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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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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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晚上居然不宵禁！轎子招之即來，是他對古代的了解還不夠深？大大出乎蔚風的所料。
“著涼了？”衛老爺關切道，“快到了。”
蔚風懶得搭理身邊的這位抽瘋人士，出門放風的功夫就把他帶走了，去哪裏也不說。
約莫半盞茶功夫，轎子停了。衛老爺下了轎領著人往大宅子裏走。
蔚風被力士抱著負責打傘，亮燈的地方不多，四周黑漆漆的沒什麽可看。
見個人為何非得是這個時間點？蔚風打著哈欠怨念深種，要見的人不需要睡眠？
在一間亮堂的屋前停下，力士放下孩子取過傘候在廊下。
下人打了簾子請客人入內，“老爺，人到了。”
屋裏點著爐子，一進屋熱氣撲面而來，夾雜著絲絲縷縷的花香，像似在掩蓋某種氣味。
敏銳如蔚風，接近上首坐著的人時鼻翼微動，嗅到了一絲尿騷味。眼前人面白無須約莫三十多歲，兩鬢斑白盡顯老態，胖歸胖感覺很虛，眼神陰翳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主。
面對老狐貍還得是原身這個七歲孩子適合應對，蔚風就不給李成添亂了，馬上換了芯子。
“趙爺。”衛老爺拱手施禮，“孩子我帶來了，是個好苗子。”
“就他？”尖細的聲音出自趙內侍，他是專值在宮外找尋合適的小子收作徒弟送入宮中。
李成膽寒的後退半步，上首之人看他的眼神太利，像是要吃人。
趙內侍眼皮一撩，斜斜的睨了眼前的娃兒，“膽子太小。”
衛老爺鑿補道：“膽子大容易忘乎所以不知輕重。”
“行吧。”趙內侍連杯茶都不招待，直接吩咐下人送客。
留下來的李成左看右看打量屋中的擺設，腦子裏想的是，今晚上他要睡這裏嗎？
“人走了眼裏倒是有幾分靈動。”趙內侍招手，“過來，走近點，讓我摸摸骨。”
李成聽話的走上前去，憑由眼前人捏著他的手腕。
“張嘴。”趙內侍挑人有幾分眼力，之前收了二百兩銀票不好當面退貨，總要挑出幾個不滿意的地方才能說得過去。
李成張大了嘴，他有好好刷牙。
趙內侍一手搭在小子的肩膀上，一手捏著小子的下顎，左右轉著小子的臉驗看。
“身上可有傷？”趙內侍漫不經心詢問，收回手取了袖子裏揣著的汗巾擦了擦手，汗巾隨手丟到腳邊的銅盆當中，端起桌上的茶淺啜。
“沒有。”被嫌棄的李成心裏頗不得勁，微垂眼眸有一說一，不過……
“我吃了藥，衛老爺下到飯裏的那種。”死馬當活馬醫，李成看出眼前人比衛老爺有能耐，希望通過其人解決身上的困擾。
“哦，你倒是個人精，打哪學來的借刀殺人？”歪坐著的趙內侍直起腰板擱下茶盞，細細的端詳起眼前的小子。
沒人教李成，他只是想借力打力，不再受制於衛老爺。
小子一臉難為的樣子逗樂了趙內侍，“有骨氣，難怪前幾批送來的人中個個心大如虎死得那麽快，原來如此。”
“你小子還算投我幾分眼緣。”趙內侍命人去請大夫，指了對面的位置，“坐吧。”
李成依言走過去落座，靠在椅背上打著哈欠，實在太困了。
大夫就住在這附近，下人很快將人帶來。
大夫認識趙內侍，客套話不必多言，上手就替椅子上的孩子診了脈。
“服了毒，小玩意好解，喝一劑藥便可。”大夫開了方子收了診金離府。
趙內侍命人配了藥煎來，扭頭問打瞌睡的孩子，“你是怎麽知道的這般清楚？”指代姓衛的下毒一事。
前前後後從姓衛的那裏接手過四波人，沒一個如眼前孩子般能說出道道來。趙內侍疑心病犯了。
李成楞了一會神才道：“吃的東西，給了不曾見過的好吃的甜的東西，還有路引。”
“路引？”驚奇的趙內侍瞳仁微睜，“可帶在身上，拿來我瞧瞧？”
李成從懷裏取出來遞過去，“單我有，還給了我一百兩銀子，我花了一點。”
趙內侍聽後哈哈大笑：“說你傻還是聰明？什麽都往外說，不怕我是壞人把你賣掉？”
“賣宮裏去，我知道。”李成眼下唯有認命的份。
“你小子，有趣。”趙內侍看過手上的路引，還給原主，“東西是真的，這一路上的事說來聽聽？”
等藥的間隙李成不介意當故事講給趙內侍聽，全當樂子逗人一笑。
聽著有條有理的講述，趙內侍對孩子的初評有所改觀，知道討好卻不諂媚，認命卻又不卑不亢，是個好苗子，姓衛的這次沒看走眼。
不過，姓衛的屢次試探，怕是料定了孩子能有個好前程，巴巴的連一個晚上都等不及親自送來。想當初前幾波人都是姓衛的手下送來的，即使退回去也毫無怨言。
藥來了，下人一並拿來了一小碟蜜餞擱桌上。
手背碰了碰碗邊試了試溫度，李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氣喝幹凈，捏了兩塊蜜餞含在嘴裏壓苦味。
看著孩子一系列行舉，趙內侍心情頗佳，“倒是不認生。”
李成不明，吃了藥毒就能解了，跟認不認生能扯上什麽關系？
趙內侍喜歡話少的，命下人帶孩子下去歇著。
李成從椅子上下來，往門口走去，就聽身後的人開口道：“明日起跟著我學宮裏的規矩。”
“是。”李成轉過身去，認認真真的點頭應下。
出了門吐出一口氣，終於是過關了，緊繃的弦一松困意再度襲來，李成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下人帶孩子來到隔壁屋安置，點了炭爐守在一側。
三天來李成都在屋子裏足不出戶，第一天趙內侍在教他背宮規，第二天教起臥坐等等一系列行禮方式，第三天他需要記住宮裏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連靠近都不行，哪些內侍在緊要關頭能賣趙內侍一分薄面，哪些是笑面虎，不要聽信這些人嘴上口花花，謹防被推出去當擋箭牌。
李成認認真真的學，行禮的姿勢做過數遍沒吭過一聲，有人教總比沒人指點強。
洗了個熱水澡，蔚風換好下人拿來的幹凈衣物，倒了杯濃茶喝，這三天都快失去味覺了，頓頓是素菜量還那麽少，餓得李成總起夜他都沒機會出來。
一副身體兩個人用，消耗自然是雙倍的，一個人的飯量撐不起兩個人，蔚風為了不把孩子的身體累出毛病，只能像蹲監一樣幹看著，別提有多無聊了。
明天就要進宮了，東西都重新檢察一遍貼身放好，蔚風在屋裏走了兩圈上榻睡去。
屋外，早起的鳥兒在叫，空氣中彌漫著雨後的濕潤。
李成空著肚子與趙內侍乘坐轎子來到宮外，自偏門入內來到一處獨立的小院內。
“呦，今兒吹得是什麽風？”站在門外迎人的內侍打趣道，“趙內侍居然親自帶著人來我這裏。”
“少說廢話，人我可交給你了，不能像之前那樣糊弄。”趙內侍從袖子裏掏出一張銀票拍在曹內侍的身上。
“這話說得，我的手藝你能不曉得？”曹內侍笑得見牙不見眼，瞄了長得不賴的孩子一眼保證道，“放一百二十個心，銀子到了自會上心。”這一百兩可不是白拿的。
趙內侍拍了拍孩子肩膀：“去吧，在屋裏呆上三日，空幹凈腸胃才可以下刀。”
曹內侍道：“放心，米湯管夠，管你個水飽。”說著笑起來。
趙內侍走之前又叮囑了一遍：“用最好的傷藥，讓我知道你拿銀子不幹正經事……”
“知道了，知道了。”曹內侍拍胸脯保證，“我做事你放心。”親自送操心的老趙離開。
折回小院，孩子規規矩矩的站在原地，曹內侍暗讚一聲老趙眼光毒辣。
“叫什麽？”曹內侍招手邊問邊讓人進屋。
“李成。”
“我給你先記上。”曹內侍找到當年的冊子單獨起一頁寫上名諱、年紀。
“你去裏間住著，用不著呆三日，排空腸子便可，餓久了沒力氣不利於傷勢恢覆。”曹內侍做這一行多年有經驗。
“是。”李成乖乖到屋裏等著，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都不願去想，躺倒補了一覺，睡著了就不覺得餓了。
另一邊客棧，衛老爺另外尋了宮裏內侍，給足了銀子將手裏的一批孩子送進去。
衛老爺有言在先：“活下來的，會給你們一人五十兩銀子傍身，每月會有人送月錢供你們在宮內度日，到時看你們的造化了。”
真給？四十九同大多數人一樣不信衛老爺的鬼話，臨別時的恐懼顯於眼底，所有人擠在兩輛馬車上魂不守舍的望向車外。
四十九數了數車中人，他坐的這一輛全是男孩，女孩在另一輛馬車上。
沒有人能在五十消失後的三天內跑掉，四十九恍然間明白了，人不是逃了可能帶到了別的地方。
看著那些躁動的男女，想盡辦法用盡渾身解數往外逃，全都被力士抓了回來，狠狠的摔在眾人面前嚴厲訓斥，仍有人不信邪，不撞南墻不回頭。
只因五十不見了，他可以別人為什麽不可能？一個個像打了雞血般，四十九單看著就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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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半盞茶功夫，轎子停了。衛老爺下了轎領著人往大宅子裏走。
蔚風被力士抱著負責打傘，亮燈的地方不多，四周黑漆漆的沒什麽可看。
見個人為何非得是這個時間點？蔚風打著哈欠怨念深種，要見的人不需要睡眠？
在一間亮堂的屋前停下，力士放下孩子取過傘候在廊下。
下人打了簾子請客人入內，“老爺，人到了。”
屋裏點著爐子，一進屋熱氣撲面而來，夾雜著絲絲縷縷的花香，像似在掩蓋某種氣味。
敏銳如蔚風，接近上首坐著的人時鼻翼微動，嗅到了一絲尿騷味。眼前人面白無須約莫三十多歲，兩鬢斑白盡顯老態，胖歸胖感覺很虛，眼神陰翳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主。
面對老狐貍還得是原身這個七歲孩子適合應對，蔚風就不給李成添亂了，馬上換了芯子。
“趙爺。”衛老爺拱手施禮，“孩子我帶來了，是個好苗子。”
“就他？”尖細的聲音出自趙內侍，他是專值在宮外找尋合適的小子收作徒弟送入宮中。
李成膽寒的後退半步，上首之人看他的眼神太利，像是要吃人。
趙內侍眼皮一撩，斜斜的睨了眼前的娃兒，“膽子太小。”
衛老爺鑿補道：“膽子大容易忘乎所以不知輕重。”
“行吧。”趙內侍連杯茶都不招待，直接吩咐下人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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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了眼裏倒是有幾分靈動。”趙內侍招手，“過來，走近點，讓我摸摸骨。”
李成聽話的走上前去，憑由眼前人捏著他的手腕。
“張嘴。”趙內侍挑人有幾分眼力，之前收了二百兩銀票不好當面退貨，總要挑出幾個不滿意的地方才能說得過去。
李成張大了嘴，他有好好刷牙。
趙內侍一手搭在小子的肩膀上，一手捏著小子的下顎，左右轉著小子的臉驗看。
“身上可有傷？”趙內侍漫不經心詢問，收回手取了袖子裏揣著的汗巾擦了擦手，汗巾隨手丟到腳邊的銅盆當中，端起桌上的茶淺啜。
“沒有。”被嫌棄的李成心裏頗不得勁，微垂眼眸有一說一，不過……
“我吃了藥，衛老爺下到飯裏的那種。”死馬當活馬醫，李成看出眼前人比衛老爺有能耐，希望通過其人解決身上的困擾。
“哦，你倒是個人精，打哪學來的借刀殺人？”歪坐著的趙內侍直起腰板擱下茶盞，細細的端詳起眼前的小子。
沒人教李成，他只是想借力打力，不再受制於衛老爺。
小子一臉難為的樣子逗樂了趙內侍，“有骨氣，難怪前幾批送來的人中個個心大如虎死得那麽快，原來如此。”
“你小子還算投我幾分眼緣。”趙內侍命人去請大夫，指了對面的位置，“坐吧。”
李成依言走過去落座，靠在椅背上打著哈欠，實在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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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後後從姓衛的那裏接手過四波人，沒一個如眼前孩子般能說出道道來。趙內侍疑心病犯了。
李成楞了一會神才道：“吃的東西，給了不曾見過的好吃的甜的東西，還有路引。”
“路引？”驚奇的趙內侍瞳仁微睜，“可帶在身上，拿來我瞧瞧？”
李成從懷裏取出來遞過去，“單我有，還給了我一百兩銀子，我花了一點。”
趙內侍聽後哈哈大笑：“說你傻還是聰明？什麽都往外說，不怕我是壞人把你賣掉？”
“賣宮裏去，我知道。”李成眼下唯有認命的份。
“你小子，有趣。”趙內侍看過手上的路引，還給原主，“東西是真的，這一路上的事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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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姓衛的屢次試探，怕是料定了孩子能有個好前程，巴巴的連一個晚上都等不及親自送來。想當初前幾波人都是姓衛的手下送來的，即使退回去也毫無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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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孩子一系列行舉，趙內侍心情頗佳，“倒是不認生。”
李成不明，吃了藥毒就能解了，跟認不認生能扯上什麽關系？
趙內侍喜歡話少的，命下人帶孩子下去歇著。
李成從椅子上下來，往門口走去，就聽身後的人開口道：“明日起跟著我學宮裏的規矩。”
“是。”李成轉過身去，認認真真的點頭應下。
出了門吐出一口氣，終於是過關了，緊繃的弦一松困意再度襲來，李成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下人帶孩子來到隔壁屋安置，點了炭爐守在一側。
三天來李成都在屋子裏足不出戶，第一天趙內侍在教他背宮規，第二天教起臥坐等等一系列行禮方式，第三天他需要記住宮裏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連靠近都不行，哪些內侍在緊要關頭能賣趙內侍一分薄面，哪些是笑面虎，不要聽信這些人嘴上口花花，謹防被推出去當擋箭牌。
李成認認真真的學，行禮的姿勢做過數遍沒吭過一聲，有人教總比沒人指點強。
洗了個熱水澡，蔚風換好下人拿來的幹凈衣物，倒了杯濃茶喝，這三天都快失去味覺了，頓頓是素菜量還那麽少，餓得李成總起夜他都沒機會出來。
一副身體兩個人用，消耗自然是雙倍的，一個人的飯量撐不起兩個人，蔚風為了不把孩子的身體累出毛病，只能像蹲監一樣幹看著，別提有多無聊了。
明天就要進宮了，東西都重新檢察一遍貼身放好，蔚風在屋裏走了兩圈上榻睡去。
屋外，早起的鳥兒在叫，空氣中彌漫著雨後的濕潤。
李成空著肚子與趙內侍乘坐轎子來到宮外，自偏門入內來到一處獨立的小院內。
“呦，今兒吹得是什麽風？”站在門外迎人的內侍打趣道，“趙內侍居然親自帶著人來我這裏。”
“少說廢話，人我可交給你了，不能像之前那樣糊弄。”趙內侍從袖子裏掏出一張銀票拍在曹內侍的身上。
“這話說得，我的手藝你能不曉得？”曹內侍笑得見牙不見眼，瞄了長得不賴的孩子一眼保證道，“放一百二十個心，銀子到了自會上心。”這一百兩可不是白拿的。
趙內侍拍了拍孩子肩膀：“去吧，在屋裏呆上三日，空幹凈腸胃才可以下刀。”
曹內侍道：“放心，米湯管夠，管你個水飽。”說著笑起來。
趙內侍走之前又叮囑了一遍：“用最好的傷藥，讓我知道你拿銀子不幹正經事……”
“知道了，知道了。”曹內侍拍胸脯保證，“我做事你放心。”親自送操心的老趙離開。
折回小院，孩子規規矩矩的站在原地，曹內侍暗讚一聲老趙眼光毒辣。
“叫什麽？”曹內侍招手邊問邊讓人進屋。
“李成。”
“我給你先記上。”曹內侍找到當年的冊子單獨起一頁寫上名諱、年紀。
“你去裏間住著，用不著呆三日，排空腸子便可，餓久了沒力氣不利於傷勢恢覆。”曹內侍做這一行多年有經驗。
“是。”李成乖乖到屋裏等著，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都不願去想，躺倒補了一覺，睡著了就不覺得餓了。
另一邊客棧，衛老爺另外尋了宮裏內侍，給足了銀子將手裏的一批孩子送進去。
衛老爺有言在先：“活下來的，會給你們一人五十兩銀子傍身，每月會有人送月錢供你們在宮內度日，到時看你們的造化了。”
真給？四十九同大多數人一樣不信衛老爺的鬼話，臨別時的恐懼顯於眼底，所有人擠在兩輛馬車上魂不守舍的望向車外。
四十九數了數車中人，他坐的這一輛全是男孩，女孩在另一輛馬車上。
沒有人能在五十消失後的三天內跑掉，四十九恍然間明白了，人不是逃了可能帶到了別的地方。
看著那些躁動的男女，想盡辦法用盡渾身解數往外逃，全都被力士抓了回來，狠狠的摔在眾人面前嚴厲訓斥，仍有人不信邪，不撞南墻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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