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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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屋內有些燥熱,徐梔楞楞望著小大王。
岳朝見她沒有動作,輕輕往下扯了扯她的衣襟:“我們現在,還不可以接吻嗎?”
徐梔低低地笑,悄聲道:“姐姐的技術太好了,怕你接吻以後,會像之前一樣不舒服,到時候怎麽辦?”
岳朝懂了,原來不是隨隨便便可以的。
他嗯了一聲,臉紅著扯過被子:“那你……早點休息吧。”
“好啊,睡了。”徐梔眉梢一挑,還真側回去睡了。
岳朝:……
面朝桌子,徐梔唇角勾起一彎得逞的弧度。
今晚二人確實都很累了,再者這甜頭,可不得吊吊才有意思?
那頭小大王翻身側睡,面對著墻。
唇線緊繃,盯著墻上的木頭紋路發呆。
腦子裏亂亂的。
想了一會兒,他微微啟唇,聲音飄飄悠悠斷斷續續的,不是很確定地問:“徐梔……你和我現在……”
那頭沒反應。
只有平穩的、漸沈的呼吸聲。
睡著了?
岳朝抿抿唇,指尖欠欠兒的摳起床單。
早知道就早點問了……
那頭忽然翻了個身。
清淡的香味,摻雜著一點點血腥氣環繞著他。
那雙細瘦白皙的手自然地攬過來,再用力一帶。
小大王只覺腰間一緊,被她一整個擁過去,背後忽的一熱,貼上軟軟的,溫溫的。
嚇得他背脊僵住,後背的肌肉緊張地緊縮。
溫熱的唇瓣貼上他的脖頸,掃過他的耳垂。
“我們現在,兩情相悅。”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氣音,聽著虛弱。
卻像是定海神針,撫平了岳朝的心海。
“嗯。”
小大王耳朵通紅,唇角不自覺揚起來。
他在她懷裏漸漸放松,無比安心。
那好吧,勉強和你兩情相悅吧。
睡得遲又沈,又因為殺了雞,岳朝沒聽到打鳴。
再醒來的時候,發現太陽已經爬到屋頂。
他一向警惕,睡這麽死還是頭一遭。
揉揉眼睛,岳朝手一拍,發現床側空空,下意識提刀:“徐梔?”
他沖下床推開門。
驛站不大,趕路的旅人一早便走了,彼時大廳空空,只有一著青玉行路服的女子抱著刀,和掌櫃的嬉笑。
“那照你的意思,這武林盟會,就是為了確定日月陰陽劍已死,推舉八卦掌當新的武林盟主?”
掌櫃的點頭:“可不是嗎,從前大家都服日月陰陽劍,日月陰陽劍不在的時候,八卦掌經常代為行事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想做武林盟主?要我,我是不答應。”
掌櫃的臉色一轉,堆笑道,“嗐,我算什麽啊,聽說長定鏢局之前對此事一直持反對態度,不知為何,現在沒聲兒了。還有,傳說中的擅使秘藥的張家長子一夢君,近日也沒了蹤跡,倒是從來不站隊的雲家和赤血令,竟然說支持八卦掌,奇了怪了。”
岳朝皺眉。
赤血營和劉懷俞顯然有交易,和劉桃桃肯定也關系密切。
一夢君……
張家不僅在江湖,在朝廷也地位顯赫,若沒猜錯的話,這個一夢君便是當日帶走蘭沁蘭舟的男子。
長定鏢局保護下他也能失蹤,看來長定鏢局也在局中。畢竟武林盟主之位,要得到四大家主的一致同意。
又或者,長定鏢局也被控制住了。
如今江湖局勢,四大家族中,王家因王秀麗的失蹤群龍無首,只能依靠上位的劉家,雲家又和劉家有染,一夢君的確是劉桃桃想要繼承武林盟主之位的關鍵。
這一切的源頭,甚至是把他們全部匯聚起來的人……
是日月陰陽劍。
而日月陰陽劍的失蹤,是因為八卦掌拜托日月陰陽劍尋找退隱江湖的紅素手,也就是他的養父。
他養父當初之所以退隱江湖,是因為岳家慘遭屠戮,他帶著年幼的自己進入了妖風寨。
有些東西雖然不想回憶,但是……
徐梔忽然仰起頭往這頭看。
光通過天窗照進來,正巧打在她臉上,照得她眼眸顏色又淺又清。
她朝他溫柔一笑:“小大王醒了?”
岳朝心裏忽然空了半拍,耳尖又紅了。
他清清嗓子:“嗯,你好點沒?”
“好多了,能蹦能跳,”她朝他拋了個媚眼,“還能幹正事兒。”
岳朝心裏覺得無語,又聽她能說騷話可見是好多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下樓朝她走去。
徐梔目光追隨著小大王,唇角就沒放下來過。
她一早起來,把昨夜那身衣裳扔了,一則沾了血,二則,也不小心洇了屬於小大王的氣息。
“哎呀,”她故作憂愁,“我身上這可是咱們行禮裏的最後一件衣裳了,這幾日,可要小心,不能弄臟弄皺了。”
知道她話裏有話,小大王氣得白了她一眼,又羞又惱:“徐梔!”
“逗你的,”她用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說,“大不了回頭多買幾件。”
岳朝瞪她。
羞惱她怎麽越發口不擇言,心裏卻不真的惱。
徐梔樂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少年忽然一步跨到徐梔面前。
湊近她的耳邊,說只有兩人聽得到的悄悄話:“我母親當年,也是武林盟主。”
徐梔心念一轉,就明白了。
飲血一直為劉家賣命。
為了一個武林盟主,劉家竟然做了兩次局。
奈何第一次做完局,人家紅素手直接和劉家斷絕關系跑了。
徐梔內心有了成算。
雖然她受了傷,但八卦掌本人的戰力實際上一般。
昨日小大王最後還是近了她的身,若沒有飲血,她絕對打不過徐梔和小大王。
當天眾多高手在場,她們無暇殺飲血,真的打起來……
她不是自負,只是這具身體告訴她,單打一個飲血,有勝算。
思索間,一個溫熱的吻忽然輕輕落在徐梔臉上。
徐梔整個怔住。
小大王心虛地視線到處飄,不自然抹鼻子的動作,唇線緊繃地厲害。
“掌櫃的,我讓您準備的雞湯端上來。”小大王忽略自己赤紅的臉,假裝淡定地尋了一處桌子坐下來,“徐梔,快來喝湯,喝完走了。”
徐梔:……
嘶~
她嘖嘖嘴,緩緩坐下,看小大王沈默地給她盛湯。
目光含笑。
嘖,少年人本該穿的花紅柳綠,怎麽盡喜歡這種粽粽的顏色。
是不是穿得太保守了,看看這護腕護肩,遮的嚴嚴實實不說,連肌肉線條都看不到。
腰帶也寬,露不出勁瘦的窄腰。
回頭重新買一套吧。
再看看這個頭發,確實該修剪了,把俊美的臉都擋住了。
“咳咳,”小大王被盯得腦袋冒煙,“姓徐的。”
徐梔決定要扳回一局:“你一大早為我殺的雞?莫非是心疼我了?”
小大王本想否認。
但他突然想起徐梔有過那麽多……藍顏,他不過是現在跟著她罷了,以後誰也說不準。
本想著今朝有酒今朝醉。
蘭沁和蘭舟有了自己的歸宿,東臨之行後,若成功覆仇,他也該回到妖風寨。
但徐梔對妖風寨沒什麽感情,天高任鳥飛,她性子散漫隨性,也許,不會和他回妖風寨了,他也沒權利逼迫她。
這一路,發生了這麽多事,岳朝也覺得自己成長了。
不再是那個一上來就拔刀的囂張大王,也可以細膩,也要為別人考慮。
可人的占有欲在作怪,他想和她多相處一天是一天。
他就算年紀小,對感情不懂,但也知道要努力用自己的一切喜歡著她。
老老實實,告訴她他喜歡她。
他眸光一轉,幹脆承認:“嗯,想讓你快點好起來。”
徐梔拿勺的手停在半空。
什麽情況,一夜過來,小大王被魂穿了?
“怎麽,小大王舍不得姐姐吃苦嗎?”
“舍不得。”
徐梔一口湯差點嗆在喉嚨裏。
這是怎麽了,跟變了個人一樣。
從小傲嬌變成小直球了?
但小大王看著不太開心。
徐梔覷起眼睛,捏捏下巴:“陽陽老師,我們的月引刀法有幾式?”
“七式,上次對陣八卦掌,我用的是最後一式。”
“哦~”徐梔意味深長點頭,“那我這裏還有兩式,我對陣八卦掌的,用得是第八式,就叫……風起潮汐!我這兒還有第九式。”
岳朝一楞。
她上回用的所謂第八式,結合了日月陰陽劍的精妙劍招。
她願意把日月陰陽劍融給他的月引刀法?
“當然,這第九式嘛,回頭找機會我再告訴你。”
徐梔忽然撈起消愁,刀鞘末端輕輕撩撥他的發尖:“一會兒把頭發理了,我們就出發。”
徐梔向掌櫃的要了幾盆熱水,回到房間,把椅子拼到一塊兒,盡頭放個盆,擼起袖子興奮地叫岳朝趟下來:“快來,徐托尼要開始展現技藝了!”
岳朝:……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躺下來。
徐梔小心翼翼把他的頭發往上捋,註意不碰到他太陽穴上方的傷口。
岳朝的唇緊繃著。
徐梔俯下身,他滿鼻子都是皂角的清新與徐梔的香氣。
柔軟的指腹輕輕按摩,叫他渾身肌肉都放松下來。
放在腹部的手不自覺扣緊,摩挲著指間的繭子。
“你別把我剪醜了。”
“不會的,你放心,我給好多人剪過。”徐梔尋思技術再怎麽差,也不會比你原來的發型更狂野了。
岳朝眼眸微斂,片刻又盯著她的臉問:“是男子嗎?”
徐梔秒懂:“放心吧,是女子,我才沒給別的臭男人剪過頭發呢。”
“哦。”岳朝目光偏過去,隨意看看旁邊的桌子,看看天花板,眼眸卻笑瞇瞇的。
看完天花板,他又看徐梔額前的小碎發,又看到她的桃花眼,她的淚痣,她的翹鼻,最後到她的唇。
目光慌亂地移開,又盯住她的耳墜。
男子都有耳洞,他也不例外,是小時候爹爹給他打的。
但他從來沒戴過什麽東西。
怕減弱了他的氣勢,時刻提醒寨裏的女人們他是男人,不服眾。
徐梔察覺到他的心思,拂過他鬢角的手向下,揉了揉他的耳墜。
小大王渾身一僵:“你幹嘛。”
她摘下自己左邊的耳墜,給他戴上:“見你喜歡,分給你一個。”
“我也沒有很喜歡……”
“情侶款,不想要嗎。”
“……想要。”
他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墜。
光滑冰涼,沾了點溫熱的水。
徐梔笑瞇瞇地俯身,湊他近些:“還不說謝謝姐姐。”
小大王忙錯開眼:“謝謝……”
“姐姐呢。”
小大王嘴角垮了下來:“不想喊。”
不想喊?
徐梔眉梢一挑,又壓低了身子,鼻尖輕輕蹭了一下他的:“我喜歡聽怎麽辦。”
呼吸交纏間,小大王終於受不住周遭滾燙的氣息,憋出一句:“謝謝姐姐。”
徐梔噗嗤笑出來:“放心,我才沒有把你真的當弟弟呢。以後我們就私下裏喊,不讓別人聽到,好不好。”
明明陽城的時候還要和我做姐弟。
岳朝紅著臉悶悶“嗯”了一聲。
徐梔滿意地直起身,取一個小杯子來,舀水把小大王頭上的皂角都沖刷幹凈。
“好了,你等我一會兒。”
她去床側取了一幹凈長巾,把小大王濕了的頭發包裹起來。
小大王坐起來,她站到他身前,為他擦頭發。
古代就是麻煩,沒有吹風機,只能不停擦幹。
她極有耐心地給他揉幹。
岳朝還從沒被誰這樣照顧過。
他想起小時候,寨裏的男子們會結伴去洗頭,要麽互相擦拭,年紀小的,有哥哥爹爹幫忙擦。
他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另類的身子,都是半夜裏自己偷偷跑去瀑布邊洗澡洗頭,洗完了頭就和野獸一樣甩幾下,坐到石凳上自己胡亂擦一擦,等風吹幹了再回去。
好幾次都不小心著了涼。
剛開始覺得很孤獨很委屈,幾年下來也習慣了。
現下有徐梔幫他洗頭,這麽溫柔,他竟覺得從前的日子……是一天也不想再過了。
鼻間忽然酸酸的,想伸手抱抱徐梔。
徐梔本來動作輕柔地很,低頭一看,好家夥,小大王眼睛紅了。
“怎麽了?我碰到你的傷口了?”
她忙查看他被暗器劃出的那道狹長的傷痕,確認沒有滲血。
徐梔捧起小大王的臉揉了兩下:“怎麽又不開心了?”
“徐梔,”他聲音悶悶的,“我們現在可以接吻嗎。”
徐梔一楞。
她不由笑了幾聲。
雙手握住椅背,毫不猶豫跨上來,往前一壓。
岳朝背嘭一聲靠上椅子,被她坐在腿上,不禁伸手攬住她的腰。
她充滿皂角清新的手溫柔捧住他的臉。
清風從窗戶口吹進來,將他臉上的熱吹散,也將她的氣息四散開來,拂了他滿臉。
咚咚,咚咚。
她那雙眸子慢慢靠近他。
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快要跳出胸膛似的。
少年緊張地閉上眼。
清潤的,微甜的氣息慢慢籠罩過來。
先是淺淺的點了一下。
柔軟的,充滿濕意的唇瓣調皮地捉弄他的唇角、唇珠,最後才敷上來,輕輕摩挲。
微濕的長巾掛在他脖頸,被他燒得也有些溫熱。
發尖不聽話地滲出幾滴水珠,順著她的指尖滑落到她的肘,又滴在他的褲子上。
她打開大門,探入那片濕地,調戲每一個門衛。
纏綿柔和,卻又占有似的掃過每一個區域。
從未有過的感覺,眩暈,虛幻,讓人窒息又沈淪。
極盡的親密,消弭了孤獨。
他緊緊摟住她,不想放跑她。
額間的碎發滴下一滴水,劃過他的鼻尖,落入這場戰爭的交界處。
呼吸逐漸不聽使喚,又重又熱,徐梔反手一掌,用真氣關上窗。
亮烈的陽光只能打在窗紙上,照出昏黃的朦朧的影子。
窗欞間偷偷鉆進來幾縷陽光,那痕光很長,穿過徐梔的眼,把她的視線照得朦朧又堅定。
少年有些喘不過氣,用沙啞黏膩的喉音討饒。
她放過他,順勢而下,熱情地吻在他的下巴、喉結。
徐梔感覺到他在邀請她。
她摸到桌上的行禮,翻出那本“秘籍”來,塞進他手裏。
在他通紅的耳邊低聲蠱惑:
“選個你最喜歡的,姐姐都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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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有些燥熱,徐梔楞楞望著小大王。
岳朝見她沒有動作,輕輕往下扯了扯她的衣襟:“我們現在,還不可以接吻嗎?”
徐梔低低地笑,悄聲道:“姐姐的技術太好了,怕你接吻以後,會像之前一樣不舒服,到時候怎麽辦?”
岳朝懂了,原來不是隨隨便便可以的。
他嗯了一聲,臉紅著扯過被子:“那你……早點休息吧。”
“好啊,睡了。”徐梔眉梢一挑,還真側回去睡了。
岳朝:……
面朝桌子,徐梔唇角勾起一彎得逞的弧度。
今晚二人確實都很累了,再者這甜頭,可不得吊吊才有意思?
那頭小大王翻身側睡,面對著墻。
唇線緊繃,盯著墻上的木頭紋路發呆。
腦子裏亂亂的。
想了一會兒,他微微啟唇,聲音飄飄悠悠斷斷續續的,不是很確定地問:“徐梔……你和我現在……”
那頭沒反應。
只有平穩的、漸沈的呼吸聲。
睡著了?
岳朝抿抿唇,指尖欠欠兒的摳起床單。
早知道就早點問了……
那頭忽然翻了個身。
清淡的香味,摻雜著一點點血腥氣環繞著他。
那雙細瘦白皙的手自然地攬過來,再用力一帶。
小大王只覺腰間一緊,被她一整個擁過去,背後忽的一熱,貼上軟軟的,溫溫的。
嚇得他背脊僵住,後背的肌肉緊張地緊縮。
溫熱的唇瓣貼上他的脖頸,掃過他的耳垂。
“我們現在,兩情相悅。”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氣音,聽著虛弱。
卻像是定海神針,撫平了岳朝的心海。
“嗯。”
小大王耳朵通紅,唇角不自覺揚起來。
他在她懷裏漸漸放松,無比安心。
那好吧,勉強和你兩情相悅吧。
睡得遲又沈,又因為殺了雞,岳朝沒聽到打鳴。
再醒來的時候,發現太陽已經爬到屋頂。
他一向警惕,睡這麽死還是頭一遭。
揉揉眼睛,岳朝手一拍,發現床側空空,下意識提刀:“徐梔?”
他沖下床推開門。
驛站不大,趕路的旅人一早便走了,彼時大廳空空,只有一著青玉行路服的女子抱著刀,和掌櫃的嬉笑。
“那照你的意思,這武林盟會,就是為了確定日月陰陽劍已死,推舉八卦掌當新的武林盟主?”
掌櫃的點頭:“可不是嗎,從前大家都服日月陰陽劍,日月陰陽劍不在的時候,八卦掌經常代為行事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想做武林盟主?要我,我是不答應。”
掌櫃的臉色一轉,堆笑道,“嗐,我算什麽啊,聽說長定鏢局之前對此事一直持反對態度,不知為何,現在沒聲兒了。還有,傳說中的擅使秘藥的張家長子一夢君,近日也沒了蹤跡,倒是從來不站隊的雲家和赤血令,竟然說支持八卦掌,奇了怪了。”
岳朝皺眉。
赤血營和劉懷俞顯然有交易,和劉桃桃肯定也關系密切。
一夢君……
張家不僅在江湖,在朝廷也地位顯赫,若沒猜錯的話,這個一夢君便是當日帶走蘭沁蘭舟的男子。
長定鏢局保護下他也能失蹤,看來長定鏢局也在局中。畢竟武林盟主之位,要得到四大家主的一致同意。
又或者,長定鏢局也被控制住了。
如今江湖局勢,四大家族中,王家因王秀麗的失蹤群龍無首,只能依靠上位的劉家,雲家又和劉家有染,一夢君的確是劉桃桃想要繼承武林盟主之位的關鍵。
這一切的源頭,甚至是把他們全部匯聚起來的人……
是日月陰陽劍。
而日月陰陽劍的失蹤,是因為八卦掌拜托日月陰陽劍尋找退隱江湖的紅素手,也就是他的養父。
他養父當初之所以退隱江湖,是因為岳家慘遭屠戮,他帶著年幼的自己進入了妖風寨。
有些東西雖然不想回憶,但是……
徐梔忽然仰起頭往這頭看。
光通過天窗照進來,正巧打在她臉上,照得她眼眸顏色又淺又清。
她朝他溫柔一笑:“小大王醒了?”
岳朝心裏忽然空了半拍,耳尖又紅了。
他清清嗓子:“嗯,你好點沒?”
“好多了,能蹦能跳,”她朝他拋了個媚眼,“還能幹正事兒。”
岳朝心裏覺得無語,又聽她能說騷話可見是好多了,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他下樓朝她走去。
徐梔目光追隨著小大王,唇角就沒放下來過。
她一早起來,把昨夜那身衣裳扔了,一則沾了血,二則,也不小心洇了屬於小大王的氣息。
“哎呀,”她故作憂愁,“我身上這可是咱們行禮裏的最後一件衣裳了,這幾日,可要小心,不能弄臟弄皺了。”
知道她話裏有話,小大王氣得白了她一眼,又羞又惱:“徐梔!”
“逗你的,”她用只有他聽得到的聲音說,“大不了回頭多買幾件。”
岳朝瞪她。
羞惱她怎麽越發口不擇言,心裏卻不真的惱。
徐梔樂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少年忽然一步跨到徐梔面前。
湊近她的耳邊,說只有兩人聽得到的悄悄話:“我母親當年,也是武林盟主。”
徐梔心念一轉,就明白了。
飲血一直為劉家賣命。
為了一個武林盟主,劉家竟然做了兩次局。
奈何第一次做完局,人家紅素手直接和劉家斷絕關系跑了。
徐梔內心有了成算。
雖然她受了傷,但八卦掌本人的戰力實際上一般。
昨日小大王最後還是近了她的身,若沒有飲血,她絕對打不過徐梔和小大王。
當天眾多高手在場,她們無暇殺飲血,真的打起來……
她不是自負,只是這具身體告訴她,單打一個飲血,有勝算。
思索間,一個溫熱的吻忽然輕輕落在徐梔臉上。
徐梔整個怔住。
小大王心虛地視線到處飄,不自然抹鼻子的動作,唇線緊繃地厲害。
“掌櫃的,我讓您準備的雞湯端上來。”小大王忽略自己赤紅的臉,假裝淡定地尋了一處桌子坐下來,“徐梔,快來喝湯,喝完走了。”
徐梔:……
嘶~
她嘖嘖嘴,緩緩坐下,看小大王沈默地給她盛湯。
目光含笑。
嘖,少年人本該穿的花紅柳綠,怎麽盡喜歡這種粽粽的顏色。
是不是穿得太保守了,看看這護腕護肩,遮的嚴嚴實實不說,連肌肉線條都看不到。
腰帶也寬,露不出勁瘦的窄腰。
回頭重新買一套吧。
再看看這個頭發,確實該修剪了,把俊美的臉都擋住了。
“咳咳,”小大王被盯得腦袋冒煙,“姓徐的。”
徐梔決定要扳回一局:“你一大早為我殺的雞?莫非是心疼我了?”
小大王本想否認。
但他突然想起徐梔有過那麽多……藍顏,他不過是現在跟著她罷了,以後誰也說不準。
本想著今朝有酒今朝醉。
蘭沁和蘭舟有了自己的歸宿,東臨之行後,若成功覆仇,他也該回到妖風寨。
但徐梔對妖風寨沒什麽感情,天高任鳥飛,她性子散漫隨性,也許,不會和他回妖風寨了,他也沒權利逼迫她。
這一路,發生了這麽多事,岳朝也覺得自己成長了。
不再是那個一上來就拔刀的囂張大王,也可以細膩,也要為別人考慮。
可人的占有欲在作怪,他想和她多相處一天是一天。
他就算年紀小,對感情不懂,但也知道要努力用自己的一切喜歡著她。
老老實實,告訴她他喜歡她。
他眸光一轉,幹脆承認:“嗯,想讓你快點好起來。”
徐梔拿勺的手停在半空。
什麽情況,一夜過來,小大王被魂穿了?
“怎麽,小大王舍不得姐姐吃苦嗎?”
“舍不得。”
徐梔一口湯差點嗆在喉嚨裏。
這是怎麽了,跟變了個人一樣。
從小傲嬌變成小直球了?
但小大王看著不太開心。
徐梔覷起眼睛,捏捏下巴:“陽陽老師,我們的月引刀法有幾式?”
“七式,上次對陣八卦掌,我用的是最後一式。”
“哦~”徐梔意味深長點頭,“那我這裏還有兩式,我對陣八卦掌的,用得是第八式,就叫……風起潮汐!我這兒還有第九式。”
岳朝一楞。
她上回用的所謂第八式,結合了日月陰陽劍的精妙劍招。
她願意把日月陰陽劍融給他的月引刀法?
“當然,這第九式嘛,回頭找機會我再告訴你。”
徐梔忽然撈起消愁,刀鞘末端輕輕撩撥他的發尖:“一會兒把頭發理了,我們就出發。”
徐梔向掌櫃的要了幾盆熱水,回到房間,把椅子拼到一塊兒,盡頭放個盆,擼起袖子興奮地叫岳朝趟下來:“快來,徐托尼要開始展現技藝了!”
岳朝:……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躺下來。
徐梔小心翼翼把他的頭發往上捋,註意不碰到他太陽穴上方的傷口。
岳朝的唇緊繃著。
徐梔俯下身,他滿鼻子都是皂角的清新與徐梔的香氣。
柔軟的指腹輕輕按摩,叫他渾身肌肉都放松下來。
放在腹部的手不自覺扣緊,摩挲著指間的繭子。
“你別把我剪醜了。”
“不會的,你放心,我給好多人剪過。”徐梔尋思技術再怎麽差,也不會比你原來的發型更狂野了。
岳朝眼眸微斂,片刻又盯著她的臉問:“是男子嗎?”
徐梔秒懂:“放心吧,是女子,我才沒給別的臭男人剪過頭發呢。”
“哦。”岳朝目光偏過去,隨意看看旁邊的桌子,看看天花板,眼眸卻笑瞇瞇的。
看完天花板,他又看徐梔額前的小碎發,又看到她的桃花眼,她的淚痣,她的翹鼻,最後到她的唇。
目光慌亂地移開,又盯住她的耳墜。
男子都有耳洞,他也不例外,是小時候爹爹給他打的。
但他從來沒戴過什麽東西。
怕減弱了他的氣勢,時刻提醒寨裏的女人們他是男人,不服眾。
徐梔察覺到他的心思,拂過他鬢角的手向下,揉了揉他的耳墜。
小大王渾身一僵:“你幹嘛。”
她摘下自己左邊的耳墜,給他戴上:“見你喜歡,分給你一個。”
“我也沒有很喜歡……”
“情侶款,不想要嗎。”
“……想要。”
他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墜。
光滑冰涼,沾了點溫熱的水。
徐梔笑瞇瞇地俯身,湊他近些:“還不說謝謝姐姐。”
小大王忙錯開眼:“謝謝……”
“姐姐呢。”
小大王嘴角垮了下來:“不想喊。”
不想喊?
徐梔眉梢一挑,又壓低了身子,鼻尖輕輕蹭了一下他的:“我喜歡聽怎麽辦。”
呼吸交纏間,小大王終於受不住周遭滾燙的氣息,憋出一句:“謝謝姐姐。”
徐梔噗嗤笑出來:“放心,我才沒有把你真的當弟弟呢。以後我們就私下裏喊,不讓別人聽到,好不好。”
明明陽城的時候還要和我做姐弟。
岳朝紅著臉悶悶“嗯”了一聲。
徐梔滿意地直起身,取一個小杯子來,舀水把小大王頭上的皂角都沖刷幹凈。
“好了,你等我一會兒。”
她去床側取了一幹凈長巾,把小大王濕了的頭發包裹起來。
小大王坐起來,她站到他身前,為他擦頭發。
古代就是麻煩,沒有吹風機,只能不停擦幹。
她極有耐心地給他揉幹。
岳朝還從沒被誰這樣照顧過。
他想起小時候,寨裏的男子們會結伴去洗頭,要麽互相擦拭,年紀小的,有哥哥爹爹幫忙擦。
他不想被別人看到自己另類的身子,都是半夜裏自己偷偷跑去瀑布邊洗澡洗頭,洗完了頭就和野獸一樣甩幾下,坐到石凳上自己胡亂擦一擦,等風吹幹了再回去。
好幾次都不小心著了涼。
剛開始覺得很孤獨很委屈,幾年下來也習慣了。
現下有徐梔幫他洗頭,這麽溫柔,他竟覺得從前的日子……是一天也不想再過了。
鼻間忽然酸酸的,想伸手抱抱徐梔。
徐梔本來動作輕柔地很,低頭一看,好家夥,小大王眼睛紅了。
“怎麽了?我碰到你的傷口了?”
她忙查看他被暗器劃出的那道狹長的傷痕,確認沒有滲血。
徐梔捧起小大王的臉揉了兩下:“怎麽又不開心了?”
“徐梔,”他聲音悶悶的,“我們現在可以接吻嗎。”
徐梔一楞。
她不由笑了幾聲。
雙手握住椅背,毫不猶豫跨上來,往前一壓。
岳朝背嘭一聲靠上椅子,被她坐在腿上,不禁伸手攬住她的腰。
她充滿皂角清新的手溫柔捧住他的臉。
清風從窗戶口吹進來,將他臉上的熱吹散,也將她的氣息四散開來,拂了他滿臉。
咚咚,咚咚。
她那雙眸子慢慢靠近他。
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快要跳出胸膛似的。
少年緊張地閉上眼。
清潤的,微甜的氣息慢慢籠罩過來。
先是淺淺的點了一下。
柔軟的,充滿濕意的唇瓣調皮地捉弄他的唇角、唇珠,最後才敷上來,輕輕摩挲。
微濕的長巾掛在他脖頸,被他燒得也有些溫熱。
發尖不聽話地滲出幾滴水珠,順著她的指尖滑落到她的肘,又滴在他的褲子上。
她打開大門,探入那片濕地,調戲每一個門衛。
纏綿柔和,卻又占有似的掃過每一個區域。
從未有過的感覺,眩暈,虛幻,讓人窒息又沈淪。
極盡的親密,消弭了孤獨。
他緊緊摟住她,不想放跑她。
額間的碎發滴下一滴水,劃過他的鼻尖,落入這場戰爭的交界處。
呼吸逐漸不聽使喚,又重又熱,徐梔反手一掌,用真氣關上窗。
亮烈的陽光只能打在窗紙上,照出昏黃的朦朧的影子。
窗欞間偷偷鉆進來幾縷陽光,那痕光很長,穿過徐梔的眼,把她的視線照得朦朧又堅定。
少年有些喘不過氣,用沙啞黏膩的喉音討饒。
她放過他,順勢而下,熱情地吻在他的下巴、喉結。
徐梔感覺到他在邀請她。
她摸到桌上的行禮,翻出那本“秘籍”來,塞進他手裏。
在他通紅的耳邊低聲蠱惑:
“選個你最喜歡的,姐姐都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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