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別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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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別墅
又看了一會兒，時間近十點。
菲沁趴在軟綿綿的被子上，閉著眼，腦袋埋在爪子裏，像一大團雪白的棉花。
秦斯諾坐在床沿，伸手撫她頭上的毛。
另一只手拿著書，念故事。
“……過了好幾天，這個蛋才慢慢裂開，鉆出一只醜醜的鴨子，他的毛灰灰的，嘴巴大大的，身子瘦瘦的，大家都叫他‘醜小鴨’……”
他聲線幹凈，微微放慢了語速，像度數恰到好處的酒，把這個童話故事講的分外生動，聽的她有些微醺，手上按摩的力度也正好，菲沁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眼看要睡過去。
有人來敲門。
在微不可計的零點一秒裏，一個對視，菲沁眸光一閃，變回人形，一把掀過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
秦斯諾放下書，去開門。
是秦媽媽。
得到允許，秦媽媽走了進來，一眼看見床上被子明顯凸起的形狀，遮的嚴嚴實實。
“睡了？”
秦斯諾放低聲音：“累了。”
秦媽媽立刻秒懂，噓了一聲。
“沒事，就是上來看你們睡的好不好，有沒有什麽需要的。”她笑瞇瞇地說，“啊，對了，你學校的事處理完了嗎？你爸和羽諾這邊都已經安排好了，就看你的時間。”
秦斯諾明天有會，再接下來幾場就到開學前，職稱評比也不急於一時，這個假期會比較消停。
“那就後天下午。”
秦媽媽得到確定的答案，滿意地走了。
聽到門關上，菲沁才從被子裏鉆出來，悶得久了，臉頰發紅，頭發有些蓬亂，自己胡亂抓了幾下。秦斯諾關好門，一轉身，就看到她又變回了小狐貍，雙眼微闔。
他走了過來，揪住狐貍尾巴。
菲沁睜開眼睛，全是疑惑。
抓人家尾巴幹什麽？難道發現她丟尾巴的事了？他是怎麽發現的？
秦斯諾松開手，撫了撫她的尾巴毛：“菲菲，今晚能不能變回來？萬一再有人來，會被人看見。”
她變了回來，但是變成人就會怕冷，所以又縮進了被子裏，一只手伸出來，將書推給秦斯諾：“沒念完。”
秦斯諾繼續念。
趁她不註意，略過大半，直接拐到了故事結尾。
“……他把頭藏到翅膀裏面去，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他感到太幸福了，但他一點也不驕傲，因為一顆好的心是永遠不會驕傲的……”
念完了，她也睡著了。
秦斯諾上床，躺在她身邊。
大概是覺得暖和，菲沁往他身邊靠了靠，離得近了些，呼吸平穩，只管安穩地沈眠。
他緩緩閉上眼。
小狐貍，快長大吧！
這兩天，秦斯諾去處理學校的事，菲沁就呆在大宅裏。
秦媽媽唐柔女士可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愛好，打扮兒媳婦。
秦羽諾閑來無事，大包大攬，宣稱自己很懂，一個電話，又是發型師，又是服裝師，又是美妝師，全都上門。
菲沁一頭的黑長直被染燙成了栗色卷發，臉上撲滿粉，像個調色盤，睫毛本就濃翹，化妝之後徹底成了黏糊的蒼蠅腿，連視線都擋了，差點摔地上，好不容易站穩，再披上貂，像個傻乎乎的豪門小貴婦。
小秦總滿意：嫂子真好看。
唐柔：……
哪裏不太合適。
哪裏都不合適！！！
開完會回家來的秦斯諾一眼驚魂，拼命忍住想暴打弟弟一頓的念頭，只想趕緊帶菲沁去把臉洗幹凈。
衣服換了，臉也洗了，菲沁頓覺渾身輕松，只是頭發回不來了。
秦斯諾有些內疚。
菲沁低頭，手指卷著栗色長發，倒也心寬：“很快會長回來的。”
重新再走出來，她沖唐柔微笑：“媽媽。”
二十歲的女孩子青春正好，再加上她本是妖族，有人形卻根本非人，本就是按著最好的模樣化的，有著不同於人類的完美輪廓和絕佳膚質，幾無瑕疵，根本不需要華麗的妝容和服飾。
唐柔瞬間明白，拎了本書去揍秦羽諾。
“你給老娘站住，看老娘不打死你！”
“過來給你嫂子道歉！”
一時間亂成一團。
秦斯諾轉頭，嚴肅地叮囑她：“以後誰要再動你的臉，咬他，不必留情聽見沒？”
菲沁聽話。
秦羽諾嘶吼：“哥，太偏心了！！！你還要你弟不！”
他大哥溫柔地的摸了摸嫂子的頭發，滿目含笑。
那意思是，不要他了。
小秦總：……
小鬧劇結束，奪回對自己形象的控制權，一家人正式啟程前往山中別墅。
輕車簡從。
秦家爺爺秦偉業早年艱辛，白手起家，掙下龐大家業，深知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叮囑後輩務必勤儉，因此秦家家訓便有不尚奢靡一條，盡管商業地位已位居矛頭，卻只做普通人的生活。
也就是，盡量的低調。
“他說過，人守財，財也守人。”秦斯諾對她說。
菲沁點頭，雖聽不懂，卻覺得有理。
司機在前面開車，秦斯諾耳朵上戴了菲沁的一只藍牙耳機，閉著眼睛聽手機裏的歌，菲沁忙著挑歌。因此完全沒發現，後面的車偷偷轉了向，開回家去了。
車行駛過平整的山路，駛向深山。兩旁都是過冬的樹，灰撲撲的，偶有一星兩點的綠，也顯得怪可憐的。
大約顛簸了三個小時，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一下車，菲沁就被眼前看到的驚呆了。
她原以為所謂山中別墅也不過是一座大點的房子，卻發現是，也不僅僅是。隆冬時節，這個地方卻遠近都青蔥翠綠，林木茂盛，百花盛開，而在再遠一點的地方，又是一片冬日的灰敗，似乎春夏隨著山勢升高，由弱到強，漸次濃烈。
這倒也可以強行解釋，是因為地勢。
菲沁讀書多了，也就知道，什麽叫做“山寺桃花始盛開”。
只是總覺得不太舒服。
“這裏，沒有別人來？”
司機在一旁解釋：“這裏是秦家的產業，不會有外人來。”
裏邊的管家帶著傭人已經在等了，看見他們，竊竊私語著，明亮的眼神卻騙不了人，分明是被來人驚艷了，忙上來拿行李。
“爸爸媽媽呢？”
菲沁奇怪。
秦斯諾回頭看了看，渺遠山路空空如也，直接打電話。
“餵，小諾啊，啊，我們就不去了，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倆全當是新婚旅行，好好休息，好好玩！”秦媽媽道了句“Have a good time ”，掛斷了。
秦斯諾無語，收起手機，菲沁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她湊近秦斯諾，低聲道：“我有點事，我先上去了！”
有傭人立馬過來引路。
菲沁已經有些等不及，快速地跑進別墅內，也沒細看，噔噔噔上樓。因為主人到來，幾個主要的房間門鎖都是開的，她隨便找了個，沖進去剛把門反鎖好，身後的尾巴已經忍不住了，“呼啦”一下全跑了出來。
鏡中，雪白八尾瘋狂搖曳。
美艷裏透著絲恐怖。
這個地方果然不對，有強妖力。
受這股力量影響，她收不回去了。可這樣，不僅會嚇到人，還會讓秦斯諾發現她少了一條尾巴。
菲沁：T﹏T
怎麽辦怎麽辦。
秦斯諾已經來了，看來是緊跟著上來的，他立在門外問她怎麽了，叫她開門，聲音裏滿是焦急。
“菲菲，先開門好不好？”
裏面沒有任何反應。
知道她在裏面，原本不打算硬闖，想等她自己出來，但一直叫都沒反應，發覺可能是出了事，秦斯諾不再傻等，去找了鑰匙。
鑰匙剛插進門鎖，門自己開了。
“你……”她在裏面，聲音很輕，透著擔憂，“我有點事，你做好心理準備。”
他沒猶豫，一步踏進去，被驟然而來的一幕再次一瞬間奪走了呼吸，然而很快發現，尾巴的數量不對。
壓下疑慮，秦斯諾溫聲問她：“這就是你不讓我看的原因？”
“我收不回去了。”菲沁揪著一條尾巴尖處的毛，眉頭糾結，“我這副樣子只怕是不能出去，被人看見會讓你丟人的。”
秦斯諾此刻除了驚艷，只有虛驚一場後的萬幸，他方才真的以為她又出了什麽事，幸好只是尾巴出來了。
不過是尾巴，沒什麽。
“那你就呆在屋裏吧，當我金屋藏嬌好了。”他輕捏她鼻子，菲沁笑了出來，忽然他口氣變得嚴肅了起來，“不過你得告訴我一件事。”
她知道，根本瞞不住。
“因為我妖力太淺，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不過一條尾巴而已。”她松開手，一臉不在意，尾巴咻地輕彈了回去，卻小聲地嘟囔，“現在一定很醜吧！”
秦斯諾煞有介事，仔細去看。
有一條尾巴調皮，過來蹭他的手，盤在他腕間，像在撒嬌。毛絨的觸感，絲滑又細膩，堪比世間最頂級的絲綢。
他說：“不醜。”末了問她，“只是真的沒有辦法再長回來？”
醜是不醜，只是她有心結，因此他還是希望能長回來。
菲沁卻搖頭。
秦斯諾信了，隨即撫了撫腕間的小尾巴尖，笑了：“那你從此以後就是八尾狐了，其實，八條尾巴也好看。”
“不好看。”她不信。
被他抱進了懷裏。
像是她整個都深深地嵌入他懷中。
“好看。”秦斯諾附在她耳邊：“菲菲，你聽我說，不管有八條還是九條，你都是最好看的。”
菲沁平靜下來。
她仰起下巴看他。
大概是跑的急了，他額前的頭發被吹偏到了一邊，露出濃黑的眉，飽滿的眉骨之下，一雙微彎的眼睛，盡是柔和，如融融春日。明明不久前都還是冰雪一樣。
“怎麽了？”見她一直在看他，秦斯諾有些不自在，“我臉怎麽了？”
菲沁認真：“你的臉上有點東西……”
他緊張，擡手去摸。
“有點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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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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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了過來，揪住狐貍尾巴。
菲沁睜開眼睛，全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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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斯諾松開手，撫了撫她的尾巴毛：“菲菲，今晚能不能變回來？萬一再有人來，會被人看見。”
她變了回來，但是變成人就會怕冷，所以又縮進了被子裏，一只手伸出來，將書推給秦斯諾：“沒念完。”
秦斯諾繼續念。
趁她不註意，略過大半，直接拐到了故事結尾。
“……他把頭藏到翅膀裏面去，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他感到太幸福了，但他一點也不驕傲，因為一顆好的心是永遠不會驕傲的……”
念完了，她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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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秦斯諾去處理學校的事，菲沁就呆在大宅裏。
秦媽媽唐柔女士可算是找到了自己的愛好，打扮兒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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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沁一頭的黑長直被染燙成了栗色卷發，臉上撲滿粉，像個調色盤，睫毛本就濃翹，化妝之後徹底成了黏糊的蒼蠅腿，連視線都擋了，差點摔地上，好不容易站穩，再披上貂，像個傻乎乎的豪門小貴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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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換了，臉也洗了，菲沁頓覺渾身輕松，只是頭發回不來了。
秦斯諾有些內疚。
菲沁低頭，手指卷著栗色長發，倒也心寬：“很快會長回來的。”
重新再走出來，她沖唐柔微笑：“媽媽。”
二十歲的女孩子青春正好，再加上她本是妖族，有人形卻根本非人，本就是按著最好的模樣化的，有著不同於人類的完美輪廓和絕佳膚質，幾無瑕疵，根本不需要華麗的妝容和服飾。
唐柔瞬間明白，拎了本書去揍秦羽諾。
“你給老娘站住，看老娘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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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車，菲沁就被眼前看到的驚呆了。
她原以為所謂山中別墅也不過是一座大點的房子，卻發現是，也不僅僅是。隆冬時節，這個地方卻遠近都青蔥翠綠，林木茂盛，百花盛開，而在再遠一點的地方，又是一片冬日的灰敗，似乎春夏隨著山勢升高，由弱到強，漸次濃烈。
這倒也可以強行解釋，是因為地勢。
菲沁讀書多了，也就知道，什麽叫做“山寺桃花始盛開”。
只是總覺得不太舒服。
“這裏，沒有別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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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邊的管家帶著傭人已經在等了，看見他們，竊竊私語著，明亮的眼神卻騙不了人，分明是被來人驚艷了，忙上來拿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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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斯諾無語，收起手機，菲沁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她湊近秦斯諾，低聲道：“我有點事，我先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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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先開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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壓下疑慮，秦斯諾溫聲問她：“這就是你不讓我看的原因？”
“我收不回去了。”菲沁揪著一條尾巴尖處的毛，眉頭糾結，“我這副樣子只怕是不能出去，被人看見會讓你丟人的。”
秦斯諾此刻除了驚艷，只有虛驚一場後的萬幸，他方才真的以為她又出了什麽事，幸好只是尾巴出來了。
不過是尾巴，沒什麽。
“那你就呆在屋裏吧，當我金屋藏嬌好了。”他輕捏她鼻子，菲沁笑了出來，忽然他口氣變得嚴肅了起來，“不過你得告訴我一件事。”
她知道，根本瞞不住。
“因為我妖力太淺，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不過一條尾巴而已。”她松開手，一臉不在意，尾巴咻地輕彈了回去，卻小聲地嘟囔，“現在一定很醜吧！”
秦斯諾煞有介事，仔細去看。
有一條尾巴調皮，過來蹭他的手，盤在他腕間，像在撒嬌。毛絨的觸感，絲滑又細膩，堪比世間最頂級的絲綢。
他說：“不醜。”末了問她，“只是真的沒有辦法再長回來？”
醜是不醜，只是她有心結，因此他還是希望能長回來。
菲沁卻搖頭。
秦斯諾信了，隨即撫了撫腕間的小尾巴尖，笑了：“那你從此以後就是八尾狐了，其實，八條尾巴也好看。”
“不好看。”她不信。
被他抱進了懷裏。
像是她整個都深深地嵌入他懷中。
“好看。”秦斯諾附在她耳邊：“菲菲，你聽我說，不管有八條還是九條，你都是最好看的。”
菲沁平靜下來。
她仰起下巴看他。
大概是跑的急了，他額前的頭發被吹偏到了一邊，露出濃黑的眉，飽滿的眉骨之下，一雙微彎的眼睛，盡是柔和，如融融春日。明明不久前都還是冰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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