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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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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殺

只聽聲音,素可雲便知道是誰來到了牢獄之中,連忙將手上的食物扔掉然後縮回了草席。

素清綰見她全身是血的樣子輕笑出了聲,微微昂了頭似乎在思索什麽,而後才道:“好娰兒,我與你說些消息,定王已經散了謠言出去,說是你勾引的他。你也不必擔心,我怎麽能讓這件事情全然算在你的頭上呢?”

她仔細的想著夢中素可雲在將軍府滅門前,來尋她說出那些傷人話時的語氣,隨即道:“還有還有,李四郎已經醒了,頭部創傷嚴重,你的顧郎馬上就要被開庭問審了。”

“你還想聽些什麽?我都說與你聽。”

剛及笄的少女聲音還是軟甜的,可在這陰森森的牢獄之中,這般語氣便更讓人覺得恐怖,就好像一個惡魔站在你身側,手中握著帶血的刀,卻勾著笑意同你說我是好人一般。

素可雲的身子打著顫,每聽素清綰說一句心中便更寒一分,最後直接楞在原處動也不動了。

見素可雲這般失了神的樣子,素清綰也並不急著再與她多說些什麽,而是讓頌春在牢頭那裏拿了個木凳,就安安靜靜的坐在欄桿外面看著她。

最近幾日素清綰隱隱有一種恍惚感,仿佛夢中之景並非全然是夢,而是她曾親身經歷過一般。每每項多想起些什麽的時候都是頭痛欲裂,教她不得不放棄過多思索的念想。

現下坐在此處,她忽然有種今非昔比、物是人非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卻令她暢快的很,連再說話的語調都變得歡快了許多:“好娰兒別不理我吖,難道娰兒不想知道,是誰害的你嗎?”

草席裏的素可雲身形動了動,半晌後回了頭,眼睛通紅的望著素清綰。她滿身的傷痕合著神色中的幽怨與憤怒,看起來可怕至極,讓頌春都有些驚嚇到。

可坐在木凳上的素清綰卻看見這幅可怖的樣子笑的更甚了,她用圓扇遮著唇道:“好的,我知道姒兒想知道。”

“都是我做的,所有的,無論是顧長卿入獄,亦或是汴京中如此多的風言風語,或是如今你的樣子。”素清綰想著前幾日子看的話本子中壞女人的形象,又挑了挑眉道,“恨我嗎?”

親口聽到素清綰說出這麽些話,素可雲立刻兇狠異常的沖到了欄桿前,咿咿呀呀的伸著手想要去抓她,卻奈何素清綰坐的距離頗遠,任她廢了多大的勁都碰不到素清綰一片衣角。

素清綰從前並不知道自己竟還有這般捉弄人的興趣,現下看著素可雲這般悲慘的樣子,她驀然有些呆楞住,恍惚間覺得適才的自己,與夢中的素可雲似乎並沒什麽不同了。

她猛然蹙起了眉頭走近了素可雲,眉眼間不見了剛才的笑意,冷聲道:“你不要覺得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和顧少卿、許成寅合作意欲毀了將軍府是嗎?”

素可雲掙紮的雙手猛然頓住,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素清綰。

“所以你以為,即便顧長卿或者許成寅想留下你,我會放你這條生路嗎?”

少女冰冷的聲音在牢獄中輕輕的回蕩著,帶走了素可雲最後的念想,她直到死也不會知道,為什麽素清綰會對他們所商討的事情了解的這麽清楚。

踏出牢獄的一剎那,素清綰險些有些身形不穩的就要朝前撲去,然只一瞬間便有一個白衣的男子快跑而來,攜著滿身的檀香味將她穩穩的攙扶住。

素清綰只覺有一瞬間的天旋地轉,耳中嗡嗡作響聽不真切頌春的呼喊聲,喉嚨似乎也哽咽住了,令她難受的很。

她不相信許成寅會這麽痛快的將素可雲殺掉,只要素可雲多留一日,素府就必然會多一層危機,所以她必須親自看著素可雲咽了氣才行。想到素可雲被頌春強行餵下毒藥後那淒慘的哀嚎聲,素清綰不禁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夢中,亦或是她的前世,是怎麽死的呢?也如素可雲這般淒慘悲涼嗎?

這失了神的一小會,素清綰仿若過了許多年那麽久。腦海中快速的略過許多零碎的片段,熟悉卻又陌生,任她如此想去記住,也都只是如煙一般再次消散。

半刻鐘後,素清綰稍微擡頭看向扶著她的男子,忽然如釋重負般放松了自己身子癱坐在了地上,啞聲說道:“勞煩殿下,將我攙扶至馬車罷,我現在已經渾身無力了。”

許嘉述的眉頭一刻未松,他克制著自己想將素清綰揉入懷中的沖動,小心翼翼的將她扶了起來,然後攙著她一步步的往馬車上走去。

“頌春,記得,要打點好。”素清綰有氣無力的同身後裝作看不見的頌春道,“一定要叫他,傳滿三十六條街。”

頌春應了聲,連忙小步快速的離開,心裏還隱隱的道:非禮勿看非禮勿看!

那燕王看著自家三娘的目光,深情的好像看著自己家娘子似的,這可不行,她以後可要與夫人說上一說,千萬別教三娘被人拐跑了!

素清綰哪裏知道頌春現在心裏的小九九,及近馬車,聽雪便慌忙的從前板上跳了下來攙扶著素清綰,問道:“三娘這是怎麽了,臉色如此不好?”

素清綰搖了搖頭:“無事,我去休息一下就好了。”說罷又側頭看向臉色一副苦大情深你的許嘉述,輕聲笑道,“多謝殿下送我過來,可還有什麽事?”

她可還記得在寒光寺時許嘉述那浪蕩的樣,連忙道了謝縮回了手,維持著端莊的姿態同他說話。

感受到手心中空蕩蕩的,許嘉述抿了抿唇後回她:“素三娘先上去休息著,本王騎馬送你回去,路上慢慢說。”

素清綰確實疲憊的極了,身心一般的累,便點頭附和了許嘉述的話,由聽雪攙著顫顫巍巍的她慢步走進了馬車內室,然後將車簾子稍稍的拉開了一小塊,等著許嘉述和她說什麽。

許嘉述騎在高頭大馬上,鬢邊的碎發被風吹動著顯得意氣風發,而眼角的一點痣卻讓他有一種異樣的美感,低頭蹙眉俯瞰著馬車中的素清綰時,瞬間驚詫到了她。

她從前從來沒仔細的瞧過許嘉述,因為他身上清淡的檀香味,總讓她有一種處在佛堂中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自然而然的就忽略到了許嘉述的長相,竟是如此艷麗。

按照祖母之前帶兵打仗的豪放話來說,真是個帶勁的小公子!

“素三娘看夠了沒?”許嘉述瞧見素清綰這般熱烈的看他,緊皺的眉頭立即便舒展開來,愉悅的道,“本王是不是風姿俊朗、氣宇軒昂?”

素清綰微微楞了一下,尷尬的解釋道:“殿下,我是在等你同我說消息。”

她正欲將車簾子放下不再聽許嘉述的嘮叨,卻擡眼間驀然瞧見了許嘉述的手中,又拿了一串佛珠,便又問:“殿下是又求了一串佛珠嗎?”

“嗯,老方丈又給了我一條,教我不要心急。”許嘉述淡淡的道。

此話說完,頌春便從一側一路小跑了過來,微微喘了幾口氣後同素清綰道:“三娘,已經跟那幾個小乞丐打點好了,他們說不過三個時辰,保證傳的滿城皆知。”

素清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了,便教頌春趕緊上馬車,許嘉述騎著馬跟在車側,一行人往素府走著。

“素三娘下次若再有這般需要滅口的,不要自己去,可以傳信給本王,本王代你解決。”許嘉述每每提及正事便會一臉的嚴肅,“你這般樣子,本王……你素家長輩會擔憂的。”

素清綰輕嘆了一口氣未說什麽,反而是剛剛一直心中想著事的頌春楞了一下,她怎麽覺得適才燕王殿下要說的是,本王會擔憂呢?

頌春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偏偏聽雪還活躍的很,簡直將她煩的要命。

素清綰只當頌春是剛剛在牢獄中嚇到了,便伸手給她順了順背,隨即同許嘉述問道:“殿下還有其他的事嗎?”

許嘉述輕咳一聲,緊張的摩挲著手中新的佛珠串,雖說手感並不是太好,至少是能讓他稍微靜下心來了。他有的事可多了,想問一問她說的夢是什麽;還有沒有關於他的記憶了;亦或是,想不想嫁與他。

但這些現在問都太早了些,素清綰這頭倔驢若是真聽著了,肯定撒丫子就跑了。

於是他想了想,而後道:“主要是一件事,後日顧長卿與李政霖的案子會開堂審問,按理你也是卷入其中的,也應當到府衙去走上一遭的。”頓了頓,他又道,“你……莫怕,本王陪著你。”

馬車前板的頌春再次被燕王的話語驚的滿身雞皮疙瘩。

“殿下,顧長卿是不是還有翻身的可能?”馬車咕嚕嚕的向前走著,素清綰清淡的聲音被車軲轆聲碾碎,傳了只能讓許嘉述聽見的聲音,“那我,要如何讓他無法東山再起?”

素清綰很糾結,在素府抄府前讓素可雲死了便已經是多重算計了,可若是因為素可雲的死亡而讓後續的進展與夢中不相同,她便無計可施了。

本來素家之事她不想教旁人摻和進來的,可這個時候,唯一能與她一起合算的人,便只有許嘉述了。

“殿下,會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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