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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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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溯(7)

佐野萬次郎突然出現在了房間裏,打斷了稀咲鐵太對鹿野結衣的洗腦。

見他出現,稀咲鐵太原本有些勢在必得的笑一收:“Mikey。”

稀咲鐵太沒有想到佐野萬次郎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在這個時間線裏,他和佐野萬次郎是切切實實從東萬創立開始就在一起玩了。

恢覆了記憶的他當然也知道這或許是佐野萬次郎是一開始就帶著記憶回來的原因。但是無論如何,知道了自己以後會做的事情後依舊毫無芥蒂地容納自己,無論從什麽方面來說他也不想與他反目成仇。

換做是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佐野萬次郎將視線轉移到了還處在呆楞狀態的鹿野結衣身上:“要走嗎?我帶你離開。”

反應過來的鹿野結衣眨眨眼,立刻將一旁的帽子蓋在頭上,拿起口罩忙不疊站起來:“好,好的!”

鹿野結衣跟著佐野萬次郎走出了房間,臨走前還順手關上了門。

隨著門的關閉,那一桌並沒有被怎麽動過筷子的昂貴菜樣也慢慢變得不見。而臉上表情意味不明戴著眼鏡的少年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並沒有阻止。

他也漸漸消失在了門後。

*

離進去到出來不超過半個小時,走出奢華的餐廳後,鹿野結衣感到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明明是戴著口罩的。

鹿野結衣擡頭,周圍聳立具有高現代化的建築,行人步伐匆匆,她又從金碧輝煌的建築回到了她該處的真實世界。

雖然但是,果然還是這種環境最適合她了。

鹿野結衣這樣想著,她也看見了門口擺放的那輛熟悉的機車,少年走過去,將機車上掛著的頭盔遞給了鹿野結衣。

猶豫了半晌,她還是接過了頭盔。

“總覺得你變得成熟了不少。”鹿野結衣真心實意地開口。

奶黃色頭發的少年一頓,轉過頭露出一個沒有絲毫陰霾的耀眼笑容:“是嗎?”

鹿野結衣點點頭。

啊,不對,她之前還在他的面前裝失憶來著,這樣一來不就完全暴露了嗎?

這樣的想法也僅僅在鹿野結衣的頭腦中盤旋了一秒,隨即就被“啊,反正都已經打算坦白一切了”的想法取代了。

但是他感覺完全不意外呢,難道是真一郎說的嗎?!

鹿野結衣再次在心裏捏起了拳頭,只是並沒有表現出來,她取下帽子,將頭盔戴在頭上。

鹿野結衣上了機車,但是由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她沒有敢抱住佐野萬次郎,而是用手抓住機車後座的支架。

奶黃色頭發的少年出聲提醒:“你很少坐機車,不抓緊的話會很危險。”

鹿野結衣一秒倒戈,十分順從地環上了少年的腰。

隨著一聲巨大的轟鳴,機車啟動了。

此刻的風還帶著涼意,刮在臉上有種刺刺的感覺。帶上頭盔的鹿野結衣倒是沒有感覺到什麽冷意,只是感覺此刻的氣氛有種安靜到尷尬了。

應該找什麽話題嗎?要不還是幹脆就把galgame的事情坦白算了,反正總有一天會坦白的。

“伊佐那想要見你。”尷尬的氣氛沒有持續太久,全神貫註開著機車的少年突然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鹿野結衣的頭腦空白了一瞬。

要見她?誰?伊佐那???

記憶中銀發少年偏執陰沈的模樣還歷歷在目,鮮明得讓鹿野結衣差點把不行這兩個字脫口而出。

“不用擔心,我也會去的。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我會幫你拒絕他,後續的一切你也不需要擔心,我會解決。”像是看出了鹿野結衣的為難,佐野萬次郎再次開口。

他的話語很平和,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要相信他。

鹿野結衣抿嘴,環住少年的手不自禁地緊了緊。

說實在的,她其實並不敢單獨面對伊佐那。雖然在一種她沒有辦法拒絕的情況下和伊佐那同居了很長一段時間,也受到了很多的照顧,但是她依舊記得伊佐那是個怎麽樣的人。

他可是將她囚禁了誒!

答應了還好,但是如果自己拒絕了他的話,總覺得他會做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或許是少女環緊的手讓佐野萬次郎看穿了她的心事,他開口:“你不用擔心他會對你做出什麽,因為這是我和他約定的前提,而且這次有真一郎。”

算了還是去吧,就當是去說清楚了。

鹿野結衣開口:“好。”

*

黃昏,天空中的雲仿佛被調料盤染上了顏色,流動的姿態像是垂下的金色綢緞。在顯得有些昏暗的光下,視野裏的東西像是被蒙上一層陰影般開始變得模糊,讓人有些看不清楚。

夕陽倒映在海面,水波泛起了魚鱗般的暖光,隨著潮水的吞吞吐吐,沙灘上也開始顯現出深淺不一的水痕。游客都差不多走光了,海鷗的聲音顯得空曠幽怨,熱鬧的沙灘也顯得安靜無比。

結果還是來了啊,約定在第二天橫濱的海灘邊。

鹿野結衣向前走了幾步,她回頭看了一眼,送她來的佐野萬次郎將機車停放在一邊,見她回頭還露出了一個笑。

夕陽打在那頭奶黃色的頭發上,為他蒙上了一層暖光。他就像是在說:沒關系的,去吧,有我在。

果然感覺他好像成熟了不少呢。

鹿野結衣想著,內心也有了一層底氣,她轉頭,將視線投放在不遠處的一道背影上。

銀發少年背對著這邊,雙手插在寬大的長外套下,黑色的圍巾隨著海風的吹拂而舞動著。海灘上除了他沒有別的人,他的背影顯得孤寂無比。

鹿野結衣也很緊張。

要從什麽地方開始說起,從她在前幾天裝失憶的時候開始嗎?

鞋子踩在沙灘上發出沙子摩梭的聲音,這點動靜在澎湃的海浪下顯得格外細小,但依舊是被少年註意到了。

他轉過頭,銀色的發絲被海風吹向一側,露出了那雙暗沈的紫眸。那雙眸子和之前看起來有些不一樣,至少比上一個世界線要明亮一些。

鹿野結衣想,這或許是真一郎還活著的原因。

鶴蝶對她說的話她全都沒有忘記,不管伊佐那知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了伊佐那的很多事情。在這個時間線,他應該沒有那麽孤獨了才對。

看見了少女那雙沒有之前刻意的茫然反而帶著有些堅定的藍眸,黑川伊佐那也猜到了上次少女所說的失憶只不過是裝出來的罷了。

他轉過身,臉上的神態意味不明:“是不想繼續裝失憶了嗎?”

好,好直接!

而且什麽叫裝失憶,好吧她確實是在裝失憶就是了,既然已經被拆穿了,那她就只好——

金發少女幾乎在黑川伊佐那說出那句話的下一秒就立刻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聲音洪亮:“抱歉!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坦白!”

隨著鹿野結衣鞠躬道歉次數的增多,她鞠躬的姿勢越來越標準,說出的抱歉也越來越洪亮了。

垂下頭的鹿野結衣可沒有管黑川伊佐那是什麽表情,只是自顧自地將galgame的事情說了一遍,和對其他人的說辭並沒有什麽不同。

全部說完的鹿野結衣感覺渾身輕松,她勇敢擡頭:“所以恕我不能回應你的感情,我很抱歉我在游戲裏說的那些話,因為我一直以為你是女孩子。”

銀發少年顯然也被這龐大的信息量弄懵了,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瞬間的空白,隨即勾出一抹有些不妙的笑容:“所以,你是想說都是我自己自作多情嗎?”

鹿野結衣敏銳地嗅到了黑川伊佐那話裏的危險。相處了那麽久鹿野結衣怎麽會不知道伊佐那偏執陰沈的性格,她立刻反應過來。

鹿野結衣擺擺手:“哪裏是你自作多情呢,我一直把你當朋友看待的!”

金發少女的表情滿是誠懇,沒人會懷疑她話語裏的真實性。

“哈,朋友?”顯然朋友的這個回答並沒有讓黑川伊佐那滿意,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鹿野結衣,面無表情地開口:“那如果,我並不想只是當朋友呢。”

那就,那就連朋友都沒得做?

——當然是開玩笑的,打死她她都不敢在伊佐那面前這麽說啊!

鹿野結衣雙手的食指對碰在一起,眼神漂移:“這個嘛……”可能是不太行哦。

“你的意思是之前你說的那些話都不算數嗎?”見鹿野結衣並沒有說出讓他滿意的答覆,少年有些危險地歪頭,暗紫色的眸子越發陰沈。

他還好意思說!

鹿野結衣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勇氣,她大喊一聲:“如果非要這麽說的話,我最後明明說過了不會再喜歡你了啊!”

她可一直沒有忘記伊佐那倒掉她做的飯菜,並對她說出不要再來纏著他的話。

而且就算是在galgame裏面,她也沒有和伊佐那交往過啊。非要說一廂情願的話,明明是一開始的她才對。

等這句話脫口而出,鹿野結衣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天啊,她居然敢這麽對伊佐那說話!

金發少女後知後覺地用手捂住嘴。

但是,出乎意料,黑川伊佐那並沒有立刻沈下臉。反而說,他的反應和鹿野結衣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銀發少年沈默了半晌,開口:“抱歉。”

鹿野結衣:!!?

那個伊佐那,他居然道歉了!這是真實存在的嗎?她不會是在做夢吧,還是說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黑川伊佐那,而是他的雙胞胎兄弟之類的?

由於太過震驚,鹿野結衣只是粗略應下:“啊,哦,沒事。”

天色再次沈了一點,海邊盤旋的海鷗發出了一聲長長的鳴叫,在水面上的倒映隨著飛行高度的降低而變得有些龐大。

冷凝的氣氛再次在周圍蔓延。

鹿野結衣攪了攪手指,萌生了退縮之意,她往後一撤步,開口:“那就——再見?”

她試探性地轉身,然而就在轉身的一剎那,冰冷的觸感抓住了她的手。

“……如果你是覺得我性格太差勁了,我會改。”他的話語裏沒有什麽起伏,但是鹿野結衣卻從中聽出了極大的讓步。

“……”鹿野結衣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鹿野結衣感受到抓住她的那雙手一頓,她回頭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佐野萬次郎已經來到了旁邊,他抓住了黑川伊佐那的手,開口:“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兩人對視片刻,令鹿野結衣驚訝的是,黑川伊佐那真收回了手。

他的臉上再沒有剛才的面無表情,取而代之的像是虛張聲勢一般的笑,暗紫色的眸子卻像是壓抑著黑漆漆的烏雲:“你會選我的吧。”

這可不好說。

雖然這樣想著,但是鹿野結衣並沒有開口。好在黑川伊佐那並沒有想要立刻等她開口回答的意思,反而先一步轉身。

海風撩起了他沙色的外套,銀發少年孤寂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暮色中。

佐野萬次郎收回視線,沖著鹿野結衣露出一個笑:“走吧。”

鹿野結衣點點頭,剛跟在佐野萬次郎後面沒走幾步,鹿野結衣才有些猶豫地開口。

“我也需要,向你坦白一些事情。”

金發少女停下了腳步,將被海風吹得亂飄的金發撩向一邊。

奶黃色頭發的少年也停下了腳步:“我知道,你是想說galgame的事對吧。”

誒,他已經知道了嗎?

鹿野結衣有些驚訝,而佐野萬次郎也像是看穿了她的驚訝般,回頭露出一個笑:“因為真一郎和我說過了。”

嗯,感覺絲毫不意外啊,要不然也沒有辦法解釋萬次郎為什麽會知道的事吧。

佐野萬次郎將視線轉移到空曠幽遠的大海上,雙手插在兜裏,開口:“真一郎把一切都告訴我了,包括在第一個世界線我死亡的事。”

佐野萬次郎回憶起佐野真一郎將一切告訴他時說的話。

黑發青年頭也不回地擺弄著機車零件:“既然你也是帶著記憶回來的,那你應該知道結衣的想法。”

“要怎麽做隨便你,但是聽了這些東西你的心中也應該知道該怎麽做了吧。”

奶黃色頭發的少年收斂起眼中的神色,露出一個笑:“我知道結衣會覺得很困擾,所以結衣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就好。”

“無論結衣最後選擇誰,我都會接受的。”

“雖然……最後的結果可能會讓人很難能接受。”

鹿野結衣握緊手中的手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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