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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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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沈妄還未回頭,就感覺到背後有一陣陰冷刺骨的鬼氣,他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召喚出了陣法。

與此同時,同樣背對著小鬼王的顧東亭頭也不回,以讓人看不清動作的速度,反手一劍橫檔在身後。

二人的動作一個比一個更快,當小鬼王沖到他們身後的時候,在被陣法擋住的同時,劍光乍破,淩厲冰冷的劍氣狠狠將小鬼王劈成了兩半。

但這一劍到底倉促,哪怕是將小鬼王劈成了兩半,鬼氣蠕動,兩半又緩緩重新融合成一個人的形狀,只是肉眼可見的稀薄了許多。

沈妄與顧東亭的動作太快,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危機已經解除了。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他們的目光都有些覆雜。

顧東亭的實力人盡皆知,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絕地反殺並不令人意外,可沈妄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玄學界新人居然也能抵擋住小鬼王。

這就有些令人驚訝了。

有人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陣法,試圖觀察出這是個什麽陣法,看了半天,都一無所獲:這竟是個從未見過的陣法!

“這是什麽陣法?道友你看過嗎?”

“我沒見過……這沈妄,不是用符高手嗎?怎麽還會陣法?”

“看這陣法如此精妙,效果不俗,並非一朝一夕能夠布置得起來。”

“聽說他符術極為高深,怎麽陣法也……”

玄學協會副會長死死盯著沈妄,心裏一陣驚濤駭浪。

以沈妄的符術水平,已經前途不可估量,再加上這出神入化的陣法……副會長看著時硯一如往常的微笑,心裏幾乎在滴血。

這樣一個優秀的人才,他居然一次次的判斷失誤,硬生生將他推到了玄學協會的敵對陣營!副會長老謀深算了半輩子,第一次有種想吐血的欲望。

註意到時硯平靜的眼神,副會長暗中咬牙,他發誓,這個特殊部門的老狐貍,絕對提前知道了沈妄也會陣法這個秘密!不然絕不可能這麽淡定!

想著剛才時硯頂著眾人的質疑站在沈妄一邊,只怕玄學協會早有謀劃!

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時硯微微一笑,一派的溫和友善,高深莫測,深藏功與名。

看著那些同行們震驚又不敢相信的樣子,時硯心裏莫名暗爽。

誰能知道,沈妄不僅符術一絕,陣法水平也是一流呢?

震驚之下,眾人幾乎把小鬼王都拋在了腦後,目光全都集中在沈妄身上。

而沈妄則警惕的看著這個小鬼王,試圖從他身上搜尋出小空的痕跡:“你是誰?”

是小鬼王……還是小空?

顧東亭不著痕跡的看了他一眼,微微上前半步,手中的長劍並未歸鞘,劍尖隱隱對準了小鬼王。

小鬼王低垂著頭,半晌沒有反應。

沈妄心裏一沈:難道小空真的被消化了?

腦海中才閃過這個想法,從小鬼王體內晃晃悠悠的飄出一只小鬼,咚的一聲撞在陣法上:“主人……嗝兒……”

沈妄面無表情的看著再次吃成了個大胖子的小空。

小空也發現了周圍突然多出了好多人,他疑惑的偏偏頭:“主人?”

沈妄指尖一動,陣法微微變換,將小空拎了進來:“你是怎麽回事?”

小空不知道啃了小鬼王多少鬼氣,走路的時候,身上的肥肉都一步三顫,渾身胖墩墩的,一副癡肥模樣:“我鉆進他身體裏去吃了點鬼氣。”

說著,小空克制不住,又打了個嗝兒,從嘴裏噴出一股還未消化的鬼氣。

沈妄:“……”

好家夥,跑進人家身體裏去吃自助餐去了嗎。

這只小鬼來路不明,很明顯和沈妄是一夥的,圍觀的修行者立刻大喝一聲:“沈妄,你還說小鬼王與你無關!”

這一句話,立刻讓周圍的人重新提起武器,警惕的對準了沈妄。

顧東亭眼眸低垂,斂去了眼眸中不符合人設的陰冷:“這是怎麽回事?”

聽到顧東亭開口,眾人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樣,目光灼灼的盯著沈妄,意思十分明顯:我看你怎麽狡辯!

沈妄恨鐵不成鋼的掐了掐小空臉上的一團肥肉,再次將事情經過重覆了一遍:“我說過了,我也不知道小鬼王為什麽突然襲擊我。”

小鬼王來自青城山這個消息,沈妄暫時還不能暴露出去。

一旦暴露出去,他為什麽知道這個消息就會是個巨大疑點,要麽承認他是假面雙邪之一,是去洗劫青城山寶庫時聽到的消息。

要麽說不出消息來源,繼續被當成可疑人員控制起來。

無論哪個選擇,都不是最好選項,所以沈妄選擇裝傻。

“你說你不知道小鬼王,那你這陣法怎麽回事?”有人疾聲厲色的逼問。

沈妄無辜的眨了眨眼:“我這是為了以防萬一,早就在家裏布置好的防禦陣法,我承認我有點被迫害妄想癥,但我就不信,你們沒在家裏留點什麽保命的東西。”

這時候,時硯也淺笑著插嘴:“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之前青城山對沈妄步步緊逼,要不是他運氣好,怕是早就在入門考試那一天就死了。”

沈妄深以為然的點頭,順勢給青城山上了個眼藥:“有青城山對我虎視眈眈,我不早做準備才奇怪吧。”

這樣一想,似乎確實是沒什麽問題。眾人神情微緩,立刻又神色肅穆,繼續問道:“你說小鬼王與你無關,那這只……小胖鬼,是怎麽回事?”

辛苦的抱住沈妄大腿的小空:“你才胖!我是鬼,才不會發胖!”

“這確實是我養的小鬼。”沈妄揉了揉小空的大腦袋,面不改色的說道,“只是你們都是修為高深的修行者,應該能看出來,他渾身上下幹凈通透,沒有絲毫怨氣和煞氣,這是只從未害過人的小鬼。”

看不出來的眾人:“……”

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看不出來了,一旦承認自己看不出來,就跟承認自己修為不行似的。

詭異的安靜中,顧東亭點點頭:“他吞了小鬼王的鬼氣,身上沾染了些陰煞之力,容易讓人分辨不清。”

聽到顧東亭的話,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沾染了小鬼王的陰煞之力,難怪我看不出來。”

“還是顧師兄修為高深,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穿事情真相。”

“這小鬼確實不會害人,但那個小鬼王,來歷不明,沖天血氣,可見是害了不少人啊……這小鬼王到底該怎麽處理。”

所有人都沒有懷疑顧東亭的話。

一次針對沈妄的陰謀,就這麽無聲無息的化解了。

沈妄輕輕舒了口氣,心裏頗有點驚奇,他在修真界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類似的汙蔑,但每次都是硬生生在包圍圈中殺出一條血路,東躲西藏一段時間。

等修為高深以後,再反殺回去。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千夫所指的情況下,將他護在身後,以自己的名譽,護住了他。

這種感覺……沈妄看著顧東亭漂亮得宛如玉雕的側臉,心弦莫名顫動。

“沈道友,這只小鬼王現在怎麽了?”時硯連續問了三次,才把沈妄不知道飄到哪兒的魂叫回來。

沈妄如夢初醒,掩飾性的揪住小空腦袋,暴風揉搓了幾下:“什麽?”

時硯無奈的看著沈妄,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微微翻了個白眼,重新說道:“你的陣法還能困住他多久?”

沈妄看向那只宛如假人一般,直挺挺佇立在半空一動不動的小鬼王,思忖了幾秒:“我這陣法是防禦陣法,不出意外的話,還能困住小鬼王一夜的時間。”

“至於怎麽擊敗小鬼王……就只能靠你們自己了。”

沈妄毫不猶豫將鍋甩了出去,笑話,又讓他出陣法,還想讓他出力,哪有這種好事。

就在時硯和玄學協會的人開始商量如何對付小鬼王的時候,小空天真無邪的開口:“為什麽要擊敗他?他現在只有一縷魂魄了,我隨隨便便就能吃了他。”

所有人一驚,異口同聲:“什麽?!”

小空被嚇了一跳,他抖了抖,在沈妄的安撫下,才戰戰兢兢的開口:“他的魂魄很脆弱,已經支持不了多久啦……”

小空也是察覺到小鬼王的色厲內荏,才敢竄進對方身體裏大吃特吃。

對方如果是全盛時期的小鬼王,小空進去也只是送菜罷了。

聽了小空的話,沈妄若有所思,突然問道:“你能讓他恢覆神智嗎?”

小空捧著沈甸甸的肚子,語氣遲疑:“……可……以……吧。”

聽了沈妄的話,在場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想法。

“你難道是想讓小鬼王告訴你,是誰要對你出手?”

“小鬼與禦鬼的人氣運相連,他怎麽可能告訴你真相。”

“嚴刑逼供的話,似乎也沒什麽問題……”

沈妄只當做沒聽到眾人的議論,確認小空能對付小鬼王以後,沈妄控制著陣法,再次將小空扔到了小鬼王身邊。

或許是感知到了危險,一動不動的小鬼王在小空靠近的時候,突然睜開了雙眼,周身平靜的鬼氣猛然爆發,口中赫赫叫了起來:“殺,殺,殺。”

他這樣子,無疑是證實了沈妄剛才所說的話,這確實是一只沒什麽神智,被本能所控制的惡鬼。

小空化為一股黑煙,再次鉆進了小鬼王的體內,這一次,他沒有饑不擇食的大吃特吃,而是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小鬼王脆弱的靈魂,將鬼氣中的負面情緒都吃了下去。

吃得差不多了以後,他才慢吞吞的離開,化形的黑霧,都成了胖嘟嘟的一大坨。

那坨黑霧晃晃悠悠、上上下下的飄到沈妄身邊,又變成了人形,這一次,他更是吹了氣的氣球一樣,整個人都鼓鼓脹脹:“嗝兒,好了。”

這麽簡單就解決了?眾人半是懷疑,半是疑惑的看向小鬼王。

那只小鬼王神色扭曲了一瞬,再睜開眼時,很明顯多了幾分迷茫:“這是哪裏?”

“真的恢覆神智了!”

“這小鬼到底什麽來歷,吃了小鬼王那麽多鬼氣,他都沒有不良反應嗎?”

“不被撐死,也該被小鬼王的怨氣感染了吧……怎麽看起來還是沒什麽攻擊力的一坨。”

沒什麽攻擊力的小空不斷打著飽嗝,他發誓,自己一點都吃不下去了,一點縫隙都沒有了。

揪著沈妄的衣角,小空半浮在空中,緩緩陷入沈睡中。

沈妄低頭看了看,將小空化為巴掌大小,重新把他塞進了衣服口袋中。

小鬼王眼神只迷茫了一瞬,立刻就恢覆了清明,他看了看在場的眾人,最後目光停留在副會長的身上。

所有握著武器,警惕不已的眾人順著他的目光一看,頓時氣氛微妙起來。

就連時硯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副會長:不會真是他對沈妄出手,在這賊喊捉賊吧?

副會長本就不美好的心情更加沈郁,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冤了:“我不是,我沒有,我根本不認識這只鬼!”

小鬼王偏著腦袋想了想,直接叫出了副會長的名字:“趙璽,你……”

話說到一半,小鬼王頓了頓。

在他叫出副會長的名字後,周圍一陣嘩然。

站在副會長周圍的人也都默默離遠了些。

副會長百口莫辯,雖然他確實想過,如果不能拉攏沈妄就出手除了他,但他還沒出手啊!他只是想了想啊!

到底是什麽人在他身上扣黑鍋!副會長氣得夠嗆:“你到底是什麽人派來的?不僅要對沈妄出手,還要汙蔑我?!”

小鬼王呆呆想了想,一副腦袋不太靈光的樣子,突然,他眼中紅芒一閃,聲音驟然淒厲起來:“陳行之!陳行之!我要殺了你!”

轉瞬間,小鬼王又失去了神智,重新變得瘋狂起來,不顧自己已經十分虛弱的魂體,一個勁兒的撞擊著防禦陣發,撞得鬼氣逸散,他也感覺不到一樣。

這種淒厲讓眾人一驚,想要再問什麽,已經什麽都問不出了。

副會長臉色難看:“陳行之……”

陳行之,就是青城山掌門的名字。

沈妄也沒想到,小鬼王居然這麽給力,稍微恢覆了點神智,就掀起了一個巨大黑幕的一角。

他看了看被困在陣法中,宛如不知疲倦的困獸一般的小鬼王,心裏嘆息一聲。

突然,人群裏又有一個驚呼:“這人,不對,這鬼不是……不是青城山的那誰嗎?”

所有人目光齊刷刷的看向說話的人。

那人被這麽多雙眼睛盯著,有些惶恐,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幹澀道:“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當時青城山上一任掌門還在,他有兩個弟子。”

“小弟子就是如今的青城山掌門,他的大弟子……”

剩下的話,那人沒有說,只是看向陣法裏已經面目全非,只依稀看得出五官的小鬼王。

他這麽一說,還有人也想起來了:“當時上一任掌門修煉出了問題,要從兩個弟子中挑選出一個繼任掌門……”

陸陸續續有人補充:“當時的掌門,明顯更喜歡大弟子,只是後來大弟子外出游歷時突然失蹤,小弟子這才臨危受命。”

而二十多年前,社|會還沒有完全安定,科技也沒有如今這麽發達,玄學界的管理也沒有如今這麽規範,一個人失蹤了,就如魚入大海,再也找不到痕跡。

這樣一捋,再看看陣法中的小鬼王,所有人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細思極恐。

時硯臉上也沒有了笑容,他示意身後的下屬:“事關重大,這件事,由我們特殊部門接手了。”

玄學協會副會長臉色鐵青;“玄學協會還在。”

時硯面不改色:“我沒記錯的話,玄學協會和青城山深度綁定,就連副會長你,也與青城山掌門關系匪淺……把事情交給你們處理,我們特殊部門倒是沒意見,恐怕一眾道友們也不安心啊。”

眾人互相看了看,默認了時硯的安排。

這件事背後的意義太過重大,已經不是消滅一個小鬼王的事情了。

這個夜晚,眾人士氣高漲的來,心情沈重的離開。

無關人員離開後,特殊部門也在顧東亭的幫助下,困住了虛弱的小鬼王,將他帶回了特殊部門‘管理’起來。

讀作管理,寫作保護。

時硯幾人離開的時候,暗示了無數次,試圖讓顧東亭也一起離開,可惜顧東亭只當自己是個瞎子,站在原地動也沒動。

最後,時硯無奈,只能帶著下屬先回特殊部門了。

一邊走,一邊在心裏腹誹:最近的顧師兄怎麽回事,氣勢嚇人了不說,行事也懈怠了不少……這種情況下都不回去加班,居然還留在這了。

不知道的人,恐怕都會以為沈妄和顧東亭才是一起的。

所有人都離開了,熱鬧無比的別墅重新安靜下來,只剩下顧東亭一個人,他看著沈妄:“為什麽讓我留下來?”

剛才,沈妄趁所有人不註意,悄悄給顧東亭做了個別走的口型。

顧東亭覺得,比起去特殊部門加班,還是和沈妄在一起輕松愉快多了。

所以他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留了下來。

“走吧,我們進去說。”沈妄解開陣法,示意顧東亭和自己進屋。

顧東亭頓了頓,無聲的跟在沈妄身後。

進屋後,顧東亭略微打量了一下,出乎他的意料,房間裏也只是稍微有些淩亂,但十分幹凈。

看出他的疑惑,沈妄哈哈一笑:“我確實懶得做家務,但是我有去塵符,你要的話,我給你幾張?”

顧東亭:“……不必了。”

倒是十分符合沈妄在他心裏的印象。

沈妄也沒有強求,他正色,問出了自己今天的主題:“東亭,你知道你妹妹來C城了嗎?”

驟然聽到妹妹兩個字,顧東亭眼神一動,殺機一閃而逝,不動聲色的反問:“怎麽了?”

沈妄還在斟酌著該怎麽組織語言,沒有註意到他的不對勁:“那天拍賣會,我看到了你妹妹。”

顧東亭神色不動,耐心等待。

沈妄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他和唐久坐在一起,看起來十分熟稔,動作也很親密。”

顧東亭瞳孔一縮,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意味不明的說道:“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沈妄很想告訴顧東亭小心他妹妹,但一切事情都還沒發生,以顧東亭的性格,突然去說他妹妹的壞話,只會破壞二人的關系。

所以沈妄也只能拐彎抹角的上眼藥:“你也知道,唐久不是個好人,你妹妹……天真單純,涉世未深,很容易被這種壞男人欺騙,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不如管管她,讓她不要再和唐久接觸了……”

沈妄沒註意到,顧東亭此時的沈默,和以往安靜聽他絮絮叨叨的沈默不同。

顧東亭眼中帶著絕不屬於他的陰鷙冷漠,甚至有一絲瘋狂。

原來,顧曼靈這個時候就已經和唐久接觸上了嗎?顧東亭不氣反笑,他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自從重生回來以後,看到顧曼靈的第一眼,他就在等。

顧曼靈是他妹妹,顧老三是他小叔,在一切都還沒有發生的時候,他可以對任何人出手,唯獨不能對他們出手。

家裏的爺爺奶奶會傷心,他父母也不會理解……所以他只能等,等著他們一步步犯錯,直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所以顧東亭不僅不會制止顧曼靈和唐久的交往,甚至還會在背後推波助瀾。

只是看著沈妄小心翼翼的眼神,連語言都不敢過激,顧東亭心裏突然湧上來一陣不爽,他打斷了沈妄的話:“那是我妹妹。”

沈妄一楞,不解的看向顧東亭,眼神茫然。

他這個樣子,反而讓顧東亭隱隱不爽的情緒有所平覆。

顧東亭更加毫不留情的說道:“我對她有信心,你不必再說了,請你以後不要再插手我們的家事。”

沈妄:“???”

沈妄自認為脾氣不錯,這會兒都有點生氣了,實在很想罵一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這顧東亭什麽都好,就是太過善良迂腐,簡直是個小古板!他難道真以為他妹妹是個天真無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嗎?

要是別人這麽不識好歹,沈妄早就甩手走人了,也就是顧東亭……

沈妄默默翻了個白眼,努力安撫自己:“算了算了。”

顧東亭其實也沒什麽惡意,就是太笨了一些,蠢了一些,太容易輕信別人了一些……在心裏狠狠抹黑了顧東亭一把後,沈妄消氣了。

反正事情還沒發生,以後再說也來得及。沈妄想了想,轉移話題道:“你對自己的佩劍,有什麽要求嗎?”

以顧東亭和沈妄幾次打交道的經歷中,他能看出來,沈妄是個睚眥必報的小心眼子,本以為對方會很生氣,和‘自己’大吵一架,甚至可能把‘自己’趕出去。

誰知沈妄竟然這樣一幅若無其事的模樣。

顧東亭剛剛才有所舒緩的心情,突然再次落了下去:“什麽佩劍?”

“我之前不是說過,要送你一把劍嗎。”沈妄以為顧東亭是事情太多,忙得忘記了,提醒道。

顧東亭眼神莫測:“你還要送……我,一把劍?”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沈妄總覺得,顧東亭的重音,落在了‘我’字上:“當然是你啊,不然還有別人嗎……倒是還有一個人,我想給他煉制一把小刀來著。”

顧東亭神色一頓:“什麽人?”

不是該關註你自己的劍嗎?怎麽還關註這個?沈妄臉色僵了僵,他和小黑哥做的那些事情要是被顧東亭知道了,怕不是會被立刻抓去特殊部門。

不想欺騙顧東亭,沈妄避重就輕:“一個挺投緣的朋友。”

“朋友……”顧東亭眉目舒展了一些,“那我呢?我也是你朋友?”

沈妄額頭上幾乎要落下汗珠了,今天的顧東亭實在是太奇怪了,他無奈道:“你是我的摯友。”

剛才還舒緩了眉目的顧東亭臉色瞬間又冷硬下去。

沈妄:“???”

不是,他到底哪句話說錯了?能不能給個提示啊?怎麽突然又不開心了?沈妄差點要崩潰了。

他現在就像是面對女友生氣時,找不到問題所在的直男男友:他怎麽又生氣了?他怎麽雙生氣了?他怎麽叒生氣了?

完全令人摸不著頭腦!

顧東亭目光變換幾次,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他說道:“我喜歡黑色,你可以給我準備一把黑色的佩劍,不需要多好看,足夠鋒利就好。”

只要殺人的時候足夠快,顧東亭就很滿意了。

沈妄看了看一身白衣的顧東亭:“你喜歡黑色?”

顧東亭欣然點頭,坦然道:“對,我喜歡黑色。”

沈妄:“……看不太出來呢。”

那可真是太看不出來了。

這人渾身上下沒有一點黑色,他居然喜歡黑色?沈妄不太理解顧東亭口中的喜歡是什麽意思。

最重要的事情已經告訴了顧東亭,沈妄也沒有強留,沒說幾句話,就恭恭敬敬的把顧東亭請出去:“你肯定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就不打擾了。”

實際上並不怎麽在意那些事情的顧東亭:“……好。”

走出門外,顧東亭臉上一貫的冷淡就變成了似笑非笑,他把玩著自己的佩劍:“他要送你一把劍。”

沒有人回答他的自言自語。

顧東亭冷哼一聲:“你不過是個自以為救世主的無知蠢貨罷了,被稱為玄學界第一人,就覺得有義務讓整個玄學界變得更好。”

實際上呢?玄學界不需要變得更好,只需要變得更強。

“偏偏,這樣愚蠢的你……”顧東亭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他厭惡那個年輕而又愚蠢自大的自己,要是被那些所謂的‘仰慕者’知道,現在的顧東亭,不過是一只從地獄裏爬回來的惡鬼,滿心燃燒著仇恨的烈火,一心只想覆仇。

所有人都會立刻對他執劍相向,一絲一毫都不會顧及他當初對玄學界的貢獻。

但偏偏,有那麽一個人,與他一樣,經歷過至親之人的背叛,被所有人誤會厭惡,卻仍舊保持著本心。

還能和他同流合汙,當一對狼狽為奸的假面雙邪。

那人知道自己惡毒又醜陋的真面目後,也依舊態度如常,不恐懼,不害怕,待他如尋常。

可是……為什麽這個人,也會被愚蠢的自己所吸引?

顧東亭面無表情,他想,為什麽?為什麽明明是和他先相遇的人,會和那個愚蠢的顧東亭成為知交摯友?

而他只能當一個不知真容,不知姓名的小黑哥?

路上有負責維護現場的特殊部門成員看到顧東亭,笑容滿面的打招呼:“顧師兄好!”

下一秒,他燦爛的笑就僵在了嘴角,直到顧東亭消失在視線中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抖了抖,心有餘悸:“顧師兄氣勢好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剛才從顧師兄的身上,看到了凜冽殺氣,只一個眼神,就震得他不敢吱聲。

旁邊的人不以為意:“沒事啦,顧師兄只是表面冷淡,其實人很好,以後你如果有無法解決的問題,也可以去求顧師兄幫忙,他絕對會幫忙的。”

“顧師兄是個好人。”

聽了旁人的話,他撓了撓頭:“是嗎。”

那可能是他看錯了吧,顧師兄只是性格比較冷淡而已。

送走顧東亭以後,沈妄長長松了一口氣:“東亭今天是怎麽了?”壓迫力好強。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又好像沒什麽問題的樣子。

雖然顧東亭不聽他的勸告,還兇他,但他能怎麽樣呢?他還不是只能像爸爸一樣,將他原諒。

沈妄坐在書桌前,一邊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一邊心酸的想,誰能想到,一向瀟灑不羈的自己,居然有一天會變成舔狗呢。

雖然此舔狗非彼舔狗。

忙碌了一個晚上,陽光已經照到了書桌上時,沈妄才直起身,他手裏拿著一張密密麻麻寫滿了東西的稿紙,地上丟滿了廢紙團。

一天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的玄玉仙書好奇看了兩眼:“你這是幹嘛?”

沈妄抖了抖手中的紙張:“你看不出來?”

玄玉仙書答道:“當然能看出來啊,只是你無緣無故研究符紙嗎?”

所有關於靈植和丹藥、以及各種原材料的東西,玄玉仙書都無所不知,所以它也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是一個提升符紙品質的方法。

玄玉仙書不理解的是,這個世界的符紙太過低級,根本承受不了太強的提升方法——也沒有必要。

以沈妄的能力,這些低級符紙都大差不差,沒有區別,提升品質反而大材小用,不如去提升品質較好的玉石,用來做玉符。

沈妄沒有說話,只是又核查了一下這個方法的步驟和數量。

這個世界的資源太少,沈妄絞盡腦汁,才搞出了這一個提升符紙品質的方法,所用的東西都是現代本就有的資源。

接到電話的時候,沈妄正在糾結,他是把這個東西交給小黑哥呢,還是交給顧東亭。

顧東亭身後有顧家的背景,能迅速推廣開,但顧東亭為人善良……不一定能達到他想要的結果。

而小黑哥夠狠,心思夠深,在有利可圖的情況下,絕對能如他所願,將整個唐家都摁在地上摩擦。

而沈妄研究出這個東西的唯一原因,就是打壓唐家,最好能讓唐家徹底消失!

顧曼靈都和唐久接觸上了,魏酒酒還會遠嗎?離顧家出事還會遠嗎?顧東亭對未來會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作為好友,他必須幫助顧東亭。

失去了唐家的幫助,就算唐久依舊是氣運之子,也如同斷了一臂,短時間內無法再和顧東亭相提並論。

想到顧東亭以後會被唐久和他的後宮害得家破人亡,東躲西藏,最後徹底黑化,沈妄咬了咬牙,決定把這個東西交給小黑哥。

剛做好決定,沈妄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一看來電人,他莫名心虛:“東亭。”

顧東亭楞了楞,低低的嗯了一聲:“我們要去青城山捉拿陳行之,你要一起嗎?”

沈妄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陳行之就是青城山掌門,他一喜:“我可以去嗎?”

這應該是特殊部門的秘密任務吧?

顧東亭冷冷用目光逼走圍觀人群,說道:“你要是想來,就可以來。”

沈妄:“……”

莫名其妙有種被霸道總裁寵溺了的感覺。

能夠親眼看到青城山掌門倒黴,沈妄當然是選擇去啊!

顧東亭雷厲風行,私下裏審問了小鬼王一番後,一大早立刻帶上人直奔青城山,就在眾人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的時候,顧東亭又突然停下了腳步。

等了一會兒,看到趕過來的沈妄,大家才知道發生了什麽。

時硯表情麻木:呵,我就知道。

一行人趕到青城山的時候,那些弟子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青城山掌門卻已經知道了消息,他沒想到的是,特殊部門的人居然來得這麽快!

青城山掌門還試圖狡辯:“顧道友,我知道你對我有誤會,我不知道師兄當年發生了什麽……”

他的話還沒說完,顧東亭已經派人用禁靈手銬拷住了他。

青城山掌門神色略微陰沈,也沒有掙紮:“我願意配合調查,如果查出我是清白的,希望特殊部門能夠彌補青城山各個方面的損失,包括名譽損失……”

顧東亭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的盯著他:“你真以為,你寶庫地下室那些東西,一輩子都不會被人發現嗎?”

青城山掌門瞳孔一縮,他下意識想要動手,但他已經被禁靈手銬給拷住,怎麽掙紮也無濟於事。

顧東亭直奔青城山的寶庫,在青城山弟子詫異的目光中,打開了一個密室。

隨著地面緩緩露出一個黑色巨口,一陣難以言喻的惡臭直沖鼻尖,下面隱隱傳來什麽噬咬的聲音,在黑黢黢的密道中,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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