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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對不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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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對不叼起

當天晚,內閣宣讀詔書,大意是關於新帝人選,他們七個內閣大臣七票選擇李諭,秋殺花一票選擇李毒。所以最終定李毒為新帝人選,試用期為6個月,6個月後組內試用期3個月,也就是前前後後試用期一共要9個月。試用期間沒有五險一金,社保自繳,如犯錯被廢不賠償n+1,若要去走皇家仲裁流程則需給內閣出席費五萬兩白銀。綜上,三日後舉行登基大典。

李諭行蹤不定了一個多月,在這份詔書宣讀以後,終於行跡穩定地出現在公眾視野了。

但他這次出現和以往不同,他不再是成天不著調的當個浪子,一改常態老老實實上朝退朝。政治學家看來他是因帝位爭鬥失敗,需要低調做事來自保;文學家說他是在這次失敗的鬥爭中獲得了心靈上的感悟,於是選擇了另一種心態的活法;心理學家說他可能是失敗後開啟了自我保護自制,多半有玉玉癥。

而其實他有這份改變,全是因為新帝出臺了一條出勤不達標、上朝不認真就要扣錢的制度。

李毒登基後,幾番來請南篌回宮,南篌以城郊空氣好、物價更低、食材更新鮮為由,拒不再入宮。

他是厭倦極了宮裏的生活,宮裏的人,宮裏的食物,宮裏的紛爭,無論從什麽方面來說都是厭倦的。

南篌便待在城郊這座宅子裏,不去想任何事情,每日只練劍,如此度過一小段日子。

這一日練劍,他在桌上發現一封飛信。拆來看了,信上是李諭字跡,邀他山谷會面。

他按信上畫的簡單地圖來到一處山谷,山谷清幽,百花盛開,彌漫著馥郁花香。

他一到此地,山花遍落。

南篌來到河邊,見河邊綁著一只小船,船身周圍的水鋪滿花瓣,像是有人在船上無聊撚花瓣玩。但那個人不知道在哪裏。

忽地,他聽到一聲鷹鳴,頭頂飛過了那只海東青。

“太後。”

那個聲音自山谷來,南篌循聲望去,未看見人。

這時,那聲音忽臨他身後:“孫兒在這兒。”貼得南篌極近,連氣息也能感受得到。

南篌回頭,李諭的臉便在眼前,只毫厘之差。南篌一頓,下意識往後退開,與他拉開距離。

山谷上空飛旋的海東青徐緩落下,慢慢立在李諭肩上,挺直了傲然的身軀。

那只鷹自從回到李諭身邊後,身形便再次昳麗起來,眼神充滿堅毅的光輝。然而它看見南篌時,光輝陡地消散了,縮緊翅膀把自己包裹起來,一種生怕被他妹妹拖去薅鷹毛的恐懼。而後它發現南魅沒跟南篌來,眼神才又漸漸恢覆堅毅。

沒想到區區一只鷹,也有諸多豐富的情感。

南篌打量了一眼李諭。

李諭許是瘦了,本存在於臉上的稚氣沒有了,有了成年男性的棱角。

他並不知李諭確切近況,原是要問幾句。然而李諭不打算說和朝堂有關的事,徑直走向那只小船,卷起衣袖,解開栓船的繩子:“太後,請。”

南篌於是將原要問出口的話咽回去,踩著船身晃晃悠悠地上船去。李諭扶著他的手臂,等他在船上坐穩後,輕身跳上了船。

溪流不急不緩,推動小船游動。四周山谷環繞,山花瓣飛落。

南篌還是不知李諭邀他出來做什麽,只為游船?

經過靜水段,清澈的溪底裏游魚湧動,有一條銀色的魚王在魚群中穿梭。

李諭來了興致道:“太後,我們來比試一下,看誰能抓到那條魚王?”

南篌道:“好。”他難得應下一次這種“無聊游戲”。

李諭從溪底挑選出一片薄石,要向那只魚王的腦袋擲去,但正要擲出時,那蓄好的力氣慢慢地又散了,他竟遲鈍了一瞬。而在他遲鈍的這一瞬內,南篌已飛去一根樹枝,將那只魚王插中,這時李諭的薄石才飛去,卻為時已晚。

李諭笑了笑道:“我還未來得及一爭,太後就已將魚王擒住。”

“那你為什麽不爭?”南篌終於把這句話問出來。與其說這個問題是在問李諭為什麽不爭這只魚王,不如說是問他為何不爭帝位。

李諭臉上的笑轉淡,眼神卻認真起來:“因為我知道,如果我要去爭,會傷到你。所以我不去爭。”

南篌看著他的模樣,只覺得他哪還是那個說可以破青穹之頂的少年。

不過反正這個王朝的皇帝待遇這麽差,不被選上也是一件好事。

所以南篌“嗯”了一聲,沒有針對他這個不爭的意義問什麽。

“不過我想問太後,”李諭接著道,“我不爭,是對的嗎?”

南篌頓了頓。

“或許我該問,你希望我去爭嗎?”他望著南篌的雙眼說:“如果你希望,我就會去。”

南篌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但從李諭的眼中,他找到了自己會給出的答案。

-

再前便會是瀑布,因此水流逐漸湍急的時候,他們便下了船。

李諭說他要把船栓好,讓南篌先在岸上等候。

南篌靜望空幽山谷,忽然見到林中有一個轉身而過的背影,那背影有些眼熟。

南篌疑惑地快步上前,那個熟悉的背影穿梭在林中,像是要快速離去。

“三爺?”南篌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那個背影停住了。

三王爺轉過身,尷尬地笑了兩聲,做了個禮:“太後。”

“你為何在此地?”南篌道,“我去把李諭叫來。”

“哎!別別別!”三王爺忙作手勢阻攔,“他不知道我偷跟著他來。”

南篌的眉頭皺了起來。

雖然說跟的是自己的兒子,但是這,跟跟蹤狂有什麽區別?

三王爺尬笑著解釋道:“那小子出個門神神秘秘的,我以為和哪家姑娘約會,沒想到是來找太後你。”

南篌:“……”

看來迫切想知道孩子的情感生活,是包括到王公貴族以內,每個父母都會天生自帶的身體機制。

南篌見他雖然穿著便靴,披風底下卻是朝服,於是問:“三爺進宮要做什麽?”

“哦,去見皇上。”三王爺道,“這皇帝終於輪到我十七弟當了,不得去慶祝慶祝?”

南篌卻有預感,他不像只是去慶祝自家十七弟輪班到皇帝這麽簡單。

“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事情?”

“無其他事情。”

南篌默了少頃,道:“好吧,那就不妨礙三爺了。”

三王爺點點頭,告了辭。轉身走兩步,卻突然又停住腳步,回頭和南篌說:“太後,我兒李諭,從此生死交由你手了。”

-

翌日,宮中傳出消息。

三王爺攬下刺殺先帝的罪責。

不過刑部審判的結果是——間接誤殺。

三王爺說,那只引先帝進森林的白唇鹿是他讓人從南方運來逗弄的。一開始只是無聊訓鹿玩,沒想到那只蠢鹿竟然偷跑出去,還跑進了秋獵圍場。

那天它是被李敗的箭嚇到了,突然觸發受訓時的身體反應,前腳起立空蹄接箭,還反射了李敗一箭。

刑部說這事很難判,只能先把那只在逃鹿犯抓回來處死,再針對三王爺的罪責做出審判。

他們花了三天時間,消耗大量人力物力,終於在深山老林中找到正在猥褻其他公鹿的那只白唇鹿,火速地抓回來處死了。

處死之後他們覺得這只鹿死而不足抵過,畢竟它不僅刺殺先帝,多日來還在林中多次猥褻多個同類,還讓一些母鹿生下了“混血寶寶”,造成了京都的物種入侵情況。

對於如此罪鹿,他們決定架起一口大鍋,把它蒸煮爆炒涮鍋,分而食之。

對罪鹿的審判結束後,刑部開始審三王爺了。

審訊期間,刑部讓三王爺先召集大夥兒開個道歉發布會。

道歉發布會當日,三王爺先咳了兩嗓子,跟著說:“道歉開始之前呢,先祝賀一下我十七弟這次輪班當上皇帝。這麽苦的差事他都願意接下來,這證明我十七弟真的很優秀。然後接下來,關於先帝秋獵遇刺的事情——”他蓄足力氣,“對唔撚住!呼……”眼眶立刻紅了,他仰頭吹了吹氣,不想讓眼淚掉下來,“是我不該教會那頭蠢鹿前腳起立,咳咳咳,它或許後腳起立,情況就不會這麽糟糕——頂多也就用鹿角把先帝撞殘,起碼是不用死的。

“真是的,一頭鹿而已……我是真沒想到它學會起立之後,會有這般驚天駭俗之舉。從另一種角度來看,它倒是聰慧過人——但依然罪該萬死!

“呼……我的罪責不僅如此,我還沒及時給它做絕育,讓它在林中竟然……對其它鹿……嗚……你看,現在它被人處死,還被烤了吃。雖然它的滋味也確實很不錯。

“總之……咳咳咳,都是我的不好,因為我的貪玩,我害死了先帝,還害了林中其它無辜的鹿。咳咳……”三王爺理了理衣服,做好鞠躬的準備,“所以在這裏,我想對大家說,對唔撚住!”他深深鞠了一個躬。

臺下聽道歉發布會的大臣們不約而同鼓起掌。

一個大臣問刑部尚書:“這個對唔撚住……是什麽意思啊?”

“‘對唔住’就是‘對不起’的意思。”刑部尚書說,“三王爺以前去嶺南讀書的時候學的。”

大臣接著問:“那這個‘撚’……又是什麽意思啊?”

刑部尚書撓撓頭:“不知道啊,可能是增加語氣的助詞吧。”

大臣:“哦哦……”

案件審判到最後,三王爺本該被發配邊疆,但他證明了自己有嚴重肺結核,所以得到緩刑。

緩刑期間,他的王府散出消息,說他請到江湖上的神醫把肺結核治好了,因此他不僅不用被發配邊疆,還可以出去自由活動。

等於屁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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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唔撚住”的意思就是標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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