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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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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小醜?

緒方和出門的時候,房東大叔動了動鼻子,有點疑惑地問:“為什麽有股魚腥味?”

緒方和幹笑兩聲,下意識伸手到背後摸了摸背包,一邊說:“可能是因為我昨天吃了魚。”

他這次出門有兩個目的。

第一是取錢。他手頭的現金已經不多,不夠日常生活,所以他要去銀行,把模擬小人辛辛苦苦打工賺來的錢,換成現金。

第二是扔垃圾。

什麽垃圾?

他的衣服。

他沾滿了(魚)血的衣服。

當他發現這些血根本洗不幹凈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所以第二個目的又延伸出了第三個目的,他需要去買衣服。

……本就幹癟的錢包更是搖搖欲墜。

他還得攢錢,覆活他的低級員工。

原本緒方和是很高興的,考慮到員工們都在努力賺錢,那他好像只要當個黑心老板就完全可以了。可是,他突然意識到,說不定在這個過程中,他也得花上更多錢才可以。

低級員工在探索過程中死去,需要耗費十倍於他日常打工收入的覆活費。

那高級員工呢?

五十萬日元?

想到這裏,緒方和就忍不住掛上了痛苦面具。

貧窮的人哪怕開了外掛也照樣貧窮。

房東大叔又問:“小和的面試通過了嗎?”

“通過了!”緒方和稍微振作精神,“是可以在家裏上班的那種兼職哦,時間安排非常自由。”

“那原本的工作,小和還在做嗎?”

“當然啦,好歹也是一份工作。”

房東大叔有點想說,這樣實在是過於辛苦了,但最後只是了然地嘆了一口氣。

房東大概了解緒方和的經濟狀況。

緒方和已經在他這裏租住了一年半的時間,確切地說,緒方和剛來東京的時候,他就租住在木馬莊。

房東對那個時候的緒方和印象深刻,面色蒼白、目光空洞的俊秀青年仿佛剛剛遭遇了一場重大災難。他自述家鄉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同時在過去一年半裏,從未與自己的家人有過聯系。

對此,房東暗自有過一些猜測,但總是生怕觸及到緒方和的痛處,所以從不過問。

現在的緒方和開朗活潑,帶著一種精神病人歡樂多的積極氣場,但房東無法忘記曾經那個緒方和。

緒方和揮揮手跟房東告別,出了門,先去了拐角處的垃圾房,偷偷摸摸將背包裏的血衣丟掉,然後繼續前往下一個地點。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一個流浪漢踱步而來,然後在垃圾房裏翻找起來。

一分鐘之後,他驚恐地報了警。

兩個小時之後,風見裕也接到電話:“沒有無名屍體?嗯嗯……什麽,染血的上衣?知道是誰丟的嗎?”他表情嚴肅地點了點頭,“好的,把監控發我吧。”

半分鐘之後,安室透收到了來自風見裕也的信息和一段視頻。

一打開視頻,安室透就一怔。

監控年代久遠,畫面十分模糊,但——

這不是Anisette嗎?!

安室透心中一驚,猛地冒出一身冷汗。

雖然Anisette的身份存疑,說不定是來自FBI的臥底,但他現在畢竟是組織的一員,如果組織要他殺人,那麽他一定會遵從指示。

想到又一位無辜的日本公民死於組織成員之手,安室透……或者說,降谷零就暗恨不已。

他握緊了拳頭,繼續看下去。

慢慢地,他的嘴角開始抽搐。

鬼鬼祟祟的青年從背包裏掏出一袋不明物體,丟進了垃圾房,然後快速地溜走了。那偷偷摸摸、躡手躡腳、膽戰心驚的模樣,簡直讓安室透不想承認自己認識這個人。

……這居然是個組織的正式成員!

安室透沈默良久,陷入了一種滿是問號的迷惑之中。

每當他想要嚴肅對待緒方和的問題的時候,緒方和總能整出什麽幺蛾子,讓他無言以對。

他深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給風見裕也打電話:“關註一下這件事情,後續的調查進展都要告訴我。”

這個時候,風見裕也卻扭扭捏捏地說:“嗯,這個……降谷先生……”

安室透產生了不祥的預感。

“化驗科剛剛傳來消息,說那些衣服上的血跡不是人血。”風見裕也為自己搞出來的這個烏龍感到十分尷尬,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而是魚血。”

“什麽血?”安室透下意識反問了一句。

“魚……的血。”

安室透:……

Anisette到底在搞什麽鬼啊!!

安室透頗為心累。

他腦補出了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緒方和在殺魚,但是魚掙紮得太厲害,血弄了滿身又洗不幹凈,所以緒方和不得不將衣服全都扔掉。

雖然緒方和是個組織成員,但並不意味著他就一定廚藝驚人,一定能夠嫻熟地殺魚……

所以發生這樣的情況一定是很正常的……

是吧?

是吧!!

安室透想到緒方和那張清秀的臉,再想到一條可能存在的活蹦亂跳的魚,再想到那個驚慌失措當場報警的流浪漢,再想到剛剛這個一驚一乍崩潰頭痛的自己……

誰是小醜?

反正肯定不是緒方和。

因為緒方和剛剛取了錢,心情極佳。

銀行附近有一家大型商場,緒方和就決定在這兒買兩件衣服。

“……小蘭,我就說吧,你這樣穿一定好看!”

“謝謝你幫我挑衣服,園子,你的眼光真好!”

一段年輕女孩的對話傳來。緒方和下意識瞥過去一眼,看到兩個中學年紀的女生正從一家服裝店裏走出來。

緒方和想到今天是周末,立刻明白過來,這是兩個中學生趁周末出來逛街。

“可惜新一沒有第一時間看到你穿上新衣服的模樣哦……”

“……園子!你說什麽呀?新一他說他有事情,沒空出來。”

“什麽有事情,我看他就是待在家裏看推理小說而已!現在他爸媽都去美國了,他一個人待在日本,多自由啊!”

“可你不覺得,他這樣一個人待在日本,也很孤獨嗎?”

“誒呀,有你陪著他嘛——”

“……園子!”

兩個女生打打鬧鬧地從緒方和身邊走過。

青春真好啊。緒方和感嘆著。

他心不在焉地走進了一家男裝店,讓店員幫他挑選了兩件上衣。

他在那個年紀的時候……

記憶中只有覆雜的數據、嚴苛的訓練以及無盡的謎團。

試衣間裏,緒方和難得有點出神地望著自己的面容。

他身無旁物、一無所有地來到東京的時候,沒想到自己能加入組織,也沒想到自己最終能得到代號,更不會想到自己還能得到一個奇怪的模擬器。

現在的生活已經很好了。他想。

難得有點憂思的緒方和,爽快地買下了店員推薦的兩件上衣。

然後在踏出店鋪的那一秒,開始心痛與後悔——太貴了太貴了太貴了!他都沒來得及砍價!!

算上這幾天的生活開支、房租水電,還有租用的服務器費用等等,他手頭又只剩下一萬日元了。幸虧他的另外一個上司說好這個月會早點發工資。

緒方和憂傷地跌坐在商場的椅子上,陷入了短暫的發呆之中。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一聲。是琴酒給他發了封郵件。

“下周基地搬遷。”

下方是一個陌生的地址。

每隔一段時間,組織的基地就會更換位置,緒方和也已經習慣了。

緒方和查了一下,發現這個地址比原來那個更近一些,雖然都是東京周圍的偏僻鄉下,但是可以少坐五站地鐵。

緒方和立刻興奮地回覆:“好!!”

琴酒:“你很高興?”

“是!!”

琴酒危險地瞇起眼睛。

“因為省掉了五站地鐵的錢!!”

琴酒:……

他摁在手機按鍵上的力道,和他昨天晚上殺魚的力道差不多。

“組織會報銷通勤費。”

“但有限額!超支的還是要我自己付……”

為了來基地蹭飯,Anisette還真是精打細算啊!

琴酒果斷地關掉了郵件界面,眼不見為凈。

緒方和看琴酒不回覆,也就關掉郵件。他去模擬器看了看,今天的結算也到了。

【您已獲得:社畜值*4,8萬日元,染血的菜刀*1。】

在同時派遣低級員工和高級員工之後,他每天的收益就是這樣,偶爾日元收入會少一點或者多一點,那是因為高級員工的額外收益並不確定。

不過……

是的,他每天都能得到一把菜刀。

但菜刀註定染血,所以也只能扔在背包裏。好在背包的格子是可以疊加的。

他看了一下背包。

【背包:社畜值*12,25萬日元,染血的菜刀*3,繃帶*5,繩索*2,梯子*1,小刀*1】

……所以他現在是擁有三把染血的菜刀的男人。

但總之!他又可以進行一個十連了!

高級員工果然厲害!

他興奮地搓搓手,點進了招聘。

半分鐘之後……

【背包:社畜值*2,30萬日元,染血的菜刀*3,繃帶*7,繩索*3,梯子*3,小刀*2,空白身份卡*1】

看看他都招聘了一些什麽臥龍鳳雛!

緒方和心累地嘆了一口氣。

他猜到了高級員工沒那麽容易出貨,第一次十連肯定是福利環節,但他也沒想到,十連也只能抽出幾萬日元,和目前看起來毫無用處的繃帶梯子。

對了,還有一張空白身份卡。

他點開看了一眼。

【物品:空白身份卡】

【描述:在低級員工進行探索時,您可以固定一個身份在空白身份卡上,並在之後的探索過程中可以選擇繼續使用這個身份。一旦身份死亡,則身份卡銷毀。】

緒方和琢磨了一下這個描述。

在他唯一的一次探索中,他還記得當時的身份是隨機,同時可選項為零。這個“可選項”,似乎就是身份卡?

那這玩意兒好像還有點用……

……等等,換句話說,他的第一次探索,等於是銷毀了一張身份卡??

他本來可以將那個身份固定下來的,雖然他還不知道那是個什麽身份,雖然他還不知道抽出身份卡的概率有多高……但總之,他好像錯過了很多!

緒方和被突如其來的明悟擊中了大腦。

然後欲哭無淚。

現在他也是小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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