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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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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不速之客

夜半三更,房頂的火苗裹著功德珠移步,在墻裏流動游走,加熱的同時劃分地盤。

上次與柱子打架未分勝負,該死的家夥借著月光草壯大,觸手都伸到墻邊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符文可不是吃素的,上面的對家一挪窩,自也動起來。

兩股力量暗中交鋒,為了不鬧出動靜都收著,小摩擦不會對周遭產生破壞。

小小的黑點打房頂落下,針鋒相對的兩股力量心無旁騖毫無所覺。

屋內,睡得正香的月光草汗毛倒豎,睜開眼睛的剎那,極快的躲到銀球身後縮小存在感。

好死不死的兇人這個時候醒來,月光草料到會被扔出去,提前做好準備。

蔚風似有所覺,半瞇著眼睛往門口的方向側了側頭,感知到樓下的異動,不是什麽大問題,閉上眼睛倒頭睡去。

“呼!”驚出一身冷汗的月光草從銀球後出來,確定兇人不再出現,長出一口氣。

一閃而逝的威勢比之以往更甚,月光草出於本能的恐懼,“遲早會被兇人嚇掉魂。”

門外有什麽,或者樓下進賊了?月光草嚇醒了睡不著,跳到地上下樓去瞧瞧。

從門縫鉆出去往欄桿前一站,根須扒著欄桿探頭往下一瞅,月光草眼尖的逮住兩道光分開各歸各位。

“大半夜打架,瘋了吧!”

難怪兇人醒了,這要是再不醒,兩完蛋玩意還不得趁李成睡覺把房子給拆了!

氣得月光草真想把銀球扔下去,教訓兩貨一頓,有本事到外頭打去,在家裏玩窩裏鬥。

根須一甩抽在柱子上,警告對方不要沒事找事,到時候兇人瘋起來,吃不了兜著走。

下一鞭子甩在了墻上,月光草懶得爬高,墻也算真火的地盤,敲打敲打,別整天為點破事讓所有人不高興。

眼角餘光不經意間掃到角落裏有個小黑點,離得太遠看不清是什麽玩意,月光草從樓上一躍而下,就地一滾,來到黑點前。

“小蟲子,哪來的?”凍住了。

月光草掃了眼窗戶,關著呀。定是從縫隙中鉆進來的,根須拍過去。

碎成了渣消失了,月光草在一樓轉了一圈,再沒找到可供它撒氣的蟲子,拿出花碗躺進去,不盯著不行。

相較起來睡樓下比睡樓上安全點,月光草恐兇人久已,這半天才緩過來。

翌日,李成撓了撓長出頭發的地方,略紮手。

洗臉時照了下鏡子,比兩邊的頭發粗且黑,頭頂這一道子涇渭分明,難看。

長長再看,實在不行就剃掉。

李成帶著月光草去早市吃小食,買菜回家順道餵餵那只橘貓。

看書、做飯、吃飯、練字,時間過得飛快。

月光草不明白,李成有餵貓的功夫為何不養呢?家裏地方也大,養只不丁點的橘貓完全可以。

難道是因火雀的背叛有了陰影,不想再養一只白眼狼?

月光草沒去問李成原因,愛養不養,又不是它養,不操這個閑心。

夜晚,月光草突發奇想,拿出兩朵白花放在了一樓匯聚月光的地方,等著看會不會一星半點的變化?

月光草仍記得兇人讓它想法子改變花碗的形態,李成都有自創精神,它也不該落後於人,辦法總比困難多,閑著也是閑著。

白花是花,它的花碗是花瓣所制,若白花能有顯見的變化,那麽它的花碗也可以。

月光草已經做好拆掉花碗添加進一些東西的準備,不破不立,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悉悉索索的聲響輕到幾不可聞,愛挪窩愛巡視地盤的太陽真火剛游動寸許,察覺到有東西落到了它的寶座上,火苗閃現朝膽大妄為之徒撲去。

“刺啦!”

“什麽聲音?”月光草擡頭望向房頂,嗅到一絲燒焦的氣味。

剛一露頭就被灼熱的火焰包裹,瞬間燒得連灰渣都不剩。

月光草盯住往墻邊溜的真火,看住了不能讓兩股力量再掐起來。

含苞待放的白花在月光的浸潤下緩緩綻開,吸收不了的月光蕩漾在花瓣與花瓣之間的空隙中,淺淡雅致的香氣擴散。

柱子裏的符文在汲取流在地面的月光,沒空打架。

真火在嗅到花香後收斂起跳躍的火星,安安靜靜的為屋子提供熱度。

聞著花香打了個哈欠,收回盯緊真火的視線,月光草往白花上一趴閉上眼睛。

天不亮起來,給地裏出芽的菜澆水施肥,升起的第一縷陽光照在了李成身上。

暖意猛然間大漲,在李成來不及反應下,張口噴出一股火焰,火光瞬間將人包裹。

“這……”看到這一突發情況,月光草驚到怔楞在場。

身上的衣服、毛發又燒了個精光,皮膚更是紅透了,堪比煮熟的大蝦。

好在金光一出,將外在的烈火囊括其內,壓下並滅掉給身體降溫。

李成稍有意識便用寒冰將自身凍成冰塊,緩解內外交困的熱意。

真火的暴動是他沒想到了,不大不小的失控不僅李成遭了殃,挨著他的一小片地寸草不生,澆濕的泥土正飄著白煙蒸幹了水分。

月光草看得是心驚肉跳,不清楚李成傷勢如何,只能幹等著。

一個時辰過去,大冰塊巋然不動,月光草記起,“沒菜了!”

廚房的肉吃的差不多了,本來今早要出門的,這下好了。只能將就一下。

“貓要不要餵啊?”月光草糾結了一下下,決定去胡同口瞧一眼,能不能遇到看運氣。

看了一眼李成,月光草走了。

從大門底下的空隙中鉆出去,一路來到胡同爬上別人家的院墻。

站得高看得遠,月光草左顧右盼尋找橘貓的影子,在等待的過程中,考慮要不要去買點菜?

銀子它有,價錢跟著李成買過菜大差不差知道點,按之前買的數量來就行。

月光草覺得可行,等李成今天估計夠嗆。

“再不來我可走了。”月光草等得心焦,掐著點一盞茶過後,跳到地上。

月光草滾著去集市,繞開路人往街邊上靠,去之前買過肉的那家店。

翻墻到後院去,從墻上跳下直奔放肉的屋子。

看肉的顏色挺新鮮的,月光草全都掃進肚子裏,在扔下銀子時猶豫了。

“萬一店裏的夥計發現貪了去,掌櫃不就即失了貨又賠了銀子?”

不行,不能這麽隨便,月光草思慮再三繞到前店去。

趁掌櫃不在櫃臺裏又背對著錢匣,月光草撬開蓋子,小心翼翼的把銀子放進去,悄悄的合上蓋子,出了門去下一家。

扛著半扇牛肉的夥計來到後院,剛走到門前止了步,瞪大的眼睛眨了又眨揉了又揉,確定沒看錯,屋裏空了!

剛才放了一批肉在屋裏,也就一小會,沒了!

轉身跑去報信,忘了身後背著蹄子拖地的牛肉,一下子扭了腰不說,還踩在了牛腿上,摔了個人仰牛翻。

“誒呦!”腰扭了的滋味不好受,夥計忙大聲喊掌櫃的。

“掌櫃,掌櫃,不好了,快來人呀!”

掌櫃的正在門口清點板車上拉來的貨物,沒聽到後院的呼喊。

扛貨的夥計進去有一會了,還不出來。

掌櫃這才覺出不對,急步來到後院。

看到摔在地上的貨和人,掌櫃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就是一頓痛罵,“你是怎麽幹活的!”

“掌,掌櫃。”沒緩過來的夥計指著屋裏道,“沒了,全沒了。”

“什麽沒了?”順著夥計手指的方向往前邁了一步。

來到屋子門口的掌櫃,看到空空如也的架子,怒不可遏扭頭就罵。

“誰幹的,是不是你?”掌櫃火冒三丈的指著夥計的鼻子罵,“找不回來送你見官。”

“不是我,真不是,快報官吧。”夥計現在是渾身上下長了嘴也說不清。

氣頭上的掌櫃尚有幾分理智,一聽夥計要求報官,再看夥計一臉痛苦的模樣,難道錯怪了對方?

“掌櫃,結賬。”送貨的人拿著單子來找,前邊的店裏沒人,往後院來了。

掌櫃丟下夥計急匆匆的往前邊去,貨是他看著夥計搬進去的,門前還堆著兩大車,可不能一塊丟了。

來到櫃臺後打開錢箱,把今天的賬結了,再去報官。

箱子一打開掌櫃楞了,兩錠銀子在一眾碎銀子和銅錢的簇擁下尤為顯眼。

這……

“掌櫃,結賬。”送貨的人提醒怔神的人,他還得去下一家送貨呢,可不是耽擱了時間。

“哦,好。”掌櫃按下疑惑,先把今天的賬結了,打發走送貨之人。

細算了一番後院丟失的貨物價格,掌櫃打了兩遍算盤,確定兩錠銀子只多不少。

“嘿!”還當真遭了賊,掌櫃上湧的怒火瞬間蕩然無存。

錢箱裏的銀子是有數了,每天早上必數一次,都是散碎銀子,即使被小偷光顧了也沒多少。絕對不會往裏放大錠的銀子。

錯怪了夥計,掌櫃合上錢箱到後院去,扔給夥計一角銀子,“去看看傷,丟貨的事不賴你,人已經把銀子給了。”

“多謝掌櫃。”夥計爬起來仍記得把肉拖進屋,放好後扶著腰走了。

同樣的情況發生在不同的店裏,虛驚一場後,都在猜測是哪位大俠悄悄拿走店裏的東西,留下相當的銀子?

月光草買的差不多了,還沒走到胡同口,遠遠就聽到一聲比一聲尖銳的貓叫,伴隨著狗吠,像是在吵架。

進了胡同繞到橘貓正前方,月光草確認了一下是經常餵的那只,扔了塊牛肉過去。

“啪!”

一大塊肉突然憑空的甩到面前,驚得橘貓原地跳起,落地後東張西望,半天不見熟悉的人,肚子實在太餓了,忍不住靠過去聞了聞。

一口咬住肉囫圇吞了兩口,擡頭警惕著周圍,豎起的耳朵不時轉變方向,時刻準備叼著肉就跑。

月光草看著貓吃完跑掉才走,一到家,凍成冰的李成還在原來的地方。

月光草邊幹活邊盯著院子裏的動靜,從上午等到下午。

餓了就烤點肉吃,月光草沒事可幹上樓把書拿下來,坐門口看。

太陽落山了,人沒點動靜,月光草心裏急上火,奈何搞不清是何情況,不敢上前瞎整。

揪著冰過的白花,一片片吃著對付一頓,月光草看書的興頭也淡了。

“啪,格拉!”

冰裂開的聲音,月光草捕捉到細微的聲音,激動的坐起來看過去。

“嘩啦!”

大塊的冰碎裂砸在地上消失不見,恐怖的氣勢渲染開來,燒掉的毛發又重新長了出來,比之前更濃郁旺盛,眉毛長到垂落都快蓋住眼睛了。

月光草大氣不敢出,也就兇人了,李成八成得明天才能出現。

蔚風跟真火打了一架,動不動就想占領高地把寒氣打壓下去,李成不被烤化就見鬼了。

還好功德金光及時救場,沒傷到實質,蔚風火大的收拾了太陽真火一頓,再敢不打招呼偷襲,浸到太陰真水中自生自滅。

身體上的消耗巨大,肚子發出抗議,現在的蔚風像個毛猴一樣,拖著長長的頭發進屋,到沐浴收拾一新。

月光草極有眼力界,跑到樓上去取衣物,遞到裏面去。

只著裏衣,蔚風擼起袖子去廚房,做了兩鍋飯菜。

聞著香味在廚房門口徘徊的月光草咽著口水,“這才是人吃的飯。”早上的菜沒白買。

大口吃肉就是爽,月光草吃得是滿嘴流油,小小的肚子吞了半鍋,歇了一歇,喝點月光消消食,到外面轉一圈回來接著吃。

天黑沈沈的,兇人拿著衣服上樓去睡了,月光草留下來收拾碗筷。

吃太多了睡不著,幹點啥呢?月光草撓了撓頭,“要不看書吧,練字也行。”從右側的樓梯上去。

悉悉索索的爬動聲再現,一根極細的精亮的絲線倒掛在屋頂上,下方墜著的黑點以極快的速度蕩到一旁的柱子上,吸取上次失敗的經驗,順著柱子往下爬。

黑金的光亮一閃,如細針刺穿不速之客,光亮瞬間炸開,黑點四分五裂屍骨無存。

樓上睡夢中的蔚風皺了皺眉頭,片刻後舒展,深入意識海中,看著李成進一步煉化太陽真火。

目前寒冰鎮得住太陽真火,以後……

太陰真水那玩意太毒了,肉、體凡胎的李成沒辦法容納,更別提煉化了,相生相克把控不住平衡,會把自己給玩死。

“唉!”蔚風希望李成快點成長起來,搞得他都束手束腳很是憋屈。

“那是什麽?”

月光草從書房出來,半空中飄著晶瑩透亮的線,爬上距離最近的柱子,往房頂的梁上移過去。

根須甩出去勾掉著的絲線,不曾想沒等抓住,自上而下的火苗燒了個幹凈,月光草臉色立變氣得肝疼。

早不燒晚不燒偏偏它看到了才燒,月光草想罵奈何房頂上的聽不到,浪費唇舌。

沒看錯的話應該是蜘蛛絲無疑,院子裏也沒看到有蜘蛛活動的痕跡,哪來的家夥大半夜爬房頂?

月光草退回到柱子邊上,順著柱子下去。

昨天的白花拿出來再曬曬,月光草聞著花香,理了理今天看過的書中內容。

沒怎麽睡好,頭漲得難受,渾身上下不對勁,像被大石壓了一夜的李成醒來,望了眼窗外,天還黑著。

起來洗漱看會書,再去早市尋摸吃食,衣服穿好了,打了個嗝。

從嘴裏冒出的火星子掉到了衣襟上,李成著急忙慌的去拍,越拍火星子越大,好在冒著寒氣的掌心往火苗上一壓。

火滅了,衣服都燒透了,胸前留下一片燃燒過的紅痕,李成去找衣服換上。

“還好今天去取新衣。”再燒下去門都出不了,李成不解火苗為何打嘴裏竄出來,慶幸嘴沒事。

“普通的衣服不抗造啊。”

李成萌生學裁剪衣衫的念頭,有面料可以自己剪,要不然趕不上消耗的速度。

“瞧一瞧看一看,新鮮熱乎的大包子,兩文錢一個,皮薄肉厚,不好吃不要錢。”

“燒雞,燒雞,六文錢一只,足斤足兩,鹹香適口。”

“來一碗羊肉面,肉多湯濃,一碗四兩面,三文錢,羊湯隨便添。”

“果子,果子,香軟的果子,水頭足,止渴生津這個季節吃剛剛好。”

“破爛,破料,破書本,十文錢隨便挑隨便選。”攤主拿起一個雕花的木盒向來往的路人介紹,“回去把舊漆刮了刷一層新的,跟剛買的一樣。”

“舊衣,舊衣,賣舊衣收舊衣。”

“你這是不是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吧?”過路的人看到攤位上有幾身外袍瞧著不錯,打問道。

“眼瘸找大夫去,別來我這兒說瘋話,哪涼快哪呆著去。”攤主惱火道,“青天白日的說這話不怕遭鬼惦記,我這可以收上來的,哪家的死人穿這個色的壽衣!”沒得埋汰人。

那人被攤主一頓急赤白臉說得面紅耳赤,抹不開面子開口問價,拉著臉唾了一句:“賣破爛的牛氣什麽。”說著冷哼一聲走了。

“呸,沒幾個錢就會瞎說八道,狗逼玩意。”攤主才不受這份閑氣。

李成就在邊上聽了個熱鬧,指著攤子上最邊角擺放的一架織機問:“多少錢?”

“買它幹啥,拿回去織布?”站在李成肩頭的月光草不明所以。

李成還有這手藝,別是看著新奇擺弄個兩三天不感興趣了,丟到一邊落灰。

“五兩銀子,這架是新的,沒用幾天,你看這木頭無磨損,家裏用不上才折價賣。”老伯見是個半大小子問價,說了個虛價。

貴了,以前在村裏見過鄰居家的織機,比眼前這個兩圈,才二兩銀子。

李成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楞頭青,擺明了騙他沒商量。

他還是去專門賣織機的店裏瞧瞧,攤子上的織機所用的木頭也不太好。沒還價李成調頭就往前去。

“唉,別走啊,還能再便宜些。”一看小子擡腿即離,想出貨賺錢的老伯急了。

人走了,拉不回來,老伯後悔要價高了,便宜些說不定就賣出去了。

這麽個大家夥拿來搬去的很不方便,唉,算盤打錯了。

坐在面攤前,李成要了最大碗的羊腿面,取了筷子先喝了一口湯。

月光草湊到碗邊,借李成寬大的袖子阻擋,吃著碗裏的面。

吃完又要了一盤水煮羊肉,沾著辣椒面吃,別有一番滋味。

李成走前又買了一份羊肉,遇到橘貓給貓吃。

逛到一家門口擺著織機的鋪子前,門頭的牌匾上寫著‘織機’二字,李成走了進去。

店裏寬敞,各種大小的織機擺了兩排,還有更大的在後院,那個兩人才能用的織機需要訂制。

織機上擺著價格,李成看了一圈,要一架寬面的織機,“能便宜多少?”

李成不太會講價,怕砍得太多掌櫃把他轟出去。

“送哪裏?”掌櫃看人有買的意思,不像是瞎問價。

“蔚府。”李成說道。

掌櫃聽後尋思片刻給了個實價:“六兩,我再給你搭一些生絲,好的不是那種便宜貨。”

家裏親戚的生絲生意受到了波及,掌櫃一家也吃不下兩船的貨,正焦頭爛額如何處理,巧了眼前的小子說不定能解他燃眉之急。

李成心算了一下生絲的市價,掌櫃給的量換算成實價,刨去織機的價格確實便宜。

“行。”李成要看一下生絲的品相。

掌櫃去拿了兩卷出來,拆開綁著的線繩,“裏外都一個樣,是好絲,不好你找我。”

李成拿在手上拉扯,還可以,反正他也得買生絲,研究研究怎麽才能織出耐穿的布料。

他得去拿新衣,早點回去不能耽誤了看書。

出了門直走右拐,李成掀簾子進了裁縫鋪。

“來了。”掌櫃一擡頭見到近來的小子,想起前兩日在店裏訂的成衣。

李成從袖子裏拿出取貨的條子,付子另一半銀子。

掌櫃把貨拿出來,撿了兩套讓人上身試試,“不合適再改。”

李成急著回去,就不試了,數了數件數,對的便打包背上。

走了走了不逛了,李成在餵完貓後,就在家門口等著人送織機。

府門大開,四個人從板車上把織機和生絲搬到了門內,離開。

月光草上場,吞了織機放到屋裏去,繞著那些生絲轉,“有時間織布?”

拆開一團生絲,截取了一小段,先用寒冰冷凍,捏在指尖化沙了,李成不用火燒都知道沒戲,加強生絲的韌性還得從其他方面著手。

“月光和白花給點。”李成捏著線頭繞在手上纏成線圈。

月光草拿出花碗,讓出來給李成用,白花摘了一朵大的,它也希望能織出好穿又抗造的布,裁剪成衣服一定好穿。

李成取下手上的一團生絲,放到花碗中浸泡在月光裏,拿起白花擠出汁,手頭上能用的也就這兩樣了。

先泡著,不行再試別的,李成上樓去看書,找找相應的制衣門道,法衣之類的總該有。

月光草跟著一道上樓,昨天拿毛筆寫的字怎麽看怎麽別扭,它還是用根須替代筆吧。

看書看的忘記了時間,一擡頭瞥向窗外天都黑了,李成趕緊下樓去做飯。

月光草挑起碗裏的絲線,取了一根拉扯,“好有彈性,韌度也夠了。”

上織機,月光草在宮裏時看到過絲織局的宮女上線,根須揪著線甩到織機上,一條條調整好位置,濕的也不怕,這玩意不能放太陽底下曬,掛織機上還能晾幹。

飯好了,李成出來一看,不禁讚道:“你真行。”

以前家裏有個很小的長輩傳下來的織機,織出來的粗麻布用來做襪子、納鞋底。依稀記得線怎麽上。

月光草得了誇,喜得眉飛色舞,從織機上跳到地上沖進廚房。

李成上手拉扯未幹透的絲線,指甲在絲線上施力,是可以切斷的,比普通的生絲硬度要高,泡了月光管點用。

花碗太小泡不了那麽多的生絲,月光也有限,李成考慮著處理生絲事,進了廚房用飯。

月光草等李成上樓去睡了,手癢的擺弄織機,上面的絲幹了,小小的織了兩下。

月光不夠用,月光草把洗衣的木盆推出來往月光下一放。

灑落的月光穿過木盆什麽都沒留下,看傻了眼的月光草楞住了。

“不行?為什麽白花可以?”月光草拿出一朵白花放到月光下,月光積在花心處銀亮亮的。

白花倒轉如水般的銀光落入下方的木盆,穿了過去。

“其他東西呢?”月光草從廚房中拖出一個空了的暖壺,放到月光下。

看著月光落入瓶口,月光草爬到瓶口處往裏一看,什麽都沒有。

“嘿,怪了事!”月光草放了一捆生絲,也不行。

它還想多接一些月光,哪曾想沒了它的花碗成不了,這要接到猴年馬月是個頭?

“算了,先接著。”拿來的東西又都放回原處,月光草躺進碗裏照舊抱著銀球。

根須磨蹭著碗邊,月光草低頭看了眼銀球,“可能最開始真的是缺一不可。”

悉悉索索的動靜在真火移位時驟現,大批的黑點自房頂處落下,朝四面八方跑去。

月光草眼睛一睜,數不清的黑點朝著門窗的位置湧去,一條條透明的絲線扯來吊去,黑點借助絲線在半空中騰挪。

紅光乍起將一只只靠近墻根的蟲子燒死。

柱子裏的符文動了,黑金的流光自地面鋪開,投射到半空,貫穿一只只外來者。

月光草看著兩股力量清掃垃圾,半瞇著眼睛枕在碗邊。

一道神念附於黑點身上,來不及四下旁顧,被兩股力量的波動驚得不敢做任何多餘的動作,驅使著黑點踩著同類迅速的來到門邊。

在黑點被射穿時脫離,自門縫中鉆出去,猶豫了一下,在門上留了一道小小的印記。

飛竄高空附身於一只夜行鳥身上,還未飛出二裏地,神念微震。

“嘠!”

夜行鳥發出一聲難聽刺耳的慘叫墜入地面,附身的神念隨著鳥一同分崩離析。

滿身是血的鳥屍砸在地上,被遠處的老鼠嗅著氣味找到,蠶食殆盡。

慌不擇路逃離的混亂中,黑點試圖通過門縫擠出去,剛巧蹭到了正在剝離異物的地方,被凍住落在地上碎裂成渣。

所有的黑點都處理幹凈了,唯獨有一個黑點兩股力量都奈何不了。

只因黑點僥幸落在了織機上,藏進了木頭的縫隙中,不是清理不了,而是只要一動,連同織機一塊玩完。

正所謂打老鼠怕傷了玉瓶,只能是投鼠忌器。

哪一方都不敢輕舉妄動,死死的盯住了,一旦黑點離開織機就下手。

等啊等,黑點不但不落地,還大著膽子在織機上亂走,甩出長長的晶瑩的絲線蓋在了織機上的生絲上。

迷迷糊糊半睜著眼睛睡過去的月光草被陽光照醒,察覺到兩股力量並未消停,共同指向一處蓄勢待發。

李成從樓上下來,打眼瞧見織機上多出半幅布片,忽問,“織了一晚上布?”

睡得太死聽不到樓下織機的響動。

“沒呀!”月光草朝下來的李成搖頭,它哪有那麽閑。

李成狐疑的來到織機前,上手扯了下橫七豎八的絲線,亮度和細度明顯不是生絲的質感。

指尖勾著絲線往下一擼,李成眉頭一皺手指一痛,劃開了一道細長的口子,鮮血溢出。

李成用寒氣包裹,即清瘡又止血,盯著織機上不是布的線疑惑道:“蛛絲?”有這麽鋒利?

傷著了,那還得了!月光草跳到織機上一通亂劃,切斷那些難看的歪七拐八的蛛絲,拍打著織機上每一個細小的能躲藏的地方。

李成看出來不是一般的蜘蛛吐出絲,成精二字躍入眼簾,月光草折騰了半天不見蜘蛛出現,心一橫道:“你下來。”

月光草聽出話意,從織機上下來站到一邊。

手背火紋跳動,李成揮出一串火苗落在織機上,火焰眨眼吞沒整個織機。

“黑點!”昨天晚上僥幸逃脫的漏網之魚,月光草暗罵兩股力量不作為,還能讓入侵者跑了。

黑色的蜘蛛在火光的圍剿中左突右閃避開火焰,想找一處出口,奈何心有餘力不足,瞬間卷入火蛇之下屍骨無存。

“又是真火又是符文,為何還會有外來的蜘蛛?”李成望向房頂看不出有裂口的地方,視線轉向柱子,一圈看下來未發現異常。

心緒不寧冥冥之中有事發生了,他卻一無所知,這種感覺非常的不妙,李成懷疑蜘蛛的出現是一個對他極為不利的信號。

就是,兩個白吃飽的玩意,一個拿了功德珠不幹實事,一個占著地盤無動於衷,月光草挺生氣的,奈何李成制不住兩股力量,還得兇人來。

真火和符文安靜的像死了一樣,真不關它們的事,下次再有一定不會再猶豫了。

李成決定再去買一架織機,收拾收拾帶上月光草出門,去逛昨天沒逛完的早市。

前腳剛走後腳空蕩蕩的的一樓又有細微的響動,這一次真火和符文齊齊出動,未能第一時間鎖定外來物。

兩道不同的光綻開,在各自的地盤上一寸一寸搜尋,不信找不到聲音發出的源頭。

回到府上一進門,刺眼的光讓李成本能的閉上眼睛,退到門外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擺脫掉不適。

“屋子這副陣仗,幹什麽呢?”月光草站在門口揮出根須,敬告又在掐架的兩股力量能不能分時候,早晚把自己給作死。

兩束光剎時回籠,小範圍的排查著未找到的家夥。

月光草進屋把織機吐出來,就見李成把生絲拆開往架子上穿線,也不泡了。

以前就想要個大織機,現在什麽都不缺了,兒時的期盼從李成的心底消失。

書填滿了每天看似枯燥的時間,李成看不太懂的地方與月光草探討過。

各自的關點差之毫厘謬以千裏,互想都認為自己的觀點是對的,並且能夠說出具體的理由,誰也說服不了誰。

書上的一些批註都有看過,表面合理的言詞背後,感覺隱藏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另一種觀點,看不透書寫者的真實用意,容易被帶偏。

李成有一次鉆了牛角尖,跟月光草一說一寫的吵了起來,臉紅脖子粗的氣了兩天才又和好。

書裏有修行法門,打坐凝神靜心整個人放空,默誦法訣,哪一步該怎麽做十分詳盡。

李成就只是看看,沒有靈力修不成仙的,連武聖之道先天門坎都邁不過去。

雜七雜八的東西雖然不實用,看一看有個印象,不能白翻一次書,什麽都是過眼即忘不入腦子。

轉眼兩個月過去,南方的年節很是熱鬧,要買的吃食一大堆一大堆往家搬。

出了正月,街上的鋪子才會重新開門,雖然也有固定的幾個大集可趕,賣的東西又貴又不好。

餵著的橘貓長大了,身上的毛順了許多,李成也就能在對方吃飽喝足後伸手摸一摸耳朵,其他地方不給碰。

月光草看在眼裏,心道:“果然養不熟,難怪李成不把貓帶回府裏。”

零零散散的織布,終於在過年當天織出足夠做兩身裏衣的長度。

李成去取尺子和剪刀,照著原有的裏衣剪出來縫上。

穿上試一試,大小合適,第一次做針角有待提高,李成照了鏡子還可以。

廚房,無人察覺的角落,放著生肉的地方消失了一角,漲大的透明身體在靠近窗邊止步,流火一樣的紅光閃爍,再近一點性命全無。

出不去的,試了無數種方法都行不通,還不能大快朵頤的填飽肚子,為了活下去消耗了太多的力量,這樣下去遲早完蛋。

分化出去的小崽子,連條能夠通向外邊的地縫都挖不出來,可恨的人類!

壯碩的身形擠出門外,它只能在地上行動上了不房頂,火光會要了它的命,冰面是它最好的保護色。

一半的力量施加在腳上,隔絕移動時帶出的摩擦聲,力量是有限的,何況下界毫無靈力補充,遲早會被拖垮。

饑餓感如影隨形,屋裏的肉不夠它塞牙縫的,別沒活著走出此地,就先餓死在這裏。

人,吃了……

破局,說不定……

腦子裏的思緒充塞著各個角落,凝望著對面的小子,不自覺的吞咽著口水。

淡淡的香氣聞不到絲毫的腥臭味,像極了圈養起來的精美肉類,就是太小了點,嚼吧兩口就沒了。

吃?

不吃?

離開這裏的念頭無時無刻不跳出來,提醒著它力量耗盡之時就是死期。

唰!

李成脫下身上的裏衣,彎腰去拿地上原先穿著的那件,撲面而來的風聲瞬至。

危機意識乍現,顧不上穿衣遵循本能蹲下,剎那間李成察覺到風速掠過腦後,有折返跡象。

就在近前的月光草驚覺異常,根須張開劍氣滿溢,朝著李成正前方一通橫掃。

安靜了這麽久,小蟲子終於按耐不住出現了?

憑一雙眼睛,月光草實在看不出前方,或是左右有什麽東西,如果是上次的黑蜘蛛應該很容易找到才對。

根須觸及墻根,沿墻而上交織成一張大網,兜頭往地面扣下去。

扯緊根須收網,拖動並向內擠壓,月光草感覺像是在捕捉空氣,輕飄飄的不像是抓到了偷襲李成的家夥。

腦後生風,預判到殺機破近的軌跡,李成往地上一趴就地一滾,麻溜的套上裏衣。

手一揮,上中下三道風冰火刃朝著對面劃出三道長弧。

從地上站起身,防備的視線掃過周遭,肉眼難以分辨是什麽在襲擊他。

腳下!

李成當機立斷往上一竄,左側有輕微異響,本能的往右一側身。

“絲!”臉頰鈍痛顴骨生疼,李成不敢用手去碰,感覺到了皮肉外翻,直接削到了骨頭。

聲東擊西故意為之,上當了!

李成為自己的疏忽大意負責。

“我來幫你!”月光草收回根須往李成周邊地毯似的舞動,試圖盡快找到可惡的偷襲者。

上方的真火和柱子裏的符文沒閑著,光芒一道道犁地般劃過自己的地盤,一無所獲!

所有的力量傾巢而出,兩股波動不期然狹路相逢一觸即離。

始終控制著不要碰到,萬一碰撞出巨大的威勢,會涉及到身處當下的人。

風刃撞到窗框上回彈,冰刃所過之處鋪滿冰霜,唯有火刃突兀的消逝,一股焦糊味散開。

“找到了!”月光草揮舞著根須,如砍瓜切菜般撲向氣味最濃之地。

然而,撲了個空,切割入肉的鈍感全無,月光草眼神一淩:“跑得好快!”

撿起切斷的腳扔到嘴裏吞下汲取力量,若不收回再過不久失去力量的隱藏,就會顯現真實的樣子,會被看出跟腳。

順著身體部分的血氣鎖定它的位置不難,提前消除隱患才行。

地上新結的冰霜難不倒它,倒是火刃沾之即傷十分難纏。

飛回來的風刃,李成覆又踢出去,這次的軌跡與上次不同,暗下黑手的家夥未必在原地等死。

前後的路封堵住,才好確定大概的方向。

血流了滿臉,李成忍痛上手抹平傷口,施以寒氣收口。

風刃和冰刃不及火刃好用,李成雙掌和十從中拉出一條火帶,一分為二左右手同持。

火鞭飛舞掠過屋內溝溝角角,將敵人逼進包圍圈中。

兩條絲線托舉起巨大的身體,倒掛在半空中來回搖晃,閃避下方抖落的火星與竄上來的根須。

透明的絲線遞出,這一次一定切下人類的頭顱!

危機預警再次浮現,李成右跨兩步踩著柱子上去,手中的火鞭抖動,使整個屋內充斥著火星子。

“滋滋!”

有東西被燒掉了,李成聽音辨位火鞭抽過去。

“哼!”悶哼聲忽起驟消。

月光草尋聲看去,依舊無法看穿敵人的偽裝,根須如箭矢刺去。

絲線纏住燒斷的腿,沒落地之前塞入口中吞下,失了一半腿火氣噴湧,數條絲線自腹部抽離,朝傷它之人卷去。

風速有變直撲面門而來,李成收回火鞭雙手一合,再度張開於半空畫一個圓,火盾張開護住腦袋。

“滋滋!”

李成腰腹一緊,像是被看不到的線纏住,來不及動用火盾牌,整個人被無形的力量甩了出去。

“咚!”

後腦重重的砸在另一側的柱子上,李成除了疼痛以外,大腦嗡嗡的眼前直冒金星,控制不住涕淚橫流。

月光草朝李成身前斬去,一定有束縛住李成的東西,若能砍掉順藤摸瓜,不能再讓敵人囂張下去。

從柱子上滑落的瞬間,來自於腰間的拉扯感大增,李成雙手置於腰間火力全開,融斷了束縛,火刃直直的朝著對面擊出。

落地踉蹌了一下站穩,李成捂著後腦勺摸到鼓起的大包,安了個冰殼上去護住整個腦後,避免再次發生撞頭的情況,下次可沒有這麽好運,昏過去的可能更大。

啪!

刺啦!

嗖,嗖,嗖!

中了!月光草終於感受到刺中的阻力,加大力氣要在敵人身上鉆出無數個血窟窿。

“呵,呵!”

頭頂的皮肉燒去一塊,後背再是被火刃燒掉半個,痛到嘶吼。怒瞪著血紅的眼睛噴出絲線。

跳離原地的李成左腳一緊,掌心向下掃去,切割的動作一滯,呼吸驀然一緊。

渾身上向有如兜頭罩了個麻袋,捆縛的力量不斷的掠奪著身體,李成不單單是眼前一黑的問題,呼吸不暢憋得面紅耳赤。

勒緊的力道割破衣衫嵌進了肉裏,針紮般的刺痛遍及全身。

李成動了動手指,放出不太擅長掌控的太陽真火。

窒息感瞬間一輕,束縛的東西燒掉了,李成脫困後轉移到柱子後方,大口大口的呼吸。

受傷處流出透明的血液,痛到渾身痙攣,一大口濃毒噴向在身上紮洞的根須。

“哎呀!”灼痛感順著根須直達天靈蓋,月光草下意識收回根須查看傷處。

腥臭酸腐味自頭頂上方飄風,李成心弦一緊,敵人已然靠近他卻毫無所覺!

碩大的口器張開,直沖著下方人的腦袋咬去,不吃了他意難平。

腹部噴出的細絲圍堵住所有的去路,將獵物困死在當下。

李成閃躲時好似撞到了看不見的屏障上,沒有被彈開而是粘在了上面拔不下來。

幹脆放火燒,李成甩出火蛇燒掉阻礙的同時,給自身從頭到腳套上一火焰外殼,有本事不怕火就咬。

嘴沒收住被跳躍的火苗燎到了,痛得不小心撞在了柱子上。

“轟!”

終於找到目標的符文,加大力量投向外敵,炸響聲一出,血肉橫飛的場景具現,再也不是無頭蒼蠅亂轉找不到對手。

爆炸的沖擊力加諸在身,李成一下子撲出去,面朝下摔倒在地,火舌舔著臉頰,融掉了寒冰封住的傷口。

熱度刺激著未長住的傷口崩裂噴血,皮肉再次外翻低垂,邊緣處烤得微微卷了邊。

李成忙收了一半的火勢,傷口處再次覆蓋一層冰,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身體雖然肢解了,頭顱還在。

不甘心就這麽死掉,費盡心力才找到通往下界的裂隙,不能就這麽無聲無息的丟了命。

不甘怨憎占據上風,哪怕是刀山火海都要闖上一闖,僅剩下三分之二的蜘蛛頭拖著流淌的腦漿,口器大張露出鋒利的獠牙,咬向火焰包裹中的人。

頸後的火焰自外撕裂,李成匆忙轉身,入目的是一顆猙獰的蜘蛛腦袋,削掉一邊的地方流出透明的泛著腥味的液體。

獠牙挑開變得稀松的火焰帶,嘴裏呼出一大口寒氣,壓下活躍的火勢,哪怕嘴的周圍以及臉上的皮肉燒得炭化剝落,蜘蛛仍舊不死心的瞪著滿含怨氣的眼睛沖上去。

死前將眼前的人類吃了,不枉它走過這一遭,說不定還能有一絲存活的希望。

此處無論是陣法還是莫名的力量都讓它趨之若鶩,沒了礙眼的小子,這個地方說不定就是它的了!

夢中的怪物變成了真的出現在他的眼前,近距離所見帶給李成的震撼與心悸無法言說。

照面的一瞬,情急之下揮出了風刃,雖然削掉了醜八怪半個腦殼,卻未能一舉將之殺掉。

身體一再的損毀,不再是疼痛的小事,代表著小命消逝的時間加快中。

“吼!”

“去死!”

蜘蛛豁出去拼死一搏,不閃不避破扛風刃的切割,噴出最後的毒液,不信小小的凡人能抵抗住毒素的腐蝕。

“啊,呃!”

李成到底慢了一步,火刃擊出燒掉部分紫黑色的煙氣,仍有少量呼在了臉上,灼痛感刺得眼睛生疼,痛到滿地打滾。

身上半數真火不再受控於李成,張牙舞爪的朝著挑釁的蜘蛛罩去。

落在地上的爛肉還在不停的跳動著,朝著最大的塊的腹部匯聚。

符文與房頂的真火通力合作,滅掉蠢蠢欲動的肉塊。

對身體的牽引一消,蜘蛛勃然大怒祭出最後一招,吐出的寒氣壓著火苗張口吸入,抽取火中力量延續自身身體上的傷口愈合,並長出缺失的部分。

兩股力量不會讓敵手恢覆生機,一齊發力,耀眼的光芒綻開剿殺掉讓人頭痛的家夥。

月光草跑到李成身側,根須撲打著亂竄的火苗,眼見有反噬之險,吐出寒冰去克制李成身上的火焰。

李成的臉上手上凡是沾到毒煙的地方皮膚潰爛起泡,眼皮燒穿個洞,眼睛更是流下了醬色的血淚,痛苦的撕心裂肺的□□。

蜘蛛在鋪天蓋地充斥著整個屋子的光芒之下,分解連渣都不剩。

光芒散去恐怖的威壓排山倒海般乍現,打著哆嗦的月光草被這股力量掀飛出去。

兇人來了!

月光草甩出根須固定在一旁的柱子上,溜到地面。

眼見李成身上的火勢一收,整個人一躍而起。

眼睛的灼痛讓人難以忍受,蔚風伸出食指和中指從眼眶中探入,生生的剜出受了傷的眼珠子,隨手棄掉。

月光草驚得下巴合不上,下意識伸出根須去接半空中落下的兩個眼珠子,這可是李成的眼睛。

兇人的狠辣再一次讓它窒息。

小心翼翼的護著眼珠子,上面斑駁的坑點看得月光草格外痛心,害怕兇人不會連李成也棄掉吧?

望向兇人所在,以為眼睛處會是兩個鮮血淋漓的坑洞,月光草卻看到了一雙難以描述的眼睛。

眼白如冰一樣的通透,越是靠近眼仁冰藍的色澤越深,像極了寒冰雕琢,冷得凍徹心扉如冰無溫。

對上這一雙眼睛的月光草倒抽一口涼氣,兇人帶給它的陌生感這一刻尤為的突顯,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也許是它從未了解過兇人。

睡一覺的功夫就出了這種事,蔚風怒其不爭恨其不志,搞成這副死樣子簡直討打!

真火的控制力更是垃圾到一定程度,蔚風都不知道說李成什麽好。

兇人的出現迫使未盡到保護職責的真火萎了,蹲在房頂戰戰兢兢,生怕下方之人找它算賬。

擔驚受怕的真火躲到了功德珠的背後瑟瑟發抖。

柱子裏的符文更甚,察覺到潛在的危險,原地轉圈找不到可供躲藏的地方,擡頭去看難兄難弟,發現對方還有功德珠可用,於是……

幹什麽?滾!

地盤突然被冒出來的勁敵搶了,真火是真的火了,將之一腳踹出功德珠的範圍。

符文自是不甘示弱,非要搶一塊地方容身,硬擠過去。

月光草護著眼珠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是廢了,還是醫不好了?

說扔就扔,難道以後讓李成頂著不似人的藍眼睛出門?

會被當成妖怪燒死,或者抓去煉了丹藥,更甚至以奇貨可居賣掉。

月光草認為眼睛還是原裝的好,不確定兇人會不會再下狠手,傷了眼睛就剜掉,身上的傷會不會上手剝皮,再長層新的未可知。

憂心忡忡的月光草嘴一張,銀球不受控制的從腹中滑到嘴邊,受兇人的牽引飛去。

蔚風召喚出銀球,銀色的流光一閃化為一把長槍,右手握住槍柄左手拖住槍身,眼睛湊到瞄準鏡上,狙擊槍的槍口朝著房頂中心位置。

卡啦!

子彈上膛。

還在房頂中間為了爭奪一塊地方互踹的兩股力量頓感不妙,破風聲飛至的剎那,不約而同的擠進功德珠外層內大氣不強出。

無形的子彈擦著功德珠表層一越而過,砰的一聲打穿房頂,勢氣不減掠向高空。

收了槍恢覆成銀球狀態,反手丟到月光草所在之地,蔚風擡頭望天。

蜘蛛的出現並非一天兩天,接連幾天都有,有的除盡了有的僥幸逃脫,一次比一次數量多,一次比一次實力強。

這一次的巨型蜘蛛屬於冰蛛的一種,擁有水與冰兩種能力。

本身八角樓的構造中用得最多的就是冰,蜘蛛很好的借此隱藏了身形。

李成察覺不出異樣,符文和真火盡然也找不到蜘蛛所在,沒有比這更酒囊飯袋的了,蔚風火氣直沖腦門,真火克水盡也對外敵毫無辦法。

澎湃的力量自房頂上方的洞中貫穿而入,如一道七彩靈光墜入凡塵。

離得最近的真火感受到這一道光所蘊含的力量,對它而言是絕佳的補品,壯大的機遇近在咫尺,忍不住去靠近去奪取。

稍稍往光帶處移去,渴望的念頭呼之欲出,功德珠算個屁,只要它吞了這道光,就可以擁有比功德珠更多的益處。

邁開腿奔去之時,拖後腿的符文拉了它一把,不待真火折身去怒噴對手,連同功德珠在內被一股吸力強行自房頂上拽下。

五指成爪吸納房頂上方的跳梁小醜,自功德珠內剝離出垂涎三尺蠢蠢欲動的兩股力量,揉搓幾下捏成一個方形,抹殺掉二者殘存的思維,保護不立留之無用。

靠著的柱子不再是光芒內斂,月光草能夠真實的感受到柱子中活躍的力量土崩瓦解了,恢覆到之前的死物一般。

兇人果然容不下辦事不利的家夥,月光草抱住自己縮在柱子下方,惶恐不安的等待著兇人對它的懲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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