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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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臨近過年，沈鴻信的工作愈發繁重起來，沈游年經常聽到他在打電話、開視頻會議，有時候忙得連吃飯都顧不上。
沈游年幫他把飯菜端到書房，沈鴻信摸摸沈游年的頭發，說謝謝兒子。
“爸，你工作忙就回去吧，我可以去大姨家住。”
“那怎麽行，”沈鴻信說，“你放心，我應付得過來，再說，本來我也要留下來過年的。”
沈游年點點頭，沒再勸，只是讓沈鴻信別太累，註意保重身體。
他們是去沈游年奶奶家過的年，大年三十那天，吃完餃子沈游年沒看春晚，回房間睡覺。
躺在床上他想，賀錚現在在做什麽？
應該是在他姥姥姥爺家。
他吃餃子了嗎，在看春晚嗎？鄉下可以放鞭炮，他們村子裏一定很熱鬧。
沈游年摸過手機，微信上的紅點寫著99+，他忘了取消免打擾。
點進微信，置頂聯系人映入眼簾，淚水瞬間盈滿眼眶。
和“媽媽”的最近一條微信是在一月十二號。
也將永遠停留在一月十二號。
他蒙在被子裏，不敢哭出聲音，賀錚的消息是這時候進來的。
賀錚對他說：[新年快樂]
沈游年哭得有些缺氧，在對話框輸入：“哥，我好難受，難受得快死了”，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換成了“新年快樂”。
恍恍惚惚地過了一個新年，初一過完，沈游年就回到沈鴻信的房子。
他不願看到其他人的熱鬧，竭力逃避每一個承載回憶的日子。
後天就是大年初五，也是情人節。
距離事情發生已經過去一個月，沈游年一點實感都沒有，覺得仿佛只過了一天，又仿佛過去了許多年。
他抱著腿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發呆，手裏攥著那張賀錚簽名按手印的紙條。
美術比賽的結果已經公布，他得到二等獎，三千塊錢的獎金打到了銀行卡上。
這是他第一次靠自己賺到錢，現在卻不知道怎麽花。也不想動那筆錢。
門被從外面打開，沈鴻信端著牛奶，目光震驚地望著沈游年：“年年，你在幹什麽？”
沈游年回過神，關上窗戶，從窗臺上下來，說：“有點悶，透透氣。”
沈鴻信平覆了一下情緒，不動聲色道：“來，趁熱把牛奶喝了。”
“好。”沈游年接過牛奶，聽話地喝光。
趁他去洗澡的時候，沈鴻信找到窗戶的鑰匙，把家裏的窗都鎖了起來。
第二天吃完早飯，他叫住沈游年：“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想法。”
沈游年坐下：“什麽事啊，爸你說。”
沈鴻信說：“我在想你要不要換個環境，轉到英國去上學，這樣我也方便照顧你。”
出了這樣的事，他知道沈游年肯定難以接受，當時他得到消息的時候都受到巨大的打擊，何況是孩子。不過這段時間，沈游年偶爾出去和同學玩，在家裏時就畫畫、寫作業，他一直以為沈游年精神狀態還不錯。
可昨晚沈游年站在窗邊的樣子，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擔心沈游年會出現心理問題，覺得或許帶他換個環境會比較好，而且長期留在國內，工作上他也兼顧不過來。
“沒事，你不願意也沒關系，爸爸尊重你的意思。”
沈游年笑了笑：“我沒不願意。爸，我和你出國。”
二月十四號那天，沈游年醒來時頭很痛。
昨晚怎麽也睡不著，吃了半粒安眠藥，發現不管用，又加了一粒。
還得想辦法瞞過他爸。
他看了眼鬧鐘，已經是下午兩點。夠到床頭櫃上的手機，微信有一條新消息。
是賀錚。問他：[明天要不要去長逸玩？]
沈游年猛地坐起來，看清賀錚發消息的時間是昨晚十點。
他一直失眠，昨天計劃著早點睡，手機開了免打擾沒有看。下意識想給賀錚打電話，按下撥通的前一秒冷靜下來。
之前約定的時候，他並沒有和賀錚說過要在情人節這天出去玩，賀錚怎麽會想到在今天約他？
他想不明白，但沒有問，給賀錚回消息：[哥，我剛看到消息，對不起]
賀錚坐在長逸樂園門口的長椅上，說：[沒關系]
沈游年稍稍松了口氣：[今天太晚了，可能玩不成了]
賀錚：[嗯，你好好休息，改天再找你]
改天……
沈游年沈默片刻，才又說道：[哥，我要和我爸去英國了]
賀錚過了很久才回覆。
[什麽時候，我去送你]
沈鴻信定的是初八的機票。
他們走的那天，沈游年大姨一家去機場送行，大姨攥著紙巾抹眼淚，沈游年摟著肩膀安慰她：“大姨你別哭啊，又不是不回來了。放假我就回來看你。”
“到那邊人生地不熟的，”大姨哽咽，“你爸是工作狂，你可一定照顧好自己。”
沈游年笑著答應，沈鴻信無奈地說：“大姐你放心，我以後保證對年年上心。”
大姨一家三口先回去了，沈游年朝入口張望，看到賀錚向他走來。賀錚高而挺拔，在人群中總是那麽顯眼，讓他第一眼就可以找到。
賀錚逐漸放慢腳步，停在不遠處。沈游年回頭對沈鴻信說：“爸，我……我學長來了。”
沈鴻信點頭：“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沈游年快步走過去，站在賀錚面前，手指下意識蜷著。賀錚拉過他的手腕，把一個紙袋交到他手上。
“這是……”
“新年禮物。”
沈游年說謝謝哥。賀錚說不用謝，什麽時候回來。
沈游年楞了一下，低著頭不看賀錚的眼睛：“我以後留在英國上學，可能不回來了。”
嘈雜的機場大廳裏，他們靜默地相對而立。
沈游年忍不住看賀錚，又被刺痛般地低下頭去。
其實他們本來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杜晴和賀俊海，就像兩條平行線，註定不會產生交集。
沈游年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紙袋提手，說：“之前我說過的話，你不要當真。我說謊了，其實都是為了阻止他們結婚……我說讓你等我兩年，也是鬧著玩的，你不用等我了。”
賀錚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問出和在鄉下那晚相同的話：“沈游年，你是認真的嗎？”
“嗯。”
過了一會兒，沈游年小聲說：“哥，對不起。”
“沒關系。”賀錚說，“一路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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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過年，沈鴻信的工作愈發繁重起來，沈游年經常聽到他在打電話、開視頻會議，有時候忙得連吃飯都顧不上。
沈游年幫他把飯菜端到書房，沈鴻信摸摸沈游年的頭發，說謝謝兒子。
“爸，你工作忙就回去吧，我可以去大姨家住。”
“那怎麽行，”沈鴻信說，“你放心，我應付得過來，再說，本來我也要留下來過年的。”
沈游年點點頭，沒再勸，只是讓沈鴻信別太累，註意保重身體。
他們是去沈游年奶奶家過的年，大年三十那天，吃完餃子沈游年沒看春晚，回房間睡覺。
躺在床上他想，賀錚現在在做什麽？
應該是在他姥姥姥爺家。
他吃餃子了嗎，在看春晚嗎？鄉下可以放鞭炮，他們村子裏一定很熱鬧。
沈游年摸過手機，微信上的紅點寫著99+，他忘了取消免打擾。
點進微信，置頂聯系人映入眼簾，淚水瞬間盈滿眼眶。
和“媽媽”的最近一條微信是在一月十二號。
也將永遠停留在一月十二號。
他蒙在被子裏，不敢哭出聲音，賀錚的消息是這時候進來的。
賀錚對他說：[新年快樂]
沈游年哭得有些缺氧，在對話框輸入：“哥，我好難受，難受得快死了”，又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換成了“新年快樂”。
恍恍惚惚地過了一個新年，初一過完，沈游年就回到沈鴻信的房子。
他不願看到其他人的熱鬧，竭力逃避每一個承載回憶的日子。
後天就是大年初五，也是情人節。
距離事情發生已經過去一個月，沈游年一點實感都沒有，覺得仿佛只過了一天，又仿佛過去了許多年。
他抱著腿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發呆，手裏攥著那張賀錚簽名按手印的紙條。
美術比賽的結果已經公布，他得到二等獎，三千塊錢的獎金打到了銀行卡上。
這是他第一次靠自己賺到錢，現在卻不知道怎麽花。也不想動那筆錢。
門被從外面打開，沈鴻信端著牛奶，目光震驚地望著沈游年：“年年，你在幹什麽？”
沈游年回過神，關上窗戶，從窗臺上下來，說：“有點悶，透透氣。”
沈鴻信平覆了一下情緒，不動聲色道：“來，趁熱把牛奶喝了。”
“好。”沈游年接過牛奶，聽話地喝光。
趁他去洗澡的時候，沈鴻信找到窗戶的鑰匙，把家裏的窗都鎖了起來。
第二天吃完早飯，他叫住沈游年：“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想法。”
沈游年坐下：“什麽事啊，爸你說。”
沈鴻信說：“我在想你要不要換個環境，轉到英國去上學，這樣我也方便照顧你。”
出了這樣的事，他知道沈游年肯定難以接受，當時他得到消息的時候都受到巨大的打擊，何況是孩子。不過這段時間，沈游年偶爾出去和同學玩，在家裏時就畫畫、寫作業，他一直以為沈游年精神狀態還不錯。
可昨晚沈游年站在窗邊的樣子，驚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他擔心沈游年會出現心理問題，覺得或許帶他換個環境會比較好，而且長期留在國內，工作上他也兼顧不過來。
“沒事，你不願意也沒關系，爸爸尊重你的意思。”
沈游年笑了笑：“我沒不願意。爸，我和你出國。”
二月十四號那天，沈游年醒來時頭很痛。
昨晚怎麽也睡不著，吃了半粒安眠藥，發現不管用，又加了一粒。
還得想辦法瞞過他爸。
他看了眼鬧鐘，已經是下午兩點。夠到床頭櫃上的手機，微信有一條新消息。
是賀錚。問他：[明天要不要去長逸玩？]
沈游年猛地坐起來，看清賀錚發消息的時間是昨晚十點。
他一直失眠，昨天計劃著早點睡，手機開了免打擾沒有看。下意識想給賀錚打電話，按下撥通的前一秒冷靜下來。
之前約定的時候，他並沒有和賀錚說過要在情人節這天出去玩，賀錚怎麽會想到在今天約他？
他想不明白，但沒有問，給賀錚回消息：[哥，我剛看到消息，對不起]
賀錚坐在長逸樂園門口的長椅上，說：[沒關系]
沈游年稍稍松了口氣：[今天太晚了，可能玩不成了]
賀錚：[嗯，你好好休息，改天再找你]
改天……
沈游年沈默片刻，才又說道：[哥，我要和我爸去英國了]
賀錚過了很久才回覆。
[什麽時候，我去送你]
沈鴻信定的是初八的機票。
他們走的那天，沈游年大姨一家去機場送行，大姨攥著紙巾抹眼淚，沈游年摟著肩膀安慰她：“大姨你別哭啊，又不是不回來了。放假我就回來看你。”
“到那邊人生地不熟的，”大姨哽咽，“你爸是工作狂，你可一定照顧好自己。”
沈游年笑著答應，沈鴻信無奈地說：“大姐你放心，我以後保證對年年上心。”
大姨一家三口先回去了，沈游年朝入口張望，看到賀錚向他走來。賀錚高而挺拔，在人群中總是那麽顯眼，讓他第一眼就可以找到。
賀錚逐漸放慢腳步，停在不遠處。沈游年回頭對沈鴻信說：“爸，我……我學長來了。”
沈鴻信點頭：“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沈游年快步走過去，站在賀錚面前，手指下意識蜷著。賀錚拉過他的手腕，把一個紙袋交到他手上。
“這是……”
“新年禮物。”
沈游年說謝謝哥。賀錚說不用謝，什麽時候回來。
沈游年楞了一下，低著頭不看賀錚的眼睛：“我以後留在英國上學，可能不回來了。”
嘈雜的機場大廳裏，他們靜默地相對而立。
沈游年忍不住看賀錚，又被刺痛般地低下頭去。
其實他們本來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杜晴和賀俊海，就像兩條平行線，註定不會產生交集。
沈游年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紙袋提手，說：“之前我說過的話，你不要當真。我說謊了，其實都是為了阻止他們結婚……我說讓你等我兩年，也是鬧著玩的，你不用等我了。”
賀錚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問出和在鄉下那晚相同的話：“沈游年，你是認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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