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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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老師？”蘇洛的眼神掃過蘇澤恒和岑漢，“所以你現在在白洛老師家？”
“是呀。你不知道白洛老師這邊可好了……”
“你這個笨蛋！你知不知道我都要報警了，你真的嚇死我了！”蘇洛沖著電話大喊了起來，打斷了梓萌對白洛屋子多好多好的絮絮叨叨。
電話那邊傳來梓萌一直跟蘇洛抱歉的聲音，但梓萌越是抱歉，蘇洛的心裏就越不好受，因為這件事情明明一開始錯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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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洛坐在蘇澤恒的副駕上，抱著一瓶從天上人間剛剛買的酒，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蘇澤恒開著車，心想今天還是不要送她回宿舍了，但回家住？要是蘇平看到蘇洛喝成這個樣子，還是跟他在一起，死的那個人，絕對會是他。
酒過三口，蘇洛的一張小臉越發的緋紅了起來。“都是我的錯……真的嚇死我了，要是梓萌出個什麽事情，我這輩子都原諒不了我自己。”蘇洛說完又給自己灌了幾口。
“你們兩個女孩，沒事跑什麽夜店呀？”蘇澤恒忍不住嘟囔道。
“還不是因為你！”借著酒意，蘇洛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蘇澤恒撇撇嘴，“關我什麽事情？又不是我讓你們去的。”
“就是你的責任，要不是你幫韓朕唱歌，我會這麽不高興嗎？如果我高高興興的，我會去酒吧嗎？要是我不去酒吧，會差點弄丟梓萌嗎？”蘇洛的話像連珠炮一樣，根本不給蘇澤恒回答的機會。
“我幫韓朕，那是因為韓朕在案子上幫了我，我答應了他一個條件而已。”
“做什麽都可以的條件？你以前可從來不唱歌的。”
“恩……但鄒佳宇身上，確實有很重要的線索。”蘇澤恒的臉上閃過一絲憂郁，“雖然現在方向有點問題，但我還是不後悔。”
“為了案子，什麽都是為了案子。”蘇洛又灌了自己一口，看向蘇澤恒忍不住的輕笑起來，“澤恒……”
蘇澤恒微微一楞，只是蘇洛第一次，這麽叫自己的名字。
“除了案子，你的心裏就沒有其它的事情嗎？或者人也可以……”
一聲緊急的剎車聲，讓蘇洛和蘇澤恒的身體向前一晃。蘇澤恒手裏緊緊的握著方向盤，他明白蘇洛這個問自己是什麽意思。但這個問題，他究竟應該是誠實的面對自己，還是要誠實的面對命運呢？
馬路上的車川流不息，夾雜著霓虹燈的光暈，一浪接著一浪的灑在蘇澤恒和蘇洛的身上。車內空氣的溫度越來越高，讓蘇澤恒不自覺的松了松衣領。
蘇澤恒看向蘇洛，本來他心裏想著是“沒有”這個詞，但當他看到蘇洛那紅到像熟透了的櫻桃的小臉時，計劃中的那兩個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蘇澤恒慢慢的湊到蘇洛的面前，他是不是可以就這樣，什麽兄妹關系！什麽世俗！連爸爸都扔在一邊，只是去遵循自己動物本能的沖動。“有。”蘇澤恒最終還是給出了答案。
☆、第48眼
蘇洛聽著蘇澤恒的話，呼吸越發的困難了起來。未喝完的酒夾雜著眼淚，本就讓她覺得氧氣進出的不順暢，現在竟覺得自己連心臟也突然停止了跳動，但轉念一想，她又哪裏來的自信覺得蘇澤恒說的就是自己呢。
這是她第一次離他這樣的近，近的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她以為的心跳聲。
蘇洛清了清嗓子，用盡自己的全部力氣順了一口氣道，“那個人……是小晴師姐嗎？”
蘇澤恒的睫毛微微的垂了下去，他並沒有回答的問題，而是看向窗外。蘇洛順著他的眼神看去，離他們車不遠處的地方，麗思卡爾頓的酒店標牌赫然映照在了蘇洛的眼眸裏。“你這個樣子，不太方便回宿舍，也不太方便回家。”蘇澤恒的話很輕，輕的蘇洛聽起來她們好像在不同的時空一樣，“今晚，就先在這裏湊活一下吧。”
要說蘇洛之前也並不是沒有在外留宿的履歷，畢業旅行跟著幾個同學夜不歸宿，甚至是先斬後奏都是有先例。但是，跟單獨的一個男生，還是自己喜歡的男生，就是蘇澤恒吧，來酒店住，這還真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只是蘇澤恒卻不像是初犯的樣子，穿著風衣，大跨步的走在前面，似乎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是呀……怕自己妹妹被爸爸罵，送來酒店過一晚上，哪裏有什麽問題呢？！
蘇洛扭扭捏捏的蹭到前臺邊上，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蘇澤恒。“標間。”蘇澤恒接了過去，順手遞給了前臺那一直拿奇異目光看著兩人的小女生，大概是猜想著不知道又是哪個大學的小情侶跑到這邊來為愛鼓掌了。看著蘇洛一副小女生的樣子，還特意的確定了一下她的身份證，看到滿了十八歲，這才擺弄起了面前的電腦。
“標間沒有了，我們現在只剩大床房了。”小女生不經意的說道。
蘇洛楞了一下，剛想要推脫幹脆自己回宿舍好了，卻沒想到蘇澤恒竟然雲淡風輕的答道，“大床就大床吧，我們都可以。”
蘇洛一口鮮血湧上了胸口，什麽叫我們都可以？！我們是兄妹，什麽都不可以才是真的！
蘇澤恒像是看出了蘇洛的窘迫，可以的側過身，摸了摸蘇洛的頭，“等下我給爸打下電話，你就安心在這裏休息吧，明早哥哥再來接你。”
前臺的小女生聽到蘇澤恒的話，再看看手裏兩人的身份證，這才恍然大悟過來。什麽……本來以為有八卦的，原來兄妹呀……真沒意思。
小女生的目光頓時普通了許多，在電腦上一陣敲敲打打之後，將兩張房卡遞給了蘇澤恒。“房間在二十三樓，電梯大堂那邊右轉就可以了。”小女生指了指方向。
麗思卡爾頓坐落在宛城新城區的邊界上，也就是除了新城的景色之外，還可以確切的望見舊城區那到了晚上的一片漆黑。
蘇澤恒站在窗前，眼眸中倒影著那一片黑色，腦裏又浮現出了自己跟孫小晴的對話。兇手在王小妍的身上並沒有滿足到自己的犯罪目的，如果再不想辦法抓到他的話，肯定又會有新的女孩受害，說不定此時就已經有人在經歷痛苦了。
那沒有光亮的舊城區，像一個巨大的黑洞一樣，幾乎吞噬著所有人的快樂。蘇澤恒覺得自己就快要被吸進去，而且耳邊還能清楚的聽到各種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廁所傳來蘇洛一陣又一陣的嘔吐聲，緊接著便是沖水馬桶的聲音。蘇洛蹣跚著從洗手間內走出來，一下便癱倒在了蘇澤恒身下的沙發上。
酒店的玻璃上，照應著舊城的黑暗，新城的燈紅酒綠，還有兩個人的身影。
房間內的空氣隨著廁所蓄水聲的消失，一下子安靜了起來。蘇洛閉氣眼睛，也許蘇澤恒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從目睹了媽媽過世之後，自己也只有在蘇平或者是蘇澤恒的身邊，才是真正平靜的時候，這也許就是家人所帶來的力量吧。
蘇澤恒在窗前停了少許，思考如果再找不到線索的話，該如何才能讓孫小晴給出自己媽媽的線索。
蘇澤恒走到衣櫃邊，從裏面拿出酒店預備的被子和枕頭，在大床旁邊空著的地毯上打了一個看起來還算溫馨的地鋪。
蘇洛較有興趣的看著蘇澤恒，“你不會是擔心我，想要留下來陪我吧……”
蘇澤恒不得不承認，自己擔心蘇洛是真的，但就讓他這麽承認，那比殺了他恐怕還難受。“我只是害怕到時候老蘇知道我把你一個人扔到酒店，我可能要吃不了兜著走。”蘇澤恒看蘇洛一直盯著自己腳下的地鋪，繼續補充道，“這個別誤會，是我給你準備的。今天折騰了一天我有點累了，先睡了。”說罷，也不管蘇洛的瞠目結舌，便一個人跳上了柔軟的大床，不一會兒的時間床上便傳來了輕微的呼嚕聲。
在那一刻，蘇洛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選擇韓朕也不錯。她喜歡突然冒出這個想法的自己，更像一個這個社會所要求的正常的人，就不會那麽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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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懶懶散散的灑在了蘇洛的身上。
蘇洛在軟軟的白色棉被中微微的睜開眼睛，左右扭動了一下身子，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麽情況不對。
蘇洛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自己的身下。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昨晚睡覺的時候她明明是在蘇澤恒恩賜的地鋪上呀，什麽時候？自己居然睡到了床上？是自己不甘心晚上偷偷爬上來的？還是……？
蘇洛腦中浮現了蘇澤恒從地上溫柔抱起自己的畫面，但只是想象了一下，便立刻自我否定了起來。就算全世界所有的不可能都出現了，這件事情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身旁的電話在床頭嗡嗡陣了起來，蘇洛拿起電話，“餵？”
電話那邊響起梓萌激動的聲音，“我到了宿舍怎麽沒看見你，你一晚上去哪兒了？”
蘇洛撓了撓頭，“一言難盡……”
梓萌鬼鬼的笑了起來，“該不會是跟我們的韓大少爺……”
“梓萌。”蘇洛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這件事情，我必須確切的告訴你，你那天在天上人間的猜測是對的，我不喜歡韓朕，過去沒有，現在沒有，未來……”蘇洛停頓了一下，“應該也不會……所以，不要在我面前再提我和他的事情，這樣只會讓我覺得很難受。”
手機裏安靜了幾秒鐘的時間，聽到梓萌嚴肅的一句，“好。”但也只是嚴肅了一個字的時間，接著便立刻開始八卦了起來，“那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蘇洛不想騙梓萌，但也不想說，沈默了起來。
“不說話，不說話就是有了。”梓萌在電話那邊的聲音顯的很興奮，“你現在在哪兒？”
“我昨晚喝醉了，不想回宿舍，也沒敢回家，現在在麗思卡爾頓。”
“這樣啊……反正今天也沒課，要不我們去看看電影，逛逛街吧，剛好YSL有了新的口紅色號，我想去看看。”
“那等下PopCorn見。”
“ok。”
☆、第49眼
蘇澤恒擡起手，無意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昨晚等蘇洛睡著之後，他就將她抱到了床上，自己在地下湊活了一晚上，早上起來便覺得自己整個脊背像是被蠟固住一樣，怎樣都像有個殼一樣硬。
調研室的門微微的開了一個縫隙。
蘇澤恒在教研室的門外停下，不禁皺了皺眉，這個時間，教授應該還沒有來，會是誰在裏面呢？
門輕輕的從外面推開，帶動了桌上的紙張。只見白洛一身白色連衣裙，正在蘇澤恒專用的書桌上小憩。她一只手撐著頭，另一只手拿著一疊厚厚的紙張。或許是身上的裙子顏色太過素凈，竟顯得她的臉有一種說不出的豐盈紅暈，就連不為女色所動的蘇澤恒，也忍不住的多停留了一下。
白洛似乎是聽到了身旁的動靜，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到蘇澤恒，略帶禮貌的笑了笑，“你來了，我一直在等你。”
在蘇澤恒的記憶中，他跟白洛只打過幾個罩面，平時因為所處科系不同，所以交集自然也不是很多。再說，雖然兩人年齡上差不了多少，但白洛畢竟還是老師，蘇澤恒說到底只是一個學生。
蘇澤恒皺了皺眉，“老師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白洛靜靜的伸了一個懶腰，起身走到蘇澤恒面前，將自己手裏的文件遞給了他，“蘇校長拜托我改一下你的論文，我看了一下，有些不地道的地方我已經用紅筆標出來了，你看看。”
蘇澤恒接過，果然看到自己的那篇翻譯論文上，多多少少的多了幾處紅色的圈圈，旁邊還有白洛的批註。
事情其實是因為有一家外國的研究機構，看上了蘇澤恒和孫小晴一起寫的那篇研究論文。蘇志武一想這敢情好呀，就著手讓蘇澤恒立刻將文章翻譯成英文的板式。但蘇澤恒腦子再好使，也是理科出身的人，英文不錯，但也沒有到特別專業的地步。蘇志武不放心，便私下找了白洛，希望能幫著他們給看看。白洛想起之前在操場的事情，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蘇澤恒簡單的一推算，就已經知道自己翻譯好的論文為什麽在白洛這裏。前後翻看了一下，那些圈圈裏面的批註，也確實有一些道理。“謝謝白老師了，批註我會仔細看的，然後再去拿給歐校長那邊。”
白洛點了點頭，微微的擡起嘴角，“不用客氣，那天在操場的事情，我一直還沒來得及謝謝你。”
蘇澤恒瞥了手裏的文件一眼，“我幫了你，這次你又幫了我，我們也算是扯平了，你不用覺得有什麽。”
白洛搖搖頭，“這個是歐校長讓我幫你的，我本人一直想找個機會表示一下我自己的感謝。”白洛擡起胳膊，看了看表，“馬上就差不多中午了，你吃飯了嗎？要不，我請你吃頓午飯吧，就在附近的商場，也不會耽誤你下午要處理的事。”
蘇澤恒一句“不用了”還沒有說出口，肚子便不爭氣的開始“咕嚕嚕”叫了起來。從昨天晚上接到蘇洛電話一直到現在，他確實還沒有怎麽吃過東西，既然有免費的午飯……蘇澤恒改了主意，將文件放到抽屜裏，對著白洛道，“那就麻煩白老師了。”
PopCorn是距離城大不到一站路的一個綜合性的商場，裏面服裝，餐廳，電影院齊全，所以也就成為了城大學生的消遣大本營，向來熱度不減。
蘇澤恒一路上都沈默寡言，說自己吃什麽都可以。白洛想著既然是自己不客氣的請客，那也就不客氣的自己拿了主意，帶蘇澤恒來了一家還算安靜的越式料理餐廳。
在蘇澤恒的印象裏，越式料理一般配菜主要以綠色為主，所以很多的料理店基本上裝修都是小清新的田園風，以白色和綠色搭配最多，偶爾也會加上一些不同深淺的木頭顏色。但今天兩人一起來的這個越式餐廳，整個的裝修給人一種像是進了西餐店的感覺，暧昧的燈光加上比較暗棕色系的裝修風格，格調是很高，但卻總覺得不太真實。
兩人在服務員的帶領下選了一個相對安靜的位置坐下。白洛將餐單推到蘇澤恒的面前，“來，看看想吃什麽。”
蘇澤恒不客氣的將餐單拿了過來，“我要一個炸魚餅，一個雞絲河粉，還有冷的青檸水。”
“給我一份紮肉檬。”白洛補充道。
服務員拿著點好的餐單退下，不多一會兒的時間，又引著兩位客人坐到了白洛和蘇澤恒旁邊的桌子上。
女孩的眉眼很漂亮，一下子便吸引到了白洛的留意。反正蘇澤恒也不說話，白洛便仔細的觀察起了身邊的兩人。
看兩人的穿著，應該是差不多大三的學生了，互動之間明顯是一對已經在一起很久的情侶。女孩的外觀氣質要高出男孩很多，和男孩說話的語氣間不自然的總表現出一種兩性之中的優越感。女孩的眉毛應該是紋過的，眼角沒猜錯應該也是開過的，借著光，白洛還能微微的看到鼻子上那透明的黃色膠狀體，至於嘴巴和下巴，好像也有輕微的調整。
從兩人一坐下，女孩便打開著手機，各種的美妝產品，幾乎被她翻了個遍。而男生則負責在對面點菜，加水，講笑話，與其說是男朋友，更多的像是一個伺候公主的太監。
白洛輕笑了一下，轉頭看向蘇澤恒，突然有意的想挑戰下他，便開口道，“我有個問題，想跟你探討一下。”
蘇澤恒收起自己的放空，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只是希望白洛的問題不會太沒有挑戰。“好。”
“關於女生不惜一切代價，什麽整容呀，吃藥呀，節食呀，讓自己變美的，或者保持美的這件事情。你們男生……不對，你怎麽看？”
“根本沒必要。”蘇澤恒簡短的幾個字，白洛的問題還是讓他失望了。白洛沒有接話，空氣一時間凝結了起來。蘇澤恒意識到自己或許有點唐突，又特意的補充道，“喜歡一個人，跟皮囊有什麽關系。再怎麽保持，都沒辦法整出一個純凈又有趣的靈魂吧。”
“但靈魂是看不見的，只有外表才是刺激人感官刺激的第一要素。無論是戀愛，還是工作，都有可能是必勝的法寶。”
“我只能說，什麽樣的人會遇到什麽樣的人吧。”蘇澤恒解釋道。
“那你呢？你會因為靈魂而愛上一個醜女生嗎？”白洛繼續追問。
不知為什麽，蘇澤恒的腦中一下蹦出了蘇洛的身影。那個長相，應該算是不好看吧。蘇澤恒忍不住在心裏笑了一下，對著白洛點了點頭，“我會。”
“我不信。”
“那也沒有辦法，我又不能給你證明。”
“好，那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你愛的女生毀容了，你還會愛著她嗎？”雖然私密，但話都已經到這裏了，白洛迫切的想得到一個答案。
蘇澤恒拿起筷子，吃了幾口剛剛被服務員端上來的雞絲粉，對著白洛道，“我會更愛她，因為她失去了讓她覺得安全的東西，我有責任將她失去的部分補給她。”
白洛微微一楞，大概是沒有想到表面上人畜禁止靠近的蘇澤恒，居然能說出這麽浪漫的話吧。一邊想著，一邊用筷子搗著自己碗裏的紮肉檬，忍不住的微微笑著。
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麽舒心的笑容了。
但蘇澤恒此時，卻是完全另一幅感覺。眼前的這個女人，雖然外表素凈，但內在卻給他一種很大的壓力。他開始後悔自己今天答應了白洛的邀約，徹底的希望這頓飯快點結束，畢竟外面還有一個連環殺手等著他去抓。
白洛似乎是看穿了他在想什麽，知道自己剛才的問題唐突了，於是有意將話題引到了蘇澤恒感興趣的問題上，“那個連環殺手，查的怎麽樣了？”
蘇澤恒擡起頭，較有意味的看了白洛一眼。
“外面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他，有分析案件的，也有說你們警方沒用的，想不知道都難。”白洛微微的笑著解釋道。
雞絲粉帶著湯，滑進了蘇澤恒的嗓子裏，熱度稍微有點燙，惹的蘇澤恒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
白洛拿起手邊的一張紙巾，立刻遞到蘇澤恒的嘴邊，“怎麽樣？沒事吧，這個湯很燙，喝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蘇澤恒接過，禮貌的回了句，“謝謝。”關於案子的話題便在這件突然起來的小意外中被他搪塞了過去。至於這個小意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整個世界恐怕這有蘇澤恒自己知道了。
飯便在兩人有意無意的尷尬聊天中慢慢結束了，所有的話題幾乎都是白洛起頭。蘇澤恒不知道為什麽，他跟她不過只是第二次見面的關系，為什麽白洛會表現出讓他不舒服的故意親近，而且話題都跟自己有關，喜歡的東西，自己的家庭，甚至連蘇平都開始打聽。
出了餐廳，蘇澤恒才大大的舒了一口氣。本來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卻沒想到竟然好死不死的在商場大門口的地方碰見了蘇洛和梓萌。蘇澤恒倒是沒有什麽，只是三個女人一臺戲，白洛對蘇澤恒的情感變化，其中的暗流湧動，也只有她們三個自己能夠看的清楚，畢竟女人最了解女人。
幾人有禮貌的寒暄了幾句，互相答了下為什麽會在這裏，但空氣中彌漫的尷尬並沒有被這種刻意所化解。
蘇澤恒能感覺到有什麽不對，氣氛似乎比他剛剛跟白洛吃飯的時候還要莫名其妙一點。剛想自己要不要找個借口離開，口袋裏的電話卻突然急匆匆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岑漢。
一陣不好的預感頓時席卷了蘇澤恒的全身。
蘇澤恒拿起電話，岑漢還沒等他“餵”一聲，便向連珠炮一樣語氣低沈道，“澤恒，出事了。”
☆、第50眼
新的屍體同樣出現在舊城區一棟廢棄的工程樓裏。等蘇澤恒趕到的時候，現場的勘驗工作已經基本上完成了。看著那浴缸裏還未清除的血跡，還有屍體上或深或淺的一道道劃痕，蘇澤恒知道，那天晚上跟孫小晴的猜測果然還是印證了，這起連環殺人案又多了一個受害者。
一名小警員拿著一份文件急，匆匆的從來來往往的勘驗人員中擠到了岑漢的身邊，“岑隊，受害者的身份調查出來了。”
岑漢有些驚訝的表情，“怎麽這麽快？”
“噢，這樣，這起案件發生之前，我們警局收到了一起同齡女性的失蹤案，因為失蹤的女性一直沒有消息，下面的同事就拿去做了一下比對，就確認了下來。”小警員解釋道，說完還擦了擦頭上的汗，似乎面前岑漢時，還是有一定的壓力。
岑漢聽到，迅速的拿過小警員手裏的文件翻看了起來。蘇澤恒上前幾步，湊到了岑漢的身邊。
文件裏面顯示，受害者叫做廖雨，二十三歲，是一個英文私教老師。廖雨在四天前跟家人說自己要上課，離開家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警察在接到廖雨失蹤案之後已經著手調查了廖雨的感情關系和社會關系，都沒有發生異常。
岑漢看了幾頁，似乎也沒有發現文件上有什麽不對。剛要合上，卻被身旁的蘇澤恒突然打住，“等一下！”蘇澤恒將岑漢手裏的文件向前翻了一頁，眼睛掃到調查報告上一個叫做“美麗的秘密”的美容機構。
“有什麽不妥嗎？”岑漢問道。
“你看……”蘇澤恒伸出纖細的指頭，指了指美麗的秘密下面法人名字，“這個名字，是不是在哪兒看到過？”
岑漢皺著眉頭，剛剛確實不覺得有什麽，但現在被蘇澤恒這麽一說，確實有一點熟悉。“於涵……於涵……自己究竟在哪兒看到過呢？”岑漢努力的思考著，突然一道光將其中一個畫面定格了下來，那是在他審問孟德修時，所看到的嫌疑人資料。
岑漢不可思議的看向蘇澤恒。剛剛經現場人員的初步判斷，新受害人的死亡時間應該是二十四個小時之內，但這二十四個小時，孟德修都在警局關著，有哪兒有功夫□□出來殺人。本來岑漢已經準備回去之後下令放了孟德修的，畢竟也沒有再關著人家的理由，但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看來，需要找孟德修重新談談了。”岑漢合上文件道。
————————————————
蘇洛拿起吸管，猛的插進自己面前的飲料蓋子裏，如果那根管子再長一點，估計這會兒飲料的底就破了。
梓萌拿著另外一杯，坐在蘇洛的對面，皺著眉頭看著她。看一會兒，又撇開目光，然後自我否定的搖搖頭；然後好像又覺得自己的推斷是有道理的，便繼續盯著蘇洛看。就這樣重覆了否定自我和否定否定自我無數次之後，梓萌終於湊到了蘇洛身邊，開口問道，“小洛，你別怪我八卦，你之所以一直拒絕韓朕的好意，是不是因為你有喜歡的人了。”
梓萌的語氣這次不是問題，而是肯定的詢問。
蘇洛不想在這件問題上撒謊，而且這件事情一直埋在她的心裏，她需要找一個人傾訴，需要一個情緒的宣洩口，她不知道梓萌是不是最合適的對象，但似乎身邊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蘇洛沈默著，點點頭，算是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梓萌的臉色瞬間變的有些無措起來，“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但……這怎麽可能呢？你們是兄妹呀，是肯定不可能在一起的呀……小洛，我猜錯了對不對？一定是我猜錯了。”
蘇洛微微擡起嘴角，忍不住的笑了笑。擡起手，放在了梓萌的手上，似乎那個喜歡上自己哥哥的人是梓萌，而不是她。“你猜的沒錯，我是有喜歡的人，而那個人就是蘇澤恒。”
空氣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來來往往的人群，雖然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人生，但此時似乎跟梓萌和蘇洛都沒有什麽關系。
人，是一種群居動物，但為什麽往往在遇到重大的感情或者挫折的時候，第一反應，卻總覺得這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呢。
這是蘇洛第一次承認，跟另一個人，也算是跟自己承認。
梓萌沒有說話，而是緊緊的握住了蘇洛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猶豫了許久的時間，似乎是經過了反覆的掙紮，才從自己的嘴裏擠出了一句，“但你知道，你們是不可能的，你們……！”
蘇洛轉頭，看向了那在商場裏來來回回走著的情侶們，“吶，梓萌，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不就是為了找個一個喜歡的人，然後不無聊的度過自己的一生嗎？那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什麽身份什麽種族又有什麽關系呢？”
梓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或許說的沒有錯，但現在這個社會，至少是現在，大部分人都無法接受你們這樣的感情，會覺得很奇怪。”
“就算我們不是親兄妹也不可以嗎？”蘇洛轉頭看向梓萌，卻看到梓萌的眼睛瞪的越來越大，臉上寫滿了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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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後，在宛城舊城區邊界的一個出租屋外。
孫小晴穿著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衣服，帶著口罩，站在門前警惕的觀察著四周的動靜。確定一切都安全之後，才警惕的轉動鑰匙，迅速的打開門，又迅速的閃進屋內將門合上。
這屋內像極了中國八十年代的老式風格，一塊塊白色的瓷磚和灰黑色的水泥地讓時間在整個屋子的空氣中凝固，仿佛這裏從來都沒有進化過，也接收不到外面的信息。家具都是最簡易的木頭，發著泥土般的黃色。屋內是個大開間，唯一有點色彩的牡丹花屏風，在窗邊的地方隔出了一個床的位置。生活用品和吃飯剩下的碗筷隨意的擺在四周的桌子上，處處可見到有人生存的痕跡，但卻見不到生活。
孫小晴將手裏超市的袋子放下，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媽。”牡丹花的屏風後面，傳出了斷斷續續的鼻音。孫小晴加速幾步，走到床前。床上蒼老的女人似乎是剛剛睡醒的樣子，雖然她看著孫小晴的眼睛，但眼神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空洞。
被命運擺弄的空洞。
孫小晴的手不經意的碰到了床鋪，發現褥子有一點濕。她迅速的掀開被子，果然看到母親身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濕了整整一大片。孫小晴看著那雙空洞的眼睛，既想哭又想笑，那麽幸福的一家人，是什麽時候，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孫小晴將母親扶起來，幫她換了一身幹凈的衣服，坐下在了窗前的凳子上，自己開始收拾床褥。
那是母親平時用來發呆的凳子，因為這整個屋子只有這裏可以看到天空，也或許只有這裏才可以看到在天上的孫寄心。母親支支吾吾的說著什麽，好像在跟自己對話，又好像是再說給孫小晴聽。只是眼睛從來不看孫小晴，她自己也沒有過多留意。
這是父親離開前唯一對她的囑咐。
當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真相時，父親在她的面前懺悔，說一切都是他的錯，但是母親是沒有錯的，不管她做出什麽決定，不管事情如何發展，千萬要保護好母親。
孫小晴恨孫寄心，他不僅毀了一個家，毀了母親的人生，也毀了她的愛情。但如果換做是她，她難道就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孫小晴一邊收拾床褥，一邊陷入了深思，那是從可愛灣回來之後一直困擾她的問題。也是這麽多天，她一直躲著蘇澤恒的原因。
哐哐哐。
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孫小晴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起來，她擡起頭看了看日歷，今天是星期三，還沒有到家政服務來的日子。這個地方除了她和她請的阿姨之外，應該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而且已經這麽晚了，會是誰呢？
孫小晴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因為是舊式的房子，門上並沒有可以看向外面的玻璃孔。
孫小晴整個身體貼在門上，聽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誰呀。”
“是我。”門外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就算看不見樣子，孫小晴也知道那個聲音是誰的，這麽多年那個一直在她心上的聲音。
“小晴，你先開開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談談。”蘇澤恒道。
☆、第51眼
孫小晴和蘇澤恒並肩走在舊城區的街道上。街邊的路燈昏黃，有的還一閃一閃的，像極了孫小晴現在的心情。
這裏不像新城那邊，有很好的柏油馬路。土地都還是泥土自然形成的，往往一下雨便會變的泥濘難走。路與路之間，沒有監控，也沒有什麽特別明顯的標志和方向，但它就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一樣，連接著這一棟棟舊屋內的掙紮和一條條暗巷處的罪惡，構成整個舊城基本的生存狀態。
而這聽起來並不快樂的生存環境下，唯一能聽到笑聲的地方，便是離孫小晴所租屋子不遠處的一個廢棄的籃球場。
平日裏，每到昏黃時候，總有一些孩子在這邊打球，孫小晴每次照顧完母親，都會來這裏坐坐。
現在因為已經到了晚上，球場上空無一人。
孫小晴走到自己熟悉的位置邊，找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坐下。蘇澤恒跟著孫小晴，選了一個不近也不遠的位置，挨著她一起坐了下來。還沒等蘇澤恒開口，孫小晴便先發制人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蘇澤恒頓了頓，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說了實話，“我從警局一路跟蹤你過來的。”
孫小晴聽到，竟忍不住的覺得有點好笑。驕傲如蘇澤恒，有一天也會用到這麽低等的手段，看來案子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棘手呀。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孫小晴看向蘇澤恒，“不知道我母親在哪兒，這件事情是我騙了你，是我不對。但我這麽做，有我自己的理由。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的堅持還是一樣，我不會讓她面對這個案子。”
蘇澤恒臉上的表情猶豫著，似乎是在想辦法究竟如何才能說服孫小晴。
“而且……受害人的驗屍報告我已經給你了，跟之前的女生一樣，都是死於失血過多和傷口感染。作案手法完全沒有變化，並且我推算這次她已經完成了她的犯罪目的。用以往她的行為來推斷，下一個死去的人應該是在兩年之後，你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抓到他。”孫小晴補充道。
“但是，這些都是我們的推測，如果他縮短了自己的犯案時間呢？如果這其中有什麽變化呢？我不想用人命去冒險。”蘇澤恒的表情嚴肅，“阿姨是案件唯一的目擊證人，我就想問她幾個問題。”
孫小晴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態度很堅決。
蘇澤恒依舊沒有放棄，希望孫小晴可以理解似的，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們根據廖雨的資料，發現她在死前經常會去一個美容中心，而那個美容中心的法人就是孟德修的妻子於涵。我們之後也調查了於涵，發現她的美容店恰巧是在八年前開始營業的，之前的那些女孩子都是她店裏的顧客，而且孟德修也承認，自己是在於涵的店裏認識了王小妍。”
“所以，你們還是找到了幾起案子的聯系……”孫小晴道。“……那這樣看來，於涵的嫌疑似乎很大呀。”
“是，而且調查之後，我們還發現於涵跟一個秘密的組織有關。”
“組織？”
“與其說是組織，不如說是一個類似西方女生會的東西，來專門幫女生預測未來愛情的這麽一個東西，根據於涵說她就是玩點兒噱頭，順便騙騙自己顧客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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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老師？”蘇洛的眼神掃過蘇澤恒和岑漢，“所以你現在在白洛老師家？”
“是呀。你不知道白洛老師這邊可好了……”
“你這個笨蛋！你知不知道我都要報警了，你真的嚇死我了！”蘇洛沖著電話大喊了起來，打斷了梓萌對白洛屋子多好多好的絮絮叨叨。
電話那邊傳來梓萌一直跟蘇洛抱歉的聲音，但梓萌越是抱歉，蘇洛的心裏就越不好受，因為這件事情明明一開始錯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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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洛坐在蘇澤恒的副駕上，抱著一瓶從天上人間剛剛買的酒，咕嘟咕嘟的喝了起來。
蘇澤恒開著車，心想今天還是不要送她回宿舍了，但回家住？要是蘇平看到蘇洛喝成這個樣子，還是跟他在一起，死的那個人，絕對會是他。
酒過三口，蘇洛的一張小臉越發的緋紅了起來。“都是我的錯……真的嚇死我了，要是梓萌出個什麽事情，我這輩子都原諒不了我自己。”蘇洛說完又給自己灌了幾口。
“你們兩個女孩，沒事跑什麽夜店呀？”蘇澤恒忍不住嘟囔道。
“還不是因為你！”借著酒意，蘇洛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蘇澤恒撇撇嘴，“關我什麽事情？又不是我讓你們去的。”
“就是你的責任，要不是你幫韓朕唱歌，我會這麽不高興嗎？如果我高高興興的，我會去酒吧嗎？要是我不去酒吧，會差點弄丟梓萌嗎？”蘇洛的話像連珠炮一樣，根本不給蘇澤恒回答的機會。
“我幫韓朕，那是因為韓朕在案子上幫了我，我答應了他一個條件而已。”
“做什麽都可以的條件？你以前可從來不唱歌的。”
“恩……但鄒佳宇身上，確實有很重要的線索。”蘇澤恒的臉上閃過一絲憂郁，“雖然現在方向有點問題，但我還是不後悔。”
“為了案子，什麽都是為了案子。”蘇洛又灌了自己一口，看向蘇澤恒忍不住的輕笑起來，“澤恒……”
蘇澤恒微微一楞，只是蘇洛第一次，這麽叫自己的名字。
“除了案子，你的心裏就沒有其它的事情嗎？或者人也可以……”
一聲緊急的剎車聲，讓蘇洛和蘇澤恒的身體向前一晃。蘇澤恒手裏緊緊的握著方向盤，他明白蘇洛這個問自己是什麽意思。但這個問題，他究竟應該是誠實的面對自己，還是要誠實的面對命運呢？
馬路上的車川流不息，夾雜著霓虹燈的光暈，一浪接著一浪的灑在蘇澤恒和蘇洛的身上。車內空氣的溫度越來越高，讓蘇澤恒不自覺的松了松衣領。
蘇澤恒看向蘇洛，本來他心裏想著是“沒有”這個詞，但當他看到蘇洛那紅到像熟透了的櫻桃的小臉時，計劃中的那兩個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蘇澤恒慢慢的湊到蘇洛的面前，他是不是可以就這樣，什麽兄妹關系！什麽世俗！連爸爸都扔在一邊，只是去遵循自己動物本能的沖動。“有。”蘇澤恒最終還是給出了答案。
☆、第48眼
蘇洛聽著蘇澤恒的話，呼吸越發的困難了起來。未喝完的酒夾雜著眼淚，本就讓她覺得氧氣進出的不順暢，現在竟覺得自己連心臟也突然停止了跳動，但轉念一想，她又哪裏來的自信覺得蘇澤恒說的就是自己呢。
這是她第一次離他這樣的近，近的可以聽到他的心跳聲，她以為的心跳聲。
蘇洛清了清嗓子，用盡自己的全部力氣順了一口氣道，“那個人……是小晴師姐嗎？”
蘇澤恒的睫毛微微的垂了下去，他並沒有回答的問題，而是看向窗外。蘇洛順著他的眼神看去，離他們車不遠處的地方，麗思卡爾頓的酒店標牌赫然映照在了蘇洛的眼眸裏。“你這個樣子，不太方便回宿舍，也不太方便回家。”蘇澤恒的話很輕，輕的蘇洛聽起來她們好像在不同的時空一樣，“今晚，就先在這裏湊活一下吧。”
要說蘇洛之前也並不是沒有在外留宿的履歷，畢業旅行跟著幾個同學夜不歸宿，甚至是先斬後奏都是有先例。但是，跟單獨的一個男生，還是自己喜歡的男生，就是蘇澤恒吧，來酒店住，這還真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只是蘇澤恒卻不像是初犯的樣子，穿著風衣，大跨步的走在前面，似乎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是呀……怕自己妹妹被爸爸罵，送來酒店過一晚上，哪裏有什麽問題呢？！
蘇洛扭扭捏捏的蹭到前臺邊上，拿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蘇澤恒。“標間。”蘇澤恒接了過去，順手遞給了前臺那一直拿奇異目光看著兩人的小女生，大概是猜想著不知道又是哪個大學的小情侶跑到這邊來為愛鼓掌了。看著蘇洛一副小女生的樣子，還特意的確定了一下她的身份證，看到滿了十八歲，這才擺弄起了面前的電腦。
“標間沒有了，我們現在只剩大床房了。”小女生不經意的說道。
蘇洛楞了一下，剛想要推脫幹脆自己回宿舍好了，卻沒想到蘇澤恒竟然雲淡風輕的答道，“大床就大床吧，我們都可以。”
蘇洛一口鮮血湧上了胸口，什麽叫我們都可以？！我們是兄妹，什麽都不可以才是真的！
蘇澤恒像是看出了蘇洛的窘迫，可以的側過身，摸了摸蘇洛的頭，“等下我給爸打下電話，你就安心在這裏休息吧，明早哥哥再來接你。”
前臺的小女生聽到蘇澤恒的話，再看看手裏兩人的身份證，這才恍然大悟過來。什麽……本來以為有八卦的，原來兄妹呀……真沒意思。
小女生的目光頓時普通了許多，在電腦上一陣敲敲打打之後，將兩張房卡遞給了蘇澤恒。“房間在二十三樓，電梯大堂那邊右轉就可以了。”小女生指了指方向。
麗思卡爾頓坐落在宛城新城區的邊界上，也就是除了新城的景色之外，還可以確切的望見舊城區那到了晚上的一片漆黑。
蘇澤恒站在窗前，眼眸中倒影著那一片黑色，腦裏又浮現出了自己跟孫小晴的對話。兇手在王小妍的身上並沒有滿足到自己的犯罪目的，如果再不想辦法抓到他的話，肯定又會有新的女孩受害，說不定此時就已經有人在經歷痛苦了。
那沒有光亮的舊城區，像一個巨大的黑洞一樣，幾乎吞噬著所有人的快樂。蘇澤恒覺得自己就快要被吸進去，而且耳邊還能清楚的聽到各種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廁所傳來蘇洛一陣又一陣的嘔吐聲，緊接著便是沖水馬桶的聲音。蘇洛蹣跚著從洗手間內走出來，一下便癱倒在了蘇澤恒身下的沙發上。
酒店的玻璃上，照應著舊城的黑暗，新城的燈紅酒綠，還有兩個人的身影。
房間內的空氣隨著廁所蓄水聲的消失，一下子安靜了起來。蘇洛閉氣眼睛，也許蘇澤恒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從目睹了媽媽過世之後，自己也只有在蘇平或者是蘇澤恒的身邊，才是真正平靜的時候，這也許就是家人所帶來的力量吧。
蘇澤恒在窗前停了少許，思考如果再找不到線索的話，該如何才能讓孫小晴給出自己媽媽的線索。
蘇澤恒走到衣櫃邊，從裏面拿出酒店預備的被子和枕頭，在大床旁邊空著的地毯上打了一個看起來還算溫馨的地鋪。
蘇洛較有興趣的看著蘇澤恒，“你不會是擔心我，想要留下來陪我吧……”
蘇澤恒不得不承認，自己擔心蘇洛是真的，但就讓他這麽承認，那比殺了他恐怕還難受。“我只是害怕到時候老蘇知道我把你一個人扔到酒店，我可能要吃不了兜著走。”蘇澤恒看蘇洛一直盯著自己腳下的地鋪，繼續補充道，“這個別誤會，是我給你準備的。今天折騰了一天我有點累了，先睡了。”說罷，也不管蘇洛的瞠目結舌，便一個人跳上了柔軟的大床，不一會兒的時間床上便傳來了輕微的呼嚕聲。
在那一刻，蘇洛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選擇韓朕也不錯。她喜歡突然冒出這個想法的自己，更像一個這個社會所要求的正常的人，就不會那麽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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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懶懶散散的灑在了蘇洛的身上。
蘇洛在軟軟的白色棉被中微微的睜開眼睛，左右扭動了一下身子，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麽情況不對。
蘇洛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看了看自己的身下。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昨晚睡覺的時候她明明是在蘇澤恒恩賜的地鋪上呀，什麽時候？自己居然睡到了床上？是自己不甘心晚上偷偷爬上來的？還是……？
蘇洛腦中浮現了蘇澤恒從地上溫柔抱起自己的畫面，但只是想象了一下，便立刻自我否定了起來。就算全世界所有的不可能都出現了，這件事情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身旁的電話在床頭嗡嗡陣了起來，蘇洛拿起電話，“餵？”
電話那邊響起梓萌激動的聲音，“我到了宿舍怎麽沒看見你，你一晚上去哪兒了？”
蘇洛撓了撓頭，“一言難盡……”
梓萌鬼鬼的笑了起來，“該不會是跟我們的韓大少爺……”
“梓萌。”蘇洛的聲音突然嚴肅起來。“這件事情，我必須確切的告訴你，你那天在天上人間的猜測是對的，我不喜歡韓朕，過去沒有，現在沒有，未來……”蘇洛停頓了一下，“應該也不會……所以，不要在我面前再提我和他的事情，這樣只會讓我覺得很難受。”
手機裏安靜了幾秒鐘的時間，聽到梓萌嚴肅的一句，“好。”但也只是嚴肅了一個字的時間，接著便立刻開始八卦了起來，“那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蘇洛不想騙梓萌，但也不想說，沈默了起來。
“不說話，不說話就是有了。”梓萌在電話那邊的聲音顯的很興奮，“你現在在哪兒？”
“我昨晚喝醉了，不想回宿舍，也沒敢回家，現在在麗思卡爾頓。”
“這樣啊……反正今天也沒課，要不我們去看看電影，逛逛街吧，剛好YSL有了新的口紅色號，我想去看看。”
“那等下PopCorn見。”
“ok。”
☆、第49眼
蘇澤恒擡起手，無意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昨晚等蘇洛睡著之後，他就將她抱到了床上，自己在地下湊活了一晚上，早上起來便覺得自己整個脊背像是被蠟固住一樣，怎樣都像有個殼一樣硬。
調研室的門微微的開了一個縫隙。
蘇澤恒在教研室的門外停下，不禁皺了皺眉，這個時間，教授應該還沒有來，會是誰在裏面呢？
門輕輕的從外面推開，帶動了桌上的紙張。只見白洛一身白色連衣裙，正在蘇澤恒專用的書桌上小憩。她一只手撐著頭，另一只手拿著一疊厚厚的紙張。或許是身上的裙子顏色太過素凈，竟顯得她的臉有一種說不出的豐盈紅暈，就連不為女色所動的蘇澤恒，也忍不住的多停留了一下。
白洛似乎是聽到了身旁的動靜，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到蘇澤恒，略帶禮貌的笑了笑，“你來了，我一直在等你。”
在蘇澤恒的記憶中，他跟白洛只打過幾個罩面，平時因為所處科系不同，所以交集自然也不是很多。再說，雖然兩人年齡上差不了多少，但白洛畢竟還是老師，蘇澤恒說到底只是一個學生。
蘇澤恒皺了皺眉，“老師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白洛靜靜的伸了一個懶腰，起身走到蘇澤恒面前，將自己手裏的文件遞給了他，“蘇校長拜托我改一下你的論文，我看了一下，有些不地道的地方我已經用紅筆標出來了，你看看。”
蘇澤恒接過，果然看到自己的那篇翻譯論文上，多多少少的多了幾處紅色的圈圈，旁邊還有白洛的批註。
事情其實是因為有一家外國的研究機構，看上了蘇澤恒和孫小晴一起寫的那篇研究論文。蘇志武一想這敢情好呀，就著手讓蘇澤恒立刻將文章翻譯成英文的板式。但蘇澤恒腦子再好使，也是理科出身的人，英文不錯，但也沒有到特別專業的地步。蘇志武不放心，便私下找了白洛，希望能幫著他們給看看。白洛想起之前在操場的事情，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蘇澤恒簡單的一推算，就已經知道自己翻譯好的論文為什麽在白洛這裏。前後翻看了一下，那些圈圈裏面的批註，也確實有一些道理。“謝謝白老師了，批註我會仔細看的，然後再去拿給歐校長那邊。”
白洛點了點頭，微微的擡起嘴角，“不用客氣，那天在操場的事情，我一直還沒來得及謝謝你。”
蘇澤恒瞥了手裏的文件一眼，“我幫了你，這次你又幫了我，我們也算是扯平了，你不用覺得有什麽。”
白洛搖搖頭，“這個是歐校長讓我幫你的，我本人一直想找個機會表示一下我自己的感謝。”白洛擡起胳膊，看了看表，“馬上就差不多中午了，你吃飯了嗎？要不，我請你吃頓午飯吧，就在附近的商場，也不會耽誤你下午要處理的事。”
蘇澤恒一句“不用了”還沒有說出口，肚子便不爭氣的開始“咕嚕嚕”叫了起來。從昨天晚上接到蘇洛電話一直到現在，他確實還沒有怎麽吃過東西，既然有免費的午飯……蘇澤恒改了主意，將文件放到抽屜裏，對著白洛道，“那就麻煩白老師了。”
PopCorn是距離城大不到一站路的一個綜合性的商場，裏面服裝，餐廳，電影院齊全，所以也就成為了城大學生的消遣大本營，向來熱度不減。
蘇澤恒一路上都沈默寡言，說自己吃什麽都可以。白洛想著既然是自己不客氣的請客，那也就不客氣的自己拿了主意，帶蘇澤恒來了一家還算安靜的越式料理餐廳。
在蘇澤恒的印象裏，越式料理一般配菜主要以綠色為主，所以很多的料理店基本上裝修都是小清新的田園風，以白色和綠色搭配最多，偶爾也會加上一些不同深淺的木頭顏色。但今天兩人一起來的這個越式餐廳，整個的裝修給人一種像是進了西餐店的感覺，暧昧的燈光加上比較暗棕色系的裝修風格，格調是很高，但卻總覺得不太真實。
兩人在服務員的帶領下選了一個相對安靜的位置坐下。白洛將餐單推到蘇澤恒的面前，“來，看看想吃什麽。”
蘇澤恒不客氣的將餐單拿了過來，“我要一個炸魚餅，一個雞絲河粉，還有冷的青檸水。”
“給我一份紮肉檬。”白洛補充道。
服務員拿著點好的餐單退下，不多一會兒的時間，又引著兩位客人坐到了白洛和蘇澤恒旁邊的桌子上。
女孩的眉眼很漂亮，一下子便吸引到了白洛的留意。反正蘇澤恒也不說話，白洛便仔細的觀察起了身邊的兩人。
看兩人的穿著，應該是差不多大三的學生了，互動之間明顯是一對已經在一起很久的情侶。女孩的外觀氣質要高出男孩很多，和男孩說話的語氣間不自然的總表現出一種兩性之中的優越感。女孩的眉毛應該是紋過的，眼角沒猜錯應該也是開過的，借著光，白洛還能微微的看到鼻子上那透明的黃色膠狀體，至於嘴巴和下巴，好像也有輕微的調整。
從兩人一坐下，女孩便打開著手機，各種的美妝產品，幾乎被她翻了個遍。而男生則負責在對面點菜，加水，講笑話，與其說是男朋友，更多的像是一個伺候公主的太監。
白洛輕笑了一下，轉頭看向蘇澤恒，突然有意的想挑戰下他，便開口道，“我有個問題，想跟你探討一下。”
蘇澤恒收起自己的放空，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只是希望白洛的問題不會太沒有挑戰。“好。”
“關於女生不惜一切代價，什麽整容呀，吃藥呀，節食呀，讓自己變美的，或者保持美的這件事情。你們男生……不對，你怎麽看？”
“根本沒必要。”蘇澤恒簡短的幾個字，白洛的問題還是讓他失望了。白洛沒有接話，空氣一時間凝結了起來。蘇澤恒意識到自己或許有點唐突，又特意的補充道，“喜歡一個人，跟皮囊有什麽關系。再怎麽保持，都沒辦法整出一個純凈又有趣的靈魂吧。”
“但靈魂是看不見的，只有外表才是刺激人感官刺激的第一要素。無論是戀愛，還是工作，都有可能是必勝的法寶。”
“我只能說，什麽樣的人會遇到什麽樣的人吧。”蘇澤恒解釋道。
“那你呢？你會因為靈魂而愛上一個醜女生嗎？”白洛繼續追問。
不知為什麽，蘇澤恒的腦中一下蹦出了蘇洛的身影。那個長相，應該算是不好看吧。蘇澤恒忍不住在心裏笑了一下，對著白洛點了點頭，“我會。”
“我不信。”
“那也沒有辦法，我又不能給你證明。”
“好，那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你愛的女生毀容了，你還會愛著她嗎？”雖然私密，但話都已經到這裏了，白洛迫切的想得到一個答案。
蘇澤恒拿起筷子，吃了幾口剛剛被服務員端上來的雞絲粉，對著白洛道，“我會更愛她，因為她失去了讓她覺得安全的東西，我有責任將她失去的部分補給她。”
白洛微微一楞，大概是沒有想到表面上人畜禁止靠近的蘇澤恒，居然能說出這麽浪漫的話吧。一邊想著，一邊用筷子搗著自己碗裏的紮肉檬，忍不住的微微笑著。
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麽舒心的笑容了。
但蘇澤恒此時，卻是完全另一幅感覺。眼前的這個女人，雖然外表素凈，但內在卻給他一種很大的壓力。他開始後悔自己今天答應了白洛的邀約，徹底的希望這頓飯快點結束，畢竟外面還有一個連環殺手等著他去抓。
白洛似乎是看穿了他在想什麽，知道自己剛才的問題唐突了，於是有意將話題引到了蘇澤恒感興趣的問題上，“那個連環殺手，查的怎麽樣了？”
蘇澤恒擡起頭，較有意味的看了白洛一眼。
“外面鋪天蓋地的新聞都是他，有分析案件的，也有說你們警方沒用的，想不知道都難。”白洛微微的笑著解釋道。
雞絲粉帶著湯，滑進了蘇澤恒的嗓子裏，熱度稍微有點燙，惹的蘇澤恒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來。
白洛拿起手邊的一張紙巾，立刻遞到蘇澤恒的嘴邊，“怎麽樣？沒事吧，這個湯很燙，喝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蘇澤恒接過，禮貌的回了句，“謝謝。”關於案子的話題便在這件突然起來的小意外中被他搪塞了過去。至於這個小意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整個世界恐怕這有蘇澤恒自己知道了。
飯便在兩人有意無意的尷尬聊天中慢慢結束了，所有的話題幾乎都是白洛起頭。蘇澤恒不知道為什麽，他跟她不過只是第二次見面的關系，為什麽白洛會表現出讓他不舒服的故意親近，而且話題都跟自己有關，喜歡的東西，自己的家庭，甚至連蘇平都開始打聽。
出了餐廳，蘇澤恒才大大的舒了一口氣。本來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卻沒想到竟然好死不死的在商場大門口的地方碰見了蘇洛和梓萌。蘇澤恒倒是沒有什麽，只是三個女人一臺戲，白洛對蘇澤恒的情感變化，其中的暗流湧動，也只有她們三個自己能夠看的清楚，畢竟女人最了解女人。
幾人有禮貌的寒暄了幾句，互相答了下為什麽會在這裏，但空氣中彌漫的尷尬並沒有被這種刻意所化解。
蘇澤恒能感覺到有什麽不對，氣氛似乎比他剛剛跟白洛吃飯的時候還要莫名其妙一點。剛想自己要不要找個借口離開，口袋裏的電話卻突然急匆匆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岑漢。
一陣不好的預感頓時席卷了蘇澤恒的全身。
蘇澤恒拿起電話，岑漢還沒等他“餵”一聲，便向連珠炮一樣語氣低沈道，“澤恒，出事了。”
☆、第50眼
新的屍體同樣出現在舊城區一棟廢棄的工程樓裏。等蘇澤恒趕到的時候，現場的勘驗工作已經基本上完成了。看著那浴缸裏還未清除的血跡，還有屍體上或深或淺的一道道劃痕，蘇澤恒知道，那天晚上跟孫小晴的猜測果然還是印證了，這起連環殺人案又多了一個受害者。
一名小警員拿著一份文件急，匆匆的從來來往往的勘驗人員中擠到了岑漢的身邊，“岑隊，受害者的身份調查出來了。”
岑漢有些驚訝的表情，“怎麽這麽快？”
“噢，這樣，這起案件發生之前，我們警局收到了一起同齡女性的失蹤案，因為失蹤的女性一直沒有消息，下面的同事就拿去做了一下比對，就確認了下來。”小警員解釋道，說完還擦了擦頭上的汗，似乎面前岑漢時，還是有一定的壓力。
岑漢聽到，迅速的拿過小警員手裏的文件翻看了起來。蘇澤恒上前幾步，湊到了岑漢的身邊。
文件裏面顯示，受害者叫做廖雨，二十三歲，是一個英文私教老師。廖雨在四天前跟家人說自己要上課，離開家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警察在接到廖雨失蹤案之後已經著手調查了廖雨的感情關系和社會關系，都沒有發生異常。
岑漢看了幾頁，似乎也沒有發現文件上有什麽不對。剛要合上，卻被身旁的蘇澤恒突然打住，“等一下！”蘇澤恒將岑漢手裏的文件向前翻了一頁，眼睛掃到調查報告上一個叫做“美麗的秘密”的美容機構。
“有什麽不妥嗎？”岑漢問道。
“你看……”蘇澤恒伸出纖細的指頭，指了指美麗的秘密下面法人名字，“這個名字，是不是在哪兒看到過？”
岑漢皺著眉頭，剛剛確實不覺得有什麽，但現在被蘇澤恒這麽一說，確實有一點熟悉。“於涵……於涵……自己究竟在哪兒看到過呢？”岑漢努力的思考著，突然一道光將其中一個畫面定格了下來，那是在他審問孟德修時，所看到的嫌疑人資料。
岑漢不可思議的看向蘇澤恒。剛剛經現場人員的初步判斷，新受害人的死亡時間應該是二十四個小時之內，但這二十四個小時，孟德修都在警局關著，有哪兒有功夫□□出來殺人。本來岑漢已經準備回去之後下令放了孟德修的，畢竟也沒有再關著人家的理由，但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看來，需要找孟德修重新談談了。”岑漢合上文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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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洛拿起吸管，猛的插進自己面前的飲料蓋子裏，如果那根管子再長一點，估計這會兒飲料的底就破了。
梓萌拿著另外一杯，坐在蘇洛的對面，皺著眉頭看著她。看一會兒，又撇開目光，然後自我否定的搖搖頭；然後好像又覺得自己的推斷是有道理的，便繼續盯著蘇洛看。就這樣重覆了否定自我和否定否定自我無數次之後，梓萌終於湊到了蘇洛身邊，開口問道，“小洛，你別怪我八卦，你之所以一直拒絕韓朕的好意，是不是因為你有喜歡的人了。”
梓萌的語氣這次不是問題，而是肯定的詢問。
蘇洛不想在這件問題上撒謊，而且這件事情一直埋在她的心裏，她需要找一個人傾訴，需要一個情緒的宣洩口，她不知道梓萌是不是最合適的對象，但似乎身邊也沒有第二個人了。
蘇洛沈默著，點點頭，算是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梓萌的臉色瞬間變的有些無措起來，“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但……這怎麽可能呢？你們是兄妹呀，是肯定不可能在一起的呀……小洛，我猜錯了對不對？一定是我猜錯了。”
蘇洛微微擡起嘴角，忍不住的笑了笑。擡起手，放在了梓萌的手上，似乎那個喜歡上自己哥哥的人是梓萌，而不是她。“你猜的沒錯，我是有喜歡的人，而那個人就是蘇澤恒。”
空氣一時間都安靜了下來，來來往往的人群，雖然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人生，但此時似乎跟梓萌和蘇洛都沒有什麽關系。
人，是一種群居動物，但為什麽往往在遇到重大的感情或者挫折的時候，第一反應，卻總覺得這個世界似乎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呢。
這是蘇洛第一次承認，跟另一個人，也算是跟自己承認。
梓萌沒有說話，而是緊緊的握住了蘇洛放在自己手背上的那只手。猶豫了許久的時間，似乎是經過了反覆的掙紮，才從自己的嘴裏擠出了一句，“但你知道，你們是不可能的，你們……！”
蘇洛轉頭，看向了那在商場裏來來回回走著的情侶們，“吶，梓萌，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不就是為了找個一個喜歡的人，然後不無聊的度過自己的一生嗎？那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什麽身份什麽種族又有什麽關系呢？”
梓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或許說的沒有錯，但現在這個社會，至少是現在，大部分人都無法接受你們這樣的感情，會覺得很奇怪。”
“就算我們不是親兄妹也不可以嗎？”蘇洛轉頭看向梓萌，卻看到梓萌的眼睛瞪的越來越大，臉上寫滿了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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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後，在宛城舊城區邊界的一個出租屋外。
孫小晴穿著一身不起眼的灰色衣服，帶著口罩，站在門前警惕的觀察著四周的動靜。確定一切都安全之後，才警惕的轉動鑰匙，迅速的打開門，又迅速的閃進屋內將門合上。
這屋內像極了中國八十年代的老式風格，一塊塊白色的瓷磚和灰黑色的水泥地讓時間在整個屋子的空氣中凝固，仿佛這裏從來都沒有進化過，也接收不到外面的信息。家具都是最簡易的木頭，發著泥土般的黃色。屋內是個大開間，唯一有點色彩的牡丹花屏風，在窗邊的地方隔出了一個床的位置。生活用品和吃飯剩下的碗筷隨意的擺在四周的桌子上，處處可見到有人生存的痕跡，但卻見不到生活。
孫小晴將手裏超市的袋子放下，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媽。”牡丹花的屏風後面，傳出了斷斷續續的鼻音。孫小晴加速幾步，走到床前。床上蒼老的女人似乎是剛剛睡醒的樣子，雖然她看著孫小晴的眼睛，但眼神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空洞。
被命運擺弄的空洞。
孫小晴的手不經意的碰到了床鋪，發現褥子有一點濕。她迅速的掀開被子，果然看到母親身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濕了整整一大片。孫小晴看著那雙空洞的眼睛，既想哭又想笑，那麽幸福的一家人，是什麽時候，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孫小晴將母親扶起來，幫她換了一身幹凈的衣服，坐下在了窗前的凳子上，自己開始收拾床褥。
那是母親平時用來發呆的凳子，因為這整個屋子只有這裏可以看到天空，也或許只有這裏才可以看到在天上的孫寄心。母親支支吾吾的說著什麽，好像在跟自己對話，又好像是再說給孫小晴聽。只是眼睛從來不看孫小晴，她自己也沒有過多留意。
這是父親離開前唯一對她的囑咐。
當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真相時，父親在她的面前懺悔，說一切都是他的錯，但是母親是沒有錯的，不管她做出什麽決定，不管事情如何發展，千萬要保護好母親。
孫小晴恨孫寄心，他不僅毀了一個家，毀了母親的人生，也毀了她的愛情。但如果換做是她，她難道就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嗎？孫小晴一邊收拾床褥，一邊陷入了深思，那是從可愛灣回來之後一直困擾她的問題。也是這麽多天，她一直躲著蘇澤恒的原因。
哐哐哐。
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孫小晴的神經一下子緊繃了起來，她擡起頭看了看日歷，今天是星期三，還沒有到家政服務來的日子。這個地方除了她和她請的阿姨之外，應該沒有第三個人知道。而且已經這麽晚了，會是誰呢？
孫小晴躡手躡腳的走到門邊，因為是舊式的房子，門上並沒有可以看向外面的玻璃孔。
孫小晴整個身體貼在門上，聽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誰呀。”
“是我。”門外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就算看不見樣子，孫小晴也知道那個聲音是誰的，這麽多年那個一直在她心上的聲音。
“小晴，你先開開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談談。”蘇澤恒道。
☆、第51眼
孫小晴和蘇澤恒並肩走在舊城區的街道上。街邊的路燈昏黃，有的還一閃一閃的，像極了孫小晴現在的心情。
這裏不像新城那邊，有很好的柏油馬路。土地都還是泥土自然形成的，往往一下雨便會變的泥濘難走。路與路之間，沒有監控，也沒有什麽特別明顯的標志和方向，但它就像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一樣，連接著這一棟棟舊屋內的掙紮和一條條暗巷處的罪惡，構成整個舊城基本的生存狀態。
而這聽起來並不快樂的生存環境下，唯一能聽到笑聲的地方，便是離孫小晴所租屋子不遠處的一個廢棄的籃球場。
平日裏，每到昏黃時候，總有一些孩子在這邊打球，孫小晴每次照顧完母親，都會來這裏坐坐。
現在因為已經到了晚上，球場上空無一人。
孫小晴走到自己熟悉的位置邊，找了一個相對舒服的姿勢坐下。蘇澤恒跟著孫小晴，選了一個不近也不遠的位置，挨著她一起坐了下來。還沒等蘇澤恒開口，孫小晴便先發制人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蘇澤恒頓了頓，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說了實話，“我從警局一路跟蹤你過來的。”
孫小晴聽到，竟忍不住的覺得有點好笑。驕傲如蘇澤恒，有一天也會用到這麽低等的手段，看來案子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棘手呀。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孫小晴看向蘇澤恒，“不知道我母親在哪兒，這件事情是我騙了你，是我不對。但我這麽做，有我自己的理由。如果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的堅持還是一樣，我不會讓她面對這個案子。”
蘇澤恒臉上的表情猶豫著，似乎是在想辦法究竟如何才能說服孫小晴。
“而且……受害人的驗屍報告我已經給你了，跟之前的女生一樣，都是死於失血過多和傷口感染。作案手法完全沒有變化，並且我推算這次她已經完成了她的犯罪目的。用以往她的行為來推斷，下一個死去的人應該是在兩年之後，你們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抓到他。”孫小晴補充道。
“但是，這些都是我們的推測，如果他縮短了自己的犯案時間呢？如果這其中有什麽變化呢？我不想用人命去冒險。”蘇澤恒的表情嚴肅，“阿姨是案件唯一的目擊證人，我就想問她幾個問題。”
孫小晴搖了搖頭，“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態度很堅決。
蘇澤恒依舊沒有放棄，希望孫小晴可以理解似的，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們根據廖雨的資料，發現她在死前經常會去一個美容中心，而那個美容中心的法人就是孟德修的妻子於涵。我們之後也調查了於涵，發現她的美容店恰巧是在八年前開始營業的，之前的那些女孩子都是她店裏的顧客，而且孟德修也承認，自己是在於涵的店裏認識了王小妍。”
“所以，你們還是找到了幾起案子的聯系……”孫小晴道。“……那這樣看來，於涵的嫌疑似乎很大呀。”
“是，而且調查之後，我們還發現於涵跟一個秘密的組織有關。”
“組織？”
“與其說是組織，不如說是一個類似西方女生會的東西，來專門幫女生預測未來愛情的這麽一個東西，根據於涵說她就是玩點兒噱頭，順便騙騙自己顧客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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