身三山屏，看來是勢在必得。
俞旼玨看了看仍舊被刀架住脖子的三位村長，試探著道：“趙大老爺只想找那高僧？不要商鋪橫匾？”
“我先前也只是想要橫匾，但我二弟同我講，神僧寫的那瑰寶原是贈予三山屏的，同我家小女無緣。”趙大老爺掃了一眼幾位村長，“俞公子，明人不說暗話，我今日既然到了此處，自是該查的該知道的都已一清二楚。”
趙大老爺的言下之意，很明確地告訴俞旼玨，留下瑰寶的神僧，是何人請來的。
俞旼玨仍舊是面不改色，一副很淡然自若的樣子。
“實不相瞞，神僧的去向，我也無從得知。”俞旼玨笑笑，等趙大老爺臉色又變了，這才緩聲道，“但神僧離開之時，曾留給我一件寶器物，說讓我代他老人家給予有緣人。”
俞旼玨這話一出口，周圍的人俱是神色莫明。
趙大老爺面色卻又是一變，眼神露出了焦急，緊盯視著俞旼玨道：“俞公子，此話可當真？”
“自然。”俞旼玨點頭，又道，“寶物我可以給你，但我有一事，需趙大老爺允承。”
趙大老爺上前一步，道：“俞公子請講。”
俞旼玨回頭看看景赪，聲音輕緩道：“寶物給予你後，三日內，我同我好友會離開此處，趙大老爺不可阻攔我們離開，且在我們走後，趙大老爺更不得為難三山屏的住戶們。”
俞旼玨這話一出口，三山屏各人臉色俱變，有憤恨的，甚至還想沖上來。
“憑什麽？！俞公子是咱三山屏的貴人，你們憑什麽要走俞公子手裏的寶物！”
“就是！你們這些高門大族權勢滔天，就只會欺壓我們這些小老百姓，有本事你們上戰場殺敵去啊！”
“倚官仗勢的東西，老天爺長了眼，才會報應在……啊！！殺人了！！”
這人話還沒說完，就被趙管家一腳踹飛，摔在地上的時候，張嘴咳出了兩口血水！
“都給老子閉嘴，誰再敢多舌，別怪老子刀口見血！”差役見狀，紛紛“錚”的一聲，撥出腰間大刀，刀口對著三山屏的眾人。
俞旼玨緊皺眉頭，直視著趙大老爺。
趙大老爺眼神森冷，臉色緊繃，看似是不想同意這事。
這人此次的來意，應該是想將自己拘在他的家裏。
俞旼玨眼珠子一轉，剛想說話，就見原本圍成圈的人群讓開了一條道，有人慢慢走了過來。
只見馬成肩上抗著一把用粗布纏裹著的大刀，也不知什麽時候悄然出現在這裏，這時從人群中越過，站定在拿著刀的差役前。
差役手裏握著的刀，和馬成肩上的那把大刀比起來，就像是袖珍小刀似的。
原先還一臉兇神惡煞的差役，在看見馬成之後，都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其中一人看著似是差役小頭領的，立馬收了手中的刀，躬著腰走到馬成面前，訕著臉道：“馬爺怎地來了？”
“你們拿著刀都來到了咱家門口，我還能在屋頭坐得住？”馬成睨了他一眼，繞過他向俞旼玨走來。
“馬大叔。”俞旼玨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馬成，再看看馬成肩上抗著的大刀。
鬼頭刀啊這是！一天砍了上百顆腦袋的鬼頭刀啊！
“俞公子。”馬成站在俞旼玨的身後，一張臉毫無表情，朝趙大老爺他們冷聲道，“想當初我從鎮上回來，我手裏這把鬼頭刀沒徒弟敢要，我只好給帶了回來，相依托大半輩子的老家夥，本想只能藏著不見天日，沒承成今兒又將它給帶了出來，只是不知道待會兒能不能讓它再見次血。”
俞旼玨聽著身後馬成的聲音，心裏湧起陣陣感奮。
“馬閻王。”趙大老爺竟然認得馬成，還喊出了馬成當劊子手時令人聞風喪膽的綽號，“你大可放心，趙某待俞公子敬如上賓，只要我拿到神僧留下的寶物，俞公子自是去留隨意。”
“趙大老爺一言九鼎，馬某替俞公子謝過趙大老爺。”馬成抗著鬼頭大刀，立在俞旼玨的身後，像尊生人勿近的煞神。
趙大老爺不再看馬爺，而是看著俞旼玨。
“既然趙大老爺已允承我方才的請求，神僧留下的寶物，我自當該給予你家女兒。趙大老爺請稍等片刻，我去將寶物取來。”俞旼玨說道，隨後轉身走向屋子。
“阿玨。”景赪一直以同個姿勢站在屋檐下，見俞旼玨走近，蹙眉望了過來，眸中露著擔憂。
“沒事，阿九放心，我將魚石拿給他。”俞旼玨走進屋裏拿了青魚石。
景赪音在俞旼玨身旁，輕聲道：“這魚石，莫非適合小孩子佩戴？”
俞旼玨點頭：“嗯，夜半易驚醒的小孩子戴著有用。”說完，想往外走。
“徒手拿出去？”景赪忽然問了句。
“對，他既然找我要寶物，我自然要在眾目睽睽之下交給他，”俞旼玨露出一個笑，“總該讓別人知道，他姓趙的，從我手中得了一樣神僧留下的寶物。”
景赪聽見之話，揚眉望著俞旼玨，眸中露出讚賞。
景赪跟著來到屋檐下，俞旼玨回頭看他，笑道：“我去去就回，阿九在這等我。”
景赪點點頭，站在走廊上，看著俞旼玨的背影。
俞旼玨手裏拿著青魚石，沒裝錦盒也沒裝錦袋，圍在外面的人，都緊緊盯著他手裏的寶物。
趙大老爺也直直盯著俞旼玨手裏的青魚石。
俞旼玨在離對方三步遠的地方停下，然後聲音略微加重道：“神僧只留下這唯一的寶物，名為魚驚石。”
青魚石，據聞有驅邪避兇，納福延祿之作用，更可防小孩驚嚇，故又名魚驚石。
“魚驚石！”趙大老爺低頭看著青魚石，臉上露出虔敬的神情，喃喃道，“神僧說這魚驚石送予有緣人，我家小女定是這寶物的有緣人！”
“此前我不知道，還以為這魚驚石是神僧留予我的，現在看來，神僧許是早預知了你家女兒才是這魚驚石的有緣人。”俞旼玨攤開手掌，將青魚石置於掌心，然後伸長手臂將青魚石遞了出去，“將此魚驚石綁於你家女兒的手腕，戴上幾日，自有奇效。”
掌手的青魚石，明瀅透亮，似玉石又似翡翠，眾人雖不能在走近看，卻也是將俞旼玨取出的寶物瞧見了個真切明白。
趙大老爺趕忙上前兩步，躬身朝著俞旼玨伸出了雙手。
看著對方攤開的手心，俞旼玨將青魚石連同自己做好的牌子一起放在上面。
“趙某謝過神僧的瑰寶，也謝過俞公子的饋贈。”趙大老爺雙手捧著青魚石，對著俞旼玨躬身。
俞旼玨側身避讓開來，並不受對方這一禮，淡淡道：“望趙大老爺言而有信，趙大老爺貴人事忙，我送送趙大老爺。”
“俞公子不必客氣，請留步。”趙大老爺一轉身，帶著家丁急急走了。
差役見辦成了官老爺給的指令，紛紛收刀入鞘，其中一人更是一敲銅鑼，並大聲喝道：“還等什麽呢！都給老子挑著谷子去官道，馬車都在等著，你們三山屏還要抗稅不成！”
三山屏的眾人還真是站著沒動，個個臉上無光。
三位村長彼此看了一眼，最後只能先指揮眾人挑谷子跟著差役去官道交賦稅。
“謝謝馬大叔！”俞旼玨由衷地同馬成道謝。
今兒這事，如果沒有馬成抗著鬼頭大刀出場，俞旼玨怕是得被人給捉走了。
“小事一樁，俞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馬成笑道，“我這肩上的刀不宜在別人家留太久，我這就先回去了。”說完，抗著刀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又走了。
馬三同方五他們都擔憂地看著俞旼玨。
俞旼玨同他們笑笑：“我沒事，自去忙你們的吧。”
圍著的人，這才慢慢都散了。
見俞旼玨一直站在院子裏，景赪走到他的身邊。
“阿九，”俞旼玨轉頭，看著景赪道，“我們離開三山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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