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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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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故

本來是平平無奇的一天,山如黛剛睜開眼,就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這感覺再熟悉不過了。

她在腦海中詢問:“你是誰呢?”

那女子說話嬌軟,像是南方人。她道:“我們曾經見過的,你居然一點兒也不記得我了嗎?”

山如黛腦海中搜羅了一圈,也沒想出來一個疑似備選。這人聲音婉轉動聽,和她平日所識的女子都不相同。她如果聽過了,應該能第一時間想起來才是。

那女子洞察她心中所想,笑了起來:“多謝你誇我聲音好聽,但我們的確從未說過話。也不逗你玩了,我叫洛水。長樂郡時,我們曾經遠遠見過一面。”

居然是她,李薪的那個寵妾,她也是個穿越女。

洛水立馬反駁:“少把我跟他扯上關系,活著要跟他綁在一起,死了還不讓我獨美,晦氣死了。”

山如黛道:“你怎麽和他扯上關系的?”

洛水幽怨道:“我穿越真是離譜,你們都是穿成千金小姐,最起碼也能穿成個山大王,我居然穿成了個最低等的宮女,一邊要幹活,一邊還有小心翼翼地哄李薪那個王八蛋。當時幾個世家都容不下他,要將他毒死,他靠了我的藥假死逃過一劫。我的本意,是我們一拍兩散,他去找周冰鏡,我去宮外開個小醫館度日。沒想到這個狗東西,有了周冰鏡,還要拉著我一起去逃亡。”

原來她的金手指是擅長醫術。

山如黛問:“他既然背信棄義,你為什麽不把他直接毒死啊?還陪著他吃了那麽多苦,最後還死的這麽慘。”

洛水咬牙切齒:“你以為我不想嗎?那狗東西的命多硬你又不是沒見識過,就算我把他搞得只剩一口氣,也能讓他緩過來。更可笑的是,我每次朝他下手不成功,他都以為我在吃醋,可把我惡心壞了。久而久之,我也就認命了,懶得再去搞他了。”

山如黛想了想,李薪確實在這一方面天賦異稟,陸蓮把他扔到亂葬崗都讓他又跑了出去,洛水毒不死他,也是正常。

她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亮:“那你有沒有那種能不孕不育的藥方子?不傷身體的那種?”

洛水道:“有是有,但我勸你還是再想想,畢竟這裏可是封建社會,你要是不能生孩子,可是不會過得很好的。”

如今衛瑯也回來了,小夫妻日日夜夜的相處,山如黛每次都擔驚受怕,要是萬一真有了可怎麽辦?洛水突然出現,可真是大旱逢甘霖,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洛水道:“年輕真好呀。”只要她想知道,山如黛一生之事,無一能瞞得過她。山如黛羞惱,不知道是第幾次感慨,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山如黛道:“還用再想些什麽呢,我的主意早已經定了,絕不會再改變。”她現在對衛瑯的感情和當初自然是不一樣,但這也不意味著自己要冒著死亡的風險替他生兒育女,無論將來如何,他後悔也罷,世人笑話也罷,這點都不會改變。她才不會將自己陷於危險之境。何況,連二次元的男人都會變心,何況三次元的男人呢。再愛也不能讓她心甘情願地放棄自我。

河東河西現在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休養生息,打仗是最勞民傷財的,兩方都比賽似得給農民發福利,百姓倒是過了一段好日子。

只是河東靠近蠻夷,河西和胡人接壤,胡人最近安分守己,蠻夷最近卻不那麽讓人省心了,嵇霄調了沈弈楚去戍邊。山如黛心中知道,這未免沒有姐姐的手筆,但親疏有別,她也沒必要為了沈弈楚出頭。她的才能也需要一個發光發熱的地方。

倒是樊問心情低落下來,昔日看不順眼的人,在一次又一次的並肩作戰中早已經變成了摯友至交。

太平不知道能維持多久,但追究是太平了。

山如黛閑來無事外出,居然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方花菀也認出來了她,笑著同她打了聲招呼。她如今一番漁女打扮,穿著暗色的粗布衣裳,頭上你也並無金銀珠寶點綴,整個人卻是明媚活潑的,笑容也比在方府的時候燦爛了好多。要不是她先開了口,山如黛都以為只是湊巧長得相似的兩個人了。

兩人見了,總得要敘敘舊,山如黛坐在小船上,方花菀遞給了她一個蓮蓬,讓她剝著吃。山如黛看她不甚寬裕的樣子,心道,方枕流就摳門到了這種地步嗎?方花菀雖非親生,但怎麽也是做了這麽多年的姐弟,怎麽就讓她一個嬌養的大小姐自食其力了?

方花菀笑了笑,似乎察覺到了她心中所想:“山表妹,如今這樣,我很開心。”

她說的坦坦蕩蕩,可見是真的,山如黛被戳破了心思,反而不好意思起來。

方花菀的目光放到遠處的湖面上,笑容恬靜。她道:“你們也知道,我並非是方家親生的女兒,只不過是瓊思丟了的一個替代品,是方家從大草原上幾兩銀子買回來的女孩。我的家是草原,不是方府,瓊思回來的時候是這樣,瓊思美回來的時候也是這樣,我從來不屬於那裏。”

天色好的出奇,雲朵漂亮極了,像是最著名的丹青妙手畫出來的高明的水墨畫。

方花菀還在說自己的故事,她這樣的溫柔美人和這樣的水鄉美景相配極了。

她道:“後來瓊思回來了,我想我也該回草原去了。可等我回到草原,我已經找不到我的父母了。草原還像我小時候一樣,那麽大,一眼看不到邊。游牧的人怎麽會有固定的住所呢?是我忘記了。在我小時候,我就被賣給了方家,父母應該早已忘記我還有這個女兒了吧,他們根本不會想到我會回來找他們。”

山如黛還在吃蓮子,很清甜,她只吃過蓮子熬的粥,剛采下來的的新鮮蓮子她還沒吃過。方花菀笑著又遞給她一支。

“我本來是想,一個人在草原生活也不錯,可是我又忘了,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家雀怎麽可能生活在草原呢,草原屬於老鷹,屬於狼群,連被吃的鹿和羊都跑的飛快。我只能回到方府,除了方府我無處可去。幸好母親接納了我。”

“在方府裏,我努力更加的謹小微慎,只要能活下去就可以了。畢竟,我只是個外人。現在方家敗落了,枕流又做了錯事,母親和他斷絕關系,我們倆相依為命,自食其力的過活,倒也不錯。”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山如黛聽到這,不由得暗暗留了心。趙夫人菩薩似的人,都跟一向嬌寵的小兒子斷絕關系了,恐怕樊問所說的,甩鍋方洽逼死許天光都是真的了。恐怕還不僅如此。

山如黛沒有開口詢問,就算她問了,方花菀也不一定會說,反倒是傷了故人情分,只是小心提防著就是了。方氏估計是有些瘋狂基因的,出了一個方覺淺還不夠,現在又出了一個方枕流。

小舟剛靠了岸,就有婢女一臉焦急的向她稟報:“衛夫人,您看回去吧。主公遇刺了,留了好多血,郎中都說是不行了,我們夫人慌得不得了,讓我們快來請您回去呢。”

山如黛一個腦袋簡直要兩個大,怎麽好好的,姐夫突然遇刺了?這幾年,山負雪一向聽她的意見,只是這樣的大事,她怎麽懂得處理。她吩咐那慌慌張張的婢女:“快些去告訴衛瑯和樊問。”然後就帶著桃子急急忙忙的往嵇府趕。

倒了嵇府時,嵇霄的狀況倒沒有婢女說的那麽糟糕。山如黛以為是姐姐不知事,危言聳聽,剛要松一口氣,就聽洛水在腦海說:“這是回光返照了,還是準備後事吧。”

山如黛問她:“難道真的沒有什麽辦法了嗎?”

洛水很肯定地回答:“他受了這麽重的傷,能撐到現在就氏不容易了。現在的醫療條件,你又不能做手術,沒人救得了他。”

山負雪握著他的手在流淚,鮮紅的血暈染了一大片。山如黛聽到嵇霄在說話:“外問弈楚,內問衛瑯。我今既死,河東恐怕是氣數盡了。阿琸若是不成器,夏女帝文武兼修,又有正統之名,盡管投夏,切勿窮兵黷武,勞民傷財。”

說罷雙眼一閉,撒手人寰,山負雪哭道:“虎狼環伺,阿琸年幼,夫君去了,可要妾身和幼子如何活下去!”

這時候衛瑯和樊問等人才匆匆趕到,到底是沒來得及見嵇霄最後一面。樊問悲痛道:“兄長今日不是去打獵嗎?好端端的,怎麽會遇刺。”

山負雪傷心欲絕,山如黛也流下淚來。她道:“今日姐夫行程到底有多少人知曉,必須得好好查一查。”

方枕流也趕到了,他最近說話在山負雪面前越來越有分量,簡直是親弟弟不過的待遇了。這次山負雪第一時間就請了方枕流和山如黛,只是不知道他怎麽耽誤到現在才來。

方枕流道:“表姐說得對,此事定是河西所為,我們一定要抓出來這個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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