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哥回國了, 五年兩個月後, 他回來了。

顏兮呆呆地看著玫瑰花、紙條和微信對話，萬般感受在心底交織。

有終於等到他歸來的欣喜，有他為什麽才回來的委屈，也有不知道他在國外過得怎樣的擔心, 還有他既然在機場為什麽不過來抱抱她的怒氣。

閻淏伸手摘掉顏兮墨鏡, 看到她眼周漸漸發紅的樣子, 猜出來了，“何斯野回來了？”

顏兮呼吸不穩, 擡頭看閻淏, 卻是失神的目光，似乎沒聽清閻淏問的是什麽, 滿腦袋都是別人。

答案也是顯而易見，何斯野回來了。

閻淏“嘖”了一聲，“怎麽的, 他這是回來了又不敢見你？那肯定是心虛了。”

顏兮茫然, “什麽？”

閻淏沒好氣：“在國外的時候有女朋友了吧？五年呢, 何斯野肯定不甘寂寞。”

蘇鈺打他肩膀：“警察同志, 咱別酸行不行？”

閻淏：“我就酸。”

顏兮眼圈已然全紅, 搶回墨鏡戴上，“走吧。小鈺姐，我們去工作室還是休息？”

蘇鈺看行程，“休息，明天下午開工。”

閻淏明顯不舍得顏兮走, 拽著她胳膊，“餵，還記得一年前我怎麽救你的吧？”

閻淏父親去世的時候，他的打算是高考完去當兵，他也果真如此。

當了兩年兵後，意志得到鍛煉，整個人脫胎換骨，回來繼續念大學。

大學四年後，他繼續考公務員當警察。

和顏兮再遇的時候，他剛考上警察。

顏兮那天收工早，一個人去海邊散心，結果被劇組裏的一個猥|瑣男跟蹤，嚇得她立即報警，當時出警的就是閻淏。

如果當時沒有閻淏及時趕到，後果無法想象。

顏兮回憶起當時的第一感受，“你手銬挺好看的，很新。”

閻淏皺眉，“你給我正經點。”

“……記得，救命恩人。”

閻淏又要說什麽，顏兮手機這時響了起來。

顏兮看到顯示的熟悉的手機號碼，手指微顫，連著呼吸急促起來。

她走出去兩步接聽，兩邊都久久沒說話。

過了像是十秒，或是一分鐘，何斯野低聲嘆息，“我剛剛慌了。”

顏兮捂著嘴唇，仍沒說話。

他聲音低沈，褪去了曾經的少年音，成熟又陌生。

“我準備了花和禮物，卻看見你身邊有人接機……我直覺上，如果我現在過去，可能因為你身邊的閻淏，你會覺得尷尬不好處理……”

“但是現在很想很想抱抱你……我在你身後，如果你沒問題的話，我現在就過去……可以嗎？”

是請求的語調，是明知道自己回來晚了所以不知道她態度的小心翼翼，還有滿滿的他對她未變的感情。

顏兮捂著嘴發不出聲音，眼淚成串的往下砸。

他低沈泛啞地說：“寶貝，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

顏兮五年來所有情緒全部湧來，幾近崩潰，肩膀哭得顫抖。

她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發出哭腔，按下了掛斷。

淚眼模糊地打字，回答他的“我現在就過去……可以嗎？”

——“不可以。”

她身後，何斯野舉著被掛斷的手機，看著微信上的“不可以”三個字，再望向那個哭得顫抖的身影，感覺自己遇到了二十七年來最不知所措的事。

沈飛尷尬的捧著一大束玫瑰花，艱難吞咽口水，“四爺，顏兮和閻淏已經成一對兒了嗎？”

這句話，對何斯野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他也艱難咽著口水，說給沈飛聽，也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絕對不可能。”

……顏兮是覺得自己哭得一定好醜好醜，妝都花了，鼻涕也哭出來了，不想讓他看到她一把鼻涕一把淚還淌睫毛膏兩行黑淚的樣子，太醜了。

一點都不想。

閻淏還得上班，接機見了顏兮一面後，有很多話欲言又止，最後不舍的一步三回頭在機場分開。

顏兮坐上車後，沈浸在何斯野回來的情緒中抽離不出來，一直到小姨飯館，她終於回過神。

之後都沒去樓上看小姨一眼，拖著皮箱和禮物直接走後門去了小區樓裏，推門進房間，噗通一聲趴上床。

……哭過之後，就只剩下開心了。

顏兮嘴角高高翹起，收都收不回去。

他說他回來了，再也不走了，以後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顏兮怎麽想都覺得心底好像被填滿了蜜糖。

笑了好長時間，她才想起來照鏡子，果然臉上已經花妝數道黑。

小姨原來的小滿意飯館兌出去了，搬來這邊新開的飯館和原來一樣是二層小樓，租的房子就在飯館後面的小區裏。

顏兮和她小姨倆人住兩室一廳七十平米房，不大不小剛剛好。

顏兮洗了澡後，本來應該休息補個眠的，但又滿腦袋都是何斯野睡不著。

剛好接到姚瑤電話，她就穿著浴袍趴在床上聊電話。

姚瑤在對面劈裏啪啦地說：“顏顏，你知道四爺回來了是吧！我給你剖析一下四爺的心路歷程啊！”

“你飛泰國剛走，他剛落地，你倆正好錯開了，然後他就跑到學校找我了解你情況，四爺在國外肯定是沒有過洋妞了！你走這幾天，他特緊張，怕他回來晚了你生氣，還怕你不喜歡現在的他，我跟你講啊，我這輩子都沒見過四爺這樣嬸兒的。他以前多淡定一人兒啊，大一報道的時候校園裏那麽多人，他就在人來人往間扣個帽子，睡那麽香。”

顏兮抱著枕頭坐起來，“……他變化大嗎？”

姚瑤：“大啊，特別大！他穿西裝三件套來的，紮領帶了！臥槽好帥的，總裁範兒！你之前沒看見過他穿西裝吧？當時就我然哥在學校經常穿西裝來著，不過我然哥脫了西裝穿浴袍的時候也是……”

顏兮連忙“哎哎哎”，“姚瑤跑題了。”

姚瑤話一收，繼續說：“不過我可沒少見你想他的樣子，那麽可憐兮兮的，把我心疼的啊……你得讓他好好追你！他回來遲了兩個月，至少讓他追你兩個月。聽見了沒有？”

顏兮牙齒咬枕頭，“可我……想他啊。”

出息！！！

可姚瑤轉念想起自己喜歡冷彥然時候的沒出息事兒，也是沒資格吐槽顏兮，只得道：“那你盡量忍忍……你明天去哪兒？拍廣告還是去客串？”

“我明天去給長輩們送禮物，還有給何叔叔送腰帶……”

姚瑤建議，“別去，過幾天再去，等他來找你。四爺這幾天一直在琢磨怎麽出場呢，機場沒出場成功，他肯定得找個特別帥的出場姿勢，你得給他個機會啊，是不是？”

顏兮配合，“好像是……”

她話音剛落，房門響起咚咚聲，她揚聲喊，“小姨嗎？門沒鎖。”

門卻沒被推開。

顏兮突然心底升起直覺，匆匆和姚瑤說了句有事就掛了電話，她走到門前，額頭輕碰著門，聲音發緊，“小姨嗎？”

半晌，隔著一道房門，傳來他低啞的聲音，“顏顏。”

真的是他。

顏兮還穿著浴袍，頓時急得團團轉，他不是說要有個特別帥的出場嗎？怎麽還堵到她家裏來了？

顏兮慌張地哢噠一聲鎖上門，一頭紮進櫃子裏，翻箱倒櫃找最美的衣服穿。

門外，何斯野頭頂著門，聽到她鎖門的聲音，心又沈下去一寸。

他從機場離開後，想要抱她和親她的念頭瘋狂滋長，像惡念一樣無法抑制。

他向蘇鈺要來她的地址後，終究是無法多忍半刻，直接過來。

卻沒想到蘇鈺給的是飯館的地址，他先見到了顏兮她小姨。

接著就被她小姨給訓了一頓。

她小姨一直記得他之前說的話，怒氣洶洶地質問他，“你不是說很喜歡很喜歡她？喜歡到她已經是你的全世界？你就這樣把你的全世界給拋棄了？走的時候說三五年，還說盡快回來，結果呢？你不知道顏兮那丫頭有多敏感？你想象不到五年之約到了你還沒回來她的心情？”

……就一直訓他訓到兩分鐘前，才把家裏鑰匙給他。

結果顏兮仍是不想見他，“哢噠”一道門鎖聲，何斯野難受得喉嚨發緊。

“顏顏……”

“你開門好不好……”

“我想抱抱你，想得要發瘋了……”

顏兮在裏面找完衣服又急著吹頭發化妝，緊張又著急，化妝手還抖。

眼線化出個波浪，急得連忙用化妝棉沾卸妝水擦掉，擦得眼睛都紅了。

突然，門外一聲聲的乞求消失，顏兮吹頭發的動作一停，支起耳朵聽動靜。

……怎麽沒動靜了？

他不能走，他肯定不能走，估計是故意等她開門看情況？

顏兮心直突突，決定不上當，繼續弄頭發。

過了約有五分鐘，她窗外突然傳來咚咚聲。

顏兮正準備塗口紅，轉頭望過去，傍晚霞光萬丈，烈火般絢爛的紅光下，他正站在她陽臺窗外。

半邊天都被晚霞燒紅，他仍似她記憶裏的少年。

一身潔白襯衫，領口的扣子永遠不系，兩袖一層層折到手肘處，柔軟的頭發被風吹得輕掀。

內窄外寬的桃花眼向上輕翹，笑唇也微勾，俊朗的臉上是懶洋洋而又自信的笑。

不是姚瑤所說的那樣，明明和從前的小野哥一模一樣。

顏兮心跳漏了一拍又一拍，坐在化妝鏡前椅上，呆呆仰頭看他。

何斯野視線落在顏兮拿著的口紅以及她正要塗口紅的唇上，終於明白她不開門不是不想見他，而是在梳妝打扮。

他輕歪了下頭，所有擔心隨風散去，聲音帶笑地敲窗，“寶貝，開窗。”

顏兮大腦一片空白，聽話地過去開窗。

陽臺窗打開，晚風吹進來，還有她熟悉的他身上的清新的柑橘味道。

何斯野站在窗外，唇角勾笑，“你沒有不想見我，只是在梳妝？”

顏兮站在窗裏，癡癡地望著他，“是啊……我怎麽可能不想見你……”

下一刻，何斯野跳進窗裏，反手拉上窗簾，房間瞬間變得昏暗。

不等顏兮問他是怎麽爬上三樓的，將她緊緊摟入懷中，俯首吻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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