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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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兮沒買新椅子, 用的是宿舍原有的小板凳, 沒椅背。
她坐下後，就一直朝前躬著腰，手肘撐著膝蓋，雙手托著下巴, 仰頭聽姚瑤一句又一句來自靈魂的質問。
這個姿勢不太舒服, 她聽了一半就垂下了腦袋, 看她小白鞋上被人踩的三條橫紋黑灰。
這個話題，怎麽說呢, 不是她了解的領域, 聽著有點臉紅，有點尷尬, 還有點想笑。
“問你呢，顏顏，你心跳噗通噗通沒？”姚瑤追問。
顏兮皮膚白皙, 又穿著白色襯衫, 臉紅起來的時候, 雙頰顯得格外清透粉嫩。
她直起腰來, 笑得睫毛打顫, 笑到臉更紅，“我心臟當然一直都在噗通噗通啊。姚瑤，你腦袋裏整天都在想些什麽啊？”
姚瑤伸三指發誓，滿臉認真，“我以前都沒想過, 真的，直到看見我男神，一見鐘情，瞬間被擊中，一下子就他媽的覺醒了。”
姚瑤腦袋裏好像又出現他男神的模樣了，羞澀地垂眼捂胸，“情不自禁地就瞅他嘴，我的媽啊，我忍不住地想啊，他那嘴唇咋那麽粉啊，好柔軟的感覺，就好想啵他。”
顏兮沒能理解這種情緒，她將尋求答案的目光投向葉梓瑩，葉梓瑩不忍直視地轉身去整理衣櫃，“姚瑤這個是典型花癡顏控，一旦看見下一個帥哥就移情別戀了，應該是還算不上喜歡。”
姚瑤抗議，“我很專一的！我怎麽不算喜歡啊！我都喜歡死他了！我都想一天二十四小時在外面轉悠逮他看他！”
顏兮縮回下巴思索，“不對啊，我哥也很好看啊，姚瑤你怎麽不花癡我哥啊？你怎麽不喜歡我哥呢？”
“我就喜歡那種內斂正直的，你哥不行，你哥我承受不來，一臉高深莫測相，感覺肚子裏都是詭計，我……”姚瑤吐槽起來沒剎住車，瞧見護哥的顏兮不高興地抿起嘴了，連忙捏閘，“四爺太聰明了，我只能崇拜，喜歡不了，不敢喜歡。”
顏兮瞪她。
還在瞪她。
很不高興地瞪她。
還把她懷裏的暖手寶搶走不給她用了。
姚瑤訕訕的道歉，她靈機一動，反問，“那你喜歡你哥嗎？”
“喜歡啊。”顏兮理所當然地說。
“不對，”姚瑤分析，“你喜歡你哥，跟喜歡我一樣，跟我喜歡我男神的感情不一樣，這麽問你，你想親你哥嘴嗎？”
顏兮脫口而出，“當然不想，他是我哥啊。”
姚瑤：“……”
姚瑤：“可他並不是你親哥啊，只是鄰居家哥哥。”
顏兮：“？”
姚瑤和顏兮倆人大眼瞪大眼，那種到底誰在反駁誰，話題走向為什麽終止在這裏，以及接下來聊什麽的茫然。
最後以葉梓瑩男朋友打來電話打斷她們倆，姚瑤頹廢地坐回椅子上，嘆著這輩子最重的喪氣，“可是男神太優秀，我追不上，單相思好痛苦。”
顏兮憑自己最大的力氣，伸出手指點了點姚瑤的腦門，“別總想男生了嘛，我給你講高數題呀？”
姚瑤：“……”
神他媽的講題。
男寢303室，一身西裝的男生推門而入，看到裏面三個人正在玩鬥地主，擡了擡眉毛，“紀檢部的部長，帶著副部長，和幹事打撲克，記一過。”
紀檢部的部長何斯野，帶著副部長沈飛，和幹事左卦，從撲克裏擡頭，一起看向門口進來的學生會主席冷彥然。
何斯野慵懶地翹著二郎腿，桃花眼笑吟吟的，輕瞥了眼門口的人，沒理。
他收回視線，懶洋洋地翹了翹腳尖兒，修長好看的手指在漂亮的扇形撲克裏抽出一張2，再抽出一張2，四張2慢悠悠地一張張落桌，他輕啟笑唇，“炸。”
左卦&沈飛：“……”
左卦瞬間戲精上身，沖門口戲曲調兒哭喊，“彥然爸爸啊，兒子今天又輸了個精光，救濟救濟兒子吧，不然兒子就死在這屋裏啦！”
沈飛眼睛一轉，也沖門口哭喊，“主席兄弟啊，快幫幫我，兄弟我褲衩都他媽的要輸沒啦！”
左卦“嘶”了一聲，反應過來輩分，“沈飛你占誰便宜呢！”
冷彥然隨手關上門，沒理那倆傻逼，跑車鑰匙遞給何斯野，“謝了。”
何斯野：“不客氣，叫聲爸爸聽聽。”
冷彥然：“爸爸。”
沈飛和左卦回頭咆哮：“罵誰是孫子呢！”
冷彥然拿出袋子裏的泳褲泳帽晾到陽臺上，問何斯野，“你們紀檢部哪天去查寢？”
何斯野開機看大一課表，並打開郵件下載楊鋒發來的論文文獻，隨口回了句，“過幾天，讓他們再放松嘚瑟幾天。”
論文是全英文的，他手托下巴漫不經心地讀著，修長的手指在觸摸板上滑了兩下，打開左卦發給他的話劇社報名表，找到顏兮郵箱，輸入在論文轉發收件人裏。
鼠標在發送位置上猶豫片刻，移開，沒點擊。
沈飛坐回來抖腿嗑瓜子：“去年抓太狠，不少人對我們有意見了，沒收寢室違禁電器倒是沒什麽，也就是那些女生難過難過，生個氣磨嘰磨嘰，點兒，那幫男生被抓著不回寢逃課次數多的，不給評獎學金，記大過，嚴重還扣學分，都罵紀檢部是裝逼之最。”
何斯野關閉郵件，踹了一腳左卦，“主席要提前通知給誰？”
左卦這才反應過來，立馬八卦，“對啊，彥然你之前都沒問過哪天檢查啊，要通知給誰？給你那個未婚妻啊？”
冷彥然沒答，遞出一聯游泳館門票，只說：“提前一天告訴我。”
何斯野沒接，勾著桃花眼笑吟吟搖頭，“紀檢部作風公平公正，不濫用私權。”
沈飛笑著拿走門票，“我沒什麽作風的，回頭我告訴你。”
“對了，我這邊也得通風報信，”沈飛故意問，“四爺，回頭我跟顏兮說一聲了啊？”
冷彥然：“顏兮是誰？”
沈飛：“我們四爺的林妹妹。”
左卦：“我一直好奇呢，是單純鄰家妹妹，還是有那種感情啊？”
何斯野難得正色：“親妹妹，別齷齪。”
左卦：“啊？親的？”
沈飛：“不是，他那意思是當親妹妹養的。”
沈飛其實都他媽好奇死了：“四爺，你說句實話，你對顏兮真沒有那種感情嗎？”
何斯野挑眉：“你對你表妹有那種感情？”
“沒有啊，但是你和顏兮不是親的啊，”沈飛發自內心地叨逼叨，“她已經十八歲了，不再是以前你眼中那個營養不良的小姑娘小可憐了，以前你聲稱早戀不好，不讓男生追她，很占理，可現在如果你對她沒那感情的話，就挺沒道理阻止人家的，你回想回想她社團報名那天，我才說一句會有男生追她，你就……”
十八歲。
可以談戀愛了。
還他媽的用你提醒我？
何斯野啪的一聲關上筆記本蓋，抱著肩膀斜睨沈飛，“通知下去，紀檢部全員寫份八百字工作心得和思想作風建設交上來。”
左卦哀嚎，“關我什麽事兒啊？飛哥給我兩張門票，我得去游泳放松放松！”
何斯野伸手，掌心朝上，輕抖，“門票沒收，誰都別去。”
沈飛：“……”
憑他媽的啥還沒收游泳館門票啊？！
話劇社面試在三天後，顏兮這兩天又轉了兩圈社團招新。
站在舞蹈協會前面十分鐘，裏面有街舞和芭蕾，天人交戰一番後，學習更重要，算了。
走到音樂社前面又站十分鐘，裏面有鋼琴，還看到十大歌手比賽的海選預告，七年沒碰鋼琴了，唱歌太出風頭，小野哥不喜歡拋頭露面的女生，算了。
又瞧見美術社納新，這個小野哥會喜歡，小飛哥說過小野哥喜歡特文靜的女生，會畫畫那種特別能入他眼。
眼前閃過畫室滕珊珊學姐畫畫時窗簾輕翻、歲月靜好的樣子，顏兮動心，可是她才為此學了兩年素描，不太自信，沒敢報。
相比高中的枯燥學習生活，顏兮著實喜歡大學生活，雖然有很多她喜歡的事情不敢去做，但那天小野哥同意她進話劇社，也已經很不錯了。
話劇社面試當天，人很多，估計是因為人多，就沒在話劇社進行，是在教學樓裏面找了個空教室面試。
顏兮等待的時候，聽見人討論說話劇社的社長親自來面試，她還挺期待。
之後在隔壁空教室一直看楊鋒給她拿的量子力學入門書，下午三點輪到她。
顏兮推門進去，已經做好會見到學長左卦的準備，結果卻意外地看到了坐在正中間的學姐滕珊珊。
滕珊珊含笑地看著她，手指彈了一下報名表，還沖她眨了下眼睛。
完全沒想到學姐竟然是話劇社的社長！
不過也對啊，學姐的父母都是演員。
顏兮心裏有底了，站在前面不慌不忙地走程序，做自我介紹，說想要進話劇社的原因。
面試官有三人，中間的滕珊珊面帶笑容很認真地聽著，左邊那個男生似乎是對顏兮很滿意而笑意漸增，右邊那個女生，不知怎的，臉色漸漸沈了下去。
顏兮還沒說完，那女生打斷她，“高中演過話劇嗎？”
顏兮搖頭，不安地抓了下頭發。
女生又問：“那你了解話劇嗎？看過哪些劇本？最喜歡哪個劇本？”
“我……”顏兮緊張起來，向滕珊珊投去求救的目光，“我，我雖然不太了解話劇，但我模仿還行，入戲很快。”
滕珊珊笑著解圍，“這位同學，那就先來抽卡表演一下吧。”
說完，她對顏兮安撫般的眨了下眼睛，“別緊張。”
顏兮感激地點頭，感謝學姐又一次幫了她。
卡片很多，經典劇本重現，原創劇本發揮，臺詞獨白，還有根據一句提示即興表演，跟面試官仨人臨場反應等。
顏兮抽到的是一句話：懷孕的你，被丈夫拋棄了。
旁邊有許多道具，各種桌椅也被之前面試的同學搬移過，顏兮看著這張卡片，琢磨了會兒，放下卡片，立即入戲。
她展開一個幸福的笑容，如孕婦般扶著腰，緩慢地走向椅子前，扶著桌子坐下。
坐下後，像是孕婦的肚子不方便，她身體向後微仰。
似是聽到手機響，耳朵動了動，拿出手機來看短信。
她放下手機，目光變得呆滯。
忽然又抓起桌上的空物，做吃的動作，一直在做吃的動作，鼓著腮，好似嘴裏塞了很多，依舊往嘴裏塞食物。
直到她捂著嘴再吃不下時，眼角滑下一滴淚，眼淚越來越多。
她沒擦淚，繼續做吃的動作。
動作驟然停止，她擡頭，眼裏噙著淚，朝三位面試官笑，表示表演結束。
滕珊珊完全沒想到顏兮入戲這麽快，出乎意料的出色，另外兩位也都被她帶入戲中。
滕珊珊率先反應過來回神，笑著鼓掌，“真不錯。”
她旁邊的男生也鼓起掌來，讚賞道：“以吃東西表現為肚子裏的孩子補充營養，決定留下孩子，還有對丈夫的不舍，表現很厲害。”
那邊臉色沈的女生卻冷道：“模仿痕跡太明顯了，天下無賊最後那段兒是吧，表演不能單靠模仿，也不能單靠哭，會模仿加會哭就算演技了嗎？你是模仿那個人，不是在表演你目前要演的角色。”
顏兮沒想到擅長模仿的弊病，連忙認真誠懇地說：“因為我從小就喜歡，但是沒人教我，所以都是看電視模仿，如果學姐學長願意教我，我會好好學的。”
彭哲歪頭打量這個穿著白襯衫紮著馬尾辮，眼睛清澈的清純女生。
這個女生的儀態特別好，脖頸修長，像是從小跳芭蕾的那種女生，進門開始就讓人眼睛一亮。
做自我介紹時，不徐不緩的聲音好聽。
表演時入戲很快，哭戲時掉的那一串又一串的眼淚，有魔力，倔強又無助的眼淚，確實能吊起觀眾心疼她的情緒。
她長了一雙漂亮的眼睛，也是一雙會說話有靈氣的眼睛。
彭哲笑著點頭，“我覺得很好，我給通過。”
關雪冷漠：“模仿痕跡太重，我沒辦法給通過，抱歉了。”
彭哲皺眉，“她已經比現在團裏的很多演員好了，別太苛刻，又不是戲劇學院挑演員。”
關雪反駁：“我沒有苛刻，她如果一直都只會模仿，排演的時候是個很大的麻煩，實事求是地說，不如一張白紙好教。”
顏兮緊張不安地深呼吸，學姐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她現在都開始懷疑自己的模仿是不是錯了。
“我覺得，”滕珊珊笑著打斷爭吵的倆人，“她入戲很快這一點，就已經很厲害了，先不談模仿不模仿，畢竟確實很多人都是從模仿開始學起的。她這樣的表現，不讓進的話，就實在是我們社團有黑幕了。顏兮同學，歡迎加入話劇社。”
“既然社長同意了，”彭哲不再吵，笑著鼓掌，“顏兮同學，歡迎加入話劇社。”
顏兮深深地松了口氣，對滕珊珊和彭哲鞠躬，“謝謝學姐學長。”
顏兮出去後，滕珊珊也借口離開，她叫住走到樓梯口的顏兮，“顏兮。”
顏兮回頭，不安的表情頓散，“學姐，原來你是話劇社的社長，好厲害啊，我剛才都不敢表現認識你。”
滕珊珊笑得溫柔，“為了避嫌，我也沒敢表現。沒想到你表演這麽棒，雖然在模仿，但很多人想模仿也模仿不出來的，別太在意關雪說的話，你真的很厲害。”
顏兮不好意思地說：“我真的就只會模仿，不會揣摩人物內心什麽的。”
說著，顏兮擡頭，認認真真地說：“謝謝剛才學姐幫我，學姐以前也幫過我，謝謝學姐。”
滕珊珊像對妹妹那樣牽起顏兮的手，輕笑道：“不客氣，我和你哥關系那麽好，幫你也是應該的啊。”
顏兮本來滿心都是感激，不知怎的，聽到這句話，莫名哪裏覺得怪怪的。
沈飛和她哥關系也很好，沈飛說這句話，她完全不覺得怪，可是學姐說這句話，她好像心跳的速度跟平時不太一樣了。
滕珊珊看出顏兮的笑容漸漸消失，她笑容跟深了，溫柔地說：“關雪是排演部的部長，工作很認真，也很厲害，你以後可以和她學習到很多。彭哲大一大二都是男一號，也很厲害，你可以跟他多學習學習，他人好，人緣也好。如果關雪忙起來沒空教你，你就可以多找彭哲，彭哲很好說話，很熱心，人品沒的說。”
顏兮認真點頭，心想彭哲學長真的蠻好的。
她向來記恩記德，就像以前滕珊珊讓她去跳街舞的事，她就記了很多年。
琢磨著有機會要謝謝滕珊珊和那位學長，心想以後在話劇社一定要努力，也要讓關雪學姐認可她。
顏兮正式進入話劇社後，本想努力練習，但是活動並不多，一周才和團員們開個會，做個小活動，彭哲真的很幫助她，跟她講過很多技巧，倒是沒怎麽見過左卦，聽說好像最近在忙事情。
顏兮去蹭了幾節大三的課，也沒怎麽遇到過何斯野，只偶爾在食堂碰見過。
下午沒課，她有點想跟小野哥說說話，拐彎抹角問知不知道小野哥在忙什麽，沒想到楊叔叔說小野哥在實驗室，下午不忙，讓她過去看看。
顏兮到實驗樓，挨個實驗室名稱看過去，各種分子離子光譜儀之類的名字，直到楊鋒說的實驗室前，她停住。
實驗室門開著小縫，她悄悄探頭望過去，一眼看到了何斯野。
實驗室裏只有他一人，他站在一臺裝置覆雜的儀器旁，正望著儀器上的電子屏幕。
白衫黑褲，短發輕柔，恍惚和她記憶裏的少年重了影。
窗邊陽光斜斜入室，地上的窗影被照成了斜斜的菱形，有半片陽光落在他側臉上，深棕色的瞳眸變得淺了些，他深棕色的頭發也變得淺了些，周身都變得好柔和。
顏兮忽然就不想打擾他了，她認認真真地偷看了會兒何斯野，然後坐到門口，拿出紙筆，開始畫畫。
過了許久，她繪出了她剛才看見的那一幕，儀器旁，他身長玉立，側顏柔和。
她手機短信忽然一聲響，她怕裏面的人聽見，連忙調成震動。
是彭哲的短信，他整理了些劇本，問她要不要，要的話，下午話劇社見。
她高興地笑了，輸入：好啊，謝
第二個謝還沒打完，手機突然被人抽走。
顏兮仰頭，何斯野站在她面前，沒什麽情緒地看著她手機。
“小野哥。”她趕忙站起來搶手機，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心虛。
何斯野手機舉高過頭頂，垂眸看她，嗓音清薄，“不給看？”
“給看給看的，”顏兮又連忙擺手，“沒有隱私，沒有不能看的，小野哥你都可以看。”
何斯野得到應允，垂眉看短信欄一排的沒存名字的手機號碼，不需要點進去，就看見了不少文字信息提示。
135XXX：顏兮學妹，你好呀
139XXX：我們是同一個年級的
130XXX：我剛才跟你是同一大課
158XXX：看了個笑話，講給你聽
何斯野：“……”
都什麽他媽的蠢套路。
何斯野掃了一遍那些沒存名字的手機號，看向一個存了名字的號碼，“彭哲？”
顏兮解釋：“話劇社的。”
他挑眉。
顏兮繼續莫名其妙的不打自招：“他下午讓我去話劇社，給我幾個劇本讓我看。”
“看完請你吃飯？”
何斯野皺眉，他語氣怎麽有點酸。
手機扔到她懷裏，他倚著門說：“不要隨便和男生去吃飯。”
他這句的語氣，怎麽好像還有點酸。
顏兮沒聽出來，只聽話地不疊地點頭，“記住了。”
何斯野還給她手機後，目光又落到她的紙上。
那張紙上畫的是他，神態動作也都很像。
何斯野桃花眼翹出了好看的笑意，他舉起那張素描紙，對著陽光歪頭看，“你學畫畫了？”
顏兮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頭。
何斯野心情看起來不錯的樣子，又把拿張紙放到他臉旁，挑眉問：“哪個更帥？”
顏兮笑了起來，立即道：“真人更帥！”
說著，她緊張地問：“我現在畫畫好看些了嗎？小野哥你喜歡嗎？”
何斯野瞇眸頷首，“還不錯。”
顏兮臉立馬笑開了花，邀功一樣，“我還畫了好多你呢，我去拿給你啊！”
她說完拿起包就跑。
何斯野伸手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拽。
顏兮被他拽得沒剎住車，一下子撞到他懷裏，捂鼻子發痛。
何斯野垂睫看她，“還畫了很多？”
“是啊，”顏兮揉了會兒鼻子，“這兩年我沒事兒的時候就畫畫，畫了好多你呢，坐著的，站著的，雨裏的，雪裏的。”
何斯野手指若有似無地揉了揉她纖細的手腕，她手腕內側那兩根凸出的血管很有手感。
顏兮繼續道：“還畫了小飛哥，姚瑤，何叔叔鐘阿姨，還有方阿姨楊叔叔，姥姥……”
何斯野倏然松手，語氣淡如水，“行了，知道了，回去取吧。”
顏兮看見小野哥桃花眼好像不那麽桃花了，立即補道：“我畫你畫得最多！”
何斯野：“……”
這個討好的表情是跟他媽的誰學的，竟然好像很有用。
顏兮飛奔回到宿舍，從行李箱裏拿出一沓素描紙來，從她畫的好多畫像裏面，抽出她畫的一沓何斯野，去找何斯野。
她拿著一沓素描紙，走出宿舍，收到工作部長短信，讓她幫忙去話劇社幫忙拿道具。
顏兮便轉了個方向，先去話劇社。
她到了以後，看到社裏面就只有關雪，她知道關雪不喜歡她，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問都需要做什麽，關雪表情冷冷的，“都已經幹完了，你怎麽才來。”
顏兮想說剛收到工作部長短信，但又好像把責任都推給工作部長了，那樣也不太好，就說：“對不起我來晚了，還有什麽事我能做的嗎？”
關雪看周圍，“收拾收拾，做清潔吧。”
話劇社像後臺一樣，堆放了很多服裝道具，箱子也不老少，顏兮心想這至少得幹一個小時，於是給何斯野發了條短信說話劇社有事，一會兒去找他，然後開始幹活。
顏兮幹活的時候，關雪就坐著看劇本，喝著速溶咖啡，沒幫忙。
顏兮收拾好一個角落的道具後，彭哲進來，看她一個人在那兒忙著，挽袖子上前，“我幫你一起。”
顏兮回頭看見是彭哲，笑說：“謝謝學長。”
關雪看到彭哲進來本來立即笑逐顏開，結果看到他去幫顏兮，頓時更生氣了。
她剛才看劇本的時候，就看見顏兮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紙了，她趁顏兮不註意的時候翻開看了，這時候故意當著彭哲的面兒說：“這不是何斯野嗎？顏兮，你為什麽畫社長男朋友啊？”
“啊？”
小野哥是學姐的女朋友？
彭哲也皺了眉，關雪又開始攻擊新人了。
顏兮心裏有點莫名的情緒，沒說話，走過去收走素描紙。
關雪卻快她一步，舉起一張素描給彭哲看，“畫的不錯吧？可是顏兮，你喜歡的人有女朋友的，這樣可不好啊，除了影響不好，也不太道德啊。”
這話忒難聽，彭哲皺眉，幫顏兮解圍，“何斯野和滕珊珊不是男朋友。”
顏兮沒說話，就一直在搶素描紙，關雪像開玩笑似的不給她，“畫這麽好看，讓我再看看唄，不過顏兮啊，雖然何斯野現在不是社長男朋友，那也是準男朋友。”
顏兮心裏已經非常堵得慌了，緊抿著嘴，終於從關雪手上搶走所有素描紙，蹲到旁邊椅子上對齊。
關雪笑了笑，起身離開，但是牛仔外套碰到桌上咖啡紙杯，半杯咖啡全灑在椅子上的素描紙上，關雪也驚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關雪反射性地去接杯子和擦素描紙。
顏兮瞬間紅了眼，推她，“你別碰！”
顏兮這次真急了，推人的力氣很大，關雪被推得撞到後面桌子上，劈裏啪啦撞倒好幾張桌椅。
關雪倒在地上，撞得疼了，起身急罵道：“我都說對不起不是故意的了，你怎麽動手打人啊你！”
顏兮緊咬著嘴唇，沒有紙，就不停用白襯衫袖子擦著。
彭哲攔住關雪，“行了你。”
關雪看向彭哲時，眼裏明顯有不甘，她大喊，“她動手打人啊！”
顏兮始終沒再看向周圍，只是紅著眼睛用袖子不停地擦著那些畫。
半杯咖啡，滲透了那些紙張，一張又一張，都是棕色的水。
這些都是她一筆一筆花費了無數時間畫下的小野哥，都還沒給小野哥看呢。
她越擦手越抖，緊咬著嘴唇，眼淚直在眼眶裏轉。
這會兒搬完東西的社團成員都進來了，聽見關雪沖顏兮大喊，“我就說一句你喜歡社長男朋友，你就報覆我打我？顏兮！你跟我道歉！”
社團成員頓時開始議論起來。
“臥槽，小三嗎？”
“牛逼啊，跟社長搶男朋友？”
“還偷畫了那麽多畫？”
“這麽丟人的暗戀，被人給抓著了啊。”
正當所有人都在議論嘀咕時，後方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我不是滕珊珊男朋友。”
這人聲音寒冰得如從地獄而來：“誰他媽的欺負我家顏兮？”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合一！！
大肥章！！！
紅包繼續！！！
感謝雨霖，寧藍shmily，瑜癌投的地雷！！！破費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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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姿勢不太舒服, 她聽了一半就垂下了腦袋, 看她小白鞋上被人踩的三條橫紋黑灰。
這個話題，怎麽說呢, 不是她了解的領域, 聽著有點臉紅，有點尷尬, 還有點想笑。
“問你呢，顏顏，你心跳噗通噗通沒？”姚瑤追問。
顏兮皮膚白皙, 又穿著白色襯衫, 臉紅起來的時候, 雙頰顯得格外清透粉嫩。
她直起腰來, 笑得睫毛打顫, 笑到臉更紅，“我心臟當然一直都在噗通噗通啊。姚瑤，你腦袋裏整天都在想些什麽啊？”
姚瑤伸三指發誓，滿臉認真，“我以前都沒想過, 真的，直到看見我男神，一見鐘情，瞬間被擊中，一下子就他媽的覺醒了。”
姚瑤腦袋裏好像又出現他男神的模樣了，羞澀地垂眼捂胸，“情不自禁地就瞅他嘴，我的媽啊，我忍不住地想啊，他那嘴唇咋那麽粉啊，好柔軟的感覺，就好想啵他。”
顏兮沒能理解這種情緒，她將尋求答案的目光投向葉梓瑩，葉梓瑩不忍直視地轉身去整理衣櫃，“姚瑤這個是典型花癡顏控，一旦看見下一個帥哥就移情別戀了，應該是還算不上喜歡。”
姚瑤抗議，“我很專一的！我怎麽不算喜歡啊！我都喜歡死他了！我都想一天二十四小時在外面轉悠逮他看他！”
顏兮縮回下巴思索，“不對啊，我哥也很好看啊，姚瑤你怎麽不花癡我哥啊？你怎麽不喜歡我哥呢？”
“我就喜歡那種內斂正直的，你哥不行，你哥我承受不來，一臉高深莫測相，感覺肚子裏都是詭計，我……”姚瑤吐槽起來沒剎住車，瞧見護哥的顏兮不高興地抿起嘴了，連忙捏閘，“四爺太聰明了，我只能崇拜，喜歡不了，不敢喜歡。”
顏兮瞪她。
還在瞪她。
很不高興地瞪她。
還把她懷裏的暖手寶搶走不給她用了。
姚瑤訕訕的道歉，她靈機一動，反問，“那你喜歡你哥嗎？”
“喜歡啊。”顏兮理所當然地說。
“不對，”姚瑤分析，“你喜歡你哥，跟喜歡我一樣，跟我喜歡我男神的感情不一樣，這麽問你，你想親你哥嘴嗎？”
顏兮脫口而出，“當然不想，他是我哥啊。”
姚瑤：“……”
姚瑤：“可他並不是你親哥啊，只是鄰居家哥哥。”
顏兮：“？”
姚瑤和顏兮倆人大眼瞪大眼，那種到底誰在反駁誰，話題走向為什麽終止在這裏，以及接下來聊什麽的茫然。
最後以葉梓瑩男朋友打來電話打斷她們倆，姚瑤頹廢地坐回椅子上，嘆著這輩子最重的喪氣，“可是男神太優秀，我追不上，單相思好痛苦。”
顏兮憑自己最大的力氣，伸出手指點了點姚瑤的腦門，“別總想男生了嘛，我給你講高數題呀？”
姚瑤：“……”
神他媽的講題。
男寢303室，一身西裝的男生推門而入，看到裏面三個人正在玩鬥地主，擡了擡眉毛，“紀檢部的部長，帶著副部長，和幹事打撲克，記一過。”
紀檢部的部長何斯野，帶著副部長沈飛，和幹事左卦，從撲克裏擡頭，一起看向門口進來的學生會主席冷彥然。
何斯野慵懶地翹著二郎腿，桃花眼笑吟吟的，輕瞥了眼門口的人，沒理。
他收回視線，懶洋洋地翹了翹腳尖兒，修長好看的手指在漂亮的扇形撲克裏抽出一張2，再抽出一張2，四張2慢悠悠地一張張落桌，他輕啟笑唇，“炸。”
左卦&沈飛：“……”
左卦瞬間戲精上身，沖門口戲曲調兒哭喊，“彥然爸爸啊，兒子今天又輸了個精光，救濟救濟兒子吧，不然兒子就死在這屋裏啦！”
沈飛眼睛一轉，也沖門口哭喊，“主席兄弟啊，快幫幫我，兄弟我褲衩都他媽的要輸沒啦！”
左卦“嘶”了一聲，反應過來輩分，“沈飛你占誰便宜呢！”
冷彥然隨手關上門，沒理那倆傻逼，跑車鑰匙遞給何斯野，“謝了。”
何斯野：“不客氣，叫聲爸爸聽聽。”
冷彥然：“爸爸。”
沈飛和左卦回頭咆哮：“罵誰是孫子呢！”
冷彥然拿出袋子裏的泳褲泳帽晾到陽臺上，問何斯野，“你們紀檢部哪天去查寢？”
何斯野開機看大一課表，並打開郵件下載楊鋒發來的論文文獻，隨口回了句，“過幾天，讓他們再放松嘚瑟幾天。”
論文是全英文的，他手托下巴漫不經心地讀著，修長的手指在觸摸板上滑了兩下，打開左卦發給他的話劇社報名表，找到顏兮郵箱，輸入在論文轉發收件人裏。
鼠標在發送位置上猶豫片刻，移開，沒點擊。
沈飛坐回來抖腿嗑瓜子：“去年抓太狠，不少人對我們有意見了，沒收寢室違禁電器倒是沒什麽，也就是那些女生難過難過，生個氣磨嘰磨嘰，點兒，那幫男生被抓著不回寢逃課次數多的，不給評獎學金，記大過，嚴重還扣學分，都罵紀檢部是裝逼之最。”
何斯野關閉郵件，踹了一腳左卦，“主席要提前通知給誰？”
左卦這才反應過來，立馬八卦，“對啊，彥然你之前都沒問過哪天檢查啊，要通知給誰？給你那個未婚妻啊？”
冷彥然沒答，遞出一聯游泳館門票，只說：“提前一天告訴我。”
何斯野沒接，勾著桃花眼笑吟吟搖頭，“紀檢部作風公平公正，不濫用私權。”
沈飛笑著拿走門票，“我沒什麽作風的，回頭我告訴你。”
“對了，我這邊也得通風報信，”沈飛故意問，“四爺，回頭我跟顏兮說一聲了啊？”
冷彥然：“顏兮是誰？”
沈飛：“我們四爺的林妹妹。”
左卦：“我一直好奇呢，是單純鄰家妹妹，還是有那種感情啊？”
何斯野難得正色：“親妹妹，別齷齪。”
左卦：“啊？親的？”
沈飛：“不是，他那意思是當親妹妹養的。”
沈飛其實都他媽好奇死了：“四爺，你說句實話，你對顏兮真沒有那種感情嗎？”
何斯野挑眉：“你對你表妹有那種感情？”
“沒有啊，但是你和顏兮不是親的啊，”沈飛發自內心地叨逼叨，“她已經十八歲了，不再是以前你眼中那個營養不良的小姑娘小可憐了，以前你聲稱早戀不好，不讓男生追她，很占理，可現在如果你對她沒那感情的話，就挺沒道理阻止人家的，你回想回想她社團報名那天，我才說一句會有男生追她，你就……”
十八歲。
可以談戀愛了。
還他媽的用你提醒我？
何斯野啪的一聲關上筆記本蓋，抱著肩膀斜睨沈飛，“通知下去，紀檢部全員寫份八百字工作心得和思想作風建設交上來。”
左卦哀嚎，“關我什麽事兒啊？飛哥給我兩張門票，我得去游泳放松放松！”
何斯野伸手，掌心朝上，輕抖，“門票沒收，誰都別去。”
沈飛：“……”
憑他媽的啥還沒收游泳館門票啊？！
話劇社面試在三天後，顏兮這兩天又轉了兩圈社團招新。
站在舞蹈協會前面十分鐘，裏面有街舞和芭蕾，天人交戰一番後，學習更重要，算了。
走到音樂社前面又站十分鐘，裏面有鋼琴，還看到十大歌手比賽的海選預告，七年沒碰鋼琴了，唱歌太出風頭，小野哥不喜歡拋頭露面的女生，算了。
又瞧見美術社納新，這個小野哥會喜歡，小飛哥說過小野哥喜歡特文靜的女生，會畫畫那種特別能入他眼。
眼前閃過畫室滕珊珊學姐畫畫時窗簾輕翻、歲月靜好的樣子，顏兮動心，可是她才為此學了兩年素描，不太自信，沒敢報。
相比高中的枯燥學習生活，顏兮著實喜歡大學生活，雖然有很多她喜歡的事情不敢去做，但那天小野哥同意她進話劇社，也已經很不錯了。
話劇社面試當天，人很多，估計是因為人多，就沒在話劇社進行，是在教學樓裏面找了個空教室面試。
顏兮等待的時候，聽見人討論說話劇社的社長親自來面試，她還挺期待。
之後在隔壁空教室一直看楊鋒給她拿的量子力學入門書，下午三點輪到她。
顏兮推門進去，已經做好會見到學長左卦的準備，結果卻意外地看到了坐在正中間的學姐滕珊珊。
滕珊珊含笑地看著她，手指彈了一下報名表，還沖她眨了下眼睛。
完全沒想到學姐竟然是話劇社的社長！
不過也對啊，學姐的父母都是演員。
顏兮心裏有底了，站在前面不慌不忙地走程序，做自我介紹，說想要進話劇社的原因。
面試官有三人，中間的滕珊珊面帶笑容很認真地聽著，左邊那個男生似乎是對顏兮很滿意而笑意漸增，右邊那個女生，不知怎的，臉色漸漸沈了下去。
顏兮還沒說完，那女生打斷她，“高中演過話劇嗎？”
顏兮搖頭，不安地抓了下頭發。
女生又問：“那你了解話劇嗎？看過哪些劇本？最喜歡哪個劇本？”
“我……”顏兮緊張起來，向滕珊珊投去求救的目光，“我，我雖然不太了解話劇，但我模仿還行，入戲很快。”
滕珊珊笑著解圍，“這位同學，那就先來抽卡表演一下吧。”
說完，她對顏兮安撫般的眨了下眼睛，“別緊張。”
顏兮感激地點頭，感謝學姐又一次幫了她。
卡片很多，經典劇本重現，原創劇本發揮，臺詞獨白，還有根據一句提示即興表演，跟面試官仨人臨場反應等。
顏兮抽到的是一句話：懷孕的你，被丈夫拋棄了。
旁邊有許多道具，各種桌椅也被之前面試的同學搬移過，顏兮看著這張卡片，琢磨了會兒，放下卡片，立即入戲。
她展開一個幸福的笑容，如孕婦般扶著腰，緩慢地走向椅子前，扶著桌子坐下。
坐下後，像是孕婦的肚子不方便，她身體向後微仰。
似是聽到手機響，耳朵動了動，拿出手機來看短信。
她放下手機，目光變得呆滯。
忽然又抓起桌上的空物，做吃的動作，一直在做吃的動作，鼓著腮，好似嘴裏塞了很多，依舊往嘴裏塞食物。
直到她捂著嘴再吃不下時，眼角滑下一滴淚，眼淚越來越多。
她沒擦淚，繼續做吃的動作。
動作驟然停止，她擡頭，眼裏噙著淚，朝三位面試官笑，表示表演結束。
滕珊珊完全沒想到顏兮入戲這麽快，出乎意料的出色，另外兩位也都被她帶入戲中。
滕珊珊率先反應過來回神，笑著鼓掌，“真不錯。”
她旁邊的男生也鼓起掌來，讚賞道：“以吃東西表現為肚子裏的孩子補充營養，決定留下孩子，還有對丈夫的不舍，表現很厲害。”
那邊臉色沈的女生卻冷道：“模仿痕跡太明顯了，天下無賊最後那段兒是吧，表演不能單靠模仿，也不能單靠哭，會模仿加會哭就算演技了嗎？你是模仿那個人，不是在表演你目前要演的角色。”
顏兮沒想到擅長模仿的弊病，連忙認真誠懇地說：“因為我從小就喜歡，但是沒人教我，所以都是看電視模仿，如果學姐學長願意教我，我會好好學的。”
彭哲歪頭打量這個穿著白襯衫紮著馬尾辮，眼睛清澈的清純女生。
這個女生的儀態特別好，脖頸修長，像是從小跳芭蕾的那種女生，進門開始就讓人眼睛一亮。
做自我介紹時，不徐不緩的聲音好聽。
表演時入戲很快，哭戲時掉的那一串又一串的眼淚，有魔力，倔強又無助的眼淚，確實能吊起觀眾心疼她的情緒。
她長了一雙漂亮的眼睛，也是一雙會說話有靈氣的眼睛。
彭哲笑著點頭，“我覺得很好，我給通過。”
關雪冷漠：“模仿痕跡太重，我沒辦法給通過，抱歉了。”
彭哲皺眉，“她已經比現在團裏的很多演員好了，別太苛刻，又不是戲劇學院挑演員。”
關雪反駁：“我沒有苛刻，她如果一直都只會模仿，排演的時候是個很大的麻煩，實事求是地說，不如一張白紙好教。”
顏兮緊張不安地深呼吸，學姐說得好像很有道理，她現在都開始懷疑自己的模仿是不是錯了。
“我覺得，”滕珊珊笑著打斷爭吵的倆人，“她入戲很快這一點，就已經很厲害了，先不談模仿不模仿，畢竟確實很多人都是從模仿開始學起的。她這樣的表現，不讓進的話，就實在是我們社團有黑幕了。顏兮同學，歡迎加入話劇社。”
“既然社長同意了，”彭哲不再吵，笑著鼓掌，“顏兮同學，歡迎加入話劇社。”
顏兮深深地松了口氣，對滕珊珊和彭哲鞠躬，“謝謝學姐學長。”
顏兮出去後，滕珊珊也借口離開，她叫住走到樓梯口的顏兮，“顏兮。”
顏兮回頭，不安的表情頓散，“學姐，原來你是話劇社的社長，好厲害啊，我剛才都不敢表現認識你。”
滕珊珊笑得溫柔，“為了避嫌，我也沒敢表現。沒想到你表演這麽棒，雖然在模仿，但很多人想模仿也模仿不出來的，別太在意關雪說的話，你真的很厲害。”
顏兮不好意思地說：“我真的就只會模仿，不會揣摩人物內心什麽的。”
說著，顏兮擡頭，認認真真地說：“謝謝剛才學姐幫我，學姐以前也幫過我，謝謝學姐。”
滕珊珊像對妹妹那樣牽起顏兮的手，輕笑道：“不客氣，我和你哥關系那麽好，幫你也是應該的啊。”
顏兮本來滿心都是感激，不知怎的，聽到這句話，莫名哪裏覺得怪怪的。
沈飛和她哥關系也很好，沈飛說這句話，她完全不覺得怪，可是學姐說這句話，她好像心跳的速度跟平時不太一樣了。
滕珊珊看出顏兮的笑容漸漸消失，她笑容跟深了，溫柔地說：“關雪是排演部的部長，工作很認真，也很厲害，你以後可以和她學習到很多。彭哲大一大二都是男一號，也很厲害，你可以跟他多學習學習，他人好，人緣也好。如果關雪忙起來沒空教你，你就可以多找彭哲，彭哲很好說話，很熱心，人品沒的說。”
顏兮認真點頭，心想彭哲學長真的蠻好的。
她向來記恩記德，就像以前滕珊珊讓她去跳街舞的事，她就記了很多年。
琢磨著有機會要謝謝滕珊珊和那位學長，心想以後在話劇社一定要努力，也要讓關雪學姐認可她。
顏兮正式進入話劇社後，本想努力練習，但是活動並不多，一周才和團員們開個會，做個小活動，彭哲真的很幫助她，跟她講過很多技巧，倒是沒怎麽見過左卦，聽說好像最近在忙事情。
顏兮去蹭了幾節大三的課，也沒怎麽遇到過何斯野，只偶爾在食堂碰見過。
下午沒課，她有點想跟小野哥說說話，拐彎抹角問知不知道小野哥在忙什麽，沒想到楊叔叔說小野哥在實驗室，下午不忙，讓她過去看看。
顏兮到實驗樓，挨個實驗室名稱看過去，各種分子離子光譜儀之類的名字，直到楊鋒說的實驗室前，她停住。
實驗室門開著小縫，她悄悄探頭望過去，一眼看到了何斯野。
實驗室裏只有他一人，他站在一臺裝置覆雜的儀器旁，正望著儀器上的電子屏幕。
白衫黑褲，短發輕柔，恍惚和她記憶裏的少年重了影。
窗邊陽光斜斜入室，地上的窗影被照成了斜斜的菱形，有半片陽光落在他側臉上，深棕色的瞳眸變得淺了些，他深棕色的頭發也變得淺了些，周身都變得好柔和。
顏兮忽然就不想打擾他了，她認認真真地偷看了會兒何斯野，然後坐到門口，拿出紙筆，開始畫畫。
過了許久，她繪出了她剛才看見的那一幕，儀器旁，他身長玉立，側顏柔和。
她手機短信忽然一聲響，她怕裏面的人聽見，連忙調成震動。
是彭哲的短信，他整理了些劇本，問她要不要，要的話，下午話劇社見。
她高興地笑了，輸入：好啊，謝
第二個謝還沒打完，手機突然被人抽走。
顏兮仰頭，何斯野站在她面前，沒什麽情緒地看著她手機。
“小野哥。”她趕忙站起來搶手機，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心虛。
何斯野手機舉高過頭頂，垂眸看她，嗓音清薄，“不給看？”
“給看給看的，”顏兮又連忙擺手，“沒有隱私，沒有不能看的，小野哥你都可以看。”
何斯野得到應允，垂眉看短信欄一排的沒存名字的手機號碼，不需要點進去，就看見了不少文字信息提示。
135XXX：顏兮學妹，你好呀
139XXX：我們是同一個年級的
130XXX：我剛才跟你是同一大課
158XXX：看了個笑話，講給你聽
何斯野：“……”
都什麽他媽的蠢套路。
何斯野掃了一遍那些沒存名字的手機號，看向一個存了名字的號碼，“彭哲？”
顏兮解釋：“話劇社的。”
他挑眉。
顏兮繼續莫名其妙的不打自招：“他下午讓我去話劇社，給我幾個劇本讓我看。”
“看完請你吃飯？”
何斯野皺眉，他語氣怎麽有點酸。
手機扔到她懷裏，他倚著門說：“不要隨便和男生去吃飯。”
他這句的語氣，怎麽好像還有點酸。
顏兮沒聽出來，只聽話地不疊地點頭，“記住了。”
何斯野還給她手機後，目光又落到她的紙上。
那張紙上畫的是他，神態動作也都很像。
何斯野桃花眼翹出了好看的笑意，他舉起那張素描紙，對著陽光歪頭看，“你學畫畫了？”
顏兮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頭。
何斯野心情看起來不錯的樣子，又把拿張紙放到他臉旁，挑眉問：“哪個更帥？”
顏兮笑了起來，立即道：“真人更帥！”
說著，她緊張地問：“我現在畫畫好看些了嗎？小野哥你喜歡嗎？”
何斯野瞇眸頷首，“還不錯。”
顏兮臉立馬笑開了花，邀功一樣，“我還畫了好多你呢，我去拿給你啊！”
她說完拿起包就跑。
何斯野伸手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拽。
顏兮被他拽得沒剎住車，一下子撞到他懷裏，捂鼻子發痛。
何斯野垂睫看她，“還畫了很多？”
“是啊，”顏兮揉了會兒鼻子，“這兩年我沒事兒的時候就畫畫，畫了好多你呢，坐著的，站著的，雨裏的，雪裏的。”
何斯野手指若有似無地揉了揉她纖細的手腕，她手腕內側那兩根凸出的血管很有手感。
顏兮繼續道：“還畫了小飛哥，姚瑤，何叔叔鐘阿姨，還有方阿姨楊叔叔，姥姥……”
何斯野倏然松手，語氣淡如水，“行了，知道了，回去取吧。”
顏兮看見小野哥桃花眼好像不那麽桃花了，立即補道：“我畫你畫得最多！”
何斯野：“……”
這個討好的表情是跟他媽的誰學的，竟然好像很有用。
顏兮飛奔回到宿舍，從行李箱裏拿出一沓素描紙來，從她畫的好多畫像裏面，抽出她畫的一沓何斯野，去找何斯野。
她拿著一沓素描紙，走出宿舍，收到工作部長短信，讓她幫忙去話劇社幫忙拿道具。
顏兮便轉了個方向，先去話劇社。
她到了以後，看到社裏面就只有關雪，她知道關雪不喜歡她，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問都需要做什麽，關雪表情冷冷的，“都已經幹完了，你怎麽才來。”
顏兮想說剛收到工作部長短信，但又好像把責任都推給工作部長了，那樣也不太好，就說：“對不起我來晚了，還有什麽事我能做的嗎？”
關雪看周圍，“收拾收拾，做清潔吧。”
話劇社像後臺一樣，堆放了很多服裝道具，箱子也不老少，顏兮心想這至少得幹一個小時，於是給何斯野發了條短信說話劇社有事，一會兒去找他，然後開始幹活。
顏兮幹活的時候，關雪就坐著看劇本，喝著速溶咖啡，沒幫忙。
顏兮收拾好一個角落的道具後，彭哲進來，看她一個人在那兒忙著，挽袖子上前，“我幫你一起。”
顏兮回頭看見是彭哲，笑說：“謝謝學長。”
關雪看到彭哲進來本來立即笑逐顏開，結果看到他去幫顏兮，頓時更生氣了。
她剛才看劇本的時候，就看見顏兮放在桌子上的那一沓紙了，她趁顏兮不註意的時候翻開看了，這時候故意當著彭哲的面兒說：“這不是何斯野嗎？顏兮，你為什麽畫社長男朋友啊？”
“啊？”
小野哥是學姐的女朋友？
彭哲也皺了眉，關雪又開始攻擊新人了。
顏兮心裏有點莫名的情緒，沒說話，走過去收走素描紙。
關雪卻快她一步，舉起一張素描給彭哲看，“畫的不錯吧？可是顏兮，你喜歡的人有女朋友的，這樣可不好啊，除了影響不好，也不太道德啊。”
這話忒難聽，彭哲皺眉，幫顏兮解圍，“何斯野和滕珊珊不是男朋友。”
顏兮沒說話，就一直在搶素描紙，關雪像開玩笑似的不給她，“畫這麽好看，讓我再看看唄，不過顏兮啊，雖然何斯野現在不是社長男朋友，那也是準男朋友。”
顏兮心裏已經非常堵得慌了，緊抿著嘴，終於從關雪手上搶走所有素描紙，蹲到旁邊椅子上對齊。
關雪笑了笑，起身離開，但是牛仔外套碰到桌上咖啡紙杯，半杯咖啡全灑在椅子上的素描紙上，關雪也驚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關雪反射性地去接杯子和擦素描紙。
顏兮瞬間紅了眼，推她，“你別碰！”
顏兮這次真急了，推人的力氣很大，關雪被推得撞到後面桌子上，劈裏啪啦撞倒好幾張桌椅。
關雪倒在地上，撞得疼了，起身急罵道：“我都說對不起不是故意的了，你怎麽動手打人啊你！”
顏兮緊咬著嘴唇，沒有紙，就不停用白襯衫袖子擦著。
彭哲攔住關雪，“行了你。”
關雪看向彭哲時，眼裏明顯有不甘，她大喊，“她動手打人啊！”
顏兮始終沒再看向周圍，只是紅著眼睛用袖子不停地擦著那些畫。
半杯咖啡，滲透了那些紙張，一張又一張，都是棕色的水。
這些都是她一筆一筆花費了無數時間畫下的小野哥，都還沒給小野哥看呢。
她越擦手越抖，緊咬著嘴唇，眼淚直在眼眶裏轉。
這會兒搬完東西的社團成員都進來了，聽見關雪沖顏兮大喊，“我就說一句你喜歡社長男朋友，你就報覆我打我？顏兮！你跟我道歉！”
社團成員頓時開始議論起來。
“臥槽，小三嗎？”
“牛逼啊，跟社長搶男朋友？”
“還偷畫了那麽多畫？”
“這麽丟人的暗戀，被人給抓著了啊。”
正當所有人都在議論嘀咕時，後方忽然傳來一道聲音，“我不是滕珊珊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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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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