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魚通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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躍魚通靈感
天邊的彎月已掛在夜空中，月光映在水面上亮堂堂的，四周皆是錯落的山峰。
美景讓人挪不開眼，李扶嫣坐在馬上喃喃道：“浮光躍金，靜影沈璧。”
“師父還是個才女呢！”
豬八戒誇讚的聲音讓李扶嫣回了神，她微微一笑，本想著說這不是她作出來的，但一想起豬八戒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她還是沒解釋，不然又要編一大堆話來哄。
一道金光自天際劃過，落在眼前，李扶嫣趕緊下了馬：“悟空，怎麽樣？”
孫悟空搖搖頭，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感情：“很寬，而且如今是夜裏，看不大清，但也至少有三五百裏。”
“三五百裏？！”李扶嫣一臉震驚脫口而出。
孫悟空一怔，剛想安慰幾句，誰知道竟看見眼前少女面上浮現出古怪的無奈神情：“唉，沒辦法，可不是我想耽擱的啊，既然這河這麽寬，咱們先找個地方住下，然後慢慢想辦法吧。”
說到這兒的時候，李扶嫣已經壓不住笑容了，提著裙子就往河邊跑：“我倒要看看，這是哪條河！我謝謝它！”
孫悟空趕緊拉住興奮的李扶嫣提醒道：“師父，現在一片漆黑，水裏保不齊有什麽妖怪，小心把你拽下去。”
李扶嫣冷靜了些，她不自覺偏頭去看那河，周圍靜悄悄的，河面上隱隱有波紋蕩開。
突然心底生出一絲莫名的恐懼，她趕緊反摟住孫悟空的胳膊往回走：“對對對，咱們還是趕緊走吧，找個住的地方！”
孫悟空瞄了一眼摟著他胳膊的芊芊素手，沒忍住晃了晃尾巴。
往前走了將近一刻鐘，才見到燈光閃爍，隱隱約約傳來鼓鈸之聲。
最外側有一戶人家，門口豎著經幡，裏面燭火熒熒，一股淡淡香火氣息繚繞在四周。
李扶嫣徑直上前，小心翼翼敲響門。不消片刻，裏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隨後“吱嘎”一聲，門被從裏打開。
一股濃郁的香火氣從門縫裏擠出，李扶嫣沒忍住咳嗽了一聲，這才禮貌道：“這位施主，我是從大唐去西天取經的，途經此地，天色已晚，可否借宿一宿？”
門縫裏的人看起來是個五十歲的老者，面上滿是疲憊，神情裏帶了些猶豫：“就你一人嗎？”
李扶嫣趕緊讓開身子：“還有幾個徒弟，”說到這兒，她趕緊又補充道，“放心，我們可以給錢的。”
門被打開了，那人道：“不妨事，請進吧。”
李扶嫣趕緊道謝，又朝身後招了招手，才笑著安慰道：“您別怕，我這三個徒弟長得和咱們有些不同，但是卻都是有本事的！”
開門這老人一身皂衣，佝僂著背，頭發也有些亂：“今日家中在做法事，諸位見諒。”
一進大廳，正中間一群僧人在念著經，聽見有人來便回身來看，結果看見幾人長相，嚇得一邊喊一邊逃，最後全跑出去了。
李扶嫣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她僵著身子回頭看了看哈哈大笑的三人，這才一臉尷尬地對身側男子道：“這位老伯不好意思，他們不是故意的……”
那男子擺擺手，神色中也不見惱怒：“沒事，散了就散了吧，幾位請進。”
屋內角落裏站著幾個小廝和丫鬟，看見進來的幾人也是滿臉恐懼，只是忍著沒出聲，這男子趕緊吩咐下人準備吃食。
李扶嫣被引著坐到桌邊，趕緊找話聊：“在下李扶嫣，請問怎麽稱呼您？”
那人道：“我姓陳，名叫陳嵐。”
李扶嫣又問：“請問，您家剛剛在做什麽法事啊？”
豬八戒剛喝了杯茶，趕緊插話：“無非就是什麽‘平安齋’啥的。”
陳嵐嘆了口氣：“非也，是場‘預修亡齋’。”
李扶嫣微微一蹙眉，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般沈默了下來。
豬八戒笑道：“您別逗我了，哪有什麽預修亡齋，你家又沒人去世！”
孫悟空也有些不解：“勞煩您說來聽聽。”
陳嵐嘆了口氣：“諸位來時可曾見到一條河？”
孫悟空點頭：“有。”
李扶嫣深吸了一口氣，她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陳嵐道：“那河叫做通天河，岸上百裏處，有一座靈感大王廟。那靈感大王施甘雨、落慶雲，能保佑我們陳家莊風調雨順。”
“這是好事啊。”孫悟空點點頭。
陳嵐無助道：“可是，他每年都要我們進貢自家女娃啊！”
李扶嫣眼裏帶了些狐疑：“只要童女嗎？”
陳嵐應道：“只要童女，今年已經輪到我們家了。”
李扶嫣神色如常，只是心裏有些翻覆，原來這裏也有變化了，否則按照原版，應該是進獻一對童男童女才對。
孫悟空又道：“你府上幾個孩子？”
陳嵐道：“小老兒家中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夫人前年病故了，大兒子名叫陳澄，二兒子名叫陳清，都已經二十歲了，在離莊數百裏外的鎮子做生意，小女兒喚作淑兒，是我四十三才得來的，如今七歲。”
沙悟凈聽了半天才問：“為何不買個孩子呢？”
陳嵐愁眉苦臉：“那靈感大王甚是敏銳，常來各家行走，忽地一陣風過去，便知曉各家事態，什麽生辰八字、面相模樣，記得分毫不差，如此這般，也買不到一模一樣的女娃啊。”
孫悟空道：“把你女兒抱來我看看。”
陳嵐趕緊吩咐下人把陳淑抱了上來，那小姑娘生得玉雪可愛，梳著個雙丫髻，眼睛圓溜溜的，只是穿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大合身，袖口也都是縫的補丁。她倒是膽大，看見孫悟空和豬八戒也不害怕，還笑得開心。
孫悟空笑了下：“好辦，這事兒我們能解決。”
陳嵐先是嚇了一跳，繼而遲疑道：“怎麽解決啊？”
李扶嫣笑著沖陳淑舉起雙臂：“姐姐抱好不好？”
陳淑也不怕生，笑著便撲進了李扶嫣懷裏。
李扶嫣看了一眼孫悟空，見他沖自己點了下頭，她便抱著陳淑跟著下人離開了大廳，往外面走去。
蓮花的聲音驀地響起：“阿嫣，這事兒你們別管了，明日就走吧。”
李扶嫣心底生出一股火，於是暗自道：“什麽意思？莫不是這靈感大王出自落伽山，你便要包庇他了？”
蓮花的聲音有些急：“你胡言亂語什麽，我是那種人嗎？”
李扶嫣抱著陳淑顛了顛，面上帶著笑容，心裏卻仍質問道：“那你給我個理由。”
蓮花似是十分糾結：“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你信我！”
李扶嫣不再回她了，抱著陳淑將其送回了房間。
屋裏有些黑，還有些濕冷，李扶嫣有些驚異：“這是你們小姐的房間？”
下人頓了一下，才笑著解釋：“姑娘有所不知，小姐原來的房間今日突然漏了風，現下正在開始修繕，這間房之前空著，今日才用上，所以有些冷，等燃起蠟燭、下人再多些，有了人氣兒就好了。”
李扶嫣也沒多想，把陳淑交給了下人，轉身出了門。
回廊上有風穿過，樹葉沙沙作響，行至前方拐角處，忽有一只手拉住了她，嚇得李扶嫣毛骨悚然差點兒尖叫出來。
“師父，是我。”
李扶嫣壓下恐懼，看清來人才捂著胸口緩了緩：“悟空，你嚇死我了！”
孫悟空面容上的表情有些嚴肅：“師父不好意思，只是想找您說個事兒。”
李扶嫣見狀趕緊詢問：“怎麽了？”
孫悟空先是環視了一圈四周，似乎十分警惕，然後才低聲道：“有些不對勁，方才我想讓八戒變成那女娃的模樣替她去祭祀，但那老頭看起來有些不情願。”
李扶嫣沈默了一瞬，猶豫道：“悟空，其實在我的記憶裏，這裏的事情有些不大一樣。那靈感大王的確是個妖精，還是落伽山的紅鯉魚下凡，只是我記得它要求的是一個童男一個童女。而且剛才蓮花還說，不讓咱們摻和……”
二人皆不說話了。
院子裏安安靜靜的，一絲風都沒有，只有不遠處大廳裏的昏暗燭火還在飄動。
李扶嫣打了個寒戰，突然覺得毛骨悚然：“怎麽辦啊？”
孫悟空也有些傷腦筋：“不管怎麽說，還是把事情搞清楚，萬一蓮花仙子是被蒙在鼓裏，總歸對她不大好。”
李扶嫣心下沈思起來。
*
天已經大亮，陳家莊的人都開始忙活了起來，無他，只是因為，今日又到了祭祀的日子。
陳嵐家早早派人去清掃了靈感大王廟，又讓人殺了新鮮的豬和羊。
李扶嫣正在和陳嵐道別：“我們這便走了，您多保重，也請節哀。”
陳嵐嘆了口氣，倒也沒怎麽傷感：“多謝姑娘好意，一路順風。”
李扶嫣點了頭，轉身上了馬，師徒幾人朝著莊外離去。
四人在河畔坐了大半天，直到快巳時，不遠處才傳來吹吹打打的聲音，孫悟空趕緊使了個隱身術，讓幾人隱了身形，緊接著便看見無數人擡著宰好的牲畜、捧著香花寶燭朝靈感大王廟趕去。
陳淑坐在最後面的架子上，只是衣著與昨日相比變得光鮮亮麗了很多，她依舊是不哭不鬧，一會兒揪揪屁股下面的小墊子，一會兒拽拽衣服袖口。
送進去沒多久，一群人就出來了，為首的陳嵐不禁沒有流淚，反而還一副終於輕松的模樣。
待眾人看不見了蹤影，孫悟空才解了隱身術。
豬八戒摸不到頭腦：“昨天還請人來做法事，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情，怎麽今日這般痛快？”
“八戒和悟凈，你們在這兒守好。”李扶嫣起身叮囑了一句，然後同孫悟空進了廟裏，一推開門，是一條長長的隧道，隧道裏有些暗，墻上只掛了兩盞油燈。行至盡頭處，小心翼翼推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那陳淑別扭著往下爬的場景。
李扶嫣趕緊上前把她抱下來，陳淑一看是她，立刻笑開了。
“你還記得我呀？”李扶嫣笑著捏了捏陳淑的臉。
陳淑重重點了下頭：“漂亮姐姐！”
李扶嫣心一軟，問道：“你知道爹爹送你來這兒是幹嘛的嗎？”
陳淑點頭：“爹爹說，我要去陪大王玩。”
“傻孩子……”李扶嫣嘆了一聲，然後把陳淑交給孫悟空，叮囑道：“聽哥哥的話，一會兒姐姐送你回家。”
陳淑乖巧地點點頭，摟住了孫悟空的脖子。
孫悟空欲言又止：“師父，俺老孫都能當這娃娃的祖宗了……”
李扶嫣忍俊不禁：“別計較這個了，快變吧。”
孫悟空呼地朝李扶嫣吹了口氣，少女的身形逐漸變小，最後變成了陳淑的模樣。
李扶嫣眨眨眼，突然冒出了一肚子壞水，她佯裝無辜朝孫悟空伸出手：“哥哥，我上不去。”
孫悟空轉身一個踉蹌，嚇得陳淑小小地尖叫了一聲。
李扶嫣看著孫悟空發紅的耳朵，憋著笑繼續道：“哥哥你怎麽了？”
孫悟空迅速轉過身，還沒等李扶嫣看清他的表情，就抱著她將其放在了架子上。他走的匆忙，帶著一絲落荒而逃的意味，只留下一聲略顯慌亂的低聲叮囑：“師父小心。”
大門關緊，李扶嫣沒忍住捂著嘴笑了出來，這猴子也太不禁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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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還是個才女呢！”
豬八戒誇讚的聲音讓李扶嫣回了神，她微微一笑，本想著說這不是她作出來的，但一想起豬八戒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她還是沒解釋，不然又要編一大堆話來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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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搖搖頭，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感情：“很寬，而且如今是夜裏，看不大清，但也至少有三五百裏。”
“三五百裏？！”李扶嫣一臉震驚脫口而出。
孫悟空一怔，剛想安慰幾句，誰知道竟看見眼前少女面上浮現出古怪的無奈神情：“唉，沒辦法，可不是我想耽擱的啊，既然這河這麽寬，咱們先找個地方住下，然後慢慢想辦法吧。”
說到這兒的時候，李扶嫣已經壓不住笑容了，提著裙子就往河邊跑：“我倒要看看，這是哪條河！我謝謝它！”
孫悟空趕緊拉住興奮的李扶嫣提醒道：“師父，現在一片漆黑，水裏保不齊有什麽妖怪，小心把你拽下去。”
李扶嫣冷靜了些，她不自覺偏頭去看那河，周圍靜悄悄的，河面上隱隱有波紋蕩開。
突然心底生出一絲莫名的恐懼，她趕緊反摟住孫悟空的胳膊往回走：“對對對，咱們還是趕緊走吧，找個住的地方！”
孫悟空瞄了一眼摟著他胳膊的芊芊素手，沒忍住晃了晃尾巴。
往前走了將近一刻鐘，才見到燈光閃爍，隱隱約約傳來鼓鈸之聲。
最外側有一戶人家，門口豎著經幡，裏面燭火熒熒，一股淡淡香火氣息繚繞在四周。
李扶嫣徑直上前，小心翼翼敲響門。不消片刻，裏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隨後“吱嘎”一聲，門被從裏打開。
一股濃郁的香火氣從門縫裏擠出，李扶嫣沒忍住咳嗽了一聲，這才禮貌道：“這位施主，我是從大唐去西天取經的，途經此地，天色已晚，可否借宿一宿？”
門縫裏的人看起來是個五十歲的老者，面上滿是疲憊，神情裏帶了些猶豫：“就你一人嗎？”
李扶嫣趕緊讓開身子：“還有幾個徒弟，”說到這兒，她趕緊又補充道，“放心，我們可以給錢的。”
門被打開了，那人道：“不妨事，請進吧。”
李扶嫣趕緊道謝，又朝身後招了招手，才笑著安慰道：“您別怕，我這三個徒弟長得和咱們有些不同，但是卻都是有本事的！”
開門這老人一身皂衣，佝僂著背，頭發也有些亂：“今日家中在做法事，諸位見諒。”
一進大廳，正中間一群僧人在念著經，聽見有人來便回身來看，結果看見幾人長相，嚇得一邊喊一邊逃，最後全跑出去了。
李扶嫣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她僵著身子回頭看了看哈哈大笑的三人，這才一臉尷尬地對身側男子道：“這位老伯不好意思，他們不是故意的……”
那男子擺擺手，神色中也不見惱怒：“沒事，散了就散了吧，幾位請進。”
屋內角落裏站著幾個小廝和丫鬟，看見進來的幾人也是滿臉恐懼，只是忍著沒出聲，這男子趕緊吩咐下人準備吃食。
李扶嫣被引著坐到桌邊，趕緊找話聊：“在下李扶嫣，請問怎麽稱呼您？”
那人道：“我姓陳，名叫陳嵐。”
李扶嫣又問：“請問，您家剛剛在做什麽法事啊？”
豬八戒剛喝了杯茶，趕緊插話：“無非就是什麽‘平安齋’啥的。”
陳嵐嘆了口氣：“非也，是場‘預修亡齋’。”
李扶嫣微微一蹙眉，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般沈默了下來。
豬八戒笑道：“您別逗我了，哪有什麽預修亡齋，你家又沒人去世！”
孫悟空也有些不解：“勞煩您說來聽聽。”
陳嵐嘆了口氣：“諸位來時可曾見到一條河？”
孫悟空點頭：“有。”
李扶嫣深吸了一口氣，她已經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陳嵐道：“那河叫做通天河，岸上百裏處，有一座靈感大王廟。那靈感大王施甘雨、落慶雲，能保佑我們陳家莊風調雨順。”
“這是好事啊。”孫悟空點點頭。
陳嵐無助道：“可是，他每年都要我們進貢自家女娃啊！”
李扶嫣眼裏帶了些狐疑：“只要童女嗎？”
陳嵐應道：“只要童女，今年已經輪到我們家了。”
李扶嫣神色如常，只是心裏有些翻覆，原來這裏也有變化了，否則按照原版，應該是進獻一對童男童女才對。
孫悟空又道：“你府上幾個孩子？”
陳嵐道：“小老兒家中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夫人前年病故了，大兒子名叫陳澄，二兒子名叫陳清，都已經二十歲了，在離莊數百裏外的鎮子做生意，小女兒喚作淑兒，是我四十三才得來的，如今七歲。”
沙悟凈聽了半天才問：“為何不買個孩子呢？”
陳嵐愁眉苦臉：“那靈感大王甚是敏銳，常來各家行走，忽地一陣風過去，便知曉各家事態，什麽生辰八字、面相模樣，記得分毫不差，如此這般，也買不到一模一樣的女娃啊。”
孫悟空道：“把你女兒抱來我看看。”
陳嵐趕緊吩咐下人把陳淑抱了上來，那小姑娘生得玉雪可愛，梳著個雙丫髻，眼睛圓溜溜的，只是穿的衣服似乎有些不大合身，袖口也都是縫的補丁。她倒是膽大，看見孫悟空和豬八戒也不害怕，還笑得開心。
孫悟空笑了下：“好辦，這事兒我們能解決。”
陳嵐先是嚇了一跳，繼而遲疑道：“怎麽解決啊？”
李扶嫣笑著沖陳淑舉起雙臂：“姐姐抱好不好？”
陳淑也不怕生，笑著便撲進了李扶嫣懷裏。
李扶嫣看了一眼孫悟空，見他沖自己點了下頭，她便抱著陳淑跟著下人離開了大廳，往外面走去。
蓮花的聲音驀地響起：“阿嫣，這事兒你們別管了，明日就走吧。”
李扶嫣心底生出一股火，於是暗自道：“什麽意思？莫不是這靈感大王出自落伽山，你便要包庇他了？”
蓮花的聲音有些急：“你胡言亂語什麽，我是那種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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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似是十分糾結：“事情沒你想的那麽簡單，你信我！”
李扶嫣不再回她了，抱著陳淑將其送回了房間。
屋裏有些黑，還有些濕冷，李扶嫣有些驚異：“這是你們小姐的房間？”
下人頓了一下，才笑著解釋：“姑娘有所不知，小姐原來的房間今日突然漏了風，現下正在開始修繕，這間房之前空著，今日才用上，所以有些冷，等燃起蠟燭、下人再多些，有了人氣兒就好了。”
李扶嫣也沒多想，把陳淑交給了下人，轉身出了門。
回廊上有風穿過，樹葉沙沙作響，行至前方拐角處，忽有一只手拉住了她，嚇得李扶嫣毛骨悚然差點兒尖叫出來。
“師父，是我。”
李扶嫣壓下恐懼，看清來人才捂著胸口緩了緩：“悟空，你嚇死我了！”
孫悟空面容上的表情有些嚴肅：“師父不好意思，只是想找您說個事兒。”
李扶嫣見狀趕緊詢問：“怎麽了？”
孫悟空先是環視了一圈四周，似乎十分警惕，然後才低聲道：“有些不對勁，方才我想讓八戒變成那女娃的模樣替她去祭祀，但那老頭看起來有些不情願。”
李扶嫣沈默了一瞬，猶豫道：“悟空，其實在我的記憶裏，這裏的事情有些不大一樣。那靈感大王的確是個妖精，還是落伽山的紅鯉魚下凡，只是我記得它要求的是一個童男一個童女。而且剛才蓮花還說，不讓咱們摻和……”
二人皆不說話了。
院子裏安安靜靜的，一絲風都沒有，只有不遠處大廳裏的昏暗燭火還在飄動。
李扶嫣打了個寒戰，突然覺得毛骨悚然：“怎麽辦啊？”
孫悟空也有些傷腦筋：“不管怎麽說，還是把事情搞清楚，萬一蓮花仙子是被蒙在鼓裏，總歸對她不大好。”
李扶嫣心下沈思起來。
*
天已經大亮，陳家莊的人都開始忙活了起來，無他，只是因為，今日又到了祭祀的日子。
陳嵐家早早派人去清掃了靈感大王廟，又讓人殺了新鮮的豬和羊。
李扶嫣正在和陳嵐道別：“我們這便走了，您多保重，也請節哀。”
陳嵐嘆了口氣，倒也沒怎麽傷感：“多謝姑娘好意，一路順風。”
李扶嫣點了頭，轉身上了馬，師徒幾人朝著莊外離去。
四人在河畔坐了大半天，直到快巳時，不遠處才傳來吹吹打打的聲音，孫悟空趕緊使了個隱身術，讓幾人隱了身形，緊接著便看見無數人擡著宰好的牲畜、捧著香花寶燭朝靈感大王廟趕去。
陳淑坐在最後面的架子上，只是衣著與昨日相比變得光鮮亮麗了很多，她依舊是不哭不鬧，一會兒揪揪屁股下面的小墊子，一會兒拽拽衣服袖口。
送進去沒多久，一群人就出來了，為首的陳嵐不禁沒有流淚，反而還一副終於輕松的模樣。
待眾人看不見了蹤影，孫悟空才解了隱身術。
豬八戒摸不到頭腦：“昨天還請人來做法事，一副依依不舍的神情，怎麽今日這般痛快？”
“八戒和悟凈，你們在這兒守好。”李扶嫣起身叮囑了一句，然後同孫悟空進了廟裏，一推開門，是一條長長的隧道，隧道裏有些暗，墻上只掛了兩盞油燈。行至盡頭處，小心翼翼推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那陳淑別扭著往下爬的場景。
李扶嫣趕緊上前把她抱下來，陳淑一看是她，立刻笑開了。
“你還記得我呀？”李扶嫣笑著捏了捏陳淑的臉。
陳淑重重點了下頭：“漂亮姐姐！”
李扶嫣心一軟，問道：“你知道爹爹送你來這兒是幹嘛的嗎？”
陳淑點頭：“爹爹說，我要去陪大王玩。”
“傻孩子……”李扶嫣嘆了一聲，然後把陳淑交給孫悟空，叮囑道：“聽哥哥的話，一會兒姐姐送你回家。”
陳淑乖巧地點點頭，摟住了孫悟空的脖子。
孫悟空欲言又止：“師父，俺老孫都能當這娃娃的祖宗了……”
李扶嫣忍俊不禁：“別計較這個了，快變吧。”
孫悟空呼地朝李扶嫣吹了口氣，少女的身形逐漸變小，最後變成了陳淑的模樣。
李扶嫣眨眨眼，突然冒出了一肚子壞水，她佯裝無辜朝孫悟空伸出手：“哥哥，我上不去。”
孫悟空轉身一個踉蹌，嚇得陳淑小小地尖叫了一聲。
李扶嫣看著孫悟空發紅的耳朵，憋著笑繼續道：“哥哥你怎麽了？”
孫悟空迅速轉過身，還沒等李扶嫣看清他的表情，就抱著她將其放在了架子上。他走的匆忙，帶著一絲落荒而逃的意味，只留下一聲略顯慌亂的低聲叮囑：“師父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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