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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魔蹤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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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魔蹤初現

第三章、魔蹤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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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掌門似乎還有話說,但丹明子已經起身,他就苦笑一聲,道:“丹師兄慢走。”

丹明子呵呵一笑,見溫雪意已走到身旁,帶著她出了殿門,擡手一招,腰間掛著的一只小葫蘆忽然漂浮而起,瞬息間漲成丈許長短,在半空中散發著蒙蒙毫光。

他大袖一裹,溫雪意眼前一花,已經被挾著一同飄到了葫蘆上,老道士手中一掐法訣,腳下的葫蘆就載著兩人,向峰外疾掠而去。

高空中風聲呼嘯,好在丹明子還記得身邊的小女娃只是個普通人,順手替她撐起了靈氣罩,才避免了溫雪意一失足跌落雲端、摔成肉泥的慘烈下場。

雲氣繚繞之間,一座座山峰若隱若現,如同浮空的島嶼,又如擎天的巨柱。

昔日看慣的風景,重新落在此刻的溫雪意眼裏,生出別樣的壯美,勾起她心中的向往之情。

大道長生之路,一旦踏上,又怎麽甘心就此止步,重新回到平凡人方寸輾轉的生活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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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山聞仙廣場邊的大殿裏,一幹新弟子們俱已有了歸處,被接引弟子們帶著各自離去了,掌門辛永良和在座的幾位執事長老卻都沒有離開。

“辛師弟今日飛劍傳書,說另有些事務要與我們商議,不知道是什麽事?”

座中一位中年道士模樣的男子率先問道。

其他人雖然沒有開口,但神色間都有些疑問,顯然在等著辛掌門解答。

辛掌門環顧一周,目光落在手邊那張始終沒有人落座的空椅子上,輕嘆了口氣,道:“你們也看到了,宋師兄已經出山半年有餘,至今都沒有回來。”

抱劍立在椅後的黑衣少年,向著望過來的幾位長老微微欠身。

那中年道士道:“鐘師侄身上鋒芒純凝,看來距離築基後期已經又進一步了。”

鐘斯年簡短地道:“廣雲師叔法眼如炬。”

廣雲子點了點頭,重新看向辛掌門,問道:“若我所記不錯,宋師兄這一次,是因為蛇喉湖一帶有邪魔蹤跡出沒,出山前去清剿魔頭的?”

辛永良嗓音微沈,徐徐道:“正是如此。宋師兄修為深湛,又屬同階之內戰力最強的劍修,一去半年猶未歸來,如今竟有邪魔偷天換日,寄身潛入門中,恐怕宋師兄那邊,也頗有幾分棘手。”

座中唯一的女性長老沈默半晌,忽然開口道:“魔氣已經熏染到我們赤巖國來了嗎?”

辛掌門苦笑一聲,道:“景師妹也不必過於憂心。傳聞中天魔侵入我天元界的通道,位於萬劫海彼岸的西陸,萬劫海廣袤兇險,縱然是化神大能也不能肉/身飛渡。”

“就算天魔渡海而來,東陸之廣,也不是能夠輕易侵入的。赤巖國偏居東陸一隅,如果真有天魔入侵,早該收到沿途那些大國、大宗的警示了。”

那位女性景長老輕輕嘆了口氣,道:“但是形勢終究是日漸嚴峻了!”

上古時期的天元界並無魔氣存在,也沒有邪魔,只是有人修“陰靈鬼道”而已。如今的“魔氣”也罷,天魔、邪魔也罷,都是從另外一界侵入來的,與本土修士之間,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辛掌門環顧一周,沈聲道:“我預備將護山大陣開啟一重,阻隔邪魔的潛入,也要有勞諸位,將門下弟子查探一二,看是否有邪魔已經如今日一般,侵害了門中弟子。”

眾人都紛紛應道:“這是應盡之事。”

辛掌門又看向鐘斯年,道:“宋師兄臨行之時,將峰中事務交給了你,鐘師侄,你今日便立一功。”

鐘斯年面色不變,沈靜道:“那魔頭善於隱匿,實力並不強橫,主動於諸位師叔面前顯出行跡,自取死爾。”

辛掌門微微頷首,另一位身材胖大,作道士打扮的長老卻微一沈吟,問道:“那邪魔分明隱藏得當,卻為何驟然暴起,去襲擊那名女弟子?想來必有緣故才是,是不是她身上是否也有什麽不妥?”

辛掌門搖了搖頭,道:“殿中之人我已經一一查探過,那名女弟子一切正常。”

那名胖大道士嘿然,就閉口不言了。

另一名中年文士模樣的長老卻溫言道:“辛師弟處置門中事務盡心竭力,自身修為也要勤加精進才好。你今年尚不足兩百歲,將來未必不能成就元嬰,窺見大道。”

辛掌門微微一怔,似乎輕嘆了口氣,面上恢覆了溫和含笑的神色,道:“上宗對我們上清門下弟子索求無度,但凡有些根骨上佳的,十之八/九都要被抽調而去,怎麽會允許我們……”

他沒有說完,只是微微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廣雲子,道:“那名上品中階的弟子,我會盡量給師兄留下來的。”

鄭品蓉先時就是被廣雲子收在了門下。

廣雲子閉口不言,只是微微頷首致意。

見幾人沒有繼續提問、發言的意思,辛掌門就站起身來,溫聲道:“今日就到這裏,回去之後,各峰之事還要托付給諸位了。”

眾人都隨之起身,相互團團行禮,就化作數道流光,先後消失在茫茫天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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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雪意對著面前的藍衣青年男子屈膝見了個禮,溫聲道:“有勞師兄了。”

之前丹明子裹著她到了地火峰上,一落地,隨手指了眼前這名藍衣男弟子帶著她休息、認門,自己就急匆匆地往後山去了。

看來之前他對辛掌門說爐裏還煉著丹,並不是虛言。

藍衣男子抱了抱拳,神色和煦地道:“溫師妹不用這般多禮。”

他一面說話,一面暗暗地打量著面前這個青衣少女,被峰主親自帶回山的,不知道是什麽來歷……

不過,模樣明麗的小師妹,看起來總是賞心悅目的。

他臉上笑意愈發親善,揮手打出一道銀光,化為飛梭形狀,帶著溫雪意禦空而起,向半山腰飛去,一面向她介紹道:“丹師伯性格雖然有些古怪,但只要不打擾他煉丹,平時還是很溫和好相處的。”

“至於咱們地火峰上的雜事,在雜役殿那邊都是肥差,那些個外門弟子削尖了腦袋鉆進來,做事也利落勤快,一般不敢招惹咱們山上人。”

溫雪意失笑道:“師兄誤會了,我資質尋常,丹長老也只是招我來做個服侍丹爐的雜役童子。”

藍衣青年怔了一怔,旋又哈哈笑道:“不要緊,不管怎麽說,你是丹師伯帶上山的,就是咱們地火峰的人了。”

他看上去頗為脫略,溫雪意也就沒有多說什麽,跟著他落在一處高大的屋舍前。

屋宇大門敞開著,迎面正有人走出來,兩下裏打了個照面。

“喲,這不是魏師侄嗎?”

對面那人忽然開口,發出一聲陰陽怪氣的問候,在說到“師侄”兩個字的時候,語氣還微微地加重了。

溫雪意不由得看了那人一眼。

說話的人同樣穿著藍衣,袖口繡了些許精致花紋,中人身量,面貌清秀,眉宇間卻有股若有若無的陰霾之氣,斜斜地挑著眉梢,睥睨看著溫雪意身邊的青年。

藍衣青年微微一頓,只是道:“王師叔。”

王姓清秀青年嗤了一聲,道:“魏師侄不好生精進修行,想必也知道自己築基無望了,倒不如早點自請下山,也免得又浪費一顆築基丹,自取其辱。”

藍衣青年臉頰抽/搐了一下,忍住了一口氣,道:“師叔教訓的是。”

他這樣忍耐,那王姓青年大約覺得沒什麽意思,嗤了一聲,漫不經心地道:“以前魏師侄多麽風光……”

他目光轉動,落在一旁的溫雪意身上,似乎微微一亮,口中話語拐了個彎,道:“這位師侄是哪位師叔門下,怎麽從來沒有見過?”

他眼神有種說不出的黏/膩,讓溫雪意心中冷然。

她靜靜地低下頭,避開了對方的註視,一縷神識卻悄然凝成一支細針,繞著他的頭顱、後頸緩緩盤旋。

王姓青年對此一無所覺,猶然笑吟吟地看著她。

藍衣青年板起了臉,沈聲喝道:“王師叔,這位師妹是丹師伯親自帶上山的,我正要帶她去領取物資,恕不能久陪了。”

那王姓青年聽了丹明子的名字,就悻悻地收回了視線,冷笑道:“魏師侄是忙碌人,我可不敢耽擱,咱們來日方長。”

他又看著藍衣青年,似有深意地冷笑了一聲,一甩袖大步離開了,絲毫沒有察覺到後頸處,有截無形的細細針鋒,沿著脊柱的縫隙間無聲無息地融了進去。

他的身後,溫雪意漠然收回了視線,對上藍衣青年帶著歉意的臉,微微地笑了笑。

藍衣青年輕嘆口氣,道:“那人是今年新築基的弟子,和我有些私怨,今天是我連累了你。”

“他身後還有些依仗,你若是平時遇見他,最好不要與他起沖突。”

溫雪意溫聲道:“並不是師兄之過。”

多少年不曾有人敢用這樣的眼神看她——無論是她本人的修為、威嚴,還是作為她道侶的、鐘斯年的煊赫名聲,都讓人望而生畏,不敢造次。

今日若非與這位師兄同行,貿然出手恐怕連累了對方,溫雪意必不會放其生離此地。

只可惜她如今修為全無,唯一能作為依仗的神識也受損嚴重,“掠神針”這樣純以神識發動攻擊的手段,她方才稍作嘗試,發現自己現在一次只能凝結一枚細針。

而針鋒一旦脫離感應範圍,也只能安靜潛伏。

她沈靜地笑了笑,面上不見一點殺意。

藍衣青年見她似乎並沒有受驚,微微松了口氣,向屋中的修士打了招呼,帶著她領取了新弟子的名牌、法袍、功法、月俸之物。

領出來的物資被裝在一個巴掌大的錦囊裏,拿在手裏輕飄飄的,溫雪意隨手掂了掂,藍衣青年對她還有些負疚,見狀主動解釋道:“這儲物袋是門內統一配發的,屬於低階法器,只能儲存,不能滴血認主,師妹要好好保管,如果遺失了,別人是可以打開拿走裏面的物品的。”

“外門弟子的供奉是每月下品靈石一塊,聚氣丹一顆,到時候還是到這個地方來,憑名牌領取。”

他說著,似與有榮焉一般,笑道:“咱們上清山,正是因為有丹師伯坐鎮,才能給外門弟子也每月分發一顆聚氣丹,像天靈堡、百鍛堂的外門弟子,一季度才有一顆丹藥發放。”

赤巖國的五大修仙宗門,正是上清山、逍遙宗、滿月齋、天靈堡和百鍛堂。

溫雪意對另外幾派的庶務不甚清楚,聞言不由得點頭。

藍衣青年又道:“這儲物袋裏的功法,是咱們上清山祖師爺所傳,通用的基礎功法,雖然威能不大,但勝在溫和簡易,能助人快速感應到天地靈氣,踏入煉氣大門,夯實基礎。”

“以後師妹積攢了功勳點,也可以去功法殿兌換更高深的法門,也可以用靈石在坊市購買,不過坊市裏的功法,來歷和強弱未必清楚,需要運氣和眼光判斷了。”

這些都是很基礎也很實際的消息,溫雪意認真地聽著,藍衣青年談興上來,又興致勃勃地向她說了許多門中新弟子容易忽略的問題。

雖然其中有些事溫雪意尚有印象,但她上一世作為掌門的真傳,地位煊赫,許多底層弟子之間的齷齪並不會沾到她的身上,因此頗有些事是她未曾聽聞的。

此刻聽來,有些別樣的心境。

藍衣青年領著她到了一片竹林邊上,一帶連綿院落,大多都閉著門,一直走到了頗為靠後的地方,距離前面聚集的房舍頗有些距離了,才有一座沒有鎖門,庭中也沒有雜物擺放的院落。

他叫溫雪意將名牌在院門口的玉石板上貼了貼,石板上閃過一道柔黃光芒,溫雪意靈識敏銳,當即察覺到有一片蒙蒙的淺黃色光罩從垣墻上騰然而起,只片刻閃爍,就重新消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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