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澤一看著Tom, 剛想說話, 熟悉的感覺再一次的出現。

他“看”到無盡的蒼色蒼穹之中散發著恐懼氣息的黑洞，他覺得有一種之前見過的熟悉, 但是卻又怎麽都想不起來, 他是在哪裏見到的。

但是他知道那是什麽。

根源之渦。

是一切的“因”，各種現象起始之處。由於只要有“因”就能產生“果”。那裏可以掌握世界萬事萬物的根本因果與法則，可以修改世界的格局與秩序，換言之就是創造新世界以及毀滅舊世界。

但是，我為什麽會看到這個？

因為, 那就是離開的方法，並且只有你可以做到。一個聲音在大腦裏面告訴著他。

為什麽是我？你又是誰？

這難道不應該是，我所看到的未來嗎？

帶著迷茫, 安澤一睜開眼睛, 發現自己又一次的躺在地毯上。

“你, 你究竟是什麽人？”

安澤一看過去，看到Tom坐在地上, 狼狽的模樣完全沒有之前的傲氣與矜持, 他睜大眼睛,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冷汗涔涔。

發生了什麽？

安澤一當然不會知道，那一刻的他, 眼眸變色成鎏金橙色, 額頭上燃起出來橙色的火焰，一直以來都非常溫柔的氣質變成冰冷淡漠如神靈, 而看到這個樣子的安澤一的Tom在發現自己怎麽喊他他都沒有回應，就暗搓搓的給他的一個“攝魂取念”。

結果他沒有看到安澤一自己的記憶，卻看到的終其一生都不會再一次看到的畫面。

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拘於虛也；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篤於時也；曲士不可以語於道者，束於教也。

他也好，主魂也好，過去所追求的，只有權勢與永生，但是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過去的眼界，太過狹隘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過去所學習的那些文字與言語，在那樣的畫面面前，太過蒼白匱乏了。

那是星球的力量。

Tom平覆一下心情，看著安澤一：“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這個世界，不可能存在那樣的力量的。

這個世界上的人，更不可能擁有那樣的力量。

“我嘛，對於這個世界而言，只不過是一個過客而已。”安澤一微笑著，依舊溫和而沈靜，但是Tom忽然意識到，他看不透這個青年的笑容，也更看不透他的心思。

失策了。Tom想。然後就聽到對面的安澤一輕輕地笑了：“你無需擔憂，我不過是誤入此處，也不願平添麻煩。甚至，”

他眼神溫和的看著這個歐洲少年：“我很感謝你的收留，riddle先生。”

他不是沒有武力值，但是他始終相信生命的價值與美麗，做不到像那些瑪麗蘇小說裏面的豬腳那樣，有了力量之後就忘形，忘形之後就視生命為草芥。

他做不到。

“你說你是過客？”Tom定了定神，他可以感覺到安澤一的友善，雖然不太相信，但是………………

現在只是殘魂的他，又能夠做什麽呢？

能夠見識到星球的力量，世界的本源的人，又豈是他能夠對付得了的？

審時度勢，從來都是根植在斯萊特林骨子裏的思想。如果說之前的Tom是因為年少輕狂以及沒有感覺到安澤一身上有魔力而升起的狂妄，現在的他，在被仿佛是冰水一樣的刺激下，終於拾回了斯萊特林應有的冷靜。

“我們聊聊天吧。”安澤一笑起來的樣子帶著長者的慈愛與溫和，但是又不會像曾經讓他防備的鄧布利多那樣帶著咄咄逼人的鋒利，而是像陽光一樣，溫暖又包容，讓人無法拒絕。

然後，他就聽著安澤一繪聲繪色的講著那些他從來沒有聽說過見識過的人與事，說著那些他聞所未聞的龐大世界觀。

他說話柔聲細語，就像是在織就出一場甜美輕柔的夢境，讓人聽著特別舒服。

所以按捺不住的，Tom也將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一些。當然，最重要的魂器，他沒有說。

“明白嗎？我就是魔法界的黑魔王。”玩了一把文字游戲，Tom少年笑容滿面，這笑容若是在其他人眼裏狂妄而自大，但是這在安澤一眼裏，就是………………

“中二青年歡樂多。”喃喃的，安澤一用漢語道。

“你說什麽？”聽不懂中國話的Tom一臉不解。

“哦，黑魔王。”安澤一點點頭:“然後呢？”

“什麽然後？”這沒有恐懼沒有震驚甚至敬畏的表情，簡直就是打擊人嘛！Tom對於安澤一的不配合【劃掉】反應，有點伐開心。

“既然成為了偉大的黑魔王大人，你是準備當村長嗎？”安澤一眨了眨眼睛，對付中二病，他比魔法界任何一個連教師資格證都沒有的巫師教師，都要熟練的多:“不好意思，嗯，你知道的，我是中國人。英國魔法界上上下下所有巫師，總數加一起還沒有我們家鄉一個村子的村民多。所以，你是準備當村長，啊不，是魔法界的首領嗎？”

Tom:“………………”首領一詞聽著挺不錯的，但是你為什麽要在前面加這麽多話啊！這種一下子從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首領跌到鄉村氣息的村長的感覺，討厭啊！

“不不不，”表情嚴肅內心憋笑的安澤一繼續說著:“區區一個村長，首領怎麽匹配黑魔王的地位呢？（tom少年表情一副被順了毛的傲嬌樣子）吶偉大的黑魔王大人是計劃下一步挑戰諸神嗎？”

嘎？

“你難道不準備挑戰西方神系，自己封神，從此立足於雲端之上？”安澤一微微皺眉，然後緩緩的道。

“我曾經的上司，”安澤一回憶起藍染惣右介:“他單挑世界的制度，意圖取代神靈自己成為神。”

“他說過這樣的話，並沒有人一開始就站在天上，不論是你或是我，就連神也是。但這天之王座的空窗期也要結束了，從今以後，由我立於頂端。”

Tom微微屏住呼吸，這樣的話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但是，這並不妨礙自己在聽到這樣的話時，有一種戰栗與沸騰的感覺。

太霸氣了！

不得不說，藍染惣右介這番霸氣十足又壓不住滿滿的中二之氣的話，實在是戳中了Tom這個心理年齡不過16歲的孩子。

看著Tom的表情，安澤一笑而不語。

對待熱衷搞事的中二病，一味地引導或者打壓都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最簡單的，就是讓他意識到他所執著的中二行為，根本就不是什麽值得誇耀的。

檔次太低了。

三觀被毀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看著一副沈默消極的Tom，已經成功的撿回來英語的安澤一放下手裏的書，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自己之前下的一貼藥，是不是狠了一點？腦子裏一只小天使一一扇著翅膀道。

不下狠藥，這小子還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腦子裏另一只頭上長著尖尖角的小惡魔一一揮著手裏叉子道。

可素，這個孩子看起來好像承受不了這麽大的刺激啊。天使一說。

玻璃心還想去搞事情？這麽脆弱還不如回老家種地呢。惡魔一說。

那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還是一個寶寶!天使一據理力爭。

呵，他的靈魂波動，真的還是一個孩子嗎？惡魔一刻薄犀利。

嗯？？？

安澤一擡起頭，看向Tom。

他還是第一次如此仔細的打量著他，眉間微微皺著，眼神越來越犀利。

人的目光是有力量的，被這樣盯著，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可以感覺到。Tom不是傻子，所以他擡起頭看向他。

“究竟是誰？”安澤一站了起來，走過去，之前礙於兩個人的陌生關系，他不好多去註意，以至於到了現在他才發現問題:“你得罪了什麽人，讓人用了這麽惡毒的邪術？”

“什麽？”Tom懵逼臉。

這個傻孩子難道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嗎？安澤一眼神悲哀的看著他，摸出一塊玉石塞在他手裏:“你難道沒有意識到嗎？”

“你被人分裂了靈魂，甚至成為了這個空間的縛靈，生不得生，死不得死。”安澤一悲哀的看著他:“在靈魂力量耗盡的時候，你也就不再存在了，魂飛魄散，不入輪回。”

他甚至不能直接將自己的力量傳遞給他，因為他的靈魂分裂的太碎，來自外在的力量但凡有一點沒有控制好，都會讓他魂飛魄散。

Tom很想反駁，但是看著安澤一純然一片關心的眼眸，他滑到嘴邊的“這是偉大的黑魔王為了永生而做成的傑作你這種愚蠢的凡人是不會懂得的”話，在說出來的時候成為了：“安，我不太明白，你能不能，多講一點？”

看著Tom，安澤一自然能夠感覺得到他隱瞞了什麽，但是也看的出來，他是真的不知道。

嘆了一口氣，安澤一開始了他的小講座。

隨著安澤一說的越來越多，Tom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到最後，安澤一看著他的表情，都有點不忍心說下去了。

他怕自己再說下去，Tom這個孩子玻璃心碎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事情攤在誰的身上，都會讓人絕望吧。

不過說起來，當年的自己和虛哥，也算是靈魂分裂，但是他們是阿爾塔納，星球龍脈的具象化，所以只要星球存在，只要他們身處於地球上，無論是靈魂還是身體上的傷，都會痊愈。

“哈哈。”

“哈哈哈。”

看著忽然狂笑起來的Tom，安澤一心裏面升起一種極為荒謬的感覺，因為這個孩子的反應，實在是不像被人欺騙之後的失魂落魄，倒，倒像是發現認知被毀後的絕望淒苦………………

總不會這個孩子自己幹傻逼事，自己對自己的靈魂開刀吧？

話說這種傻逼事會有人幹嗎？→_→

看這個孩子笑的太慘，安澤一有點不忍心，不管怎麽說，自己現在好歹是在對方的地盤上，得對方的庇護呢。所以他嘆了一口氣：“有問題，就自然有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又沒有說靈魂分裂之後不能救了。”

有問題就解決問題就好了。安澤一垂下眼睫，他一直都相信這句話，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但是………………

我可以想辦法救很多人，卻唯獨無法無能在一場死局當中救下他的虛哥。

這真的是，莫大的諷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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