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立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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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立規矩
躺在大通鋪上，原本可睡二十人的地方只有李成等十人，一人一床被褥枕頭，想怎麽翻身都行，距離拉開哪怕呈大字型躺著互相之間都碰不到。
累了睡了，李成什麽都不想閉上了眼睛。
不多時屋裏的呼吸聲漸穩，蔚風睜開眼睛眨了眨，適應了一下漆黑的環境，下地穿鞋打開門走出去。
不疾不徐的往旱廁方向去，果然如力士所說路上掛著寫有‘衛府’字樣的燈籠。
據蔚風路上觀察，守門的人未設，目之所及院墻很高，墻下找不到可供攀爬之物，後院角門的位置不明。
“看來得住上些時日了。”聽聞要教這些孩子識字，頭發重新長出來需要一段時間，至少一年半截。蔚風從旱廁中出來，再到洗漱的地方洗了個手，這才回屋。
喔喔喔！
喔喔！
公雞叫了，李成翻身坐起，摳了摳眼角的眼屎，整理好被子穿衣穿鞋，這才發現屋裏就剩他一個人。
門開著院子裏格外熱鬧，為了搶水桶推搡打起來的，叉腰罵人出口噴臟的男女都有，有精明人躍過打架、爭吵的人見縫插針捷足先登。有看熱鬧拍手叫手的，也有搖頭離開的。
李成略作思考，決定先去洗漱等人少了再去打水。
有的人打著另一個目的，別人幹活自己攬功，反正三缸水裝滿才能吃飯，一定有人急於求成自覺的多幹活。
有的人在觀察其他人，好找個搭子一同打水，一個人搖桶簡單，打滿水的桶卻不好拎，極易一頭栽到井裏，有人幫忙會輕松許多。
再就是兩個人擡一桶水不覺得累，一個人只能拎動半桶，水缸又高又深踩在凳子上十分危險。
最好是一人站上去拎著水桶，一人拖住桶底往上舉，兩人合力危險小。
院子裏另外的熱鬧停了，打架的人鼻青臉腫，身上的衣衫都扯破了，鼻子嘴角都有血跡，可見有多兇狠。
李成第一反應，這事要是讓衛老爺知曉，會不會請大夫給受傷的人瞧病？
三三兩兩的人紮堆，搶桶的問題在猜拳下順利解決，李成站在一旁看著聽著學到不少。
每個人五桶，一小隊一小隊輪著來，很快將距離水井最近的缸打滿，三五人結伴去洗漱。
有偷懶的渾水摸魚，跟在其他人身後前往吃飯的地方。
女孩的力氣不小，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在家沒少做活，第二口缸滿了。
第三口缸還差一半，院子裏卻沒什麽人了，李成走過去按部就班的搖著水桶上來，桶裏的水倒在另一只空木桶中，拎著站到留下的椅子上。
一桶接一桶，五桶夠了，缸仍不滿，李成皺了皺眉頭，接著再去打。
“三缸水打滿都用在何處？”李成猜不透，“若是沒地方用明天是不是不用打了？”
七個半桶水已經是李成能拎動的極限，兩條胳膊抻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又酸又痛。
停下來歇會，李成預估著桶數，“至少差二十個半桶。”
桶太重了，李成思來想去叫人回來打水不是辦法，誰在偷懶根本無所知，鬧起來誰臉上都不好看。
“怎麽辦？”李成想吃飯，怕被人反過來指責裝樣子不幹活。
李成敲了敲腦袋，“有了！”丟下木桶跑去洗漱的院子裏拿了十個銅盆，擺在水井邊上。
盆比木桶輕，李成將打上來的水分別倒在盆裏，再端去倒缸裏，來來回回五趟終於裝滿了。
吃飯的地方發生了一件小插曲，人稀稀拉拉到得差不多了，負責打飯的下人數了數發現少了幾人，馬上意識到某種可能。
“人不全意味著三缸水未滿。”下人冷聲道，“在人到齊之後，若發現水缸有缺，何時打滿何時開飯。”
眾人面露不解，有人小聲道：“一人五桶水，都打了的。”
“就是，那些躲懶的人又不知是誰。”不服的大有人在，憑什麽幹了活還不給飯吃。
“可笑，你們以為自己是哪根蔥，竟敢挑釁起府裏的規矩。”下人抄起立在桶邊的勺子指著說話的男孩，“再敢頂嘴說些有的沒的，攆出去！”
眾人大氣不敢出，低著頭看腳尖，吃飽穿暖已經讓部分人內心萌生出別樣念頭。
如今一朝打回原型，留下來當個下人的心願化為泡影，怯怯的如驚弓之鳥。
李成來得不算晚，有比他更晚的，氣氛不大對頭，不知發生了何事？
下人看人到的差不多了開始點名，“我點到誰應一聲。”
“衛一。”
“在。”緊張的說話都打顫。
“衛二。”
“在。”
…………
點完名不多也不少，下人道：”誰最後一個打的水？”
眾人小幅度環看四下，雖然已經抱團紮堆，有些人仍認不清誰是誰。
李成道：“是我。”
站在前面的人聞聲主動讓出位置，註視著說話之人，心裏巴望著千萬是好話，他們想吃飯，肚子已經在叫了。
“三個水缸滿了？”下人問歸問，派另一人前去查看，小孩子最擅長說謊，早已見怪不怪。
李成道：“滿了。”快溢出來的那種滿。
查看的下人回來，朝打飯的下人點了頭。
“算你們識相。”下人不再挑理，“從明日起定時，晚到的沒飯吃，交待下去的活沒做完嚴懲不貸。”
“屋中取碗。”下人抖著飯勺記起一事未言，補充道，“明日起自行打飯，吃多少打多少，剩了，柳條伺候。”
沖在最前面的依舊是昨天那些人，李成相信有他一份用不著搶。
誰知……
“看什麽看！”外強中幹的瞪過去，端著吃完的碗擠進隊伍裏，故意用胳膊肘將人撞開。
李成被插隊了，眼看其他人有樣學樣，吃不上飯的陰影籠罩。
沒等李成表示不滿，負責秩序的下人手持柳條將插隊者一個個揪出來扔到地上，上手就是一頓猛抽。
“不敢了，不敢了。”抱著碗護住頭臉，細長的柳條抽在身上痛得滿地打滾。
“府裏的規矩，不準爭搶，不許打架。”下人早就註意到有些男孩臉上帶著傷，火氣正壓著呢，就有不長眼的撞上來。
李成看得是真解氣，暗道了聲活該。
“飯不能打第二遍。”下人抽了個痛快，轉過身去一手叉腰指著看熱鬧的人訓斥道，“吃多吃少全憑本事，記住了？”
“記住了！”三三兩兩的人應道，有人被嚇到了還沒反應過來。
李成發現今早的飯是定量的，一個人只能打一份，女孩的飯量小先打，他最後一個盛完，兩個桶空了。
“吃完了洗幹凈。”下人指了幹活的地方，“用今早你們打的水，呆會兒此處屋裏屋外灑掃幹凈，連同你們居住的地方一並收拾利索。往後的衣物都自己洗。”
原來擱這兒擱著呢。李成一時間恍然大悟，活不少那三缸水怕是不夠用。
如果直接打井裏的水用，是不是就能省下天天打滿缸？李成念頭剛起，就聽打飯的下人開口。
“缸裏的水每天必須是新的，用完水缸裏面要擦幹凈。”下人自是看得出小孩子家家全寫在臉上的小心思，堵上最後的漏洞。
灑掃不單單是掃地那麽簡單，除了太高的地方不必忙，但凡踩著椅子能夠到的地方都得擦拭一遍。
這次李成學精了，拿盆去缸裏舀水，端來吃飯的地方灑掃。
吃下肚的飯沒到中午就餓了，李成喝了兩壺茶水壓了壓，活還沒幹完，好多人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重覆幹活，導致中午飯點又延遲了。
“一天兩頓飯，早上和中午，明日起過時不候。”下人雙手抱臂極不耐煩。
李成心道：就不能一次把該說的都說完，非得等他們出了岔子才說，純粹耍著人玩。
累得直不起腰，李成現在餓得能吃下一頭牛，給的飯菜卻不多。
別人都是餓極了狼吞虎咽，唯有李成細嚼慢咽，燙是一回事，舍不得吃完，晚上得靠水充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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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大通鋪上，原本可睡二十人的地方只有李成等十人，一人一床被褥枕頭，想怎麽翻身都行，距離拉開哪怕呈大字型躺著互相之間都碰不到。
累了睡了，李成什麽都不想閉上了眼睛。
不多時屋裏的呼吸聲漸穩，蔚風睜開眼睛眨了眨，適應了一下漆黑的環境，下地穿鞋打開門走出去。
不疾不徐的往旱廁方向去，果然如力士所說路上掛著寫有‘衛府’字樣的燈籠。
據蔚風路上觀察，守門的人未設，目之所及院墻很高，墻下找不到可供攀爬之物，後院角門的位置不明。
“看來得住上些時日了。”聽聞要教這些孩子識字，頭發重新長出來需要一段時間，至少一年半截。蔚風從旱廁中出來，再到洗漱的地方洗了個手，這才回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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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雞叫了，李成翻身坐起，摳了摳眼角的眼屎，整理好被子穿衣穿鞋，這才發現屋裏就剩他一個人。
門開著院子裏格外熱鬧，為了搶水桶推搡打起來的，叉腰罵人出口噴臟的男女都有，有精明人躍過打架、爭吵的人見縫插針捷足先登。有看熱鬧拍手叫手的，也有搖頭離開的。
李成略作思考，決定先去洗漱等人少了再去打水。
有的人打著另一個目的，別人幹活自己攬功，反正三缸水裝滿才能吃飯，一定有人急於求成自覺的多幹活。
有的人在觀察其他人，好找個搭子一同打水，一個人搖桶簡單，打滿水的桶卻不好拎，極易一頭栽到井裏，有人幫忙會輕松許多。
再就是兩個人擡一桶水不覺得累，一個人只能拎動半桶，水缸又高又深踩在凳子上十分危險。
最好是一人站上去拎著水桶，一人拖住桶底往上舉，兩人合力危險小。
院子裏另外的熱鬧停了，打架的人鼻青臉腫，身上的衣衫都扯破了，鼻子嘴角都有血跡，可見有多兇狠。
李成第一反應，這事要是讓衛老爺知曉，會不會請大夫給受傷的人瞧病？
三三兩兩的人紮堆，搶桶的問題在猜拳下順利解決，李成站在一旁看著聽著學到不少。
每個人五桶，一小隊一小隊輪著來，很快將距離水井最近的缸打滿，三五人結伴去洗漱。
有偷懶的渾水摸魚，跟在其他人身後前往吃飯的地方。
女孩的力氣不小，都是窮苦人家出身，在家沒少做活，第二口缸滿了。
第三口缸還差一半，院子裏卻沒什麽人了，李成走過去按部就班的搖著水桶上來，桶裏的水倒在另一只空木桶中，拎著站到留下的椅子上。
一桶接一桶，五桶夠了，缸仍不滿，李成皺了皺眉頭，接著再去打。
“三缸水打滿都用在何處？”李成猜不透，“若是沒地方用明天是不是不用打了？”
七個半桶水已經是李成能拎動的極限，兩條胳膊抻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又酸又痛。
停下來歇會，李成預估著桶數，“至少差二十個半桶。”
桶太重了，李成思來想去叫人回來打水不是辦法，誰在偷懶根本無所知，鬧起來誰臉上都不好看。
“怎麽辦？”李成想吃飯，怕被人反過來指責裝樣子不幹活。
李成敲了敲腦袋，“有了！”丟下木桶跑去洗漱的院子裏拿了十個銅盆，擺在水井邊上。
盆比木桶輕，李成將打上來的水分別倒在盆裏，再端去倒缸裏，來來回回五趟終於裝滿了。
吃飯的地方發生了一件小插曲，人稀稀拉拉到得差不多了，負責打飯的下人數了數發現少了幾人，馬上意識到某種可能。
“人不全意味著三缸水未滿。”下人冷聲道，“在人到齊之後，若發現水缸有缺，何時打滿何時開飯。”
眾人面露不解，有人小聲道：“一人五桶水，都打了的。”
“就是，那些躲懶的人又不知是誰。”不服的大有人在，憑什麽幹了活還不給飯吃。
“可笑，你們以為自己是哪根蔥，竟敢挑釁起府裏的規矩。”下人抄起立在桶邊的勺子指著說話的男孩，“再敢頂嘴說些有的沒的，攆出去！”
眾人大氣不敢出，低著頭看腳尖，吃飽穿暖已經讓部分人內心萌生出別樣念頭。
如今一朝打回原型，留下來當個下人的心願化為泡影，怯怯的如驚弓之鳥。
李成來得不算晚，有比他更晚的，氣氛不大對頭，不知發生了何事？
下人看人到的差不多了開始點名，“我點到誰應一聲。”
“衛一。”
“在。”緊張的說話都打顫。
“衛二。”
“在。”
…………
點完名不多也不少，下人道：”誰最後一個打的水？”
眾人小幅度環看四下，雖然已經抱團紮堆，有些人仍認不清誰是誰。
李成道：“是我。”
站在前面的人聞聲主動讓出位置，註視著說話之人，心裏巴望著千萬是好話，他們想吃飯，肚子已經在叫了。
“三個水缸滿了？”下人問歸問，派另一人前去查看，小孩子最擅長說謊，早已見怪不怪。
李成道：“滿了。”快溢出來的那種滿。
查看的下人回來，朝打飯的下人點了頭。
“算你們識相。”下人不再挑理，“從明日起定時，晚到的沒飯吃，交待下去的活沒做完嚴懲不貸。”
“屋中取碗。”下人抖著飯勺記起一事未言，補充道，“明日起自行打飯，吃多少打多少，剩了，柳條伺候。”
沖在最前面的依舊是昨天那些人，李成相信有他一份用不著搶。
誰知……
“看什麽看！”外強中幹的瞪過去，端著吃完的碗擠進隊伍裏，故意用胳膊肘將人撞開。
李成被插隊了，眼看其他人有樣學樣，吃不上飯的陰影籠罩。
沒等李成表示不滿，負責秩序的下人手持柳條將插隊者一個個揪出來扔到地上，上手就是一頓猛抽。
“不敢了，不敢了。”抱著碗護住頭臉，細長的柳條抽在身上痛得滿地打滾。
“府裏的規矩，不準爭搶，不許打架。”下人早就註意到有些男孩臉上帶著傷，火氣正壓著呢，就有不長眼的撞上來。
李成看得是真解氣，暗道了聲活該。
“飯不能打第二遍。”下人抽了個痛快，轉過身去一手叉腰指著看熱鬧的人訓斥道，“吃多吃少全憑本事，記住了？”
“記住了！”三三兩兩的人應道，有人被嚇到了還沒反應過來。
李成發現今早的飯是定量的，一個人只能打一份，女孩的飯量小先打，他最後一個盛完，兩個桶空了。
“吃完了洗幹凈。”下人指了幹活的地方，“用今早你們打的水，呆會兒此處屋裏屋外灑掃幹凈，連同你們居住的地方一並收拾利索。往後的衣物都自己洗。”
原來擱這兒擱著呢。李成一時間恍然大悟，活不少那三缸水怕是不夠用。
如果直接打井裏的水用，是不是就能省下天天打滿缸？李成念頭剛起，就聽打飯的下人開口。
“缸裏的水每天必須是新的，用完水缸裏面要擦幹凈。”下人自是看得出小孩子家家全寫在臉上的小心思，堵上最後的漏洞。
灑掃不單單是掃地那麽簡單，除了太高的地方不必忙，但凡踩著椅子能夠到的地方都得擦拭一遍。
這次李成學精了，拿盆去缸裏舀水，端來吃飯的地方灑掃。
吃下肚的飯沒到中午就餓了，李成喝了兩壺茶水壓了壓，活還沒幹完，好多人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重覆幹活，導致中午飯點又延遲了。
“一天兩頓飯，早上和中午，明日起過時不候。”下人雙手抱臂極不耐煩。
李成心道：就不能一次把該說的都說完，非得等他們出了岔子才說，純粹耍著人玩。
累得直不起腰，李成現在餓得能吃下一頭牛，給的飯菜卻不多。
別人都是餓極了狼吞虎咽，唯有李成細嚼慢咽，燙是一回事，舍不得吃完，晚上得靠水充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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