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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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助理，請把卷尺給我”盡可能的維持著生疏又客氣</p>
“莫助理，請把數位相機裏的照片傳輸到電腦，寄到我的信箱”“莫顯雅，美成牙醫診所的現場丈量數據拿來”指名道姓了</p>
“打電話給湯品家具”去他個禮貌</p>
“壁紙色本拿來”</p>
“放在櫃子上的平面配置圖呢？快點找出來給我——”暴走潛伏期</p>
……忙碌的身影不時隨著指令跑來竄去</p>
“給我”</p>
埋首設計圖的於逸堯突然向空中探出手來</p>
“什麽？”</p>
莫顯雅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p>
“還會是什麽！當然是我遲來的午餐，我已經快要餓死了”他暴躁的低嚷</p>
“你沒說你要吃東西，所以我沒有買”誠實寶寶直言不諱</p>
“那我沒叫你吃飯，你怎麽自己會吃飯呢？”扔下手中的筆，他一臉恚怨</p>
“……我、我也還沒有吃午餐啊”</p>
瞟了墻上的時鐘一眼，兩點五十九分，多令人哀怨的時間</p>
事實上，當她逐一搞定於逸堯先前交代的事情，並風塵仆仆的從施工現場回來，午餐時間早過了</p>
而且她還沒來得及坐下喝杯水喘口氣，頂頭上司便以每隔八至十五分鐘不等的頻率，不斷的呼喊她拿著做那，渾然忘了世界上還有午餐這回事，以至於她現在也是餓得兩眼昏花</p>
“你應該在我們兩個都快餓死之前提醒我的”</p>
她不會真以為她是一株壁花，然後就只會貼在墻壁上吧？</p>
“對不起，我以為你希望工作的時候不要被打擾”</p>
這是她第一次當助理，她怎麽知道助理最重要的工作，其實是幫助管理頂頭上司的五臟廟</p>
算了，又是他的錯，因為他沒有跟他這個助理大人交代清楚看來他的新助理不只打扮貌似忠良，連腦袋的思維都很忠良，完全是直線式思考，講好聽是單純，直白一點就是蠢，儼然是碧花界的翹楚</p>
一陣月覆誹後，於逸堯霍然起身，粗聲粗氣的拋下話，“走，出去吃東西”他率先走出辦公室，偷偷籲了口氣的莫顯雅，則從包包裏撈出皮夾，趕緊跟上腳步</p>
兩人前後來到巷子裏的日式拉面店過了用餐巔峰時間，店裏頭幾乎是空蕩蕩的，連老板都不知道跑去哪裏開小差，靜得可以</p>
於逸堯才不管，扯開嗓門大吼——</p>
“兩碗燒肉烏龍面”旋即拉開椅子坐在櫃臺前，像個痞子似的等吃</p>
磨磨蹭蹭了半天，老板出來了</p>
是個中年男子，瞧他睡眼惺忪的模樣，顯然是被於逸堯的大嗓門給叫醒的</p>
老板有著歲月痕跡的瘦長臉上不見絲毫惱怒，反而笑著說：“阿堯，又忙得錯過吃飯時間啦，你的助理呢？怎麽沒來幫你買午餐，該不會又被你罵跑了吧？欽，我早跟你說過這樣不行的，活該你三天兩頭餓肚子”</p>
“這次的還沒跑”於逸堯側過臉，兩只眼睛陰測測的看向莫顯雅，像是再指控她讓他餓了肚子</p>
“……”她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什麽？</p>
“咦，這位小姐是誰？”後知後覺的老板這才註意到他不是一個人來的</p>
於逸堯皮笑肉不笑的介紹，“可不就是我那偉大的助理小姐”趁著煮面的空檔，老板忍不住靠在吧臺上，多看了莫顯雅一眼，“唔，這次助理小姐看起來好像跟你以前的主力不太一樣欸”興味盎然</p>
嘿嘿，當然不一樣，這個莫顯雅可是他歷任助理裏造型最驚人、模樣最乏人問津、腦袋思維最忠厚老實近乎愚蠢的一個，要不，兩個一起餓肚子的蠢事是怎麽來的？</p>
想他之前的助理，哪一個不是時間一到就腳底抹油落跑休息，只有她會傻不楞登的餓著肚子不敢吭聲，更別說完全沒有想到要提醒他這圖債堆到天花板的上司一聲，差點害他餓死在設計圖前</p>
“廢話少說，快把我的面弄好”</p>
於逸堯有個要不得的習慣，一上工就廢寢忘食，一餓血糖就低，血糖一低血壓也跟著低，血壓低了挫折容忍力就會更低，因果循環的作用下，然後整個人就會像座不穩定的核電廠，隨時有核爆的可能</p>
老板簡單的切切煮煮，不消須臾，兩碗燒肉烏龍面送了過來為了避免核爆，於逸堯二話不說抓起筷子就唏哩呼嚕的大吃，誰都不管了</p>
“阿堯，我決定了，這次我賭久一點，三個禮拜”老板對他說完話，繼而轉頭笑容可掬的對莫顯雅說：“加油，你一定要撐過三個禮拜喔！”</p>
“什麽三個禮拜？”</p>
她夾著面條，完全不明白老板話裏的意思</p>
“他賭你頂多待三個禮拜就會哭著說你不幹了”啥，才三個禮拜？連一個月都不到呢！</p>
莫顯雅覺得自己遭到羞辱了，這種說法好像認定她是個吃不了苦的爛草莓似的</p>
不，關於這一點，她得好好弄清楚，絕對要正確扭轉自己的形象才行，尤其不能讓她的新上司也這樣看待她</p>
這點，她可是很擇善固執的！誰都別想當她是軟柿子</p>
“請問，我看起來像是個讓人無法信任、不能吃苦耐勞的人嗎？”“老板就是覺得你好像還能吃點苦，所以賭三個禮拜，你該叩謝他慧眼獨具，然後回家躲在棉被裏偷笑了”於逸堯痞痞的調侃道</p>
老板送了一碟腌漬小菜，如是笑說：“別誤會，不是消遣你，純粹是取經驗值來判斷你不知道吧，阿堯身邊歷任的助理最短的只待了半天就走人，最長的則是兩個禮拜不到，而那已經是史上紀錄保持人了”</p>
天啊！兩個禮拜不到就是史上紀錄保持人，這於逸堯到底是怎麽奴役助理的？</p>
莫顯雅忍不住用譴責的表情，掃向身旁已經聞始大口喝湯的上司</p>
“你看我做什麽？助理走人是我的錯嗎？吃你的面”“凡事總有個原因”她嘟著嘴，小聲嘀咕</p>
哊，頂嘴咧“原因就是那些人不適合當我於逸堯的助理”他沒好氣的說</p>
“你放心，我一定會超過三個禮拜——不，不知，我要創造新的記錄讓你刮目相看”說完，她低頭快速的吃起面來</p>
繼先前的“你需要我”後，莫助理再度說了經典名句——你放心</p>
我的老天爺啊，這莫顯雅到底哪來的自信說這種話？說穿了，她這人根本是個無可救藥的傻女天然呆</p>
至於說要刮目相看，打從她出現在他辦公室的那一瞬間，他早就對她俗到不能再俗的壁花模樣徹底的刮目相看了</p>
哼，敢跟他嗆聲，這個莫顯雅看起來安安靜靜、唯唯諾諾，骨子裏倒是個硬脾氣來著好啊，撐損，他到要睜大眼睛看看她能撐多久</p>
老板掃了於逸堯呲牙咧嘴的表情，笑得詭異又神秘</p>
一大早上班，莫顯雅已經跑了很多地方，更別說電話已經接到快手軟</p>
轉賬匯款、領送洗的西裝外套，把“燒燙燙”的施工圖交給現場堡班，還約了客戶看圖、敲了幾件雜志社的采訪、買了早餐，現在正順便繞過來幫忙取回前些天送來沖洗的照片</p>
她覺得她的工作不只是助理，某種形式來說，更像保姆或者餵食者</p>
推開玻璃門，手把上的風鈴叮叮當當的響起……</p>
“老板，我來拿照片”騰出沈甸甸的手，莫顯雅拿出領件單據遞給老板</p>
接過老板遞來的紙袋，她抽出已經放好照片的小本子，檢查翻看了起來</p>
唔，怎麽幾乎都是同一位老太太？</p>
皺巴巴的臉蛋有著歲月留下的痕跡，花白的頭發總是整整齊齊的梳成小髻，裏頭的主角不管是在樹蔭下、花叢間，慈藹的笑容始終沒有變</p>
大都是獨照，偶爾穿插著幾張風景，直到後面幾張照片裏，老太太身邊多了一些人，從清一色的素雅色系來研判，應該是比較親近的醫護人員</p>
最後一頁，她看見了蹲在輪椅旁和老太太親昵合照的於逸堯——穿著Polo衫、休閑短褲，活力洋溢，瀟灑迷人</p>
照相的人技術明顯不佳，取景的角度不若先前的精準完美，畫面有些晃動，但是於逸堯的模樣卻抓得極好</p>
俊美朗目的他開心的笑著，像個孩子似的依偎不離，這跟工作時候的他是截然不同的模樣，少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毒舌諷刺，多了一份澄澈純粹的寧馨暖意</p>
老太太是誰？於逸堯的家族長輩嗎？</p>
莫顯雅納悶的想</p>
看得出來於逸堯和老太太關系很親密，緊緊交疊相握的手，讓她覺得好感動也好羨慕</p>
“真是個持之以恒的家夥，到現在還是維持每個月一卷的生活記錄”老板的突然開口，給了莫顯雅解開疑惑的契機</p>
“於先生每個月都會送一卷底片過來？”</p>
“是啊，你不是專門負責幫他送洗取件的助理嗎？”</p>
他端詳了她一下，“好像又跟上個月來的不是同一個人……”困惑不解</p>
莫顯雅追問：“拍的都是這位老太太嗎？”</p>
“是啊，小於跟他外婆的感情很好”</p>
呵，原來是他的外婆，難怪兩人感覺這麽親近要好</p>
“除了外婆當主角，好像都沒看到其他人”“其他人？誰？照片裏的主角一直以來就只有他外婆，了不起多個看護、醫師之類的，幾乎都是這樣”</p>
老板理所當然的如是說，轉身又去忙了</p>
離開沖洗店，莫顯雅攢著濃濃的疑問，心不在焉的走進公司大樓</p>
其他家人呢？比如爸爸、媽媽或者兄弟姐妹之類什麽的……</p>
“嗨，顯雅！”</p>
聽見呼喚，她擡起頭來，看見面前這張描繪精致的臉蛋，馬上心無城府的露出笑容，“你好，蘇小姐”</p>
打扮入時的蘇伶虹馬上佯裝嗔怒的睨了她，“又叫我蘇小姐，你真見外！”</p>
“對不起，伶虹”莫顯雅從善如流的換了稱呼</p>
“嗯，這還差不多”</p>
電梯門一開，兩人前後走了進去，按了目標樓層樓，電梯開始往上</p>
蘇伶虹主動寒暄，“怎麽樣，助理工作忙不忙，你還習慣吧？”</p>
她還感恩的說：“還可以，謝謝你這麽關心我對了，我說過要請你吃飯，感謝你那天的幫忙，不知道你哪天有空？”</p>
“吃飯可以，感謝就不必了”</p>
“但是我真的很想要謝謝你，畢竟你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拎著炒飯、豆漿，抱著設計圖，勾住吧凈的西裝外套，莫顯雅勉強從混亂中挪出一根手指拉了拉背帶，想盡辦法的把塞得滿滿的袋子往肩膀固定，艱困的模樣活像是在挑戰人體體能極限</p>
“唉，我一點都不覺得我幫了你，反而覺得是我害了你”</p>
蘇伶虹同情望向她的同時，不忘伸手想要幫忙分攤她身上的負擔</p>
“沒關系，我可以你手上的文件也不少，我來就好”</p>
被幫忙拿開東西，她就會忘了待會月兌手的順序，只得憨笑婉拒</p>
“我看於先生的專長根本不是設計，而是奴役，難怪他身邊的助理一年到頭換個不停”</p>
蘇伶虹替她打抱不平</p>
“其實我覺得忙碌是好事，讓人有活著的感覺”</p>
這些生活雜事對莫顯雅來說，算是得心應手不過，一方面也是因為除了這些，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p>
圖她看不懂，更別說繪制，監工不會、丈量不會……一個設計助理該會的事情她通通都不會，幸好她還會這些跑腿，不然於逸堯一定會很想掐死她算了</p>
“你太好說話了這是職場，可不是單純的校園，不是遇到的每個人都會是好人，你應該要多保護自己一點，別讓自己的權益睡著了”</p>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要不怎麽會第一天報到就遇見你，還讓你幫了我個大忙”</p>
莫顯雅真的很感激她的幫忙，讓自己得以說服案主，包住了這份工作</p>
蘇伶虹忍俊不禁，“是，我是好人，感謝你的好人卡”不忘自我調侃</p>
抵達樓層，電梯當的發出一聲脆響，電梯門開啟——</p>
“有空來人事部找我，我們偶爾可以一起喝個茶什麽的先走嘍！”</p>
她這個助理雖然連丈量都不會，不過於逸堯可以使喚的事情也不少，雖然不太可能有機會去人事部開小差，莫顯雅還是禮貌的應允</p>
似是突然想起什麽，她連忙喚住蘇伶虹，“你還沒說你什麽時候方便，我真的想起你吃飯！”</p>
“不急，來日方長，等你工作上軌道了，我們再找個悠閑的下班時間去好好大吃一頓吧！”</p>
莫顯雅笑彎了眼睛，推推眼鏡，“嗯，一言為定”“加油嘍，掰掰！”</p>
“謝謝，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p>
揮手道別後，蘇伶虹轉過身馬上鄙夷的吐了舌頭，臉上的不耐煩更是懶得掩飾</p>
拜托，跟一個俗到令人想哭的家夥去吃飯，她蘇伶虹又不是自虐狂</p>
只有想害自己腸胃打結、胃口盡失的傻瓜，才會和莫顯雅這種倒人胃口的醜八怪去吃飯</p>
她對她友善不過是想探探於逸堯的反應罷了，這個笨女人還真以為她喜歡跟她閑聊呢！</p>
不過，莫顯雅的確是該繼續堅持下去</p>
要是她拍拍跑了，於逸堯的惡夢就會提早解月兌，那事情還有什麽樂趣呢？</p>
她還等著他低聲下氣的來找她幫忙，換個機靈的新助理呢！</p>
說也奇怪，都幾天了，於逸堯怎麽還沒有動靜呢？依他以往的記錄，他早該耐心盡失的大發飆才對，怎麽還毫無動靜？</p>
於逸堯一接過相本，就開始津津有味的欣賞了起來</p>
莫顯雅在餐盒下鋪上廣告紙放油膩，備妥環保餐具，再將豆漿倒進杯子</p>
“你外婆看起來好慈祥”</p>
“那是當然！”</p>
下一秒，他撇過目光，“你怎麽知道這是我外婆？”</p>
“沖洗店的老板說的”</p>
“怯，大嘴巴！”</p>
十分寶貝的收起相本，於逸堯打開餐盒準備享用他的早餐——</p>
“莫顯雅，這是什麽鬼東西？”</p>
罷拿起電話準備和案主聯系看圖時間的莫顯雅，被身後的吼叫聲嚇得從椅子上彈起身來回過頭去，於逸堯看似笑容可掬，渾身卻散發著來者不善的氣息</p>
他瞇起眼睛，“我的阿財炒飯呢？”</p>
因為靈感齊發，昨天深夜就窩在辦公室畫圖的於逸堯，忍著饑餓專心趕完設計圖，原以為可以在忙碌過後大快朵頤一番，沒想到希望落空</p>
他黑著臉，口吻不悅的質問他</p>
奇怪了，炒飯不就在他面前嗎？莫顯雅納悶的伸手手指落向他面前的餐盒，一臉無辜</p>
眼見為憑，於逸堯也懶得多說廢話，伸手朝她招了招，她趕緊靠上前去，餐盒裏一顆顆大飽滿的餃子，果然讓她當場傻住</p>
呃，怎麽會這樣……連續買了一個禮拜的炒飯，竟然在今天變成了水餃？</p>
“嗞嗞，好大顆的炒飯，都數得出來顆數呢，不會是經過基因改良的米種吧，大得令人嘆為觀止呢！”於逸堯狠狠戳起一顆水餃，語氣嘲諷的說</p>
如果不看那張殺氣騰騰的臉，她這上司倒是幽默過人，連基因改良都牽扯上</p>
不過，真有米種改良成這樣未免也太過驚人</p>
莫顯雅很想學他笑得輕松愜意又縱容，可是只要被他那雙眼齊發的精銳目光一鎖定，她就腦袋空白的說不出話來</p>
“我、我、我……”</p>
“沒吃到炒飯，你該知道你的下場吧？”標準的於氏恫嚇，笑裏藏刀</p>
她當然知道於逸堯幾乎每天、每天都要這樣恐嚇她一回才開心，尤其在他勤奮工作完畢還沒吃到他想要的食物，他老大就會當場暴走，這時候她的工作尤其岌岌可危</p>
“十分鐘！不，五分鐘，再等我五分鐘”拎起錢包，轉身就往外沖</p>
“莫顯雅——”</p>
他喊住她</p>
緊急剎車，“要加點什麽，請說”</p>
是錯覺嗎？要不她怎麽覺得自己越來越像餐廳外場的點菜小姐她明明就是設計助理，唉！</p>
“我不喜歡家禽、鳥類，尤其厭惡鸚鵡跟鴨子，你以後少在那邊我、我、我的，吵死人了”厭惡又鄙棄</p>
“是”卑微銜命</p>
五分鐘後，燒飯熱騰騰的送到於大爺面前，順利弭平了他的火氣</p>
丙然，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得先要抓住他的胃，她想，她已經包辦了於逸堯的胃，離掌握他的心也不遠了……莫顯雅自嘲的想</p>
“哼，又讓你逃過一劫順利留下來了”</p>
他涼薄的調侃她</p>
她不曉得該回答什麽字眼會比較合宜，只好陪著笑臉乖乖退下轉過身，自己則忍不住偷籲了一口氣Safe！</p>
忽地，她的註意力被桌上一本硬皮、綴滿花朵的典雅筆記本給攔截</p>
好漂亮，浪漫的花朵美得令人心折直覺猜想可能是某人遺落在她座位上，莫顯雅拿起來翻了翻，正想找出主人大名，沒想到卻在封底內頁找打了一行意氣俊逸的文字如是寫著——</p>
如有拾獲者，請盡速歸還設計部助理莫顯雅謝謝</p>
她的？這本筆記本是她的？大驚！她認得這筆記，這字是於逸堯寫的</p>
她難掩驚喜的看向兀自吃著炒飯的上司，“謝謝你，於先生”抱著筆記本，靦腆的臉蛋漾著驚喜的微紅，眼角還微微的濕了</p>
她真的很感動！</p>
想想，有多久沒有被人關愛過了？即便只是一本筆記本，但這就足夠了，對她來說，遠比什麽都還要珍貴，更何況還是這麽漂亮的筆記本</p>
於逸堯擡頭看她一眼，沒回應的又開始吃他的炒飯她好像真的很喜歡欽，瞧她笑得多燦爛</p>
也沒什麽原因，純粹覺得這個新來的助理個你工作態度還挺勤快、上道的，昨天在書店瞎逛的時候就順手買了一本筆記本給她</p>
雖然她老是用那身打扮來傷害他的眼睛，但連著幾天極盡所能的使喚她，這讓他覺得出門上班其實還挺舒服的，因為有人可以幫忙打點大小事，好爽！</p>
懶得跟她那套黏答答的感謝對話，兀自吃著炒飯，但心情確實是好極了！</p>
享用完了炒飯，於逸堯一如往常般抓著牙刷離開座位去刷牙，回來的路上，在茶水間前遇到了蘇伶虹</p>
“好久不見”</p>
她主動打招呼</p>
於逸堯挑眉</p>
“好久不見？”</p>
他懷疑她該不會年紀輕輕就提早得了老人癡呆癥吧，明明昨天在電梯裏他們才碰過面的，哪裏來的好久不見？</p>
可憐的女人，言語如此貧瘠！</p>
“工作忙嗎？”</p>
他懶洋洋的掀唇，“老樣子，謝謝關心先走了”言簡意賅的拋下客套，作勢就要回自己的辦公室</p>
望著他的背影，沈不住氣的蘇伶紅突然問：“還滿意我送的分手禮物嗎？”</p>
分手禮物？</p>
於逸堯頓下腳步側過身，望向她泛著惡作劇得逞的笑臉霎時，所有的不解頓時豁然開朗了起來</p>
懂了、懂了，原來是蘇伶虹從中作梗，才會給個什麽都不會的莫顯雅來當他的助理，害他一直誤會是人事經理活得不耐煩、神經搭錯條，真是罪過啊</p>
她想怎麽樣？不會以為塞了個無能的助理給他，他就會倉皇的跪地求饒吧？</p>
世界可不盡然都是繞著她大小姐轉啊</p>
再者，莫顯雅也不是真的無能</p>
因為從來沒有接觸過設計領域的東西，許多事情她確實都像是處在狀況外，模樣打扮是乏人問津了點，但不可否認，她的腦袋其實還不錯，凡事稍微提點一點就開竅</p>
她雖然無法立即上手的提供實質協助，但截至目前為止，他覺得莫顯雅的工作態度還不錯——吃苦耐勞、不討價還價，更不會像某些人那樣愛自作聰明，比起那群族繁不及備載的落跑助理，她算是很上道的</p>
就像外婆以前說的，人要守本分莫顯雅這點就做得非常好</p>
雖然他有時候難免會被她的傻氣給惹毛，總的來說，她不失是個好性情、投他脾胃的助理，除了過度覆古的打扮讓他還是覺得很感冒外，其他的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p>
他居高臨下的瞅著蘇伶虹，眼裏盡是無奈與憐憫</p>
“我都不曉得這年頭分手還有禮物可以領取，而且，還是有提供保固服務的”</p>
“謝啦！”</p>
他語帶嘲諷</p>
“逸堯，”她突然攀拉住他的手臂，整個人像八爪章魚似的貼了上來，“其實事情很簡單啊，只要你答應我以後能對我體貼些，我可以馬上請人事經理把莫顯雅辭退，你應該知道，我舅舅可是公司的董事之一”</p>
理所當然的賣弄她的權勢、管道</p>
看，才剛說完就來個自作聰明的家夥！</p>
了不起呢，有個董事舅舅就可以只手遮天，萬一來了個總統老爸，他們這些市井小民可怎麽辦才好？於逸堯在心裏冷笑嘲諷著</p>
“你說過我是漂亮的女孩子，跟我分手難道不覺得可惜？”蘇伶虹對自己的外表非常有信心，尤其於逸堯現在身旁跟著一個醜八怪，美醜分明，他應該會很懷念她的美貌才是</p>
“你當然是很漂亮，而且還很有系統的天真一族”</p>
他拉開她黏膩的手，憐憫的望著無知的蘇大小姐，“這個助理雖然不濟事，但我暫時沒有把她掃地出門的打算，你就別忙了”</p>
撇下滿臉錯愕的蘇伶紅，他瀟灑的走回辦公室</p>
他是什麽意思？</p>
“等等，於逸堯，你這是什麽意思？於逸堯……”於逸堯充耳不聞身後的呼喚</p>
長得漂亮卻很無知，說穿了還是個瑕疵品，這種上不了臺面的小把戲就想要他俯首稱臣，蘇伶虹未免也太小看他了</p>
他不發威，她還真當他是病貓，有膽的話，她就搬張凳子、擦亮眼睛，好好的等著看他如何教這個不濟事的傻助理，屆時可別掉了下巴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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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電話給湯品家具”去他個禮貌</p>
“壁紙色本拿來”</p>
“放在櫃子上的平面配置圖呢？快點找出來給我——”暴走潛伏期</p>
……忙碌的身影不時隨著指令跑來竄去</p>
“給我”</p>
埋首設計圖的於逸堯突然向空中探出手來</p>
“什麽？”</p>
莫顯雅丈二金剛模不著頭腦</p>
“還會是什麽！當然是我遲來的午餐，我已經快要餓死了”他暴躁的低嚷</p>
“你沒說你要吃東西，所以我沒有買”誠實寶寶直言不諱</p>
“那我沒叫你吃飯，你怎麽自己會吃飯呢？”扔下手中的筆，他一臉恚怨</p>
“……我、我也還沒有吃午餐啊”</p>
瞟了墻上的時鐘一眼，兩點五十九分，多令人哀怨的時間</p>
事實上，當她逐一搞定於逸堯先前交代的事情，並風塵仆仆的從施工現場回來，午餐時間早過了</p>
而且她還沒來得及坐下喝杯水喘口氣，頂頭上司便以每隔八至十五分鐘不等的頻率，不斷的呼喊她拿著做那，渾然忘了世界上還有午餐這回事，以至於她現在也是餓得兩眼昏花</p>
“你應該在我們兩個都快餓死之前提醒我的”</p>
她不會真以為她是一株壁花，然後就只會貼在墻壁上吧？</p>
“對不起，我以為你希望工作的時候不要被打擾”</p>
這是她第一次當助理，她怎麽知道助理最重要的工作，其實是幫助管理頂頭上司的五臟廟</p>
算了，又是他的錯，因為他沒有跟他這個助理大人交代清楚看來他的新助理不只打扮貌似忠良，連腦袋的思維都很忠良，完全是直線式思考，講好聽是單純，直白一點就是蠢，儼然是碧花界的翹楚</p>
一陣月覆誹後，於逸堯霍然起身，粗聲粗氣的拋下話，“走，出去吃東西”他率先走出辦公室，偷偷籲了口氣的莫顯雅，則從包包裏撈出皮夾，趕緊跟上腳步</p>
兩人前後來到巷子裏的日式拉面店過了用餐巔峰時間，店裏頭幾乎是空蕩蕩的，連老板都不知道跑去哪裏開小差，靜得可以</p>
於逸堯才不管，扯開嗓門大吼——</p>
“兩碗燒肉烏龍面”旋即拉開椅子坐在櫃臺前，像個痞子似的等吃</p>
磨磨蹭蹭了半天，老板出來了</p>
是個中年男子，瞧他睡眼惺忪的模樣，顯然是被於逸堯的大嗓門給叫醒的</p>
老板有著歲月痕跡的瘦長臉上不見絲毫惱怒，反而笑著說：“阿堯，又忙得錯過吃飯時間啦，你的助理呢？怎麽沒來幫你買午餐，該不會又被你罵跑了吧？欽，我早跟你說過這樣不行的，活該你三天兩頭餓肚子”</p>
“這次的還沒跑”於逸堯側過臉，兩只眼睛陰測測的看向莫顯雅，像是再指控她讓他餓了肚子</p>
“……”她不知道這種時候該說什麽？</p>
“咦，這位小姐是誰？”後知後覺的老板這才註意到他不是一個人來的</p>
於逸堯皮笑肉不笑的介紹，“可不就是我那偉大的助理小姐”趁著煮面的空檔，老板忍不住靠在吧臺上，多看了莫顯雅一眼，“唔，這次助理小姐看起來好像跟你以前的主力不太一樣欸”興味盎然</p>
嘿嘿，當然不一樣，這個莫顯雅可是他歷任助理裏造型最驚人、模樣最乏人問津、腦袋思維最忠厚老實近乎愚蠢的一個，要不，兩個一起餓肚子的蠢事是怎麽來的？</p>
想他之前的助理，哪一個不是時間一到就腳底抹油落跑休息，只有她會傻不楞登的餓著肚子不敢吭聲，更別說完全沒有想到要提醒他這圖債堆到天花板的上司一聲，差點害他餓死在設計圖前</p>
“廢話少說，快把我的面弄好”</p>
於逸堯有個要不得的習慣，一上工就廢寢忘食，一餓血糖就低，血糖一低血壓也跟著低，血壓低了挫折容忍力就會更低，因果循環的作用下，然後整個人就會像座不穩定的核電廠，隨時有核爆的可能</p>
老板簡單的切切煮煮，不消須臾，兩碗燒肉烏龍面送了過來為了避免核爆，於逸堯二話不說抓起筷子就唏哩呼嚕的大吃，誰都不管了</p>
“阿堯，我決定了，這次我賭久一點，三個禮拜”老板對他說完話，繼而轉頭笑容可掬的對莫顯雅說：“加油，你一定要撐過三個禮拜喔！”</p>
“什麽三個禮拜？”</p>
她夾著面條，完全不明白老板話裏的意思</p>
“他賭你頂多待三個禮拜就會哭著說你不幹了”啥，才三個禮拜？連一個月都不到呢！</p>
莫顯雅覺得自己遭到羞辱了，這種說法好像認定她是個吃不了苦的爛草莓似的</p>
不，關於這一點，她得好好弄清楚，絕對要正確扭轉自己的形象才行，尤其不能讓她的新上司也這樣看待她</p>
這點，她可是很擇善固執的！誰都別想當她是軟柿子</p>
“請問，我看起來像是個讓人無法信任、不能吃苦耐勞的人嗎？”“老板就是覺得你好像還能吃點苦，所以賭三個禮拜，你該叩謝他慧眼獨具，然後回家躲在棉被裏偷笑了”於逸堯痞痞的調侃道</p>
老板送了一碟腌漬小菜，如是笑說：“別誤會，不是消遣你，純粹是取經驗值來判斷你不知道吧，阿堯身邊歷任的助理最短的只待了半天就走人，最長的則是兩個禮拜不到，而那已經是史上紀錄保持人了”</p>
天啊！兩個禮拜不到就是史上紀錄保持人，這於逸堯到底是怎麽奴役助理的？</p>
莫顯雅忍不住用譴責的表情，掃向身旁已經聞始大口喝湯的上司</p>
“你看我做什麽？助理走人是我的錯嗎？吃你的面”“凡事總有個原因”她嘟著嘴，小聲嘀咕</p>
哊，頂嘴咧“原因就是那些人不適合當我於逸堯的助理”他沒好氣的說</p>
“你放心，我一定會超過三個禮拜——不，不知，我要創造新的記錄讓你刮目相看”說完，她低頭快速的吃起面來</p>
繼先前的“你需要我”後，莫助理再度說了經典名句——你放心</p>
我的老天爺啊，這莫顯雅到底哪來的自信說這種話？說穿了，她這人根本是個無可救藥的傻女天然呆</p>
至於說要刮目相看，打從她出現在他辦公室的那一瞬間，他早就對她俗到不能再俗的壁花模樣徹底的刮目相看了</p>
哼，敢跟他嗆聲，這個莫顯雅看起來安安靜靜、唯唯諾諾，骨子裏倒是個硬脾氣來著好啊，撐損，他到要睜大眼睛看看她能撐多久</p>
老板掃了於逸堯呲牙咧嘴的表情，笑得詭異又神秘</p>
一大早上班，莫顯雅已經跑了很多地方，更別說電話已經接到快手軟</p>
轉賬匯款、領送洗的西裝外套，把“燒燙燙”的施工圖交給現場堡班，還約了客戶看圖、敲了幾件雜志社的采訪、買了早餐，現在正順便繞過來幫忙取回前些天送來沖洗的照片</p>
她覺得她的工作不只是助理，某種形式來說，更像保姆或者餵食者</p>
推開玻璃門，手把上的風鈴叮叮當當的響起……</p>
“老板，我來拿照片”騰出沈甸甸的手，莫顯雅拿出領件單據遞給老板</p>
接過老板遞來的紙袋，她抽出已經放好照片的小本子，檢查翻看了起來</p>
唔，怎麽幾乎都是同一位老太太？</p>
皺巴巴的臉蛋有著歲月留下的痕跡，花白的頭發總是整整齊齊的梳成小髻，裏頭的主角不管是在樹蔭下、花叢間，慈藹的笑容始終沒有變</p>
大都是獨照，偶爾穿插著幾張風景，直到後面幾張照片裏，老太太身邊多了一些人，從清一色的素雅色系來研判，應該是比較親近的醫護人員</p>
最後一頁，她看見了蹲在輪椅旁和老太太親昵合照的於逸堯——穿著Polo衫、休閑短褲，活力洋溢，瀟灑迷人</p>
照相的人技術明顯不佳，取景的角度不若先前的精準完美，畫面有些晃動，但是於逸堯的模樣卻抓得極好</p>
俊美朗目的他開心的笑著，像個孩子似的依偎不離，這跟工作時候的他是截然不同的模樣，少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毒舌諷刺，多了一份澄澈純粹的寧馨暖意</p>
老太太是誰？於逸堯的家族長輩嗎？</p>
莫顯雅納悶的想</p>
看得出來於逸堯和老太太關系很親密，緊緊交疊相握的手，讓她覺得好感動也好羨慕</p>
“真是個持之以恒的家夥，到現在還是維持每個月一卷的生活記錄”老板的突然開口，給了莫顯雅解開疑惑的契機</p>
“於先生每個月都會送一卷底片過來？”</p>
“是啊，你不是專門負責幫他送洗取件的助理嗎？”</p>
他端詳了她一下，“好像又跟上個月來的不是同一個人……”困惑不解</p>
莫顯雅追問：“拍的都是這位老太太嗎？”</p>
“是啊，小於跟他外婆的感情很好”</p>
呵，原來是他的外婆，難怪兩人感覺這麽親近要好</p>
“除了外婆當主角，好像都沒看到其他人”“其他人？誰？照片裏的主角一直以來就只有他外婆，了不起多個看護、醫師之類的，幾乎都是這樣”</p>
老板理所當然的如是說，轉身又去忙了</p>
離開沖洗店，莫顯雅攢著濃濃的疑問，心不在焉的走進公司大樓</p>
其他家人呢？比如爸爸、媽媽或者兄弟姐妹之類什麽的……</p>
“嗨，顯雅！”</p>
聽見呼喚，她擡起頭來，看見面前這張描繪精致的臉蛋，馬上心無城府的露出笑容，“你好，蘇小姐”</p>
打扮入時的蘇伶虹馬上佯裝嗔怒的睨了她，“又叫我蘇小姐，你真見外！”</p>
“對不起，伶虹”莫顯雅從善如流的換了稱呼</p>
“嗯，這還差不多”</p>
電梯門一開，兩人前後走了進去，按了目標樓層樓，電梯開始往上</p>
蘇伶虹主動寒暄，“怎麽樣，助理工作忙不忙，你還習慣吧？”</p>
她還感恩的說：“還可以，謝謝你這麽關心我對了，我說過要請你吃飯，感謝你那天的幫忙，不知道你哪天有空？”</p>
“吃飯可以，感謝就不必了”</p>
“但是我真的很想要謝謝你，畢竟你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拎著炒飯、豆漿，抱著設計圖，勾住吧凈的西裝外套，莫顯雅勉強從混亂中挪出一根手指拉了拉背帶，想盡辦法的把塞得滿滿的袋子往肩膀固定，艱困的模樣活像是在挑戰人體體能極限</p>
“唉，我一點都不覺得我幫了你，反而覺得是我害了你”</p>
蘇伶虹同情望向她的同時，不忘伸手想要幫忙分攤她身上的負擔</p>
“沒關系，我可以你手上的文件也不少，我來就好”</p>
被幫忙拿開東西，她就會忘了待會月兌手的順序，只得憨笑婉拒</p>
“我看於先生的專長根本不是設計，而是奴役，難怪他身邊的助理一年到頭換個不停”</p>
蘇伶虹替她打抱不平</p>
“其實我覺得忙碌是好事，讓人有活著的感覺”</p>
這些生活雜事對莫顯雅來說，算是得心應手不過，一方面也是因為除了這些，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p>
圖她看不懂，更別說繪制，監工不會、丈量不會……一個設計助理該會的事情她通通都不會，幸好她還會這些跑腿，不然於逸堯一定會很想掐死她算了</p>
“你太好說話了這是職場，可不是單純的校園，不是遇到的每個人都會是好人，你應該要多保護自己一點，別讓自己的權益睡著了”</p>
“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要不怎麽會第一天報到就遇見你，還讓你幫了我個大忙”</p>
莫顯雅真的很感激她的幫忙，讓自己得以說服案主，包住了這份工作</p>
蘇伶虹忍俊不禁，“是，我是好人，感謝你的好人卡”不忘自我調侃</p>
抵達樓層，電梯當的發出一聲脆響，電梯門開啟——</p>
“有空來人事部找我，我們偶爾可以一起喝個茶什麽的先走嘍！”</p>
她這個助理雖然連丈量都不會，不過於逸堯可以使喚的事情也不少，雖然不太可能有機會去人事部開小差，莫顯雅還是禮貌的應允</p>
似是突然想起什麽，她連忙喚住蘇伶虹，“你還沒說你什麽時候方便，我真的想起你吃飯！”</p>
“不急，來日方長，等你工作上軌道了，我們再找個悠閑的下班時間去好好大吃一頓吧！”</p>
莫顯雅笑彎了眼睛，推推眼鏡，“嗯，一言為定”“加油嘍，掰掰！”</p>
“謝謝，我一定會堅持下去的”</p>
揮手道別後，蘇伶虹轉過身馬上鄙夷的吐了舌頭，臉上的不耐煩更是懶得掩飾</p>
拜托，跟一個俗到令人想哭的家夥去吃飯，她蘇伶虹又不是自虐狂</p>
只有想害自己腸胃打結、胃口盡失的傻瓜，才會和莫顯雅這種倒人胃口的醜八怪去吃飯</p>
她對她友善不過是想探探於逸堯的反應罷了，這個笨女人還真以為她喜歡跟她閑聊呢！</p>
不過，莫顯雅的確是該繼續堅持下去</p>
要是她拍拍跑了，於逸堯的惡夢就會提早解月兌，那事情還有什麽樂趣呢？</p>
她還等著他低聲下氣的來找她幫忙，換個機靈的新助理呢！</p>
說也奇怪，都幾天了，於逸堯怎麽還沒有動靜呢？依他以往的記錄，他早該耐心盡失的大發飆才對，怎麽還毫無動靜？</p>
於逸堯一接過相本，就開始津津有味的欣賞了起來</p>
莫顯雅在餐盒下鋪上廣告紙放油膩，備妥環保餐具，再將豆漿倒進杯子</p>
“你外婆看起來好慈祥”</p>
“那是當然！”</p>
下一秒，他撇過目光，“你怎麽知道這是我外婆？”</p>
“沖洗店的老板說的”</p>
“怯，大嘴巴！”</p>
十分寶貝的收起相本，於逸堯打開餐盒準備享用他的早餐——</p>
“莫顯雅，這是什麽鬼東西？”</p>
罷拿起電話準備和案主聯系看圖時間的莫顯雅，被身後的吼叫聲嚇得從椅子上彈起身來回過頭去，於逸堯看似笑容可掬，渾身卻散發著來者不善的氣息</p>
他瞇起眼睛，“我的阿財炒飯呢？”</p>
因為靈感齊發，昨天深夜就窩在辦公室畫圖的於逸堯，忍著饑餓專心趕完設計圖，原以為可以在忙碌過後大快朵頤一番，沒想到希望落空</p>
他黑著臉，口吻不悅的質問他</p>
奇怪了，炒飯不就在他面前嗎？莫顯雅納悶的伸手手指落向他面前的餐盒，一臉無辜</p>
眼見為憑，於逸堯也懶得多說廢話，伸手朝她招了招，她趕緊靠上前去，餐盒裏一顆顆大飽滿的餃子，果然讓她當場傻住</p>
呃，怎麽會這樣……連續買了一個禮拜的炒飯，竟然在今天變成了水餃？</p>
“嗞嗞，好大顆的炒飯，都數得出來顆數呢，不會是經過基因改良的米種吧，大得令人嘆為觀止呢！”於逸堯狠狠戳起一顆水餃，語氣嘲諷的說</p>
如果不看那張殺氣騰騰的臉，她這上司倒是幽默過人，連基因改良都牽扯上</p>
不過，真有米種改良成這樣未免也太過驚人</p>
莫顯雅很想學他笑得輕松愜意又縱容，可是只要被他那雙眼齊發的精銳目光一鎖定，她就腦袋空白的說不出話來</p>
“我、我、我……”</p>
“沒吃到炒飯，你該知道你的下場吧？”標準的於氏恫嚇，笑裏藏刀</p>
她當然知道於逸堯幾乎每天、每天都要這樣恐嚇她一回才開心，尤其在他勤奮工作完畢還沒吃到他想要的食物，他老大就會當場暴走，這時候她的工作尤其岌岌可危</p>
“十分鐘！不，五分鐘，再等我五分鐘”拎起錢包，轉身就往外沖</p>
“莫顯雅——”</p>
他喊住她</p>
緊急剎車，“要加點什麽，請說”</p>
是錯覺嗎？要不她怎麽覺得自己越來越像餐廳外場的點菜小姐她明明就是設計助理，唉！</p>
“我不喜歡家禽、鳥類，尤其厭惡鸚鵡跟鴨子，你以後少在那邊我、我、我的，吵死人了”厭惡又鄙棄</p>
“是”卑微銜命</p>
五分鐘後，燒飯熱騰騰的送到於大爺面前，順利弭平了他的火氣</p>
丙然，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得先要抓住他的胃，她想，她已經包辦了於逸堯的胃，離掌握他的心也不遠了……莫顯雅自嘲的想</p>
“哼，又讓你逃過一劫順利留下來了”</p>
他涼薄的調侃她</p>
她不曉得該回答什麽字眼會比較合宜，只好陪著笑臉乖乖退下轉過身，自己則忍不住偷籲了一口氣Safe！</p>
忽地，她的註意力被桌上一本硬皮、綴滿花朵的典雅筆記本給攔截</p>
好漂亮，浪漫的花朵美得令人心折直覺猜想可能是某人遺落在她座位上，莫顯雅拿起來翻了翻，正想找出主人大名，沒想到卻在封底內頁找打了一行意氣俊逸的文字如是寫著——</p>
如有拾獲者，請盡速歸還設計部助理莫顯雅謝謝</p>
她的？這本筆記本是她的？大驚！她認得這筆記，這字是於逸堯寫的</p>
她難掩驚喜的看向兀自吃著炒飯的上司，“謝謝你，於先生”抱著筆記本，靦腆的臉蛋漾著驚喜的微紅，眼角還微微的濕了</p>
她真的很感動！</p>
想想，有多久沒有被人關愛過了？即便只是一本筆記本，但這就足夠了，對她來說，遠比什麽都還要珍貴，更何況還是這麽漂亮的筆記本</p>
於逸堯擡頭看她一眼，沒回應的又開始吃他的炒飯她好像真的很喜歡欽，瞧她笑得多燦爛</p>
也沒什麽原因，純粹覺得這個新來的助理個你工作態度還挺勤快、上道的，昨天在書店瞎逛的時候就順手買了一本筆記本給她</p>
雖然她老是用那身打扮來傷害他的眼睛，但連著幾天極盡所能的使喚她，這讓他覺得出門上班其實還挺舒服的，因為有人可以幫忙打點大小事，好爽！</p>
懶得跟她那套黏答答的感謝對話，兀自吃著炒飯，但心情確實是好極了！</p>
享用完了炒飯，於逸堯一如往常般抓著牙刷離開座位去刷牙，回來的路上，在茶水間前遇到了蘇伶虹</p>
“好久不見”</p>
她主動打招呼</p>
於逸堯挑眉</p>
“好久不見？”</p>
他懷疑她該不會年紀輕輕就提早得了老人癡呆癥吧，明明昨天在電梯裏他們才碰過面的，哪裏來的好久不見？</p>
可憐的女人，言語如此貧瘠！</p>
“工作忙嗎？”</p>
他懶洋洋的掀唇，“老樣子，謝謝關心先走了”言簡意賅的拋下客套，作勢就要回自己的辦公室</p>
望著他的背影，沈不住氣的蘇伶紅突然問：“還滿意我送的分手禮物嗎？”</p>
分手禮物？</p>
於逸堯頓下腳步側過身，望向她泛著惡作劇得逞的笑臉霎時，所有的不解頓時豁然開朗了起來</p>
懂了、懂了，原來是蘇伶虹從中作梗，才會給個什麽都不會的莫顯雅來當他的助理，害他一直誤會是人事經理活得不耐煩、神經搭錯條，真是罪過啊</p>
她想怎麽樣？不會以為塞了個無能的助理給他，他就會倉皇的跪地求饒吧？</p>
世界可不盡然都是繞著她大小姐轉啊</p>
再者，莫顯雅也不是真的無能</p>
因為從來沒有接觸過設計領域的東西，許多事情她確實都像是處在狀況外，模樣打扮是乏人問津了點，但不可否認，她的腦袋其實還不錯，凡事稍微提點一點就開竅</p>
她雖然無法立即上手的提供實質協助，但截至目前為止，他覺得莫顯雅的工作態度還不錯——吃苦耐勞、不討價還價，更不會像某些人那樣愛自作聰明，比起那群族繁不及備載的落跑助理，她算是很上道的</p>
就像外婆以前說的，人要守本分莫顯雅這點就做得非常好</p>
雖然他有時候難免會被她的傻氣給惹毛，總的來說，她不失是個好性情、投他脾胃的助理，除了過度覆古的打扮讓他還是覺得很感冒外，其他的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p>
他居高臨下的瞅著蘇伶虹，眼裏盡是無奈與憐憫</p>
“我都不曉得這年頭分手還有禮物可以領取，而且，還是有提供保固服務的”</p>
“謝啦！”</p>
他語帶嘲諷</p>
“逸堯，”她突然攀拉住他的手臂，整個人像八爪章魚似的貼了上來，“其實事情很簡單啊，只要你答應我以後能對我體貼些，我可以馬上請人事經理把莫顯雅辭退，你應該知道，我舅舅可是公司的董事之一”</p>
理所當然的賣弄她的權勢、管道</p>
看，才剛說完就來個自作聰明的家夥！</p>
了不起呢，有個董事舅舅就可以只手遮天，萬一來了個總統老爸，他們這些市井小民可怎麽辦才好？於逸堯在心裏冷笑嘲諷著</p>
“你說過我是漂亮的女孩子，跟我分手難道不覺得可惜？”蘇伶虹對自己的外表非常有信心，尤其於逸堯現在身旁跟著一個醜八怪，美醜分明，他應該會很懷念她的美貌才是</p>
“你當然是很漂亮，而且還很有系統的天真一族”</p>
他拉開她黏膩的手，憐憫的望著無知的蘇大小姐，“這個助理雖然不濟事，但我暫時沒有把她掃地出門的打算，你就別忙了”</p>
撇下滿臉錯愕的蘇伶紅，他瀟灑的走回辦公室</p>
他是什麽意思？</p>
“等等，於逸堯，你這是什麽意思？於逸堯……”於逸堯充耳不聞身後的呼喚</p>
長得漂亮卻很無知，說穿了還是個瑕疵品，這種上不了臺面的小把戲就想要他俯首稱臣，蘇伶虹未免也太小看他了</p>
他不發威，她還真當他是病貓，有膽的話，她就搬張凳子、擦亮眼睛，好好的等著看他如何教這個不濟事的傻助理，屆時可別掉了下巴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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