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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番外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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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ero(零)

命運是一個新的開始。

就像是一個圓一樣。

安澤一為什麽會這麽說呢?

因為他被庫洛洛推進遺跡之後, 玉碎了, 他有一種回歸母體的感覺。

因為他現在站在一個牢獄當中,目光所見當中除了黑暗, 只有一個正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青年。

淡灰色的長發軟軟的垂在臉龐, 長得足以蓋住眼睛的頭發下,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正楞楞的看著他。

是虛哥。

看著他身上臟兮兮的、沾著血的衣服,看著這處沒有光線沒有其他人、在山洞裏建的監獄,安澤一楞了一下,然後鼻子一酸。

他記得, 就是在這個地方,在這個黑暗骯臟的地方,虛哥把他的靈魂與心臟分離, 將那個時候還是一團的安澤一丟了出去。

“你。”許是太久太久沒有說話, 他的聲音嘶啞得很。

“尼桑。”安澤一看著他, 想起自己臨終之前視線當中對自己露出溫柔解脫笑容的男子,只覺得心臟疼的厲害。

記憶就算是得到全部, 就算是作為上帝視角看了全部, 也不及此時此刻, 親眼目睹的痛苦與難過。

“虛哥。”他緩緩的蹲下來,伸出手抱住灰發青年,聲音哽咽:“虛哥。”

虛眨了眨眼睛, 他目光落在抱著他哭的少年, 那張除了顏色與自己有著一樣眉眼和五官一樣的臉看起來親切無比。

對,親切無比, 就像現在這樣擁抱一起,他就感覺得到內心歡愉雀躍,同時又感到對這個孩子的心疼。

他想說自己是一個怪物沒有父母更沒有兄弟,他想問他是不是認錯了人,但是………………

看著近在咫尺的發旋,他舍不得推開這個溫暖的擁抱。

他活了這麽久這麽多年,第一次被人抱住,也是第一次,有人為他流淚,看向他的眼神不是恐懼不是憎惡,而是心疼。

這個時候還沒有長成一個S的虛,其實已經成為了精分,但是這些為了熬過無盡黑暗與痛苦而產生的不同的人格,卻沒有一個願意推開安澤一。

沒有一個願意推開這份溫暖。

哭了半天,漸漸停下來的安澤一有點不好意思的蹭了蹭臉龐側的衣料,有點粗糙,他又一次心疼虛哥了。

為什麽要傷害那麽溫柔的虛哥啊!

“對不起。”

安澤一:?

哥,為啥子對我道歉?

“我想,你或許是認錯了人。”虛有點艱難的開口,他真的很想承認,但是他也怕這個孩子知道了真相之後,會憎恨他,會用和其他人類一樣厭惡又畏懼的目光看著他。那樣的話………………

他還不如從來沒有得到過。

擦擦眼睛,安澤一拉起虛:“你真的是我哥。”

想了想,他把虛往下拽了一下,兩個人額頭貼在額頭上。

同為阿爾塔納的擁有者,作為同一個星球的同源,他與虛之間力量的共鳴可以讓他們進行記憶上的交流。這樣的方法,可以最快的讓虛相信他。

安澤一猜中了開始猜中了結果卻沒有猜中虛的想法。因為。。。

因為這個世界的虛是原著的,他壓根就沒有分裂靈魂制造出半身。

但是,安澤一是虛的一部分,是他的半身,是他的兄弟,即使是平行世界的,卻也是事實。

相近的長相,一樣的心跳,對於彼此的親近與渴求,都是在訴說兩個人的關系。

安澤一回想起重生之後怎麽都找不到虛哥的存在,回想起自己一次次畫下魔法陣試圖召喚出虛哥卻一次次失敗。

庫洛洛.魯西魯,他有旅團,不認識自己的他一樣可以活得很好。但是虛哥,他的哥哥卻是一個人孤獨的。安澤一這輩子也不準備結婚談戀愛,這不僅僅是因為庫洛洛,還因為他只想找到虛哥,不讓哥哥繼續孤獨下去。

上一次,他選擇了回家,選擇了庫洛洛,選擇了世界(指銀魂世界)。雖然事後他依舊與虛哥重逢,雖然虛哥從來都沒有怨過他,但是安澤一心裏面很清楚,自己的選擇其實傷害了虛哥,只是虛哥愛他,比起自己的受傷,更不願意安澤一自責難過。

所以這一次,就讓他任性一次,就任性一次,讓他選擇虛哥,選擇他的半身吧。

虛眨了一下眼睛,伸出手,抱住安澤一。

扶著虛哥,安澤一轟開了牢房門。幾十年幾百年不吃不喝沒有走過路,虛就算是阿爾塔納的身體,也做不到立刻就走路利索。

虛對人類又憎又懼,所以安澤一帶著他,兩個人住在了山裏。

現在距離現代還是幾百年前,沒有人類踏足的荒山野嶺還有不少。安澤一找了一個有山有水環境不錯的,建了一個竹屋,搭了棚子和架子種上葡萄、草莓等水果。

他還開辟了一片稻田和藥田,養了一些雞鴨。而虛在被安澤一做了各種美食投餵各種養身體的藥調理了半個月之後,覺得自己身體除了胖一圈之外真的什麽問題都沒有後,也開始幫著安澤一一起忙碌了。

這樣寧靜平淡的生活,一直持續到追尋著虛的人再一次出現,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來到這個世界除了虛之外沒有見過任何一個人的安澤一和虛才發現一個事實。

除了虛,誰都看不到安澤一,甚至觸碰不到安澤一。

也就是說,除了虛,任何一個人看到接觸安澤一。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但是安澤一卻還是微笑著,反過來安慰著虛。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呀,”安澤一伸出手,抱了抱虛:“我本來就是為了虛哥而來到這個世界的呀,其他人能不能看到我,又有什麽關系?”

“我在這個世界只在乎虛哥一個人,其他人能不能看到,與我何幹?”

“我只要可以和虛哥一直在一起,就足夠了。”

一起、只為了,這樣的詞對於虛來說太過陌生,但是也實在是讓他心臟生出前所未有的感覺。

他伸出手摸摸安澤一的頭,露出一個笑容。

看不見觸不到,不代表安澤一不需要吃喝拉撒,也不代表安澤一不會感到疲憊。看著仗著其他人看不到就一次次提早發現追殺他們的人提早離開躲避的安澤一,虛若是說心裏面對安澤一一點心疼都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再加上有些事情,並不是一己之力就可以改變的,也不是一時的溫暖可以阻止的。

對於人類日覆一日年覆一年的憎恨與敵視,最終壓倒了一切。虛哥到底還是拿起來刀,化身修羅瘋狂屠戮殺人。

安澤一睜大眼睛,張了張嘴,到最後,他什麽都沒有說,只是安安靜靜的跪坐在坐著的虛的旁邊,伸出手,用手指一點一點擦幹凈他臉上濺上去的血痕,然後勾著虛的脖子,把自己的額頭貼在他的臉上。

“我想開了。”安澤一輕聲道:“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吧,不管怎樣,我還是會留在你身邊的。”

“這是你說的,一一。”虛伸出手,抱住他。

虛對於人類的報覆,最終還是讓他成為了天照院奈落的首領。

看著戴上了烏鴉面具的虛,安澤一在心裏面嘆了一口氣,臉上卻是浮出一個笑容的。

不過怎樣,這一次他在虛哥身邊,虛哥總不會再一次重覆著那樣的,幾百年的孤寂吧。

有他在,結局總不會像上輩子一樣壞。

這一次,他不會再無知無覺下厚顏享受虛哥給他帶來的保護與幸福,他要與虛哥一起承擔。

他不再是華夏或者華爾夏遵紀守法的安澤一,現在的他,只是與虛哥一起承擔這個世界所有惡意的安澤一。

無法拒絕,那就勇氣冷靜的去面對吧。

五百年是一種什麽經歷?

就是身體已經被徹底阿爾塔納化的安澤一終於可以非常自豪的說一句老紙再也不是弱雞的廢柴了。

看把我流弊的,叉會腰。

看著這五百年一直和他一起練劍習武變強,殺過人也算計過的安澤一自己一個人就可以自娛自樂自high起來的傻萌樣,虛面無表情的臉上,微微泛起一絲笑意。

“虛哥,”聽到聲音一扭頭,看到出完任務回來的虛,安澤一眼睛一亮,顛顛的起來撲過去:“歡迎回來。”

一把接住安澤一摟在懷裏,虛微微閉上眼睛,臉埋在對方的頸窩處:“我回來了。”

“一切順利。”抱了一會兒,虛松開手,淡淡的說著。

“這還用說嗎?虛哥當然最厲害了!”安澤一軟乎乎的笑著,小酒窩在臉頰上若隱若現,看著他的眼睛澄澈而明亮。

不同於記憶裏那五百年絕望如地獄的天照院奈落,這輩子,虛哥一開始受天皇控制的朝廷招安成立了天照院奈落,所以從一開始,安澤一就一直準備著,算計著,然後在皇室傾頹的時候,成功的讓天照院奈落從皇室手裏脫離,並且分裂成兩個部門。

名為天機閣的情報部,和名為千機院的暗殺部。至於為什麽一開始虛準備讓暗殺部繼續叫奈落卻被安澤一拒絕,因為安澤一覺得叫奈落既不吉利也容易被察覺和天照院有關系。而安澤一這個取名廢在猶豫要不要叫虛家堡這個山寨了唐家堡的名字半天後,挪了基三裏面“千機匣”的千機一詞。

安澤一:為什麽總是要我這個取名廢來取名字啊。

安澤一不喜歡殺人,所以他負責天機閣。虛喜歡殺人報覆人類,所以他負責千機院。

脫離了皇室,同時自力更生,這和上輩子虛哥的經歷不一樣,而且天機閣不僅僅只是單純的情報,在明面上,更是世人知道的玲瓏閣。

嗯,也就是做生意的珠寶閣。

自古以來,女人和小孩的錢是最好賺的,而在這個世道,顯然是女人的錢賺的更容易一點的。

這五百年來,天機閣和千機院一直相互扶持著發展,虛哥因為多年前自己把自己精神分裂成一個個人格,所以每當一個人格消亡的時候,千機院的首領就會“死亡”,就和上輩子的天照院奈落一樣。而天機閣閣主則是一個謎,除了千機院首領,沒有人見過天機閣閣主是男還是女,甚至沒有人知道天機閣閣主是否真在天機閣中。然而天機閣一直平安無礙的運行,送去閣主的文件上也會印上只有閣主擁有、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天機印,如果有什麽事情發生,天機閣閣主也會通過閣裏傳音管迅速通知下去。這或許從另一面驗證了天機閣閣主的神秘,沒有人知道他是誰,這讓人心生恐怖的同時又感到安心。

“我快死了。”虛坐在安澤一旁邊,聲音淡淡。

指尖一頓,安澤一低著頭繼續烹著茶長長的黑色頭發如流瀑一樣從頸後,露出雪白細膩的纖長脖子,同時也掩住了臉上的表情。

“這麽快嗎?”良久,他輕聲道著,擡起頭,眼神難過而哀傷:“還有多久?”

“就這幾天。”虛閉了閉眼睛,在安澤一將茶杯放在他面前的時候伸出手,攥住他纖細的手腕,一把拉入了懷裏,死死的抱著,臉埋在安澤一頸窩,淡灰色的長發和黑色的長發纏在一起。

安澤一微微垂下眼睫,伸出手抱住他:“虛哥。”

他送走了十個虛哥。現在,在天機閣的密室裏,十盞燃燒著的長生燈靜靜地燃燒著,很快,又要多了一盞燈。

幾天之後,他靜靜地跪坐在虛哥的床頭,看著那雙血色的眼睛閉上,再睜開,又是新的人格。

幾百年前的記憶已經淡忘的七七八八,安澤一在覺察到自己的記憶開始模糊的時候,就在天機閣密室裏的墻上將自己最重要的記憶刻下來,關於父母,關於上輩子英靈虛哥,關於他深愛卻被刪去了感情只留下記憶的庫洛洛。

不過………………

看著這一次的虛哥一雙淡綠色的眼睛,安澤一有點懵:“虛哥?”

“松陽,吉田松陽。”虛,不,吉田松陽坐起來,看著安澤一:“我記得,那個時候在你的記憶裏,我應該就是叫吉田松陽的。”

“欸?”

看著幾百年來依舊擁有一雙澄澈溫柔眼眸的安澤一,吉田松陽壓下心裏面其他人格的憤怒與不滿的阻止,將每一個虛都默契的選擇壓下的真相說出來:“一一,我不是你記憶裏的虛哥。”

“我從來沒有分裂過自己。”吉田松陽看著安澤一,將隱瞞了幾百年的真相說了出來。從來沒有分裂的善之面與惡之面,從來沒有所謂的半身,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虛希望安澤一留在自己身邊的隱瞞。

“你覺得………………”安澤一眼神奇怪又無語的看著他,半晌,他緩緩的開口:“這幾百年來,毫無感覺嗎?”

他難道看起來很遲鈍嗎?

如果說有蝴蝶效應,那也應該是自己出現之後才有不同,而自己出現之前應該是一樣的。但是之前也存在差異呢?

作為母星,地球從來沒有隱瞞過安澤一,上輩子沒有,這輩子也沒有,所以很早之前,安澤一就通過阿爾塔納的主穴,了解到了真相。

這個世界的虛哥,從來沒有分裂過自己。當然,也有可能是虛哥還沒有來得及分裂,自己就過來了。

【你會離開嗎?】星球的意志在說完真相後問他。

【不會。】安澤一沒有任何猶豫:【我會一直陪在虛哥身邊,一直到星球毀滅,我們死亡。】

一直一直。

也許是叫吉田松陽的都是厭倦於殺人,渴望成為人類的存在,吉田松陽想離開。

“想離開就離開吧。”安澤一在吉田松陽準備離開的時候,站在他必經的路上,他看著他,輕輕的露出一個微笑:“你只要開心就足夠了。”

“那你呢?”吉田松陽看著他,從最初與安澤一相遇的虛開始,每一個虛對於安澤一的感情,都是充斥著隱秘的喜悅與瘋狂的感情。只屬於自己,只有自己一個人可以看到他,只有自己一個人可以觸碰他。而從前一任虛開始,這樣的感情就發生了變化。

是因為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看到兩個人的相擁而死,還是從花街見識到兩個男人之間的歡愛?那種發自內心的渴求的,是什麽?

當陪伴與兄弟擁抱扶持已經不夠了的時候,他想要得到更多的,是什麽?

“我會擔起千機院的責任,選出新的首領。”其實安澤一自己也搞不明白,他想念的、執著的,究竟是記憶裏的虛哥,還是這幾百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虛哥,他自己也分不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期待什麽,等待著什麽。

吉田松陽眨了眨眼睛:“吶,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安澤一沈默一下,到底,點了點頭。

吉田松陽露出一個笑容。

他們倆一路旅著游,一路看著這個世界,在這個天人入侵的時代收了幾個學生,然後在戰爭結束之後,學生長大,松陽靠在安澤一身上:“一一,其實,你一直都在等待著他吧。”

等待那個與你相遇,與你相交,又與你一同共赴黃泉的人格吧?

“松陽,”安澤一輕聲道,卻被他打斷了話:“一一,天機閣的長生燈,你會給我點一盞嗎?”

“會。”

松陽笑了笑,他終於體會到上一個虛在離開時努力壓制著他的心情了,想和他在一起,想再多陪陪他。

“真好。”

看著那雙淡色的綠眼睛閉上,安澤一安靜的等待著,當那雙血色的眼睛再一次睜開,看向他時,微微彎了起來。

“一一,是我。”

安澤一眼淚,落了下來。

這一次,沒有家國天下,沒有親朋好友,只有我們彼此。

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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