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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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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生日

“你追過我那麽久, 我卻沒有追過你,就這麽稀裏糊塗的在一起了,你豈不是很虧?”

蘇又黎輕輕笑著:“我想追求你, 就像你當初追求我那樣。”

從知知回憶起自己糟糕的追人過往, 有些一言難盡道:“你還是別像我一樣追我了,感覺是在報覆我。”

又猛然反應過來:“什麽稀裏糊塗的在一起?我們什麽時候也沒在一起過!還有, 我不是鼓勵你追求我的意思!”

蘇又黎把蛋糕放下來:“大二上學期我們就在一起了。”

從知知的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知道!不算!”

蘇又黎瞇起眼。

從知知瞪著他:“三年前你和孫書曼的事也能不怪我誤會, 你們在舞蹈室那種偏僻的地方卿卿我我,狗都會誤會的好嗎!”

蘇又黎不解:“我和孫書曼什麽時候卿卿我我……”

從知知言之鑿鑿:“你伸手去勾孫書曼的頭發, 把她頭發別在她的耳後!”

蘇又黎恍然有點印象:“舞蹈室?你看到的, 應該是攝影師指導我們做的動作。”

從知知楞住:“攝影師?”

蘇又黎點頭:“對, 我和孫書曼找攝影師拍了一些一看就很暧昧的照片,敷衍彼此雙方的父母, 那些動作舉止全是攝影師指導的,我和孫書曼本質上相看兩厭。”

兩個性取向都為“女”的人類站在一起,只會燃起熊熊勝負欲。他和孫書曼是在眼神充斥殺氣和強忍惡心的情緒中,完成了這些暧昧動作。

從知知:“……”

三年前,她看到蘇又黎去勾孫書曼的頭發, 本來是要繼續看下去確認真相的, 是魯靈靈走過來, 說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話,肯定了她心裏最害怕的那個猜測。

等等!……和魯靈靈斷絕關系的那晚, 魯靈靈說她暗戀蘇又黎很多年了, 卻因為魯家依附從家, 她不敢得罪她, 也自知配不上蘇又黎,所以一直沒有表露出來。

是魯靈靈故意在她面前曲解蘇又黎和孫書曼的關系, 破壞她對蘇又黎的信任和喜歡嗎?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從知知垂著眸,面色微冷,指尖悄悄攥緊袖口。

蘇又黎繼續解釋:“做戲的起因還在於小慕,她去孫家大鬧了一場,把孫書曼暗戀她媽媽和她被孫書曼睡了這些事,全都告訴了孫家老人,她還威脅孫家,如果不讓孫書曼和她結婚,還會把這些事曝光給狗仔。”

“接連的暴擊,孫書曼的爸爸當場昏厥躺進了醫院,孫書曼的媽媽把孫書曼關到閣樓裏,孫書曼一日不願意改正性向,一日就沒有飯吃。”

“孫爸爸出院後,就打算把孫書曼送到治療同性戀的機構……你應該也知道這類機構,所謂的治療手段殘忍無比,電擊、鞭打、強|奸、餿飯、把人當奴隸和牲畜一樣對待。”

說到這裏,蘇又黎頓了下,表情頗為凝重:“孫家自詡思想開放,門風清正,還送兒女們去國外留學,然而骨子裏卻封建保守,見不得一丁點離經叛道,竟然能想到把孫書曼送到那種機構,真是瘋了。”

從知知搖搖頭:“對Z國的家長來說,兒女意味著什麽?沒當家長前我無法深刻體會,但毫無疑問,家長們對兒女大都存在一定的控制欲,他們認為兒女就應該順著他們認可的道路走下去。”

“如果兒女走的路與他們所期望的背道而馳,他們往往會發瘋逼迫兒女們放棄,威逼無果,就開始冷靜地放棄兒女了。”

“治療同性戀的學校,是最後的希望,也是徹底的拋棄。如果孫書曼在這個學校裏順利改正了性向,那一切都皆大歡喜;如果孫書曼依舊無法改正性向,那可能會死在這個學校,孫爸孫媽既可以順利放棄女兒,還可以心安理得地能把女兒死亡過錯怪在這個學校身上。”

一時間,兩個人都想到了自己糟糕的原生家庭,臉色沈重。

過了幾秒,蘇又黎繼續道:“小慕沒想到孫書曼的父母會這麽絕情,就慌不擇路跑來找我,那時候我也被家裏的老人逼迫和你分手,於是就答應和他們合作,演一出戲。”

從知知皺眉道:“你們家裏人看了那些緋聞照片,就這麽輕易的相信你們是在談戀愛了嗎?”

蘇又黎嗤笑道:“他們都人老成精了,信了才怪,只是孫書曼已經‘改邪歸正’,我也順從他們的意思決定聯姻,對他們來說,足夠了。”

“就連我父母也是聯姻,婚後各玩各的,家裏的老人難道不知道嗎?睜只眼閉只眼罷了,我父母只要能生下繼承人,這一輩子隨他們怎麽著都沒人會管。”

蘇又黎從來沒有騙過從知知。

父母和周圍人混亂的婚姻生活,讓他早早對婚姻喪失了信心,遇到從知知之前,他的人生確實沒有結婚這個選項,於他而言,如果受人控制被動聯姻,那不如孤身到死。他做不到和一個陌生女人耳鬢廝磨共度一生。

發覺蘇又黎安靜得過分,從知知的眼神探過去:“你在想什麽?”

客廳裏掛在墻上的古董鐘表,還在噠噠走著,午後的陽光從地板上某處,慢慢移到另一處。

時間悄然而逝,卻又好似凝固。

“我在想,我要和我真心喜歡的人共度一生,”蘇又黎擡眸,深深地望著從知知,“那樣我才會對婚後的生活充滿期待,我也願意為之努力去做一個合格的丈夫。”

從知知微楞。

掐著手心,陷入了沈默。

思緒開始如初學素描的孩童在紙上畫的線條,淩亂沒有規則。

其實這兩個男人來回向她告白,她在心裏也做了一定的比較。

然而喻覆滿嘴謊言,很少顧及她的感受,還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那個女人更是害她丟了項目無法畫畫,只能辭掉工作被喻覆豢養。

還有蘇又黎,多次拒絕她的追求,反感她的靠近,沒信任過她,連和別的女人做戲哄騙家裏人這樣的事,都從未想過要和她商量。

他們兩位都有些自我,要麽不考慮她的感受,要麽不和她商量自己拿主意。

可能是總裁的弊病?

任由下屬提的意見再多,他們心裏只要有了成算,那下屬的話就是耳旁風,他們根本不會在意,最終方案還是他們設想的那樣。

他們把職業病帶到了愛情裏。

但從知知也反思了,問題也不全在他們身上。

很顯然,這樣兩個身負“名校畢業”“英俊帥氣”“億萬總裁”等等光環的男人,都不是現在一無所有的她可以駕馭的。

如果從知知也是和他們旗鼓相當的總裁,那喻覆還敢欺騙她擺弄她的人生嗎?蘇又黎還敢不和她商討被家裏逼迫分手的事嗎?不,甚至蘇家人會樂意見他們兩個在一起。

男方太強而女方太弱,就會產生極大的不平衡,初初在一起時,這些不平衡還能被濃情蜜意忽略不計,然而時日長了,荷爾蒙褪去,只剩下滿眼的計量,男方會不會猛然覺醒“天啊,我怎麽和這樣一個無能愚蠢的女人在一起這麽多年?”

或許以喻覆和蘇又黎的人品不會那樣想她,但是她不敢賭。

這三年從天堂墜入地獄,從知知沒有一丁點心理創傷是不可能的,她其實有些害怕別人挑剔、否定和不屑的眼神,她的噩夢都是被全世界譏諷排斥的場景。

她不敢想有一天會在蘇又黎和喻覆臉上看到這種神色。

慢慢的,從知知的視線落在餐廳裏的魚缸,各色的魚類在水裏游轉,它們閑適的姿態仿佛不知道自己被困於狹小的魚缸之中。

正如自己,同樣的弱小,同樣有張漂亮的臉蛋具備觀賞價值,這樣的她終究會和魚缸裏的魚一樣,活在主人為她打造的精美魚缸裏,看似自由自在隨心所欲,實則吃飯睡覺和呼吸排洩都在主人的控制之中。

離開喻覆,投入蘇又黎的懷抱,不過是從一個魚缸換到另一個魚缸。

她不想做條被養在魚缸裏的柔弱無依的魚,她更想做強大的魚主人。

再說了,她非要困在蘇又黎和喻覆之間嗎?就不能選別的男人,或者幹脆誰也不選單身一輩子嗎?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蘇又黎身上,現在的蘇又黎已經改變了很多,恐怕再也不敢遇事不和她商量了,與喻覆相比,他好像更值得一點。

但還遠遠不夠。

從知知站起身。

“雖然誤會都已經解開了,但你帶給我的傷害還是難以抹消的,我暫時沒有辦法接受你。”

“而且我也沒有辦法接受現在的我不去考慮事業,而去考慮結婚。”

門開了,又關上了。

從知知就這麽走了。

連一句多謝款待都沒說。

陳年的舊事終於攤開講透徹了,彼此卻並沒有能和好如初的跡象。

蘇又黎獨自坐在的客廳裏,望著只被吃了一口的蛋糕,雙眼黯然。

他從來沒覺得這間大平層如此空蕩蕩,充斥著讓人冷入骨髓的痛苦。

*

從知知沒能去看找中介看房子,她去了醫院和姜琳說了她分手的事。

姜琳忙說:“我覺得我也好的差不多了,過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從知知望著她光溜溜的頭,沒附和她的話,只道:“你安心在醫院養身體,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姜琳又把帽子戴上了,還是那頂俏皮的黃色帽子,很顯氣色。

“我老了,沒有什麽主見,知知啊,你自己心裏有沒有什麽打算?”

從知知想起那天收到蘇又黎的胸腹肌照片後,她在iPad上畫的圖。

啊,實在不行的去藍鳥畫澀圖?

噠咩!噠咩!

肯定還有辦法吃上漫畫出版這碗飯的,沒必要誤入歧途啊!

“媽,你別擔心,大不了我再去做原畫師,我們的債主從很多人變成了喻覆一個,其實我們也占了便宜,起碼喻覆不會催我還債,我們的壓力小了很多。”

從知知根本沒有辦法再去做原畫師了,但她暫時不知道要做什麽工作的壓力,也沒必要施加給身體剛剛恢覆的母親。

傍晚時分。

從知知再次來到橋上吹風。

橋上的燈已經亮了起來,被風吹的眼底凝出淚水時,各類燈光也在她的視線裏模糊。

恰在此時,蘇又黎的V信視頻通話來了。

從知知揉了把眼:“餵?”

“你現在方便看天空嗎?”蘇又黎頓了下,“怎麽眼睛紅紅的?”

從知知仔細看了看手機屏幕,發現蘇又黎好像站在極高的地方,身後是整個城市鳥瞰實景圖一樣。

“沒事,被風吹的。”

她說:“我現在在橋上,很方便看天空啊,你在哪裏?”

蘇又黎笑了笑:“現在擡頭。”

從知知不明所以:“幹嘛?”

“三、二……”

從知知猛地擡頭。

“……一。”

“一”字落下的那一刻,“啾”“嘣”的聲音接二連三響徹天空,無數璀璨的煙花也炸亮了昏暗的城市。

“生日快樂,從知知!”

蘇又黎推開了窗戶,頭發被夜風吹得淩亂,臉上的笑容卻如風一樣溫柔灑脫。

“我現在站在A城的最高處,和你共賞這片煙花。”

從知知一時愕然:“你怎麽做到的……A城不允許燃放煙花啊……”

下一秒,天際傳來直升機轟隆隆的聲音,每個直升機上都扯了一個很長的字體會發光的條幅。

[從知知二十五歲生日快樂]

[從知知事事順心幸福常伴]

[從知知永遠漂亮永遠健康]

……

全是以“從知知”開頭的、很普通但又很溫馨的生日祝福語。

蘇又黎似乎擔心他的告白會給從知知帶來不必要的困擾,所以25座直升飛機,沒有一條告白意味的條幅。

但每條都好像在告白。

緊接著,煙花變幻成漂亮的藝術字體和從知知的簡筆畫模樣——

[請看,這是一位叫從知知的漫畫家,今天是她二十五歲的生日,讓我們祝福她生日快樂]

[願她每一年都能和她十八歲時那樣,對未來有所期待,有所熱愛]

[然後盡情地閃閃發光]

心臟又開始砰砰亂跳,比煙花接二連三炸開的速度還要快。

從知知沿著橋往前走,尋找最佳觀賞煙花字體和圖畫的方位。

一路上她沒說一句話。

蘇又黎在那邊道:“橋附近應該有家精品店,你要去買個玩偶嗎?”

從知知悄悄把屏幕的攝像頭擋住,不讓蘇又黎看到她泛紅的淚眼。

過了一會兒,她說:“我都25歲了,還買什麽玩偶?”

蘇又黎大概明白她怎麽了,也沒讓她把擋攝像頭的手放下來,只是聲音更加溫柔了:“你喜歡星黛露還是玲娜貝兒?去看看好嗎?”

然而從知知嘴上這樣說,腳步已經在向那家精品店走去了。

她用袖子點了點眼下,才將擋著屏幕攝像頭的手指挪開。

“我已經到了。”

她的嗓音帶著哽咽的餘韻,有些軟軟甜甜的。

蘇又黎指導她:“推開門。”

從知知走了進去。

“嘭——嘭——”兩聲。

彩帶和閃片在她頭頂側上空炸開,很有技巧地沒有落到她身上。

熱情的店員們沖上圍住她,驚喜地喊道:“恭喜這位女士成為我們店第九百九十九位顧客!今天您在我們店的所有消費全部免單!”

從知知還楞著,店員姐姐們就往她懷裏塞了一個比她個子還大的玲娜貝兒。

粉狐貍軟軟的,尾巴毛茸茸的,看起來做工很精致。

“別客氣,”那位店員姐姐還湊過來小聲說,“這是全店最貴的,那邊、那邊、還有這邊,這三個都是最貴的!沖沖沖!”

從知知:“……”

她默默舉手:“不用了,我就要這一個吧,我也抱不了太多……”

在店員惋惜的眼神中,她抱著比她還大的粉紅狐貍離開了精品店。

“我感覺我現在像個傻帽。”

從知知對屏幕那邊的蘇又黎悄聲說:“街上的人都在看我。”

蘇又黎看著她粉撲撲的臉,點頭道:“他們是覺得你很可愛。”

“不!”

從知知一臉嚴肅:“他們肯定是在想,這個傻帽竟然不讓店員把玲娜貝兒打包好送到她家,而是自己抱著走回家,真是憨透了!”

蘇又黎笑出聲。

又在從知知惱怒的眼神中微微收斂,提議道:“你身旁是家驛站,不如讓他們直接打包,寄到家裏?”

從知知頓時生出好奇心,蘇又黎又在驛站玩出什麽花樣?

她走進去。

相同的套路——

彩帶和閃片在她頭頂側上空炸開,熱情的店員們沖上圍住她:“恭喜這位女士成為我們驛站第八百八十八位顧客!今天您在我們驛站的所有消費全部免單!”

從知知木著臉,忍不住挑刺:“你們店才接待過八百多個顧客,生意這麽差的嗎?”

店員楞了楞,立馬機敏地回道:“女士,我們是家新開的驛站!”

從知知:“……”

要不是她就是這座橋的“老顧客”,橋兩邊的店鋪她都一清二楚,她都要信了店員的鬼話!

把粉紅狐貍打包好後,從知知走出驛站,望著屏幕裏的蘇又黎,眼神頗為意味深長。

“蘇先生,你到底買通了這條街多少家店鋪?你難道把我的照片都給店員們看了嗎?”

蘇又黎微微擡頭望天。

“沒有,我只是讓這條街的店員對每個進店的顧客都說免單。”

從知知:“……”

可惡啊,該死的有錢人。

竟然為整條街的顧客買單!

她真的仇富了!

以及……明明花的不是她的錢,她為什麽會感到特別心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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