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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指十年如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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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指十年如流水

大概是老天爺太偏愛郭靖了,沒了江南七怪做師父馬上又送上了函谷八友。當然這八個人可不是百多年前蘇星河的八個弟子,而是他們的後人,各自繼承了祖先的一門絕技,連名頭都一脈相傳了下來。老大康長清,善彈鐵箏,為人孤僻少言,常以曲高和寡自批。老二範九宮,棋癡一枚,堪稱國手,弈起棋來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覺。老三茍問,熟讀百家,自詡辯才無礙,說遍天下無敵手。老四吳白描,擅長工筆,尤以人物畫見長。老五薛國老,南宋禦醫,有一女為皇妃。六妹馮璇璣,癡迷於奇技淫巧,制作機關暗器是一把好手。七妹石靈芝,既是蒔花聖手,又善培植草藥,人送雅號百草仙子。八弟李幽篁,精通口技腹語,在易容上的造詣更是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

函谷八友自然不像江南七怪那樣迫切地需要一個徒弟來履行比武的約定,就算需要那個人選篩遍了整個大宋也輪不到郭靖這個智力水平勉強達標的傻小子頭上來。不是李式微貶低自己的兒子,一個人如果不聰明那就一定要善解人意,如果做不到善解人意那就一定要學會沈默是金,如果連沈默是金這個道理都不懂那麽至少得有一點自知之名吧。

函谷八友不用說,是出自逍遙派,是慕容淵的孝子賢孫。一口一個師叔祖慕容老頭臉色稍微沈下來,立馬就跪倒一片,跟搗蒜似的磕個不停。

“磕磕磕,這麽喜歡磕頭是不是巴不得老夫駕鶴西歸,好有的你們磕的。”慕容淵的愛好跟她的師門一樣,天下之大無處不可逍遙,今天他敢拿著禦廚房的珍饈百味坐在龍床上大啖美食,明天他就可以穿著布袋裝上街討飯。要是屁股後面跟著一串粽子,天天師叔祖長老祖宗短,他還逍遙個屁呀,不如立地成佛被人貢起來算了。

眼見師叔祖一臉不耐煩隨時準備翻臉,還是小的腦子轉得快,李幽篁一掃旁邊楞頭楞腦的郭靖,立刻拉過來好不親熱地說:“這個小弟弟倒是討人喜歡,我正缺一個徒弟,不如你就當我的徒弟好了。”其他幾個也不是笨人,爭先恐後覺得郭靖正合心意,仿佛幾十年沒收徒弟就是為了等著郭靖出生似的。

慕容淵冷眼看著八人討巧賣乖,哪還不知道他們肚子裏是什麽主意,嘴裏卻說:“是嗎,這小子除了聽話我倒看不出有什麽優點來。”言語間流露出對郭靖的喜愛來。

馬上就有人接話說,聽話好,收徒弟就是要收個聽話的。

於是,郭靖莫名其妙就多了八個師父,他一看李式微輕輕點頭立刻跪下,啪啪啪就是仨響頭。

慕容淵心裏想著,看你們以後還有時間來纏著我,收個笨徒弟折磨不死你們,也累死你們。顧子熙當然高興,他一下就長了郭靖好幾輩,這下郭靖更沒道理敢不聽他的話來。李式微想的簡單,與其等那七個怪物找上門來,不如先給靖兒弄八個師父,到時候有的人跟江南七怪打擂臺。

於是皆大歡喜。

很快有人就喜不起來了。

首先受不了的是康長清,他最先感受到郭靖的與眾不同。因為他是搞音樂的。

“對牛談情對牛談情,若是嵇康覆生怕也是要吐血而亡。”康長清捶胸頓足,這幾天已經有好幾戶村民到郭家附近轉悠,問問是不是有人彈棉花,正有幾床被褥要翻新。隔得遠的還幸運,只是聽起來像彈棉花,像郭家上下這種身臨其境的白天耳朵裏不塞棉花都不敢出房門。

“大師父,我的手指太粗了,琴弦卻這麽細。”郭靖光是記宮商角徵羽就花了兩個月,他練習的第一張琴譜便是琴操中的鹿鳴。

“如此雜音,實在讓人食不下咽,昔孔子聞《韶》,三月不知肉味,今日靖兒的琴聲亦不遑多讓。”康長清幾乎要掩面而泣。

郭靖雖然傻,但師父的意思他還是聽明白了,他拍拍師父的肩膀安慰道:“師父在過一個月就好了。”

“再過一個月你就能彈出天籟之音來?”康長清不相信。

“不是,再過一個月你們就習慣彈棉花的聲音了。”靖兒說。

康長清悲憤地望著郭靖憨厚的臉。“嵇康啊,我對不起你!”

最後康長清妥協了,教導郭靖以理論課為主,實踐課主要操練音波功。

圍棋這門技藝博大精深,郭靖跟著範九宮大多數時候是精神抖擻上課,蚊香眼下課。李式微不熱心兒子看什麽都像斑點狗,找範九宮商量了一下,圍棋改成了五子棋。茍問是最輕松的,一上課就先把要教的內容搖頭晃腦誦讀一遍,然後準備筆墨紙硯,一個字,抄。他說《過秦論》抄三百遍,郭靖絕對一個字不少工工整整抄足三百遍。吳白描更省事,拿著雞蛋就讓郭靖畫了一個月。李式微聽了,撇撇嘴,NND,射雕英雄傳裏還能培養出一個達芬奇不成。薛國老是最直接的,這老頭也不給郭靖講什麽高深的醫理,先把點穴這門功夫交給了靖兒,偶爾帶著靖兒上山采藥無償使用一下童工。馮璇璣最喜歡郭靖,老是給郭靖做一些小玩意,什麽會自己跑的木馬呀,兩個打拳的小人呀,一梭子射出去可以打穿墻的暗器呀,看得李式微心驚膽戰,生怕兒子被誤傷了。石靈芝帶著郭靖侍弄花草,沒事松松土除除草,李式微也跟著搞點嫁接,豐富一下花園和果園。李幽篁估計是最不喜歡郭靖的,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拉著郭靖的手非要收他為徒,因為郭靖每次見他都會問,“師父你怎麽老穿裙子呀,是不是衣服洗了還沒幹”。

相比郭靖的不開竅,顧子熙絕對是七竅玲瓏心,慕容淵被逼的把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了他。這徒弟太聰明了,別人三個月都學不會他一個時辰就門兒精,拿“不過爾爾”的眼光望著你,逼得人非要難住他不可。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愁更愁,驀然間愁白了少年頭。

李式微對鏡梳妝,細筆慢描,沾上李幽篁特質的白泥輕輕在發際點上幾點,猶如黑雲泛白霜,眉筆在眼角嘴角掃了掃,添上幾條紋路,增了幾絲老態。不知道是穿越還是易筋經的原因,十年的歲月竟然沒有在李式微身上留下半點痕跡,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看起來比原來未嫁之前李萍還要年輕得多。

今年二十,明年十八。要是以前李式微一定樂的美上天,可是在這裏不成了妖怪嗎!沒辦法,別人是想盡辦法裝嫩,她是用盡心思扮老,硬把豆蔻年華玲瓏可愛扮成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這世道,低調才是王道。

五年前,慕容淵雲游四海去了,他待得時間已經遠遠超出了最初所定的三年之約。一年前,函谷八友也紛紛告辭離去,說是他朝有緣,江湖再見。八人特地囑咐郭靖,以後要是誰敢問他的師父是誰,咬死不說,要是問急了拳頭伺候。

“娘。”門被推看,逆光之下是一個高大的身影。“張管家說,這幾天有七個怪裏怪氣的人在到處打聽一個叫李萍的女人和一個叫郭靖的孩子。”

劇情來了嗎?

“小顧,叫人把他們指路指到大漠去了。”

呃,看來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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