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 19 章
花神一離開，四周就恢覆了正常的模樣。幻境褪去，花釉才發現自己還留在那座小破道觀裏。
她跑出去，外面青天白日，她記得自己被花神擄走的時候還是晚上。
看來已經過了一夜。
路慎站在門口的一株大樹之下。
這是一棵花釉也不知道叫什麽的樹，只看到它春天的時候落葉，冬天的時候綠意盛濃。
日落的陽光就這樣撒下來，他站在光陰斑駁處，整個人被鍍上一層薄薄的金光，看起來莫名就有種神聖感。
花釉走過去。
路慎聽到動靜，只是微微側了一下身，看得到小半邊側臉。
花釉腳步一頓，語氣輕快地問：“站在這裏做什麽？”
“回來收拾東西的？”路慎的嗓音低啞。
“收拾什麽東西？”花釉站到他旁邊，從主幹分出的樹杈中間，遙遙看到了那座上尖下寬的山峰。
像手指頭，也像竹筍。
花釉不知道那個山頭有什麽好看的。
路慎收回視線：“沒什麽。”
又道：“是誰帶走你的？”
“這你都知道？”花釉驚訝道，“你怎麽猜到的？萬一我不是被神帶走，是自己去玩兒了呢？”
大半夜的上山打獵，她又不是沒做過。
又說回來，要不是跟劉寡婦去布置陷阱打獵，她還遇不到路慎呢。
“獵戶上山十多天不回來，大約就是死在山上了。”路慎冷笑，“用不用我順道再給你立個牌位？”
花釉驚訝道：“我去了十多天？”
說完感慨：“真是光陰如梭啊。”
路慎忽而軟了聲音：“她叫你去做什麽？”
花釉擡眼看他。
路慎不討人厭的時候 ，還是很討人喜歡的。
比方說現在，多溫柔體貼的樣子。
花神的話卻適時的在腦海裏冒出，心臟的地方就像被一根細線牽動，裂成了七八片的疼。
路慎見花釉遲遲沒有回答，又把話問了遍。
花釉天生就生了一雙讓人看了，就覺得此人是至純至善的眼睛。心裏有什麽事，根本藏不住。
“怎麽，她跟你說了什麽？”路慎皺眉。
花釉緩緩低下頭，沒有看他，很輕地回答：“她說，水門山上，有個大魔頭，會吃掉很多的人。”
路慎不明顯的松了口氣，打斷了她沒說完的話：“不會的。”
花釉盯著鞋尖，想起這雙鞋還是路慎送給她的。
本來神明的衣著打扮不過都是障眼法，想要什麽樣式、顏色的，隨時都可以變換出來。
可路慎還是送了她這樣一雙凡人的鞋。
還有衣服。
這些時間來她更多的時候像個凡人一樣生活，是九重天裏從來沒有體會到的快樂。
花釉的實現逐漸變得模糊，像是起了霧，要下雨了。
她問：“為什麽？”
路慎答：“魔族要占領人界，光靠魔族那點兒數量的魔還不夠；人是現成的奴仆，也可以和魔族結合，生出更多的魔……人留著對魔的用處反而更大，怎麽會吃了他們。”
花釉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路慎奇怪道：“我是怎樣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魔族怎樣想的。”
花釉很慢的“哦”了一聲。
路慎看著不對勁得很，合上的折扇擡起花釉的下巴。
花釉還擰著不肯擡頭，還是被路慎硬擡起來了，就這麽撞上了花釉淚汪汪的一雙眼。
路慎手足無措了起來。
問她：“怎麽了？”
花釉閉上眼，實在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我以前是不是想殺你？”
“沒有殺掉，還挖了你的心。”花釉竭力維持一點體面，壓住內心的強烈波動的情緒，但喉嚨一陣陣的緊縮，她吐字也變得艱難。
胸口像一張帕子，被捏緊了，攤開，又擰了起來。
“……你被封印，是不是也是，因為我？”
路慎的沈默回答了這個問題。
花釉早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更可恨的是她早就忘了以前做過的所有事。
她什麽都不記得了。讓這樣的痛心和難過，顯得如此的不真誠和沒有意義。
她連一個解釋都給不出來。
花釉捂住胸口的位置緩緩蹲下。
驀地，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她抓住路慎的手，問他：“是不是，因為你是魔族，我才會殺你的？”
此刻路慎說不出來他心底到底是什麽樣的感受。
從他被封印後第一次蘇醒，他就在等一個解釋。
他要花釉親口告訴他，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明明已經可以帶她走了，可以全身而退的，為什麽……
時過境遷，現在花釉就在他眼前，面對的卻是一個跟他一樣的問題。
她為什麽要殺他。
或許花釉期待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回答。
路慎抱住花釉，鄭重回答道：“是。”
花釉痛哭了出來，她明白就算路慎真的是大魔頭，她現在也已經沒有辦法再狠得下心殺路慎了。
她不是一個真正的神明，她不配成為神明。
路慎拍著她的背，像完全理解和明白她的難處，現在已經原諒了她。
花釉哭著哭著，就在路慎的輕拍中昏睡了過去。
兩人在落日中相擁，直到夕陽徹底沈入山峰之間。
晚霞鋪滿了天，綠色的樹葉透出金色的光。
暮色四合，黑色吞噬了落日最後的餘暉，收下了最後一縷殘光。
一彎新月繞到了樹梢上頭。
路慎撫上花釉的緊閉的雙眼，平靜的聲線裏聽得出隱隱的顫抖，他說：“不開心的事，就忘了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花神一離開，四周就恢覆了正常的模樣。幻境褪去，花釉才發現自己還留在那座小破道觀裏。
她跑出去，外面青天白日，她記得自己被花神擄走的時候還是晚上。
看來已經過了一夜。
路慎站在門口的一株大樹之下。
這是一棵花釉也不知道叫什麽的樹，只看到它春天的時候落葉，冬天的時候綠意盛濃。
日落的陽光就這樣撒下來，他站在光陰斑駁處，整個人被鍍上一層薄薄的金光，看起來莫名就有種神聖感。
花釉走過去。
路慎聽到動靜，只是微微側了一下身，看得到小半邊側臉。
花釉腳步一頓，語氣輕快地問：“站在這裏做什麽？”
“回來收拾東西的？”路慎的嗓音低啞。
“收拾什麽東西？”花釉站到他旁邊，從主幹分出的樹杈中間，遙遙看到了那座上尖下寬的山峰。
像手指頭，也像竹筍。
花釉不知道那個山頭有什麽好看的。
路慎收回視線：“沒什麽。”
又道：“是誰帶走你的？”
“這你都知道？”花釉驚訝道，“你怎麽猜到的？萬一我不是被神帶走，是自己去玩兒了呢？”
大半夜的上山打獵，她又不是沒做過。
又說回來，要不是跟劉寡婦去布置陷阱打獵，她還遇不到路慎呢。
“獵戶上山十多天不回來，大約就是死在山上了。”路慎冷笑，“用不用我順道再給你立個牌位？”
花釉驚訝道：“我去了十多天？”
說完感慨：“真是光陰如梭啊。”
路慎忽而軟了聲音：“她叫你去做什麽？”
花釉擡眼看他。
路慎不討人厭的時候 ，還是很討人喜歡的。
比方說現在，多溫柔體貼的樣子。
花神的話卻適時的在腦海裏冒出，心臟的地方就像被一根細線牽動，裂成了七八片的疼。
路慎見花釉遲遲沒有回答，又把話問了遍。
花釉天生就生了一雙讓人看了，就覺得此人是至純至善的眼睛。心裏有什麽事，根本藏不住。
“怎麽，她跟你說了什麽？”路慎皺眉。
花釉緩緩低下頭，沒有看他，很輕地回答：“她說，水門山上，有個大魔頭，會吃掉很多的人。”
路慎不明顯的松了口氣，打斷了她沒說完的話：“不會的。”
花釉盯著鞋尖，想起這雙鞋還是路慎送給她的。
本來神明的衣著打扮不過都是障眼法，想要什麽樣式、顏色的，隨時都可以變換出來。
可路慎還是送了她這樣一雙凡人的鞋。
還有衣服。
這些時間來她更多的時候像個凡人一樣生活，是九重天裏從來沒有體會到的快樂。
花釉的實現逐漸變得模糊，像是起了霧，要下雨了。
她問：“為什麽？”
路慎答：“魔族要占領人界，光靠魔族那點兒數量的魔還不夠；人是現成的奴仆，也可以和魔族結合，生出更多的魔……人留著對魔的用處反而更大，怎麽會吃了他們。”
花釉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路慎奇怪道：“我是怎樣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魔族怎樣想的。”
花釉很慢的“哦”了一聲。
路慎看著不對勁得很，合上的折扇擡起花釉的下巴。
花釉還擰著不肯擡頭，還是被路慎硬擡起來了，就這麽撞上了花釉淚汪汪的一雙眼。
路慎手足無措了起來。
問她：“怎麽了？”
花釉閉上眼，實在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我以前是不是想殺你？”
“沒有殺掉，還挖了你的心。”花釉竭力維持一點體面，壓住內心的強烈波動的情緒，但喉嚨一陣陣的緊縮，她吐字也變得艱難。
胸口像一張帕子，被捏緊了，攤開，又擰了起來。
“……你被封印，是不是也是，因為我？”
路慎的沈默回答了這個問題。
花釉早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更可恨的是她早就忘了以前做過的所有事。
她什麽都不記得了。讓這樣的痛心和難過，顯得如此的不真誠和沒有意義。
她連一個解釋都給不出來。
花釉捂住胸口的位置緩緩蹲下。
驀地，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她抓住路慎的手，問他：“是不是，因為你是魔族，我才會殺你的？”
此刻路慎說不出來他心底到底是什麽樣的感受。
從他被封印後第一次蘇醒，他就在等一個解釋。
他要花釉親口告訴他，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明明已經可以帶她走了，可以全身而退的，為什麽……
時過境遷，現在花釉就在他眼前，面對的卻是一個跟他一樣的問題。
她為什麽要殺他。
或許花釉期待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回答。
路慎抱住花釉，鄭重回答道：“是。”
花釉痛哭了出來，她明白就算路慎真的是大魔頭，她現在也已經沒有辦法再狠得下心殺路慎了。
她不是一個真正的神明，她不配成為神明。
路慎拍著她的背，像完全理解和明白她的難處，現在已經原諒了她。
花釉哭著哭著，就在路慎的輕拍中昏睡了過去。
兩人在落日中相擁，直到夕陽徹底沈入山峰之間。
晚霞鋪滿了天，綠色的樹葉透出金色的光。
暮色四合，黑色吞噬了落日最後的餘暉，收下了最後一縷殘光。
一彎新月繞到了樹梢上頭。
路慎撫上花釉的緊閉的雙眼，平靜的聲線裏聽得出隱隱的顫抖，他說：“不開心的事，就忘了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