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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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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父邵母住的地方是個二層小樓, 四周是個院子, 前面種花,後面種菜。邵郁承跟許如到的時候,邵母正從後院走出來。她依舊是妝容精致的模樣, 身上衣服也很考究, 許如往她腳上看了一眼,是雙黑色高跟鞋,她立刻往邵郁承身上瞧了一眼,後者會意, 點頭輕道,“是我買的。”

“過來了,快進屋吧。”邵母看了許如幾眼, 對身後跟著的阿姨說:“時間差不多了,先做午飯吧,等老邵回家,開飯正好。”

“爸不在家?”邵郁承皺了下眉頭。

“一早就接了個電話, 不知道公司有什麽事, 說是午飯時間能趕回來,不用管他, 我們聊我們的。”

許如笑了笑,跟著邵母身後進了屋。

裏面布置倒是很溫馨,跟邵家商業大亨的地位一時難以對起來。但是生活嘛,誰說奢侈就是好的,方便舒適最要緊。

許如將準備的禮物遞過去, “阿姨,來得匆忙,只備了幾樣小禮物,希望您跟叔叔能喜歡。”

“謝謝你,有心了。”邵母笑了笑,接過來擱到茶幾旁。“坐吧,”她笑容和藹,又對邵郁承道,“拿幾只茶杯出來,茶已經泡好了。”

“什麽茶?”邵郁承一邊往茶櫃走,一邊問了句。

“不知道小許喜歡喝什麽,家裏就鐵觀音最新鮮,女孩子也喜歡。”

許如聽了趕緊說:“我喝茶不講究,七泡有餘香,我也喜歡的。”

邵郁承回來,給邵母斟了一杯,又倒了一杯給許如。

人生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都在場,邵郁承往兩人身上看了眼,人生圓滿的感覺不過如此。

或許是他臉上的表情太明顯,邵母連連看了他數眼,最後在心裏嘆了口氣。兒子的感情問題總算是解決了。

邵母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又將那天在學校問過的問題提了一下,許如像被提前告知試題內容的考生,兩個人一問一答極有默契,到最後許如神色也放松了許多,不像剛進屋時那般緊張了。

邵郁承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太對,但是看她們聊得來,就不想再花心思去深究。

邵母跟許如說話,語調一直溫柔,輕聲細語,許如也是一樣,兩人的性子有些像,說起話來步調都一致,許如便覺得邵郁承會在幾年前成為她傾訴委屈的對象極為合理,只有這樣的母親才能教出他那樣的孩子。

想著想著,許如往邵郁承身上看了眼,這一眼飽含情意。

溫柔的凝視卻直擊人心,邵郁承與她對望,眼中也是散不盡的柔情。

正在說話的邵母停了停,眼神在二人臉上掃了幾圈,嘴角便有絲了然的笑意,她站起身來說:“我去廚房看看菜做得怎麽樣了。”

邵郁承也站了起來,“媽,我跟許如去吧,看看阿姨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

“好,我再給你爸打個電話,問問什麽時候回來。”

廚房裏,阿姨正在處理一條魚。

邵郁承洗了手上前說:“我來吧。”

阿姨看了二人一眼,讓出地方。許如往前湊了湊,看邵郁承熟練地刮鱗、去內臟,站在旁邊有點羨慕,“承哥,這個你以後能不能教我?”

“有什麽獎勵嗎?”邵郁承笑了笑。

邵郁承如今說話這個膩歪勁,阿姨有些受不了了,抖抖肩膀出了廚房,許如盯著阿姨的背影,小聲說:“你要什麽獎勵啊?”

“我要什麽你都給嗎?”

“力所能及還是可以。”

“那好啊,”邵郁承溫柔地一笑,“你等我想清楚要什麽就開始教你。”

阿姨遠遠地看著廚房裏的身影,尋思著自己不忙活讓大少爺忙也不是個事兒,於是在外晃悠了會,又硬著頭皮回去了。

魚已經處理完了,邵郁承正想切排骨,阿姨趕緊說:“這活阿姨來吧,一會下鍋了你再上手,你跟許小姐有很多話說吧?”

邵郁承從善如流地擱下手裏的東西,好好洗了一番手,拉著許如出去了,直奔二樓他曾住過的臥室。他好幾年不在家住,就連過年也是吃完年夜飯回自己的家,初一早晨再過來。但他的臥室,母親一直派人悉心打理,推門進去,裏面幹凈整齊,窗外的陽光照進來,在地上投下一片溫柔光影。

看戀人小時候的舊物總有種時光穿梭之感,像回到他那個年紀,陪他重新走了一段童年時光。

他的玩具、書本、舊照片。

他的小衣服、小鞋子……

等等,許如好像看到了一條小裙子?

“承哥,這是……?”

“我媽喜歡女孩,當時生下我又太辛苦,不願意再要第二個孩子,所以她對女兒的希冀,就寄托到了我身上。你看到的這件都是正常的,還有更誇張的,她給我留了長發,我經常是穿著小裙子,紮著小辮就被帶出門了。不僅如此,她逢人就說我是她女兒。”邵郁承說起這些,語氣裏都是無奈。

許如想到自己當初懷孕的經歷,笑著對他說:“我倒是能理解,女人懷孕生孩子太辛苦了,我僅僅是懷孕四個月,都已經體會到艱辛,更別說懷胎十月再將你生下來。家裏只有一個孩子的話,是會有那樣的遺憾。”

“那你呢?”

“嗯?”

邵郁承想起她很早時候那番話,笑了幾聲道,“我記起來了,你喜歡兒女雙全,還能怎麽辦,以後我努力吧。”

“哎!”許如捶了他胸口一下。

邵郁承順勢握住她的手,將人鎖進了懷裏。

“真好。”他在她耳邊忍不住感嘆。

“什麽好?”

“看到你跟我媽坐在一起聊天的時候我就在想,生病的時候吃了兩年素還是值得的,你回來了。”

“那要是嘴饞了怎麽辦?”許如在他懷裏擡起頭。

“忍,想想自己身體,只能忍。”

她伸出手去摸到他的臉,“你那時候是不是挺恨我的,說變心,轉眼就嫁人了。”

“事情過去了,就不談了吧。”

許如也不願意執著那些心結,重新趴回他懷中,在他背後拍了拍。

沒過多久,外面傳來車子的引擎聲,二人透過窗戶往外看,看到邵康下了車,闊步走向了門口。

兩個人下了樓,與進門掛衣服的邵康眼神撞個正著。

“叔叔。”許如喊人。

“你好。”邵康說了兩個字,覺得自己語氣太硬梆梆,又補充一句,“剛剛公司有事耽誤了會。”

許如忽然想起來之前,邵郁承對她說的,他說他父親面冷心熱,不善言辭,這麽一看確實如此。不過他補充的這一句,足以看出對她的重視了。

許如笑了笑,“正事要緊。”

“嗯。”邵康應了一句,拿著一份文件上樓了,估計還有事情沒處理完。

“承哥,為什麽你看起來不是那麽忙,叔叔卻工作量這麽大?”許如忍不住問。

某個人大言不慚,“他效率低,工作當然要帶回家,像我的話,在公司就把當天的工作完成了,並不需要加班。”

“哦~”許如陰陽怪氣地應了一聲,被他抓著捏了捏後頸。

邵母下樓正好撞見這一幕,在樓梯上咳了咳,等兩個人都望過來了才笑了笑,“差不多就開飯吧。”

廚房裏阿姨立馬應了一聲,“好,太太。”

邵家吃飯的氣氛,果真跟邵郁承講過的那樣,沒什麽食不言的規距。邵康先是對邵母交代了一下回公司的原因,頓了頓才轉向許如,“小許是二中老師?”

邵康問話,許如心都跟著一提,他的外表太具欺騙性了,令人看一眼就心生畏懼。她瞬間挺直了腰板,“對,教英語。”

“二中的話,”邵康想了想,問自己太太,“好像有誰也是在二中念的書?”

邵母無奈吐出三個字,“你兒子。”

邵郁承:“……”

邵康倒是一點沒尷尬,“兒子工作這麽多年,他上學那會的很多事我都記不清了,就記得高中好像因為早戀被叫過家長?”

“爸,”邵郁承都不知道他爸拆他臺是不是認真的,“這會說這個不太合適吧?”

“啊。”邵康應了一聲,他太久沒看到兒子吃癟,這時候竟然挺想看的。邵郁承從小不算懂事,有時也不服他的管教,但你不管是打是罵,他都一副不肯低頭的倔強樣子。他曾跟梁正黎的父親交流育兒心得,梁正黎就跟邵郁承截然相反,認錯特別快,只要能避免“毒打”,舉手發誓都有。邵康有時候都覺得兒子是不是有意跟他作對。

許如忍不住笑了出來,“叔叔,這事我也聽別人說起過,不過據承哥說,那都是誤會,事實不是那樣。”

“是嗎,那可能我們記錯了?當年到底是什麽事,只有當事人最清楚,他要那麽說,那你就那麽信吧。”

邵母發現自己丈夫今天說話有點奇怪,在桌下踢了他一腳,邵康看了她一眼,可算消停了。

飯沒吃多久,門鈴竟然響了。

阿姨走到門口看了看,回過頭來道,“逸倫少爺過來了。”

聽到這個名字,其餘三人倒是沒多大反應,許如筷子卻停了停。上回在邵逸倫訂婚宴上的見面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許如首先想到的便是邵逸倫的父親,那時候她就對邵郁承跟他二叔家的關系有了諸多猜測,只是邵郁承情緒藏得好,她一直無法證實。

“今天有客人在啊?”邵逸倫進門換鞋,提著個紙袋走了過來。

“這位是你哥的女朋友,小許,上回你們見過面。”邵母笑容和煦,讓阿姨添了一副碗筷。

“我記得。”邵逸倫笑了笑,把紙袋遞給阿姨,“還是熱的,直接裝盤就行。”

“帶的什麽?”邵康聞了幾下,覺得味道很熟悉。

“上回您不是說想吃鹵雞腿嗎,今天我開車路過小吃街,順手就買了,”邵逸倫笑著說:“我沒有哥那麽好的廚藝,想做點什麽孝敬您,又覺得自己手藝拿不出手。”

“你別客氣,”邵康道,“以後過來吃飯空手就行,就把這裏當自己家。還有你哥,手藝好也沒見親手給我做過什麽菜。”

許如看了邵郁承一眼,他唇角擡了擡,皮笑肉不笑地對著邵逸倫道,“逸倫一直對爸很有心,比我這個做兒子的還稱職。是不是我以後得每周給爸做頓大餐才能彌補了。”

“哥說的哪裏話,我對大伯好,不也是因為心裏覺得親嗎,在我心裏,大伯跟我爸地位一樣高。”邵逸倫端起茶杯對邵郁承舉了舉。

邵郁承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桌子底下,許如悄悄覆上邵郁承的手,感受到他的僵硬,手指在他手背上劃了幾下,緊接著就被他緊緊握住了。

邵母對邵逸倫這番話實在喜歡不起來,可又不能表現在臉上,否則邵康也難做,沒想到一向悶不吭聲的邵康這次卻開口了,“逸倫啊,你父親畢竟才是親生父親,你對我太好了,他不吃味麽?我這個弟弟可不是多大方的人啊。”說完他笑了笑,仿佛剛剛幾句只是玩笑話。

邵逸倫表情一僵,“大伯說的是。”

但邵郁承可不是您親生兒子呢,邵逸倫眼睛瞇了瞇,到底沒說出來。

飯後不久,邵逸倫找了個借口要走,到門邊了又想起什麽似的折了回來,從口袋裏拿了兩張票出來,給了邵郁承,“你看我這個記性,本來想把票給大伯大伯母的,既然你跟嫂子在,就送你們了。嘉嘉明天在明珠劇院作為嘉賓有演出,希望哥能賞個臉。”

邵郁承卻不給面子,“我們不像你志趣高邈,不太愛聽昆曲,怕褻瀆了藝術。”

“怎麽會,俗話說一好百好,哥做生意這麽厲害,聽個昆曲不至於暴露領悟力。”

許如皺了下眉頭,替邵郁承伸手接過來,“謝謝,我們會準時到的。”

“那就先謝謝捧場了。”邵逸倫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二人,轉身同邵康兩人道別。

他走後,邵郁承被邵康叫進了書房。

邵母見許如幹坐著無聊,便拉著她去了後院看她種的菜。

書房裏。

邵康端坐著,邵郁承站在書桌前,人也是筆直。

邵康望著面前的人,心裏陡然一陣感嘆,雖然邵郁承跟他沒有血緣關系,但是有時候,兩個人性子是真的像,誰都不肯先放軟姿態。

“爸,什麽事?”見父親不說話,邵郁承開了口。

“郁承,這些年爸對你不好嗎?”

“沒有。”

“那為什麽……”邵康頓了頓,“你在逸倫面前總像被踩了一腳、被惹急了的貓。你公司業務比他熟練,人脈也有,在他面前為什麽會沒自信?”

“因為是您看到的。”

“什麽?”

邵郁承說:“因為有您在場,我就算爪子再鋒利,也不願意撓傷他,他是您親侄子,而我只是外人眼中您的兒子。”

“你一直這麽想?”邵康眼睛發紅,“要不是當初你母親在我書房發現親子鑒定書,我根本沒打算讓你知道,我也想一輩子假裝不知道真相。你出生的時候,我欣喜萬分,雖然我有時候對你嚴厲,但我是為了你更好。我把你當成親生兒子養了二十多年,心血全灌註在你身上,看著你一天天長大,我心裏很驕傲。即便是後來我知道你親生父親不是我,我也舍不掉這多年父子親情。如果你一絲都感覺不到,那我就太寒心了。”

邵郁承搖搖頭,“爸,不是我感覺不到,我只是有時會忍不住自卑,盡管連我自己都不想承認。但是面對逸倫、邵雯他們,我確實會時不時冒出這樣的念頭,他們是真正的邵家人,而我不是。”

“你是不是邵家人什麽時候由你一張嘴說了算了?”邵康輕摔了下杯子,“只要我活著一天,我承認你是,那你就是。”

邵郁承沒想到今天父親會說出這番話,他之前對這些事都不愛管的,飯桌上也是,要放在以前,他該吃吃他的,根本不會管你們爭執什麽,對小一輩的矛盾,懶得費心。

“爸,您今天怎麽了?接二連三地為我說話。”

邵康一噎,“我為我兒子說話怎麽了,還要征求別人同意?”

邵康梗著脖子說話的樣子實在跟自己很像,邵郁承沒忍住笑了笑,心頭那些纏繞了許多年的迷霧仿佛都散去不少。

他們談完,邵康留在書房處理文件,邵郁承下樓沒看到母親跟許如,問了問阿姨她們的去向,便直接去了菜園。

兩個女人正彎著腰對著一株菜研究,邵母好像在說這顆菜招了蟲,但是為了吃到健康綠色蔬菜,噴藥是行不通的。

“還有這種菜啊,蟲子最愛吃。”邵母指了指身後的豆角。

他腳步輕輕地走過來,站到許如身後,許如察覺他的氣息,往後看了眼。

“談完了?”

“嗯。”

“一會你們走的時候,從園子裏摘一些回家。”看到兒子過來,邵母也不想硬拉著人家女朋友聊天了。

“好。”邵郁承應了一聲,“每樣菜都來點吧,我後備箱正好很空。”

邵母罵了句臭小子,給二人騰出空間。

“叔叔找你談什麽了?”邵母走後,許如笑著問。

邵郁承說:“問我們什麽時候結婚。”

許如臉上一熱,“那你怎麽說的?”

“我說聽你的意思,你想什麽時候都可以。”

“哪有你這樣的,責任全推到我頭上來了。”

邵郁承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出了熱氣騰騰的棚子,撲面一陣涼爽。

“我說的也沒錯啊,”他緩緩地說:“目前是我急不可耐,你卻還沒什麽想法。”

許如其實也不是不願意結婚,只是她一直當他是隨口一問,也就隨口一傲嬌拒絕,哪知道他是認真的。但是就算如此,他要求婚是不是也應該按照流程來,哪有人把順口的問話當正式求婚的。

她心裏想法很多,但就是不想跟他說明,要讓他也著急一下。

第二天,兩人提前到了明珠劇院,邵逸倫也早早到了,坐在門口大廳裏翻著手機。

邵郁承帶許如過去打招呼。

“這麽早。”邵逸倫有些意外地站了起來。

“她不喜歡遲到。”邵郁承說了一句。

旁邊有一塊宣傳板,今天演出的劇目是《牡丹亭》,嘉賓有兩位,一位是程嘉嘉,另一位名字也熟悉,似乎是程嘉嘉的老搭檔了。

程嘉嘉扮演的是杜麗娘的丫鬟春香,另一位嘉賓則扮演柳夢梅。但是主角杜麗娘卻不知道由誰來演。邵郁承跟許如對昆曲不是很熱衷,猜測可能是位神秘人士,既然不願意提前告知,他們也沒提前問。

邵郁承跟許如的位子在第四排中間,坐過去以後,邵郁承接過她脫下來的外套擱在膝上,之後便開始把玩她的手指。

演出開始前五分鐘,有主持人上臺介紹本次表演的嘉賓,又故作神秘地說:“今天大家肯定也發現了,女主角是誰還是個秘密,我也不多賣關子了,告訴大家她當年也是個角兒,只不過因為疾病被迫離開了劇團,現在她回來了,會給我們帶來什麽樣的杜麗娘呢?讓我們拭目以待。”

許如對沒接觸過的事物都很好奇,邵郁承卻沒像她一般盯著臺上。

演出開始。

杜麗娘登場。

許如瞧著這個杜麗娘有些眼熟,便晃了晃邵郁承的手。他轉過頭往臺上看去,辨認了幾秒道,“是鄭瀾。”

他緊接著皺了下眉頭,他跟鄭瀾也算多年朋友,但是還真不知道她曾經也是昆曲演員。邵逸倫明顯是知道內情的,為什麽邀請他跟許如來看?這值得深究。

許如從他說出鄭瀾兩個字、盯著臺上人看的時候,悄悄抽回了自己的手。

雖然他之前解釋過跟鄭瀾的關系,這會心裏還是有些不太舒坦。

鄭瀾那麽溫柔漂亮,廚藝開得了飯館,還會昆曲,再想想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老師而已,飯也做不好,要唱歌給他聽還被他笑……

許如感覺自己心裏的酸意都開始咕嚕咕嚕冒泡了,她實在不想讓邵郁承看出什麽,免得又多了小氣的缺點,於是對他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邵郁承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低聲問道,“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沒有。”許如對他笑了下,輕輕抽出自己的手。

她來到洗手間門口洗了把臉,擡頭的時候從鏡子裏看到了邵逸倫。

“表演怎麽樣?”

許如拿濕巾擦了下臉上的水珠,回他:“挺好的。”

邵逸倫笑了笑,“臺上那位,許小姐見過嗎?”

“見過。”

“哦?那你知不知道她跟我哥關系不錯?”

“是嗎,這我倒是不清楚。”

邵逸倫像是聽不出她話裏的回避跟冷淡,繼續說道,“認識也有三四年了吧,上回在訂婚宴上見到你,我還很意外,我本來以為我哥跟鄭瀾是一對呢。”

“承哥不是談過兩個女朋友嗎?為什麽你還會有這樣的誤解?”許如說。

“我也不知道,別人都那麽認為,大概是因為我哥對他那兩個女朋友的態度,沒有對鄭瀾那麽上心吧。”

許如聽他這麽說,心裏卻忽然松了口氣,她知道部分真相,也相信邵郁承的為人,更何況,她認識邵郁承,可比鄭瀾認識他早多了。邵逸倫看來並不知道這點,還以為說這些就能刺激到她。但是刺激她,對邵逸倫有什麽好處?

她想起昨天在邵家,他說話陰陽怪氣,她早就看他不爽了。

“你說的上心指什麽?常常光顧鄭瀾開的店?這不算什麽吧,只是你哥性格使然,認準了一家店就會一直去吃。就像他幾年前車禍住在醫院那陣,就經常去二中門口的小飯館。”

許如臉上的笑容無可挑剔,邵逸倫皺了下眉頭,緊接著又調整好表情,“那我就放心了,我哥人品沒得挑,我只是擔心鄭瀾跟他的關系會影響你們的感情,不會就好。”

“邵先生多慮了,我們很好。”

邵逸倫心裏哼笑一聲,遞了一杯飲料過去,“請你。”

“許如!”邵郁承快步走了過來,將人往自己身上帶了帶,他垂眸望著邵逸倫手裏那杯東西。

“我請嫂子喝杯飲料都不行?”邵逸倫保持著剛剛的姿勢。

“沒有的事,只不過她今天身體不太方便,東西不敢亂喝。”邵郁承扯了下嘴角。

邵逸倫語氣有些誇張,“那挺可惜的,嘉嘉愛喝這個,女孩子口味都差不多,我才想請嫂子嘗一下。”

“以後有機會吧。”邵郁承摟著許如的肩膀饒過他,往表演廳走去。

“你沒接他的東西吧?”路上,邵郁承問。

“沒有,我正想拒絕,你就過來了。”許如道。

“以後離他遠一點。”

許如什麽都沒問,點頭說好。

中場休息的時候,主持人又上臺了,鄭瀾、程嘉嘉跟那位男演員也沒下臺,似乎是有小采訪。

程嘉嘉性子比較開朗,差點都搶了男主持人的活,采訪到鄭瀾的時候,許如目不轉睛的盯著臺上。

“大家好,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我,我是鄭瀾。”

臺下有觀眾回應:“記得!”

鄭瀾笑了笑,“今天會給大家帶來演出,也純屬意外,本來我都打算不再回來,嘉嘉那天找到我,說她有個表演,問我能不能幫忙演個小角色,我後來才知道不是什麽小角色,是杜麗娘。”

她慢慢說著自己對杜麗娘這個角色的理解,臺下觀眾都聽得極認真。許如偏頭看了邵郁承一眼,卻發現他視線不在臺上,而是在她身上。

她心裏一陣甜蜜,“看什麽?”

“我聞到了什麽味道?”

“嗯?”

邵郁承在她鼻子上點了點,“你醋勁怎麽越來越大?”

“不行嗎?”被看穿心思,許如也不再瞞著了。

“傻子。”邵郁承笑了出來。

臺上不知道講了什麽,前面幾排的觀眾忽然往他們身上看了過來。

許如詫異地回過頭,上面鄭瀾說:“今天因為有位好朋友過來捧場,所以演出時有些緊張。”

觀眾順著她的視線,漸漸鎖住了二人。

邵郁承握住許如的手,屈肘在自己胸膛上貼了貼,對臺上的人點了下頭。

前面幾排的觀眾便有些失望地轉過了頭,還以為能現場圍觀八卦,沒想到人家身邊有女朋友。

臺上鄭瀾眼眸一澀,擱下了話筒。

“走嗎?”邵郁承問身邊的許如。

“你不看了嗎?”

邵郁承笑了笑,“我以為你不想繼續看了。”

她是不想,“你想看就留下來看。”

“生氣了?”

“沒生氣。”

“那接著看?”

許如一噎,立馬斜了他一眼。

“相信我,”邵郁承貼在她耳邊說,“我眼裏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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