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鴻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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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鴻往事
“梁州機關陣，是你設下的嗎？”她重覆問著。
時玥半靠在梧桐樹上，垂著眼道：“時遷，我和你們說過，不該管的事情，就別管。”
“好，我不管這些，我還是只問一句，連府滅門，是不是你們幹的？”連依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捏指讓影兵圍住了王府。
“你讓影兵走吧，”時玥沈著臉，看不出是什麽神色，“這裏是我的地盤，和紫煞院一樣，你殺不了我。”
影兵一點點收緊，將王府困了起來。
時遷出聲攔道：“連依，有些話，我們可以慢慢說。”
“時遷，這種時候我真的懶得理你，”她冷哼一聲，語氣盡是嘲諷，“你我家人死於非命整整十三年，你居然還說可以慢慢來？”
“忘了吧！”時玥伸手喚出梧桐子，向天空中彈去，化作陣法隔絕了在外圍著的影兵，“不要想著報仇，不要心存怨恨。”
字字句句，正如阿娘當時勸她的一般——“你要活下去！不許報仇！不許心存怨恨！”
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勸她放下過去，就連把她養大的師傅，飛升之前的最後一句都是“望汝放下過去，切記懷感恩、念蒼生”？
她內心糾結萬分，萬般苦楚湧上心頭——難道、難道只有她一個人被困在了十三年前的連府大火之中，難道只有她一個人記得往日美好、難道只有她在乎在大火中死去的一百一十八人嗎？
如今，最有可能造成這場悲劇的人就站在眼前，他卻對事實只字不提，反而勸著她“忘了吧”。
他憑什麽呢？
憑他曾是父親的至交好友嗎？
她好像有千言萬語在喉頭堵著，最後張嘴卻只是一句蒼白又輕飄飄的疑問：“那你呢，你忘了嗎？”
“沒有，從來沒有。”時玥支起身來，坐在了連依面前，看著她的眼睛，真摯道，“我曾說過千萬次，這仇，你報不得，我也報不得。”
“我只想知道為什麽。”連依有些莫名的哽咽。
“這背後牽扯的事情太多，開鴻元年，天下巨變，受影響的不單單只是你們一家人。”時玥捏了個陣法，將外界的聲音隔絕起來。
“逃出府中守在連府之外的暗衛，早就已經捏好了手中毒箭，就等著射殺幸存之人。”他靠坐在梧桐樹邊，擡眼直直地看向她，眼睛裏卻沒有半點情緒，“雲散真人救你卻沒有解你的毒，是為了壓制你的靈力，就是怕有朝一日你來尋仇。”
“你明知道我會去紫煞院找你，”她也沒有半分閃躲，迎上他的目光，“梧桐玉髓是你留下的吧，若你想讓我放下，就不該解了壓制我的毒。”
“梧桐玉髓——”時遷終於出聲，“是我自作主張，解了你的毒。”
時玥招手讓時遷坐下，道：“事到如今，我們索性坦率一些。”
他目光謹慎地在整個院子中掃了一圈，又短暫地在連依兩人身上停留，最後低頭看回胸前的梧桐子，將其拽下使其懸於半空之中。
梧桐子閃著柔和的光，一副畫面展示在三人眼前——山清水秀、萬人安寧。
“這裏是，楚地？”時遷皺著眉，盯著半空中的畫面，眼神中似有向往。
“對，開鴻元年前，天下分晉、楚兩地，兩地交好、人員流通。這畫中的，便是開鴻元年前幾年的景象。”
連依沒有看著半空中，只是將目光鎖住時玥：“開鴻元年楚地地動，全地無人生還，如今天下只有晉國了。這其中，可與開鴻元年登基的當今皇帝有關？”
“我不確定，”時玥始終冷靜地叫人害怕，“但他的確動過這個念想，各種緣由，你父親應當知曉得更加清楚。”
“我父親……究竟有沒有叛國？”
“不，世人皆知連太傅自太子伴讀之時便一身清正，”他堅定道，定定地看著她，仿佛想要從她臉上找到好友的模樣，“這樣的人，又怎會叛國？”
“那你呢？在開鴻元年之前，你去了哪裏？”
“天下，”他念起這兩字，眼裏似乎閃過一絲眷戀，隨之有些落寞，“就是在這個時候，你父親留守京都，受封太傅，但在我回來之際，卻收到了晉皇讓我親手執行滿門抄斬之令。”
“所以你不辨事實，就直接接了命令、縱火燒梁嗎？”
“不，”他終於搖頭，否認了一直以來她對他的誤解，“不是我，有人比我更快動手。”
“那人是誰？你的妻子季思懷嗎？”
“師父，你不是說過，師娘在開鴻元年生下瑤月之後，便逝世了嗎？”
時玥先是沈默，而後擡起雙手細細端詳著，仿佛在回憶著什麽，正聲道：“思懷，逝於開鴻元年八月十五，而你們滅門之日，在這之後半月有餘，那時，我正在親手，安葬我的妻子。”
“不是你，也不是季思懷，這世界上，難道還會有其他人無緣無故，在連府縱火燒梁、而後施機關術、斷絕所有人生的希望嗎？”
時玥沒有回答，三人無人開口，氣氛瞬間又更加凝重起來，梧桐樹中的心跳聲又響了起來。
撲通、撲通、撲通……
時遷打破了沈默：“開鴻元年，楚地地動，是天災，還是人禍？”
“既非天災，也非人禍，準確來說，這像是必然。”他嘆道，“從來沒有什麽天災，從來只是人禍。”
“說清楚一些，”她將手中遷影狠狠拍在面前的桌上，攥緊了拳頭，“到了這種地步，你還在顧左右而言他。”
“楚地和晉國不同，那裏崇尚自然、背靠靈脈、盛產靈果，隨處可見修靈之人，那裏既無帝王，也無綱常法度，管理楚地的只有一方大族，姓季。”
“所以師娘是？”
“我與思懷相識於游歷期間，她的確便是季家之人。”
“我曾在梁州幻境中，‘成為’過思懷，我父母都認識她。難道就是她的存在，讓狗皇帝以為我阿爹叛國嗎？”
“不，我與思懷不聞世事已久，我們雲游回來，所有的事都到了不可挽回的的地步，‘叛國’之事，更像是一個借口，其目的必然是為了掩蓋更深的秘密。”
“什麽秘密？”
時玥搖了搖頭，將梧桐子收了起來，又捏訣收起法陣：“瑤月來了。”
時瑤月從偏院蹦跳著走來，手裏還捧著一碗不知是什麽的東西。
時玥目光一路追隨著時瑤月，聲音也難得溫和了起來：“小心點，別摔了。”
“爹，”時瑤月將碗捧到時玥面前的石桌上，“這是藥房今日為您熬的藥。”
時遷聽到這話想也沒想，伸手想替時玥把脈，卻被他輕輕拂開：“師父，你……”
“阿爹，你生病了嗎？”
“時瑤月，我們在和你爹商量事情，你沒事就趕緊走吧！”
時玥牽著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摸摸她的頭：“瑤月，爹現在有事，你去幹你喜歡的事情吧。”
時瑤月卻固執地不肯走，叫嚷著：“不，我也要一起，說不定我也能幫上忙呢？”
連依冷漠至極地看著這樣“父慈女孝”的場景，忍不住出聲道：“你能派上什麽用場？在梁州，要不是你鬧著要去逛集市，我和時遷會掉入陷阱嗎？還有，自比武之後，你便一直跟在我身邊……”
“是我讓瑤月跟著你們二人的，”時玥打斷了她的話，“你大可不必往一個孩子身上撒氣。”
“一個孩子，卻有著深厚的內力！你把這樣的人安插在我的身邊，究竟有什麽目的？”
“大人，爹爹，你們別吵了，”時瑤月被連依一番話講得心生愧疚，“我走便是。”說著，便抽泣著離開了。
“師父，你究竟受了什麽傷？”時遷始終擔憂著他的傷勢。
“探禪城的時候，受了一些傷。”時玥望著天，影兵已經趁著陣法被收起的時刻鋪天蓋地地圍了過來，視野變得昏暗，每個人的神色都隱在暗處。
“禪城？長生樹所在？”
“對，就是你們受令要去的地方，也是曾經楚地與晉國的交界所在。我曾去探過那裏的毒瘴深處，其中確有長生樹妖，你們此去，必要將其抓住。”
“憑什麽要去？我下山之後做的一切，只是想覆仇罷了，至於什麽長生樹，不過是昏君之令，不聽也罷。”她捏指，影兵步步緊逼，已將三人死死圍住。
時遷喚出寒翼劍，化作屏障護在他和時玥周身：“連依，把影兵遣散！”
連依氣血上湧，突然笑出了聲：“好啊，好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三個，一個處處阻攔敵我不分，一個吞吞吐吐故弄玄虛，一個不合時宜處處打擾！”
“我與你父親——”時玥提高了聲音，連依的嘲諷戛然而止。
“什麽？”
“開鴻元年前，我們兩人都是太子伴讀。”時玥垂下眼，陷入回憶之中，兀自說，“太子欲念深重、惡意滿腔，這麽多年，若不是先帝托付我們在其身邊制衡扶正，恐大禍早已釀成。我們深知這樣的人若是登上帝位，天下必然大亂。
“當年我沈溺於修靈之事，總想著去萬千山河走走闖闖，可若我們二人都離開晉國，這天下必然走入萬劫不覆。於是，連兄，也就是你的父親，留了下來，開鴻元年新帝登基，你的父親也從梁州太守受封太傅，始終鎮守在梁州之地，晉國才得幾年安寧。
“可我雲游途中，卻收到了抄斬令，可我發現早有兵馬聚在梁州，即使我不動手，也很快會有執行皇令之人。”
“我爹究竟叛的是哪門子的國？值得皇帝這樣不記恩情，都要除掉我爹。”
“我不知道，當我趕到連府，只剩時遷一人生還了。”時玥鄭重道，“對不起，既是對你，更是對你的父親。”
“現在道歉，已經沒有用了！”連依狠狠地看向他，“難道你都甚至不願意嘗試著查查真相嗎？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走上親王之位，你這樣做，難道不是踩著連府眾人的屍骨、踩著你的至交好友，登上高位嗎？”
“你怎麽知道我沒查！我比你更想知道一切，可是我也要顧著天下之人才對！”時玥捏起梧桐子，將其重重地拍在桌上，梧桐子碎裂爆發出刺眼的光，圍在三人身邊的影兵像是被灼傷一般，尖聲著被驅散出去，尖聲刺痛著她的耳膜。
視野重新亮了起來，連依顧不得太多，捏起兩指放在唇邊吹了一哨，示意影兵自行散去。
“師父，那我們現在要怎麽做？”
“去禪城，取回長生果，以此為引，勾著晉皇露出馬腳，這樣才能找出當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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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讓影兵走吧，”時玥沈著臉，看不出是什麽神色，“這裏是我的地盤，和紫煞院一樣，你殺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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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遷，這種時候我真的懶得理你，”她冷哼一聲，語氣盡是嘲諷，“你我家人死於非命整整十三年，你居然還說可以慢慢來？”
“忘了吧！”時玥伸手喚出梧桐子，向天空中彈去，化作陣法隔絕了在外圍著的影兵，“不要想著報仇，不要心存怨恨。”
字字句句，正如阿娘當時勸她的一般——“你要活下去！不許報仇！不許心存怨恨！”
為什麽……為什麽所有人都勸她放下過去，就連把她養大的師傅，飛升之前的最後一句都是“望汝放下過去，切記懷感恩、念蒼生”？
她內心糾結萬分，萬般苦楚湧上心頭——難道、難道只有她一個人被困在了十三年前的連府大火之中，難道只有她一個人記得往日美好、難道只有她在乎在大火中死去的一百一十八人嗎？
如今，最有可能造成這場悲劇的人就站在眼前，他卻對事實只字不提，反而勸著她“忘了吧”。
他憑什麽呢？
憑他曾是父親的至交好友嗎？
她好像有千言萬語在喉頭堵著，最後張嘴卻只是一句蒼白又輕飄飄的疑問：“那你呢，你忘了嗎？”
“沒有，從來沒有。”時玥支起身來，坐在了連依面前，看著她的眼睛，真摯道，“我曾說過千萬次，這仇，你報不得，我也報不得。”
“我只想知道為什麽。”連依有些莫名的哽咽。
“這背後牽扯的事情太多，開鴻元年，天下巨變，受影響的不單單只是你們一家人。”時玥捏了個陣法，將外界的聲音隔絕起來。
“逃出府中守在連府之外的暗衛，早就已經捏好了手中毒箭，就等著射殺幸存之人。”他靠坐在梧桐樹邊，擡眼直直地看向她，眼睛裏卻沒有半點情緒，“雲散真人救你卻沒有解你的毒，是為了壓制你的靈力，就是怕有朝一日你來尋仇。”
“你明知道我會去紫煞院找你，”她也沒有半分閃躲，迎上他的目光，“梧桐玉髓是你留下的吧，若你想讓我放下，就不該解了壓制我的毒。”
“梧桐玉髓——”時遷終於出聲，“是我自作主張，解了你的毒。”
時玥招手讓時遷坐下，道：“事到如今，我們索性坦率一些。”
他目光謹慎地在整個院子中掃了一圈，又短暫地在連依兩人身上停留，最後低頭看回胸前的梧桐子，將其拽下使其懸於半空之中。
梧桐子閃著柔和的光，一副畫面展示在三人眼前——山清水秀、萬人安寧。
“這裏是，楚地？”時遷皺著眉，盯著半空中的畫面，眼神中似有向往。
“對，開鴻元年前，天下分晉、楚兩地，兩地交好、人員流通。這畫中的，便是開鴻元年前幾年的景象。”
連依沒有看著半空中，只是將目光鎖住時玥：“開鴻元年楚地地動，全地無人生還，如今天下只有晉國了。這其中，可與開鴻元年登基的當今皇帝有關？”
“我不確定，”時玥始終冷靜地叫人害怕，“但他的確動過這個念想，各種緣由，你父親應當知曉得更加清楚。”
“我父親……究竟有沒有叛國？”
“不，世人皆知連太傅自太子伴讀之時便一身清正，”他堅定道，定定地看著她，仿佛想要從她臉上找到好友的模樣，“這樣的人，又怎會叛國？”
“那你呢？在開鴻元年之前，你去了哪裏？”
“天下，”他念起這兩字，眼裏似乎閃過一絲眷戀，隨之有些落寞，“就是在這個時候，你父親留守京都，受封太傅，但在我回來之際，卻收到了晉皇讓我親手執行滿門抄斬之令。”
“所以你不辨事實，就直接接了命令、縱火燒梁嗎？”
“不，”他終於搖頭，否認了一直以來她對他的誤解，“不是我，有人比我更快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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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你不是說過，師娘在開鴻元年生下瑤月之後，便逝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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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玥沒有回答，三人無人開口，氣氛瞬間又更加凝重起來，梧桐樹中的心跳聲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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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非天災，也非人禍，準確來說，這像是必然。”他嘆道，“從來沒有什麽天災，從來只是人禍。”
“說清楚一些，”她將手中遷影狠狠拍在面前的桌上，攥緊了拳頭，“到了這種地步，你還在顧左右而言他。”
“楚地和晉國不同，那裏崇尚自然、背靠靈脈、盛產靈果，隨處可見修靈之人，那裏既無帝王，也無綱常法度，管理楚地的只有一方大族，姓季。”
“所以師娘是？”
“我與思懷相識於游歷期間，她的確便是季家之人。”
“我曾在梁州幻境中，‘成為’過思懷，我父母都認識她。難道就是她的存在，讓狗皇帝以為我阿爹叛國嗎？”
“不，我與思懷不聞世事已久，我們雲游回來，所有的事都到了不可挽回的的地步，‘叛國’之事，更像是一個借口，其目的必然是為了掩蓋更深的秘密。”
“什麽秘密？”
時玥搖了搖頭，將梧桐子收了起來，又捏訣收起法陣：“瑤月來了。”
時瑤月從偏院蹦跳著走來，手裏還捧著一碗不知是什麽的東西。
時玥目光一路追隨著時瑤月，聲音也難得溫和了起來：“小心點，別摔了。”
“爹，”時瑤月將碗捧到時玥面前的石桌上，“這是藥房今日為您熬的藥。”
時遷聽到這話想也沒想，伸手想替時玥把脈，卻被他輕輕拂開：“師父，你……”
“阿爹，你生病了嗎？”
“時瑤月，我們在和你爹商量事情，你沒事就趕緊走吧！”
時玥牽著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邊，摸摸她的頭：“瑤月，爹現在有事，你去幹你喜歡的事情吧。”
時瑤月卻固執地不肯走，叫嚷著：“不，我也要一起，說不定我也能幫上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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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你究竟受了什麽傷？”時遷始終擔憂著他的傷勢。
“探禪城的時候，受了一些傷。”時玥望著天，影兵已經趁著陣法被收起的時刻鋪天蓋地地圍了過來，視野變得昏暗，每個人的神色都隱在暗處。
“禪城？長生樹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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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麽要去？我下山之後做的一切，只是想覆仇罷了，至於什麽長生樹，不過是昏君之令，不聽也罷。”她捏指，影兵步步緊逼，已將三人死死圍住。
時遷喚出寒翼劍，化作屏障護在他和時玥周身：“連依，把影兵遣散！”
連依氣血上湧，突然笑出了聲：“好啊，好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三個，一個處處阻攔敵我不分，一個吞吞吐吐故弄玄虛，一個不合時宜處處打擾！”
“我與你父親——”時玥提高了聲音，連依的嘲諷戛然而止。
“什麽？”
“開鴻元年前，我們兩人都是太子伴讀。”時玥垂下眼，陷入回憶之中，兀自說，“太子欲念深重、惡意滿腔，這麽多年，若不是先帝托付我們在其身邊制衡扶正，恐大禍早已釀成。我們深知這樣的人若是登上帝位，天下必然大亂。
“當年我沈溺於修靈之事，總想著去萬千山河走走闖闖，可若我們二人都離開晉國，這天下必然走入萬劫不覆。於是，連兄，也就是你的父親，留了下來，開鴻元年新帝登基，你的父親也從梁州太守受封太傅，始終鎮守在梁州之地，晉國才得幾年安寧。
“可我雲游途中，卻收到了抄斬令，可我發現早有兵馬聚在梁州，即使我不動手，也很快會有執行皇令之人。”
“我爹究竟叛的是哪門子的國？值得皇帝這樣不記恩情，都要除掉我爹。”
“我不知道，當我趕到連府，只剩時遷一人生還了。”時玥鄭重道，“對不起，既是對你，更是對你的父親。”
“現在道歉，已經沒有用了！”連依狠狠地看向他，“難道你都甚至不願意嘗試著查查真相嗎？就這麽迫不及待地，走上親王之位，你這樣做，難道不是踩著連府眾人的屍骨、踩著你的至交好友，登上高位嗎？”
“你怎麽知道我沒查！我比你更想知道一切，可是我也要顧著天下之人才對！”時玥捏起梧桐子，將其重重地拍在桌上，梧桐子碎裂爆發出刺眼的光，圍在三人身邊的影兵像是被灼傷一般，尖聲著被驅散出去，尖聲刺痛著她的耳膜。
視野重新亮了起來，連依顧不得太多，捏起兩指放在唇邊吹了一哨，示意影兵自行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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