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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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1 章
第201章
果不其然，周世子帶領二十萬大軍破了城，不光如此，還剿殺了金國將近十萬士兵，這一仗打的十分漂亮，他們的損失還不如對方的十分之一。
雖然算不上重創，但也能挫敗他們的軍心了。
這也是個好消息了，聽梁駿說完自己的計劃後，周世子看著他，眼裏笑意一閃而過，心道魏行果然沒看錯人，帝王在用人上，從來不出錯。
“本將軍覺得這個計劃沒問題，等拿下了那幾個城池，咱們就照著這個計劃走，陛下覺得呢。”
“朕也覺得不錯。”
魏行這話一出，梁駿瞬間信心滿滿，激動不已。
他出去後，周世子並未出去，魏行看著他的模樣，知道他有話要說，示意他直接說。
軍營裏，周世子跟薛澤是知道魏展的，而且這次魏展上戰場，那也是周世子帶著的，就安排在他麾下的一個射箭營內，自然熟悉他的一舉一動。
“肅王爺此次表現的很不錯呢，臨危不亂，而且身手不錯。”
魏行聞言點了點頭。
“他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士兵，不要特殊照顧他，朕希望他日後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陛下放心，微臣知道。”
魏行聞言點了點頭，周世子很快離開。
此刻，遠處的一個營帳內，魏展躺在塌上休息，想起這段時間戰場上的情況，激動不已。
大頭在一旁擦拭自己的盾牌，看著他有些不解，不過還是蠻佩服他的，想起戰場上的情況，他們都是頭次，不少人都被嚇得瑟瑟發愁，可魏展卻沈著冷靜，還安慰他聽指揮就行。
事實證明這樣沒錯，他們也沒受傷，最後還贏了。
“衛兄弟，你真的厲害，一箭一個敵人。”
“還行吧。”
初上戰場，魏展心情不錯，雖然很兇險，但他對自己有自信，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有個一官半職的，那樣就更好了。
他們大勝歸來，自然有獎賞，不過輪到他們這些小士兵，吃碗肉都算是不錯了，傍晚，魏展聽說可以修整幾天，便起了回城的心。
父皇肯定知道了，但母後那邊怕是還不知道，能休息三天，也不訓練，他想去看看母親。
“你又想你親戚了？”
大頭看著魏展，忽然開口道。
他說完，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
“不過你這親戚真好，每次都給你帶那麽多好吃的，也該去。”
魏展聞言一笑，隨後道：“是啊，不會忘記你的。”
思量一番過後，他去找百夫長，這是他的頂頭上司，自然得告知他一聲。
百夫長叫聞桓，長得威嚴，但其實很好說話，對於手下這些新兵還是很照顧的。
魏展身材高大，縱然年紀小，可劍眉星目，五官硬朗，生的不要太好看，在加上這次作戰，比起那些慌亂的新兵，他這個年紀小的，反而表現的最好。
聞恒對他印象很好，回來就讓他做了伍長，他要請假回城去看望親戚，自然也準了。
反正上頭的命令都下來了，這三日就讓他們好好休息，也不用訓練，不過他還是囑咐魏展，只能早回，不能太晚。
魏展連連點頭，他自然也不會耽誤，明兒下午就回來了。
他很快就打馬出了軍營。
城裏，過了一夜，薛惠也緩過來了不少，沒想到魏展回來了，不過聽他說完後，薛惠勉強撐起一個笑容。
“母後，您怎麽了？”
魏展剛進來便覺得不對，可他光顧著分享自己的喜悅，此刻看著自家母後，神情呆滯，穿著素凈，直覺告訴他這不對。
“你外祖父去了。”
薛惠算著時間，估計父親已經下葬了，畢竟信從京城送來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魏展一楞，嘴唇動了動，原本意氣奮發，十分喜悅的他收起臉上的笑容，開始安慰自家母後。
“沒事，母後沒事，你回來了便好好歇息歇息，戰場兇險，要註意安全。”
“是。”
夜裏，魏行也回來了，夜半三更，薛惠落入了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她忽然翻身整個人用力的往魏行懷裏鉆去，黑暗中，魏行輕嘆了一聲。
隨後緊緊的把人抱在懷裏。
不知不覺，薛惠睡了過去，時間可以撫平一切傷痛，即便在難受，在痛苦，也會慢慢過去，這話自然也不是一個空話。
京城，薛父如今已經被下葬了，牌位自然還供奉在大堂，畢竟經常有人祭拜。
幾日後的一個夜裏，薛聰回來了，剛進京他就聽說了，想到祖父，他心裏十分悲痛。
回來之後立馬跪在靈前上香，遺憾的是未能看到祖父下葬。
李氏的兩個兒子一直跪在一旁，同樣神情悲痛，薛父是個嚴厲的長輩，幼時，沒人不怕，可長大後，他們也都理解了，他是為了他們好。
薛博看著兒子一嘆，過後叫他去了書房，得知他晚回的原因也沒說什麽，畢竟這件事對他來說也很突然。
赴任的時候薛聰走的是水路，比較快，但回來的時候，他是獨自騎馬，也想看看路上的風景，萬沒有想到，祖父卻突然去了，之前來信的時候家裏可是說一切都好的。
可想到沒能見祖父最後一面，他就有些悔恨。
“好了，也不是你的錯，接下來你就好好守孝吧。”
“是。”
這一夜，薛聰並未休息，一直跪在靈前，家裏人倒也沒有勸他。
翌日上午，祁言忽然來了，薛忠有些意外，薛父這突然一去，真的打亂了好多事情。
“老大人是喜喪，還請大人不要過於傷心，註意身子。”
薛忠聞言點了點頭，父親去世至今該祭拜的人都祭拜過了，也下葬了，他本以為祁言不會來呢，在過三年，他閨女都到雙十年華了。
祁言知道薛忠賞識自己，有意讓他做女婿，他如今算是孤家寡人一個，日後自然也是要成家的，不過他骨子裏排斥那些嬌滴滴的嬌小姐，先入為主的把薛靈歸入到了這一類，所以內心有些排斥。
但也沒敢拒絕，畢竟薛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就在他準備醞釀說辭，準備拒絕的時候，薛父卻突然沒了，很意外，也很突然。
他跟薛父沒啥交情，跟薛博也不熟，也就跟薛忠能親近一點，頭七的時候自然不好來拜見，畢竟那都是親戚親近的人去的。
外人還不知道薛忠的心思，他就這麽去了，那些人肯定會說他攀附權貴，他前途大好，對自己信心滿滿，也不想壞了名聲。
因此，特意等了一段時間，如今薛父下葬了，他在來找薛忠，也沒人會說什麽。
客套一番後，祁言給薛父上了香，牌位還是在的，五七之後才會撤。
他正準備到薛忠跟前說話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妙齡女子進來，她穿著素衣，未施粉黛，女子面容姣好，看起來十分端莊。
“父親，大伯叫您過去一趟。”
薛忠聞言點了點頭，看樣子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要不大哥早就來找他了。
祁言今日穿著一襲月牙色的長袍，他五官分明，氣度儒雅，薛靈自然也註意到了他，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這是小女靈兒，這是祁公子。”
“公子安好。”
“小姐不必客氣。”
“你先回去，爹一會就去。”
“是。”
薛靈點頭退下，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往外走去，祁言看著她的背影，他自然知道薛博就一個女兒，想來就眼前這個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忽然想改變主意了，薛靈看起來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女子。
目光對上薛忠那雙銳利的雙眼，祁言嘴唇動了動，隨後道：“小姐秀外慧中，端莊大方，讓人眼前一亮。”
祁言忽然不想把話說死了，他覺得薛靈不錯。
薛總聞言一笑，隨後裝作玩笑的模樣道：“若是你有心求娶，那就得等幾年了。”
至於到底幾年，那不好說，祁言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在下才剛入翰林院，家底也薄，這幾年也不急著成親，仕途要緊。”
就算他現在想娶，薛靈也不可能嫁給他的，祁言也不傻，不過好事多磨，他等的起，這幾年，他在翰林院潛心學習，爭取謀個好前程，這樣日後若是在想求娶的時候，底氣也足。
薛忠在官場多年，自然也發現了他的變化，到底是他看好的人，而且祁言家裏人口簡單，本身又有才華，私心裏對這人還是很滿意的。
“那便好，時候不早了，我讓管家送你。”
“在下告退，大人留步。”
祁言還是很知禮的，所謂娶妻娶賢，走出門的那一刻，他腦中浮現出薛靈的容貌，這不就是他理想中的妻子嗎？端莊有禮，他不好美色，一路考上來，不知道拒絕了多少人。
想到這裏，走出薛府的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牌匾，隨後頭也不擡的朝前走去。
薛忠去找薛博之後，李氏叫來女兒，前些日子，她也是傷心，但如今木已成舟，在傷心也沒用了，公公去了，薛靈自然也不可能成婚了。
對此薛靈本人看的很開，她雖然沒成親，可過得不比那些成親的姐妹差，她也相信好事多磨，她不急。
有時候最好的總是最遲的。
看到薛靈並不在意，也不怎麽傷心，李氏本想著說兩句，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麽說，她只能把女兒攬在懷裏。
如今朝堂跟從前一般無二，魏行的旨意送回來後，那二人正式上崗，他們自然激動不已，真是好不容易才往前走這一步。
夜裏，魏姝站在窗前，穿著一襲紅色的寢衣，聽著窗外的蟬鳴聲，想到最近天氣，心裏一嘆，快要入夏了，園子裏的荷花又要開了。
邊境，戰事如火如荼，徐凱的計劃還沒開始實施，他卻嗅到了失敗的味道。
無他，看著心腹從城裏傳出來的信，他一嘆，難道真的是命嗎？
“父親，夜深露重，還請您早日休息。”
大徐將軍拉開營帳大門，看到自家父親那悵然的表情，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你看看吧，跟鐵通一般。”
結果信封後，大徐將軍一楞，隨後道：“父親，我想您也知道，良禽擇木而棲，大魏來勢洶洶，兒子分析過……。”
大徐將軍似是思量了很久，他這話還沒說話，徐凱猛地站起，隨後快步走到他跟前，緊接著一巴掌落下，他白皙的臉頰瞬間高高腫起。
記憶中，這是父親第一次打他，大徐將軍一怔，隨後放下信封，看著父親怒氣沖沖的模樣一嘆，見兒子如此，徐凱無奈的閉上雙眼。
“不到那個時候呢，你怎麽會有這個想法，是不是有人給了你什麽東西，你可不能犯糊塗。”
大徐將軍倒也沒隱瞞，隨後道：“大魏為此準備多年，戰事起，陛下還想著搶占先機，可這幾年過去了，父親覺得咱們有勝算嗎？”
“大魏準備充足，若是日後真的戰敗，他們殺入京城，總得為家裏人想想，他們願意成為階下囚嗎？陛下並不如之前那般信任你，您也沒必要肝腦塗地。”
“你現在投敵叛變，一旦事發，全家都得死。”
徐凱雖然咬著牙輕聲說，但他死死的攥著雙手，手上青筋暴起，這話也就是親兒子說了，若是別人，他一定當眾殺了這個動搖軍心的人。
“可提前準備也沒錯啊。”
看著面前的兒子，徐凱忽然覺得他有些陌生。
他之前可不是這樣子啊！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弟弟跟馮俊被圍，損失不小，父親，陛下那邊怕是對您也不會有信任了，如今戰場上，咱們處處落了下風，難到不該考慮日後的事情。”
想到齊偉，徐凱面色一變，隨後閉上了眼睛。
“咱們當臣子的，只要碰到英明的帝王，一樣有好前程，大魏雖然攻下了咱們不少城池，可他們並沒有屠城殺戮，而且善待百姓，還給他們分地。”
“你知道大魏的律法嗎？個人名下良田不得超過一百畝。”
“這都是身外之物，父親，而且只規定了良田，鋪子又不影響，再者良田在百姓手裏才能發揮最大的用處，國泰民安，想來您也知道這個道理。”
“你個畜生，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徐凱說完，左手高高揚起，看樣子還想動手。
“這些帶不來又拿不走的東西，父親何須如此在意，兒子真的思量了許久，您不敵這大魏皇帝，陛下也是如此，遲早會戰敗。”
“您想法很好，可您有想過嗎？既然大魏皇帝把人帶來，那必然是做了完全的準備，你也看到了，沒有下手的機會，在這樣下去，您說不定還會被陛下罷免，最後治罪都是有可能的。”
徐凱原本想扇下去的巴掌，在這一刻慢慢收回，雖然他心裏不承認，可兒子這話說的確實是實話，他比不過魏行。
下一秒，他看到兒子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他感覺有些熟悉，接過之後一看，隨即冷笑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魏行親筆寫的，但確實蓋了他的印璽，他從前也收到過，但沒當回事。
“父親，兒子並不是要叛變，但您也要知道，最穩妥的是什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徐凱看著兒子，忽然覺得他好像不是要叛變這麽簡單。
“兒子想兩條腿走路，給咱們家一個後路，你年紀大了，即便您為了金國舍生忘死，可也不能真的置全家於不顧啊。”
“兒子準備回信，然後找機會離開邊境，估計陛下對您也沒有信任了，屆時我跟弟弟回京，對陛下來說也是人質，想來他也會繼續用我們，除了您，他可選的人不多，兒子相信您，卻也不得不考慮日後，還請父親見諒。”
徐凱瞬間明白了，他沈默許久，反對的字即將沖入咽喉，可他卻怎麽也說不上來，最後只能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大徐將軍隨後出去，微風一吹，他忽然覺得身上松快了一些。
要說之前，他還沒這麽多想法，可從去年底到現在，他們損失慘重了，馮俊跟他弟弟加起來都不是周世子的對手。
他不得不為日後打算。
戰場上，策反對方將領常有，這是最容易的，若是主將帶兵投降，那對方的勝算大增，兩邊自然都有私下進行，占據優勢的那一方，註定要容易許多。
戰場形勢千變萬化，若是讓人看不到希望，那將領們的的心怕是也安定不了，這樣只要敵人稍微一引誘，必然把持不住。
次日，徐凱叫來軍中大小將領，重申了一遍軍紀，他從頭到尾都沒在看自家的大兒子一眼，將領們雖然覺得奇怪，到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之前也不是沒有，收到大徐將軍的回信後，魏行並不意外。
這人，日後有大用，至於徐凱，他腦中一轉，大概率他知道這件事，卻沒阻止，無論何種原因，這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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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果不其然，周世子帶領二十萬大軍破了城，不光如此，還剿殺了金國將近十萬士兵，這一仗打的十分漂亮，他們的損失還不如對方的十分之一。
雖然算不上重創，但也能挫敗他們的軍心了。
這也是個好消息了，聽梁駿說完自己的計劃後，周世子看著他，眼裏笑意一閃而過，心道魏行果然沒看錯人，帝王在用人上，從來不出錯。
“本將軍覺得這個計劃沒問題，等拿下了那幾個城池，咱們就照著這個計劃走，陛下覺得呢。”
“朕也覺得不錯。”
魏行這話一出，梁駿瞬間信心滿滿，激動不已。
他出去後，周世子並未出去，魏行看著他的模樣，知道他有話要說，示意他直接說。
軍營裏，周世子跟薛澤是知道魏展的，而且這次魏展上戰場，那也是周世子帶著的，就安排在他麾下的一個射箭營內，自然熟悉他的一舉一動。
“肅王爺此次表現的很不錯呢，臨危不亂，而且身手不錯。”
魏行聞言點了點頭。
“他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士兵，不要特殊照顧他，朕希望他日後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陛下放心，微臣知道。”
魏行聞言點了點頭，周世子很快離開。
此刻，遠處的一個營帳內，魏展躺在塌上休息，想起這段時間戰場上的情況，激動不已。
大頭在一旁擦拭自己的盾牌，看著他有些不解，不過還是蠻佩服他的，想起戰場上的情況，他們都是頭次，不少人都被嚇得瑟瑟發愁，可魏展卻沈著冷靜，還安慰他聽指揮就行。
事實證明這樣沒錯，他們也沒受傷，最後還贏了。
“衛兄弟，你真的厲害，一箭一個敵人。”
“還行吧。”
初上戰場，魏展心情不錯，雖然很兇險，但他對自己有自信，不知道什麽時候可以有個一官半職的，那樣就更好了。
他們大勝歸來，自然有獎賞，不過輪到他們這些小士兵，吃碗肉都算是不錯了，傍晚，魏展聽說可以修整幾天，便起了回城的心。
父皇肯定知道了，但母後那邊怕是還不知道，能休息三天，也不訓練，他想去看看母親。
“你又想你親戚了？”
大頭看著魏展，忽然開口道。
他說完，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
“不過你這親戚真好，每次都給你帶那麽多好吃的，也該去。”
魏展聞言一笑，隨後道：“是啊，不會忘記你的。”
思量一番過後，他去找百夫長，這是他的頂頭上司，自然得告知他一聲。
百夫長叫聞桓，長得威嚴，但其實很好說話，對於手下這些新兵還是很照顧的。
魏展身材高大，縱然年紀小，可劍眉星目，五官硬朗，生的不要太好看，在加上這次作戰，比起那些慌亂的新兵，他這個年紀小的，反而表現的最好。
聞恒對他印象很好，回來就讓他做了伍長，他要請假回城去看望親戚，自然也準了。
反正上頭的命令都下來了，這三日就讓他們好好休息，也不用訓練，不過他還是囑咐魏展，只能早回，不能太晚。
魏展連連點頭，他自然也不會耽誤，明兒下午就回來了。
他很快就打馬出了軍營。
城裏，過了一夜，薛惠也緩過來了不少，沒想到魏展回來了，不過聽他說完後，薛惠勉強撐起一個笑容。
“母後，您怎麽了？”
魏展剛進來便覺得不對，可他光顧著分享自己的喜悅，此刻看著自家母後，神情呆滯，穿著素凈，直覺告訴他這不對。
“你外祖父去了。”
薛惠算著時間，估計父親已經下葬了，畢竟信從京城送來也是需要一些時間的。
魏展一楞，嘴唇動了動，原本意氣奮發，十分喜悅的他收起臉上的笑容，開始安慰自家母後。
“沒事，母後沒事，你回來了便好好歇息歇息，戰場兇險，要註意安全。”
“是。”
夜裏，魏行也回來了，夜半三更，薛惠落入了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她忽然翻身整個人用力的往魏行懷裏鉆去，黑暗中，魏行輕嘆了一聲。
隨後緊緊的把人抱在懷裏。
不知不覺，薛惠睡了過去，時間可以撫平一切傷痛，即便在難受，在痛苦，也會慢慢過去，這話自然也不是一個空話。
京城，薛父如今已經被下葬了，牌位自然還供奉在大堂，畢竟經常有人祭拜。
幾日後的一個夜裏，薛聰回來了，剛進京他就聽說了，想到祖父，他心裏十分悲痛。
回來之後立馬跪在靈前上香，遺憾的是未能看到祖父下葬。
李氏的兩個兒子一直跪在一旁，同樣神情悲痛，薛父是個嚴厲的長輩，幼時，沒人不怕，可長大後，他們也都理解了，他是為了他們好。
薛博看著兒子一嘆，過後叫他去了書房，得知他晚回的原因也沒說什麽，畢竟這件事對他來說也很突然。
赴任的時候薛聰走的是水路，比較快，但回來的時候，他是獨自騎馬，也想看看路上的風景，萬沒有想到，祖父卻突然去了，之前來信的時候家裏可是說一切都好的。
可想到沒能見祖父最後一面，他就有些悔恨。
“好了，也不是你的錯，接下來你就好好守孝吧。”
“是。”
這一夜，薛聰並未休息，一直跪在靈前，家裏人倒也沒有勸他。
翌日上午，祁言忽然來了，薛忠有些意外，薛父這突然一去，真的打亂了好多事情。
“老大人是喜喪，還請大人不要過於傷心，註意身子。”
薛忠聞言點了點頭，父親去世至今該祭拜的人都祭拜過了，也下葬了，他本以為祁言不會來呢，在過三年，他閨女都到雙十年華了。
祁言知道薛忠賞識自己，有意讓他做女婿，他如今算是孤家寡人一個，日後自然也是要成家的，不過他骨子裏排斥那些嬌滴滴的嬌小姐，先入為主的把薛靈歸入到了這一類，所以內心有些排斥。
但也沒敢拒絕，畢竟薛家不是一般的人家，就在他準備醞釀說辭，準備拒絕的時候，薛父卻突然沒了，很意外，也很突然。
他跟薛父沒啥交情，跟薛博也不熟，也就跟薛忠能親近一點，頭七的時候自然不好來拜見，畢竟那都是親戚親近的人去的。
外人還不知道薛忠的心思，他就這麽去了，那些人肯定會說他攀附權貴，他前途大好，對自己信心滿滿，也不想壞了名聲。
因此，特意等了一段時間，如今薛父下葬了，他在來找薛忠，也沒人會說什麽。
客套一番後，祁言給薛父上了香，牌位還是在的，五七之後才會撤。
他正準備到薛忠跟前說話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妙齡女子進來，她穿著素衣，未施粉黛，女子面容姣好，看起來十分端莊。
“父親，大伯叫您過去一趟。”
薛忠聞言點了點頭，看樣子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要不大哥早就來找他了。
祁言今日穿著一襲月牙色的長袍，他五官分明，氣度儒雅，薛靈自然也註意到了他，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這是小女靈兒，這是祁公子。”
“公子安好。”
“小姐不必客氣。”
“你先回去，爹一會就去。”
“是。”
薛靈點頭退下，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往外走去，祁言看著她的背影，他自然知道薛博就一個女兒，想來就眼前這個了。
有那麽一瞬間，他忽然想改變主意了，薛靈看起來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種女子。
目光對上薛忠那雙銳利的雙眼，祁言嘴唇動了動，隨後道：“小姐秀外慧中，端莊大方，讓人眼前一亮。”
祁言忽然不想把話說死了，他覺得薛靈不錯。
薛總聞言一笑，隨後裝作玩笑的模樣道：“若是你有心求娶，那就得等幾年了。”
至於到底幾年，那不好說，祁言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在下才剛入翰林院，家底也薄，這幾年也不急著成親，仕途要緊。”
就算他現在想娶，薛靈也不可能嫁給他的，祁言也不傻，不過好事多磨，他等的起，這幾年，他在翰林院潛心學習，爭取謀個好前程，這樣日後若是在想求娶的時候，底氣也足。
薛忠在官場多年，自然也發現了他的變化，到底是他看好的人，而且祁言家裏人口簡單，本身又有才華，私心裏對這人還是很滿意的。
“那便好，時候不早了，我讓管家送你。”
“在下告退，大人留步。”
祁言還是很知禮的，所謂娶妻娶賢，走出門的那一刻，他腦中浮現出薛靈的容貌，這不就是他理想中的妻子嗎？端莊有禮，他不好美色，一路考上來，不知道拒絕了多少人。
想到這裏，走出薛府的他，忽然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牌匾，隨後頭也不擡的朝前走去。
薛忠去找薛博之後，李氏叫來女兒，前些日子，她也是傷心，但如今木已成舟，在傷心也沒用了，公公去了，薛靈自然也不可能成婚了。
對此薛靈本人看的很開，她雖然沒成親，可過得不比那些成親的姐妹差，她也相信好事多磨，她不急。
有時候最好的總是最遲的。
看到薛靈並不在意，也不怎麽傷心，李氏本想著說兩句，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麽說，她只能把女兒攬在懷裏。
如今朝堂跟從前一般無二，魏行的旨意送回來後，那二人正式上崗，他們自然激動不已，真是好不容易才往前走這一步。
夜裏，魏姝站在窗前，穿著一襲紅色的寢衣，聽著窗外的蟬鳴聲，想到最近天氣，心裏一嘆，快要入夏了，園子裏的荷花又要開了。
邊境，戰事如火如荼，徐凱的計劃還沒開始實施，他卻嗅到了失敗的味道。
無他，看著心腹從城裏傳出來的信，他一嘆，難道真的是命嗎？
“父親，夜深露重，還請您早日休息。”
大徐將軍拉開營帳大門，看到自家父親那悵然的表情，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你看看吧，跟鐵通一般。”
結果信封後，大徐將軍一楞，隨後道：“父親，我想您也知道，良禽擇木而棲，大魏來勢洶洶，兒子分析過……。”
大徐將軍似是思量了很久，他這話還沒說話，徐凱猛地站起，隨後快步走到他跟前，緊接著一巴掌落下，他白皙的臉頰瞬間高高腫起。
記憶中，這是父親第一次打他，大徐將軍一怔，隨後放下信封，看著父親怒氣沖沖的模樣一嘆，見兒子如此，徐凱無奈的閉上雙眼。
“不到那個時候呢，你怎麽會有這個想法，是不是有人給了你什麽東西，你可不能犯糊塗。”
大徐將軍倒也沒隱瞞，隨後道：“大魏為此準備多年，戰事起，陛下還想著搶占先機，可這幾年過去了，父親覺得咱們有勝算嗎？”
“大魏準備充足，若是日後真的戰敗，他們殺入京城，總得為家裏人想想，他們願意成為階下囚嗎？陛下並不如之前那般信任你，您也沒必要肝腦塗地。”
“你現在投敵叛變，一旦事發，全家都得死。”
徐凱雖然咬著牙輕聲說，但他死死的攥著雙手，手上青筋暴起，這話也就是親兒子說了，若是別人，他一定當眾殺了這個動搖軍心的人。
“可提前準備也沒錯啊。”
看著面前的兒子，徐凱忽然覺得他有些陌生。
他之前可不是這樣子啊！
“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弟弟跟馮俊被圍，損失不小，父親，陛下那邊怕是對您也不會有信任了，如今戰場上，咱們處處落了下風，難到不該考慮日後的事情。”
想到齊偉，徐凱面色一變，隨後閉上了眼睛。
“咱們當臣子的，只要碰到英明的帝王，一樣有好前程，大魏雖然攻下了咱們不少城池，可他們並沒有屠城殺戮，而且善待百姓，還給他們分地。”
“你知道大魏的律法嗎？個人名下良田不得超過一百畝。”
“這都是身外之物，父親，而且只規定了良田，鋪子又不影響，再者良田在百姓手裏才能發揮最大的用處，國泰民安，想來您也知道這個道理。”
“你個畜生，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徐凱說完，左手高高揚起，看樣子還想動手。
“這些帶不來又拿不走的東西，父親何須如此在意，兒子真的思量了許久，您不敵這大魏皇帝，陛下也是如此，遲早會戰敗。”
“您想法很好，可您有想過嗎？既然大魏皇帝把人帶來，那必然是做了完全的準備，你也看到了，沒有下手的機會，在這樣下去，您說不定還會被陛下罷免，最後治罪都是有可能的。”
徐凱原本想扇下去的巴掌，在這一刻慢慢收回，雖然他心裏不承認，可兒子這話說的確實是實話，他比不過魏行。
下一秒，他看到兒子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他感覺有些熟悉，接過之後一看，隨即冷笑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魏行親筆寫的，但確實蓋了他的印璽，他從前也收到過，但沒當回事。
“父親，兒子並不是要叛變，但您也要知道，最穩妥的是什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徐凱看著兒子，忽然覺得他好像不是要叛變這麽簡單。
“兒子想兩條腿走路，給咱們家一個後路，你年紀大了，即便您為了金國舍生忘死，可也不能真的置全家於不顧啊。”
“兒子準備回信，然後找機會離開邊境，估計陛下對您也沒有信任了，屆時我跟弟弟回京，對陛下來說也是人質，想來他也會繼續用我們，除了您，他可選的人不多，兒子相信您，卻也不得不考慮日後，還請父親見諒。”
徐凱瞬間明白了，他沈默許久，反對的字即將沖入咽喉，可他卻怎麽也說不上來，最後只能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大徐將軍隨後出去，微風一吹，他忽然覺得身上松快了一些。
要說之前，他還沒這麽多想法，可從去年底到現在，他們損失慘重了，馮俊跟他弟弟加起來都不是周世子的對手。
他不得不為日後打算。
戰場上，策反對方將領常有，這是最容易的，若是主將帶兵投降，那對方的勝算大增，兩邊自然都有私下進行，占據優勢的那一方，註定要容易許多。
戰場形勢千變萬化，若是讓人看不到希望，那將領們的的心怕是也安定不了，這樣只要敵人稍微一引誘，必然把持不住。
次日，徐凱叫來軍中大小將領，重申了一遍軍紀，他從頭到尾都沒在看自家的大兒子一眼，將領們雖然覺得奇怪，到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之前也不是沒有，收到大徐將軍的回信後，魏行並不意外。
這人，日後有大用，至於徐凱，他腦中一轉，大概率他知道這件事，卻沒阻止，無論何種原因，這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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