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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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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笛子

上面沒有婆母, 就一個公爹不管事,也就沒什麽人來指責江頌月不該在家多待一日。

兩人各自去沐浴,聞人驚闕先一步洗好, 出來後讓人將胭脂、蜜餞送去別的院落,就沒了事。

“瞎眼”是有很多限制的,比如不能隨意走動,不能看書或是翻看些解悶小玩意。

他在窗前坐著聽了會兒風雨聲,讓人將那支鷹骨笛取了出來。

江頌月洗漱時就聽見了與淒冷風聲共奏的笛聲,越聽越覺得笛聲中混有深秋特有的濃厚的孤寂感。

她快速洗漱好回屋, 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支鷹骨笛從聞人驚闕手中奪走。

“大晚上的,別人都歇息了, 不許瞎吹。”

聞人驚闕偏過臉問:“不好聽嗎?”

他才洗漱後不久,額發微濕, 襯得雙目如星, 攝人心魄, 江頌月差點被勾進去了,及時回神,道:“好聽是好聽, 就是聽得人心裏難受。”

這陰雨連綿的天配上厚重悠遠的笛聲,讓江頌月想起了早逝的祖父與獨收空蕩府邸的祖母, 心裏有點難過,再聯想下要面對的危機, 情緒更加的低落。

“那我換個曲調,好不好?”

“不,該睡覺了。”江頌月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要將那支鷹骨笛放遠些,不經意地翻看了下, 驚奇道,“這不是我的笛子嗎?你從府裏拿來的?”

就是她的,江家侍女說她曾經把玩過,嫌聲音難聽就扔到一邊去了。

聞人驚闕檢查過,不是笛子的問題,或許是因為江頌月不會,才覺得它聲音難聽。

他喜歡江頌月用過的東西,就順手帶了回來。

晚間無事,未免江頌月繼續翻看她那本小人書,聞人驚闕原想手把手教江頌月吹笛子,培養下感情——至少這樣他能參與進去,而不是一個人備受煎熬地裝睡——那句“我教你”,還沒機會說出,就被江頌月扼殺在搖籃中。

“嗯。”聞人驚闕輕飄飄回答,“夫妻一體,不可以拿嗎?”

“可以。”江頌月將笛子在手中把玩了下,很快沒了興趣,把它放在梳妝臺上,順手梳了幾下青絲,讓侍女都退了出去。

她再過來牽聞人驚闕,道:“我沐浴的時候又想了想,忽然發現一件怪事,緣寶閣後院庫房從不讓外人接近的,餘望山怎麽進去的?又是怎麽知曉哪裏放著的是易燃物呢?難道他混進了緣寶閣?”

沐浴時想到這個可能,江頌月在熱氣蒸騰的沐浴間裏生生打了個冷顫。

聞人驚闕被她牽坐到榻上,道:“他若混到裏面了,何必縱火?只要等你哪日過去巡查,趁機出手即可。”

江頌月一想,是這個道理。

她把聞人驚闕往床榻內側推,然後放下床幔,帳內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做完這些,她再為聞人驚闕蓋好寢被,自己也躺進去,問:“那他怎麽知曉的呢?”

“去過後院,認得地方。”

“不可能。”江頌月道,“後院從不讓外人進入。”

“外人?”聞人驚闕輕聲重覆這兩個字,尾音幽幽,“緣寶閣近日沒讓外人進去過啊……”

江頌月覺得他話中暗藏其他含義,想了會兒沒想透,剛想作罷,記起他大理寺少卿的身份,又凝神順著這倆字細想。

“外人……”思緒轉了幾周,江頌月忽地道,“我想起來了,小侯爺去過……”

成婚前幾日,聞人驚闕說不喜歡小侯爺總是去找她,她就閉門不見客了,又因為答應了太後要教一教小侯爺,就讓小侯爺跟著緣寶閣的掌櫃的學。

他是能進緣寶閣後院的!

人就在小侯爺身邊!

江頌月猛地坐起,掀開寢被就要下榻,被一只手臂攔腰拖回去。

“不差這一時半會兒。”聞人驚闕道,“深更半夜去,才是打草驚蛇。況且依照我對他的了解,他生性警惕,留下行蹤的線索後,會立即從侯府脫身,捉不到的。”

不管後半句有沒有道理,至少前半句是真的,現在去不妥。

江頌月重新躺回去,望著昏暗的床帳出神,雙目圓滾,毫無睡意。

她想起之前在宮門口察覺到的那道陰森的目光,原來那時事情就已經有了征兆。

倘若她能提高警惕,在得知緣寶閣異樣的第一時間想通這茬,說不準已經將人抓獲了呢。

真遺憾……

還有聞人驚闕,他既然能想到這茬,為什麽不早說呢?

難道真如他所說,事情發生後,餘望山就立刻從侯府離開了?

江頌月直到此刻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嫁的這人,哪怕瞎了眼,心思也還是比普通人機敏周全的。

她翻身向內,雙肘撐著床褥,往聞人驚闕胸膛靠近,問:“你在想什麽?”

光線昏暗的床帳內,江頌月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聽見他說:“在想曲譜。”

“什麽曲譜?”

“還沒想好。”聞人驚闕道,“你不是嫌今日我吹的曲子讓人難過嗎?明日我換個輕快的,好不好?”

江頌月雙眼迷茫,“你就這麽喜歡那支笛子啊?大晚上還念著它?”

“嗯。”聞人驚闕坦然承認,又溫聲細語道,“那笛子聲音還是不錯的,我聽說你以前也是喜歡的,明日我尋了輕快的曲子教你,好不好?”

江頌月愛看別人吟詩作對、悲秋傷春,自己不愛,也自覺學不來,嘟囔問:“學它做什麽?”

不做什麽,只是因為她不願意有親密接觸,聞人驚闕主動制造而已。

同吹一支笛子,手把手的教,暧昧片刻,她就該神魂顛倒地湊過來,與他嘴對嘴地學了。

這點陰暗的引誘心思沒法明說。

沒聽聞人驚闕回答,江頌月自顧自道:“學那個沒用啊,你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想想怎麽誘出餘望山才是正事。”

聞人驚闕:“……嗯。”

不管他腦子裏如何風花雪月,這晚江頌月是沒動任何邪念的,小人書都沒拿出來,一心在琢磨正事。

等她輾轉睡下後,聞人驚闕抱著她在她額頭親了親,然後重重嘆氣,又隱忍了一宿。

.

大早,江頌月派去緣寶閣的人就回了準信,說小侯爺確實去緣寶閣後院轉過,那時身旁跟有兩個侍衛。

這邊剛收到消息,小侯爺那邊也有了信,說新收的一個侍衛不見了,消失時間,正是江頌月成婚的第二日。

江頌月整個人楞在原處,沒想到事情竟真如聞人驚闕所言,餘望山早早脫身了。

她呆坐了會兒,凝神細思,順著昨夜與聞人驚闕交談的思路去琢磨餘望山的想法,半晌,發現了一個問題。

餘望山既然潛伏到了小侯爺身旁,同理,只需等她婚期過了,與小侯爺會面時動手即可,沒必要在她大婚當日在緣寶閣縱火。

這裏不對勁。

江頌月站起來,扶著桌案從窗口眺望了下,沒看見聞人驚闕的影子。

此刻的聞人驚闕剛踏出書房,他清晨被輔國公喊去了,在書房閉門談了小半個時辰,這才出來。

出來後,由木犀帶路,直接回凝光院找江頌月,經過花圃時,遇見了與袁書屏抱怨的聞人雨棠。

“拐帶五哥去她江家,竟然直接不回來了!誰家出嫁的女兒第一次回娘家這樣做?商戶女子就是粗俗,一點規矩都沒有!”

“二嬸娘若是還在世,定會狠狠教訓這個不守規矩的兒媳!”

“昨日五哥竟然帶她去了大理寺,還順路給我帶了胭脂和蜜餞,三嫂,五哥何曾做過這種事?一定是江頌月想討好咱們府裏的人,慫恿他做的!”

袁書屏聽到這句才回她,“五弟和弟妹還給你們送了胭脂?怎麽我只有蜜餞?”

聞人雨棠驚道:“三嫂你糊塗了嗎?你怎麽能收五哥送的胭脂,你只能收三哥送的,你倆成親了的!以後千萬不能這樣問了!”

“哦。”袁書屏雙手放在隆起的小腹上,望著亭外的枯葉,漸漸雙目迷離,不知想到哪兒去了。

聞人雨棠還在喋喋不休:“五哥也真是的,竟然就由著她亂來!有時候我真懷疑是不是江頌月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脅他了!”

“不,一定是江頌月使了什麽狐媚手段,就跟先前娘往三哥身邊塞的那個女人一樣,腦子裏沒有正事,只知道用不入流的手段勾引男人,妄圖引人不務正業的下賤胚子!還好三哥根本不搭理她!”

“五哥怎麽就這麽不禁誘惑呢?他都被江頌月牽著鼻子走了啊!”

聞人驚闕就在避風亭側後方,聽到這裏,眉頭緊緊皺起。

隔著一片竹林的對面小徑上,江頌月正提著裙子匆匆過來尋人,遠遠看見他,雙目倏地亮起。

聞人驚闕有著一個瞎子該有的反應,對她視而不見,而是向著不斷辱罵的聞人雨棠發聲:“六妹,我昨日才送了你胭脂與蜜餞,就只能得來你如此辱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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