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修是角雕部落裏最早長出羽來的幼鳥。

君也猜測這是對象被他餵得太好, 身體又達到了橫向發展的極致, 營養過剩之下就只能開始長鳥毛了。

原本幼鳥那層擼起來手感極好的絨毛開始掉落, 換上了保暖性更好的鳥羽。

一開始橫向發展到了極致的小修，和那些英武中帶著傻氣的成年角雕, 感覺全然不同, 像個又呆又肥的企鵝或者鴨子。

角雕首領表示, 他可能一輩子都飛不起來了, 不過可以試試鳧水。

寧死不願下水的小修選擇減肥。

君也陪著他在人工島上運動鍛煉，對於擼起來沒了以往手感的對象, 君也虐得毫不憐惜。

在大魚的監督，以及每次鍛煉後都要洗一次澡的鞭笞下, 小修用了半年時間, 完成了從“企鵝”到角雕的轉變。

半年的時間, 小修往日的同伴們也長出了羽翼, 統一的飛行與狩獵課程開始了。

君也常會游去觀看，角雕們從山崖上躍下。有的被看護的成年角雕接住，有的掉進了水裏，有的成功飛了起來。

小修屬於一次過的那種。

看著對象直直墜下，君也都準備過去撈鳥了，即將掉進水裏的前夕, 對方硬是撲騰翅膀努力掙紮了起來。

居然真讓他掙紮成功了, 一飛而起。

君也仰頭望著上空振翅控制平衡的對象, 有種自己養了多年的孩子長大了的感覺。

“啾——”

小修看到海面的大魚, 長鳴一聲, 心潮澎湃。

他會飛了！他要給大魚捉魚！捉最美味的魚向大魚求偶！

君也眼看著自家傻對象“跌宕起伏”地飛離了角雕上課的區域，怕對方這飛行技術會墜機淹死，忙跟了上去。

小修振翅飛著，戰戰兢兢地在海面尋找著記憶中大魚最喜歡吃的幾種魚。

他看到黑壓壓的的魚群在水底游過，看到兩只長著許多觸手的怪魚在水下追逐，也看到了單條的魚在水面下徘徊。

可是……為什麽就沒有魚浮到水面上來呢？就算是跳出水面的他也不介意啊。

正這麽想著，小修忽的聽到什麽東西從水下鉆出來的聲音，頓時轉變視角俯沖而下。

這麽大的聲響，一定是條大魚！

等等，那是……大、大魚？！

小修忙調轉方向，同時猛扇翅膀升空，但是已經晚了，他沒撞上浮出水面的君也，倒是一頭栽進了海裏。

君也：“……”

他不過是遇到魚群，本能作祟，忍不住手癢想撈。

想著對象越飛越順溜了，一時半會出不了問題，就潛進水裏摸了兩條魚。

隨後帶著魚從水裏一路潛行過來，看到了上空盤旋的對象便鉆出了水面。

卻怎想，他剛露面，對象就一頭栽了下來。

現在還能怎麽辦，去撈對象唄。

君也把手裏抓著的魚一松，利落鉆進水裏，準確的找到在水下奮力掙紮制造氣泡的大鳥。

飛快繞至其身後，雙手自下拖住對象的兩片大翅膀，甩尾，往上潛去。

露出水面，新鮮的空氣灌入肺裏，小修咳出幾口水。

潛意識裏知道背後拖著他的是誰，小修一動不敢動，忍著喉口翻湧的谷欠望，在深不見底的海水之上僵成一只死鳥。

直到大魚將他帶到一塊礁石上，小修喙、翅膀、爪子三者並用地爬了上去。

身下的礁石又大又光滑，足以讓一只成年角雕展開翅膀趴在上面。

君也爬上礁石，看著對象趴著死命地咳，除了伸手給對方拍背也做不了任何實際的事情。

剛拍了幾下，對象就刷地扭過頭來。

君也以為自己拍得太重，讓對象不舒服了，就見對方猛一咳，吐出了條魚。

銀白的小魚還沒死透，在一魚一鳥的註視下微弱地擡了下尾巴。

君也：“……”

小修雙眼滿含期待，柔柔道：“啾啾——”我抓到魚了，是你喜歡的那種，你願意做我的伴侶嗎？

君也聽不懂鳥語，根據此情此景猜測，對象定然是在求安慰，便也沒現場買寫字板，只是輕順著斐修的羽毛安慰。

“小修受苦了，回去燉魚湯給你喝。”

“啾？”

同樣聽不懂的小修歪頭做思考狀。

大魚既然這麽溫柔地摸他的背，應該就是答應他的求偶了吧。

啊，大魚還在摸呢，大魚是不是想現在就跟他定下來？

小修有些羞澀。

他也很想向大魚證明他各方面的能力。

小修小心地擡起翅膀，環住君也的腰，半是羞怯半是希冀。

“是……冷嗎？”君也看了看頭頂的烈日，還是將自己身體的溫度調高了些，伸手將對象抱住。

對象已經有了成年角雕的體型，君也雙手環抱都有點摟不住。

“啾~啾~”

大魚好熱情！要幸福死了！

小修調整姿勢，展開翅膀，將自己整個壓了上去。

“啾~”

君也感覺有哪裏不對，或許是今天對象的叫聲格外蕩漾，又或許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成年角雕的體重。

手下的鳥羽被類似人類皮膚的觸感所替代，原本被角雕的龐大體型遮去的陽光又透了進來。眼前一片明朗，藍天艷陽的天幕，灰羽灰發的男人。

環在他身上的翅膀變成了男人健壯的手臂，在他臉上蹭的鳥頭變成了一張英武剛毅的俊臉。

“……”

君也身體僵硬，若不是潛意識裏知道這是自家對象，他早已把這個纏在他身上的衤果男丟了出去。

“啾~”

衤果男版的小修用鼻子親昵地在君也臉上蹭了蹭，隨後退開了些，俯身在君也尾巴上尋找著對方的洩殖腔。

君也還有點沒回過神。

對象什麽時候會化形了啊？而且化形出來的還是這麽個模樣。

他一直把對象當崽崽照顧，突然發現印象中吃飯都還需要他餵的崽崽，變成了個臉比他還剛毅，肌肉比他還發達的大漢。

君也一腔的慈父心受到了傷害，感覺這個世界玄幻了。

雖說角雕認為能飛就是成年了，但小修也剛成年啊，這一身健壯的肌肉，還有那一對……咳，胸肌。

角雕的基因都這麽強大的嗎？

小修卻是不知道君也的想法的，他正小心地托起大魚的尾巴查看。

他從生理課上知道角雕的交尾是洩殖腔和洩殖腔的對接，變成人形的雌性和雄性又有著更深入的交尾方式。

但他不知道鮫人是人還是鮫，也沒有鳥教過他鮫人是怎麽交尾的。這時候問伴侶會掉影響分的，他還是自己先找找吧。

君也終於察覺到了小修的動作，頓了下後，伸手按住對象的爪子。

你說你猛然之間化形成個衤果男就算了，畢竟所有鳥都是這麽化的，只是有沒有自備衣服的區別。可你光天化日之下，撅著屁.股翻我尾巴又是想做什麽？

“你想和我做？”君也說出自己第一個浮現出來的猜測，語氣中帶著些詫異。

對象之前受的是角雕教育，看角雕首領的樣子就知道這個種族有多直男了，他還沒動手把對象掰彎，對方怎麽就這麽知情識趣？

小修與君也四目相對，眨了眨眼，又低頭去看自己被對方握住的手，豁然開朗。

他明白了，鮫人還沒有分化，所以沒法交尾。

可是大魚都答應他的求偶了，為什麽還不分化？

是因為還沒有吃他送的求偶禮物嗎？

小修一低頭，見原來放魚的位置已經沒了那條銀魚的蹤影，一條水跡從那個位置延綿而下。小修順著水跡看去，看到了不知何時挪到礁石邊緣的銀魚。

君也就見對象小心地拿開他的手，然後猛地撲了出去，君也慢了一拍轉頭看去，就見對象趴在礁石邊緣，對著他的方向撅起了腚。

君也呼吸一窒，禁欲多年的魚可受不得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撥。

要不就在這做了吧，反正這是個羞恥值極低的世界，滿世界都是野.合的鳥獸。

君也直起身，正欲過去抱住對象，就看到對象猛地回過頭，嘴裏叼著條十分眼熟的魚。

下一秒，對象就叼著魚沖了過來。

海魚的腥味撲面而來，幾乎碰觸到他的嘴唇，君也不得不往後仰了些。

君也看著叼著魚不依不饒往他嘴上湊的對象，面色有些僵硬，尤其是他註意到那條魚還擡了擡尾巴，居然還沒死透。

“啾……”大魚吃魚。

君也又往後仰了仰，從牙齒縫裏逼出話來：“你餓了嗎？我們回去喝魚湯好不好……”

“啾！”

小修叼著魚猛地往前一送，魚碰觸到君也的嘴唇，君也重重往後倒去。

小修忙伸手將大魚摟住，才避免了對方後腦勺搶地。

“啾？”

見大魚像睡著了般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小修心中慌亂，忙扭頭吐了嘴裏的魚，啾啾地呼喚著君也。

銀魚在被吐出落地的那一瞬間猛地彈了一下，嘩——地落入水中。

小修猛地回過頭：“啾？！”

他送給大魚的求偶禮物！跑了？！水裏面去了？！

小修抱著君也沖到礁石邊，一抹白影晃蕩著尾巴，潛入了深海。

“啾……”像他這種連求偶禮物都守不住的雄性，大魚還會跟他好嗎？

小修落寞地垂下頭。

“啾？”

大魚的身體好像在發燙？

部落的老巫師在給他們上課的時候提過一句，鮫人進行性別分化的時候會身體發燙。

小修更加不知所措了，大魚接受了他的求偶，並為他分化成雌性，而他連求偶禮物都沒守住……

但他還是想做大魚的伴侶。

小修輕輕將君也平放到礁石上，自己變回了角雕形態，張開翅膀將君也蓋住。

現在不能帶大魚回去，大魚分化成功後發現他弄丟了求偶禮物，說不定就不跟他好了。家裏全是人形傀儡，分化後大魚很可能會找一個傀儡交尾。

他不會給那些傀儡機會的。

要是大魚分化醒來後不和他交尾，他就……他就啄大魚的鱗片！

如果能得到那塊他啄了許久的鱗片，他也知足了……

晚霞染紅了天空。

捕獵隊的角雕帶著一天的獵物歸巢，他們飛過時發現下面礁石上趴著只同族。一隊角雕在上空盤旋了會，其中一只降低了飛行高度。

小修擡起頭，警惕地盯著飛過來的同族。

不要指望求偶中的雄性給其他同性好臉色。

飛下來的角雕似乎是看到了什麽，又猛地振翅飛了回去。

“咕咕咕——”是大巫師和他養的幼鳥！

角雕們頓時不再停留，逃似的飛走了。

小修聽到了同族們的話，一低頭，見大魚的尾鰭不知何時露在了外邊。

他明明把大魚都罩住了的啊。

小修有些郁悶，就像發現自己的伴侶偷跑了似的感覺。

把翅膀往下挪了挪，卻發現大魚的腦袋又露了出來，小修連忙把翅膀挪回來，尾鰭再次暴露在外邊。

大魚好像變長了……

小修擡起腿，分別跨在大魚尾部的兩側，趴下，將翅膀收到頭部，合上。

嗯，這下全部罩住了。

小修悄悄把腦袋抵在君也的額頭上，眼裏全是依戀。

又什麽東西抵在了他的肚子上，應該是大魚的鱗片，還是熱的。

大魚在為了他分化，現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看得見這麽好的大魚……

鮫人的呼吸灑到臉上，小修顫了顫。

好燙，好香。

“唔……”君也痛苦地皺起眉。

小修輕柔的喚道：“大魚，你醒了嗎？”

君也緩緩睜開眼，黑漆漆的，身上壓著個什麽重物，是對象的氣息。

“你……”君也推了推身上的大鳥，解釋了句：“我需要水……”

“哦哦。”小修連忙起開，過程中感覺到自己肚子上那個抵著他的“鱗片”又擡了擡。

不過他沒能細看那塊奇異的鱗片，他剛起身，大魚就爬到礁石邊緣，嘩——地滑進了水裏。

就和那條逃走的銀魚一樣。

小修害怕大魚也跑了，忙趴到對方滑下去的地方往下看。

水面，在他英武的鳥頭的倒影中還有張臉，非常好看，是他的大魚。

“……”君也伸手，將水面上的沙雕鳥頭推開。大晚上的，別弄得和恐怖片似得。

小修蹭了蹭君也的手，又把鳥頭挪了回來，問道：“大魚，你分化好了麽？”

什麽大魚……

君也默默低頭，看向魚尾處尺寸驚人的和諧，哪怕全身埋進水裏，它也沒有絲毫要收回去的意思。

大概……是分化好了吧。以前沒這麽兇殘的。

等等！

君也猛然擡起頭，他剛剛聽懂了對象的話，不是一連串毫無區別的“啾啾啾”。

君也利用種族天賦直接在水裏道：“你聽得懂我說話嗎？”

小修：“！！！”

“大魚！我、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們心靈相通了？！”

“……大魚？”君也挑眉：“你平常就是這麽叫我的？”

小修弱弱道：“可你就是大魚啊……”

君也拒絕說話，剛剛好像一生氣，尾巴上的反應好像更強了。

良久後。

“大魚……大魚……你什麽時候上來，”小修軟軟地趴在礁石邊，眼皮開始打架，喃喃道：“我好想吃你……”

水下的君也悶悶背過身體：我也很想太陽你個小壞鳥。

他現在不出去卻不只是為了消掉谷欠望，這個所謂的分化幾乎耗幹了他體內的水分。

這種痛苦不亞於被丟在烈日下暴曬了一個月，由外到內全幹了。現在他這分化出來的外表看起來水嫩，也全是還待在水裏的緣故。

“好想吃大魚的鱗片……”小修剛知道大魚能聽懂他的話，還沒能調整過來，依舊像以前那樣，什麽心裏想的都往外說。

“……”

君也：要是你敢下水，我早把家夥塞你嘴裏了，還用得這麽苦巴巴熬著嗎？

“大魚什麽時候能和我交尾呢……”

“……”君也：你踏馬就是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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