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確定。”喻文州坦言：“昨天我正好碰到周隊去找領隊，具體為的是什麽，我因為回避了所以並不清楚。但看領隊今天像是故意創造機會要跟周隊獨處，我猜那件事還沒有結束，這才攔住了你，免得破壞了領隊的計劃。”

“這樣……”張新傑蹙了蹙眉：“現在這個關頭，希望能盡快解決，盡量不要影響到比賽才好。”

“這一點領隊比我們更清楚。”喻文州溫聲道：“所以我們只需要盡量配合就好。”

張新傑沈默了一會兒，點頭承認：“你說的對。”

稍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沒人能比他更在意榮耀。”

喻文州一笑。

做為對手，葉修著實讓人頭疼；做為隊友，葉修卻仿佛定海神針一樣讓人信服。

這種感觸，整個國家隊都得承認。

區別只是，有人感觸深些，有人感觸淺些，因對葉修了解的深淺不同而不同，了解越深，信任越深。

唯獨孫翔要算其中的一個異類，他對葉修的感覺要比之所有人都要覆雜。

這個人，目睹並參與了孫翔所有中二時期做過的中二事，但某種程度上又促成了孫翔的成長，這導致孫翔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拿何種態度面對他。

以前只是對手還好，超越他、打敗他的念頭可以蓋過一切；現在成了隊友，還是天天近距離接觸的這種，心裏頭超越他、打敗他的那種念頭雖不會就此消失，恥感度卻特別容易爆表，具體表現出來就是各種不自在，易燃易爆炸，似乎這人做什麽都不對，非得嗆上幾句才舒服。

張新傑、喻文州才剛走，他又忍不住懟起葉修來了：“你要吃就好好吃，不吃就趕緊走，這有一搭沒一搭的，是守著我們隊長怕他跑了還怎麽著？”

葉修無語看他，心中點點點點了一串，這孩子也太不會看人眼色了，簡直讓人頭痛。

周澤楷這裏，卻幾乎是瞬間就紅了臉。

明明孫翔這句話再正直不過，不知怎的落到他耳裏就多了幾分暧昧。

似乎從昨天聞到那縷暗香開始，葉修在他心裏就變得有些微妙的不同。

他來不及分析自己這究竟是個什麽心態，下意識地埋下了腦袋，大口大口扒起早飯來。

葉修嚇了一跳，忙阻止：“小周你慢點，別噎著了，我不急的！”

“就是！”孫翔也說：“隊長你不用急的，葉修想等你就讓他慢慢等著好了！”

“……唔。”周澤楷含糊答應，慢慢放緩自己進食的速度，同時慢慢放緩了自己的心跳，直到感到自己臉上的熱度完全褪下去了，才重新擡起頭來。

正好他也吃完了，順手收拾好餐盤端了起來，偏頭問葉修：“……走嗎？”

“好的。”葉修喝幹凈最後一口豆漿，朝孫翔丟下一句“孫翔你慢慢吃”，也整理好餐盤端了起來。

回房間的路上，葉修旁敲側擊地慢慢慢慢一句一句問周澤楷：“已經過了一夜了，小周感覺怎麽樣，還適應嗎？”

“咱們人都在這兒了，你對世邀賽具體陣容有沒有什麽想法？”

“對咱們這個集訓有沒有什麽想法，覺得我們最應該註重的是什麽呢？”

周澤楷仔細思考了一句一句回答：“……還行。”

“……要看對手。”

“配合。”

“是啊，配合。”葉修笑：“雖然眼下我們這可以算是全明星陣容，但想要跟全明星時候一樣自我放飛可不行，對手不容小覷。”

“而且，”這會兒兩人已經走到房間門口了，葉修一邊開門一邊說：“我發覺，不同的人，對世界大背景設定改變的適應度是不一樣的，要是對手的適應度比我們更好的話，很難說這會不會成為他們的一種優勢。”

周澤楷瞥到了放在門側的兩個紙箱，結合葉修的話一想，頓時猜了出來：“所以這是……抑制劑？”

“對。”葉修點頭：“說不清楚會不會用到，但總是有備無患。我讓你幫我拿的就是這個。一箱A用，一箱O用，我們一人一箱搬下去，一會兒到了訓練室，你再幫我發一下，按每人三個月的使用劑量來——應該正好十三份。”

“好。”周澤楷點頭，眼神卻不由自主往葉修頸後飄。

只剩下十三份了，是因為屬於葉修自己的那份已經被他事先就收好了嗎？

說不定還用上了，所以今天自己距離他那麽近也一直沒能聞到過昨天那種似有若無的暗香。

而昨天他的信息素還在不自覺地外洩著，今天就能完美控制了，這是一夜之間練習的效果，還是抑制劑的效用？

應該不是前者，自己只稍稍練習就已經能控制住自己的信息素了，沒道理葉修反而不能。

但如果是後者的話，這是不是說明了葉修本身並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想到這個，周澤楷不禁皺了皺眉。

他眼含隱憂地又瞥了葉修頸後一眼，彎腰抱起了其中一箱抑制劑。

葉修對他的這個反應有些看不懂，但無論如何，周澤楷看到抑制劑後的表現並不像是如釋重負，所以他要跟他說的事應該跟第二性別無關。

甚至跟這次比賽也沒有關系，不然他也不會在他說起集訓和世邀賽的時候，完全無動於衷，只是正兒八經地就事論事。

排除這些，剩下似乎就只有私事了。

可周澤楷能有什麽私事找他？

葉修想了一下，沒想出來，也就不再想了。

只要跟比賽無關，隨周澤楷什麽時候想說再說吧。

葉修放寬心，將自己要帶去的訓練室的本子和筆放到了剩下那個紙箱上，也把紙箱抱了起來，偏頭對周澤楷示意：“走吧。”

集訓中心的訓練室除去更大一些，電腦也更多一些，與大多俱樂部的配置並沒有什麽不同。

周澤楷進門後的第一時間裏，就判斷出了哪臺是屬於自己的。

證據很明顯，那個位置上的鍵盤、鼠標都是他用慣了的。

一定還要什麽輔助證明的話，那就是正好右手邊那臺電腦配的鍵盤、鼠標都是孫翔慣用的。

只是一個人的這樣，還有可能是巧合，恰好兩人都這樣，碰巧的可能性就沒那麽高了。

何況他用的鍵盤比較特別，國內還挺難找，一般職業選手也不太喜歡用。

這是聯盟的體貼，還是葉修的安排？

雖然知道多半是前者，但周澤楷還是忍不住往葉修身上去想。

他呆呆地看著葉修的側臉，如果真是他安排下來的，那這個人未免厲害得有些過分了，因為這意味他對他們每一個人的了解，都到了相當可怕的地步。

但他其實就是這樣一個人呀，只要事關榮耀，事無巨細，他都會放在心上。

他不厲害，自己又怎麽總會忍不住把視線放到他的身上？

“小周你把抑制劑放下吧。”葉修搗鼓了一會兒投影儀，一眼瞥到周澤楷還傻傻地站在門口，忙出聲提醒：“一直這麽抱著，不累嗎？”

“……哦。”周澤楷回過神來，走過去輕輕把手裏的紙箱，放到了另一個紙箱的旁邊。

才剛放好，方銳和李軒一頭撞了進來。

方銳的視線一下子就被紙箱吸引了過去，他好奇地問：“這什麽呀？”

“難道是葉神給我們爭取的聯盟福利？”李軒從方銳身後向前探了探頭，打量著紙箱的大小盲狙亂猜：“牙刷？毛巾？？”

“醒醒，”方銳嗤之以鼻：“你當現在六七十年代呢？”

“誰說就只有六七十年代才會發這些了。”李軒有些無力地說：“至少我媽她們現在暑期福利還是這個。這麽多年了，從沒變過，打從我記事起，我家就從來沒買過牙刷和毛巾。”

“……那你媽單位可是夠傳統的。”方銳同情了他半秒，想起個可能：“國企？”

“差不多，事業單位。”李軒擺了擺手，然後又改去捏鼻子：“我瞅著我們這不是為國爭光來了嗎，就算還不是事業單位編制，應該也享受事業單位福利了吧，發點牙刷毛巾什麽的，難道不挺正常？”

“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方銳一時還真想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他將信將疑地湊到了葉修跟前問：“老葉，不會真是牙刷、毛巾什麽的吧？我說聯盟應該沒這麽摳門才是……”

“比牙刷毛巾實用多了——這是抑制劑。”葉修拉過其中一個紙箱，從裏面數出一把，塞到了方銳的手上，告訴他說：“這是你的那份，OMEGA用的，ALPHA用的你到小周那邊去領。”

又招呼李軒：“你也來。”

“那什麽，我用不著的吧？”方銳盯著手裏的東西看了一回，包裝盒上明明確確寫著是抑制劑沒錯，就有點懵逼：“我情況你知道的，要這玩意兒沒用啊。”

“喲，所以方銳你是B啊。”李軒興味地伸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那哥哥可得教給你知道了，就算做為B，你也是不能掉以輕心的！”

他一邊用另一只手從葉修那裏接過了自己的那一份，一邊繼續教導方銳說：“抑制劑這玩意兒，你自己平時是用不著沒錯，可萬一你碰上發情的ALPHA或者OMEGA了呢？要是OMEGA還好，就當是場艷遇，也不損失什麽。如果不巧是ALPHA，你不趕緊幫他把那股邪火壓下去，等著失身呢？”

“我去，還有這種可能？！”方銳震驚不已。

“你都不知道的嗎？”李軒也很驚奇：“設定裏就有啊，一旦某個ALPHA信息素暴走失去理智，別說他領域範圍內的O和B了，比他弱點的A都有可能無法幸免。”

“當然這是有個優先度的。”李軒稍稍解釋了一下：“O永遠是第一目標！要是現場沒O，B就要註意了。只有連B都沒有場合，暴走的ALPHA才會拿同是A的同性湊合。一般這種情況還是挺少見的，大多時候，受害人都只局限於O和B。”

“不是，這難道不是特指女性的嗎？”方銳驚疑不定。

“你那什麽老黃歷了。”李軒不以為然：“這已經是ABO世界了，第一性別根本不重要，關鍵看第二性別。”

“可男人……還是不太下得去手的吧？” 方銳弱弱地表示：“畢竟長得還是有區別的啊。”

“真正信息素暴走了，哪還顧得上分辨男女。”李軒攤手。

“這也太不挑了……”方銳有些訕訕的，突然他想起來，好像聽誰說過李軒就是A的，不禁狐疑地問了一句：“李軒你知道得這麽清楚，不會是因為你自己本身就這麽禽獸的吧？”

“正常情況下當然不會，可真要失去理智了誰能保證？”李軒聳肩：“設定裏ALPHA發起情來，那是六親不認的，我在網上搜到的那些案例裏也都證實了這一點。”

“艹，合著你們ALPHA完全就沒人性的嗎！”方銳吞了吞口水：“這是不是意味著，要是哪天你信息素爆潮了，都有可能對我下手——我跟你說軒哥，我可一直拿你當哥麽的！”

“你以為我想？”李軒翻了個白眼：“所以最好還是別出事，隨身揣上一份抑制劑，就算遇到了萬一中的萬一，也不會完全沒有餘地，算是多種自保的方式。”

“你說的是，這可太重要了！”

方銳忙去周澤楷那邊把自己的那份給領了，心裏這才有了點安全感。

“不過……”捧著那明顯過多的份量，方銳又有了新的疑問：“如果只是防止意外的話，我根本用不了這麽多的吧？”

“多就多唄，別少就行。”李軒無所謂地撇撇嘴：“既然是福利，每個人就都是一樣的定數。你要真用不了，可以給身邊需要的人用，再不成扔了也行，難道還能指望給你私人定制劑量還怎麽的——就算有這個心，政策也不允許，第二性別是個人隱私，真要針對性地發了，個人隱私不就全都被曝光了？”

“軒哥！”方銳嚴肅地朝他挑了根大拇指：“你真的好懂！”

“不過你倆這不是已經把自己的那點隱私給曝光得差不多了嗎？”

不知什麽時候到的楚雲秀，勾著蘇沐橙的胳膊，幸災樂禍地看著他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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