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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與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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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與極端

溫熱的水從花灑落下,袁安卿拿著軟刷給濁清理尾巴。

他們倆是一起清洗的,袁安卿自己還沒顧得上,就開始清理濁的角和尾巴了。

細密的泡沫布滿了濁尾巴的每一寸,濁安安靜靜地坐在小板凳上,聽著軟刷擦在鱗片上的聲音,尾巴尖晃來晃去。

袁安卿擦了一會兒之後擡起頭,正好對上一雙猩紅的眼睛。

“怎麽了?”袁安卿問濁。

“那些人真的都死掉了?”濁問袁安卿。

“死了。”袁安卿重新垂下頭,繼續刷那條尾巴。

他一直都很喜歡濁的尾巴,他將濁整個怪物都視為自己的東西,所以他接受不了這條大尾巴被弄臟。

“你看起來超平靜的誒!”濁說。

“因為他們死了我沒死,我還要繼續生活。”袁安卿理所當然道,“我不是冷漠,我只是不在乎他們。”

這好像同樣是冷漠誒。

不過濁也不在乎他們,他們想殺死袁安卿。

濁看著刷尾巴的袁安卿,他說:“你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像一個大佬誒。”

“我本來就不是。”袁安卿用花灑把泡沫都淋下去,“我沒有做大佬的氣魄。”

“你明明有!你就是不想!”濁反駁。

袁安卿點頭:“感覺那樣好累的。”

“之後成為了救世主,你想要什麽就會有什麽哦!”濁對袁安卿說。

“我覺得現在就挺好。”袁安卿不覺得自己需要什麽特別的東西。

他有足夠用的錢,不需要更多了。現在的房子也剛剛好,他和濁打掃起來很方便,如果再大一些會很麻煩,而且袁安卿不喜歡陌生人進入自己的住所,他不喜歡找保姆。

所以他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東西,現在他所擁有的就足夠讓他滿意了:“你是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他不喜歡那些,不代表濁也不喜歡。

濁楞了一下,隨後他抿唇沈思,思考了半天後濁搖頭:“沒有誒。”他只想要袁安卿來著。

那個軟刷蹭到了他的尾巴上,袁安卿傾身而上。

他捏住了濁的下巴,在濁的嘴角輕輕吻了一下,隨後他的手將濁的下巴擡了起來。袁安卿向下親吻濁的喉結,鎖骨,隨後是……

“嗚哇!”濁從小板凳上跌倒,仰頭摔在了地上,而袁安卿摔在了他的身上,在倒地之後,袁安卿抱緊了他。

沐浴露塗抹過的皮膚滑溜溜的,有股梔子香味。

袁安卿對沐浴露沒有要求,他只要能洗幹凈就行,這些都是濁選的。

袁安卿的鼻尖抵著左邊胸肋部,感覺呼吸間都是濕漉漉的梔子花香味……確實蠻適合濁的。

過了一會兒之後,袁安卿擡起頭:“不是甜的,有點澀口。”

“沒有人會把沐浴露做成甜味的,沐浴露肯定比我難吃,你應該等我沖幹凈。”濁的呼吸有些粗重。

“你舔我的時候基本不會征求我的同意。”袁安卿需要洗澡主要是因為濁把他當棒棒糖嗦溜了兩次。

“我感覺越來越彈牙了。”袁安卿說著,還用手戳了戳,“怪物的肉也會很好吃嗎?”

“肯定會很好吃!”濁先肯定了自己的優點,哪怕他也沒嘗過自己到底是什麽味道的。

誇讚自己之後濁又意識到不對勁,他看起來有些為難:“但是不可以吃。”袁安卿的唾液沒有局麻的效果,會很痛的。

袁安卿笑問他:“那可以咬嗎?”

“可以,但是不能咬破皮哦。”不破皮的話,濁還是挺喜歡袁安卿咬一咬的。

“親呢?”袁安卿又問。

濁聞言朝著袁安卿挺了挺胸膛:“你多親親!”

袁安卿低笑了一聲,他依言俯身輕吻了下去。

有時候他倆一起洗澡就只是普通的互相幫忙,有時候則會出現各種各樣奇怪的意外,而這次顯然是後者。

最後出來的時候倆人都有些累,濁直接趴在床上不動彈了。

袁安卿趴在濁的旁邊,他倆對視一眼,濁又往袁安卿的方向拱一拱,隨後張開雙臂把袁安卿攬進了懷裏:“你把全世界的人都拉進精神世界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疲憊過誒。”

“因為那對我來說不是很累。”袁安卿說。

“有時候你比我更不像人類。”濁感慨著蹭了蹭袁安卿的頭頂,“每次在你累的時候我才會有你還是個人的實感誒。”

“這樣麽?”袁安卿回抱濁,“那你想不想知道我以後會變成什麽?”

“誒?我能夠理解嗎?”濁至今還覺得救世主這種“規則”的存在是自己無法摸清的玩意兒,不只是他,可能陳嬌他們現在都沒搞清楚。

只有袁安卿這個嚴重的偏科生才能從精神上窺探到本質。

“不知道,我試試看?”袁安卿說到這裏又問,“要不要跑出去玩玩?”

“誒?現在嗎?”

“對,現在。”

郊外荒地上,一只龐大如山的紅色怪物盤踞在那兒,他擡頭看著天空,而他的鼻尖上坐著一個人類,那是怪物的愛人。

“袁安卿,你帶我來這裏是來看星星的嗎?”濁問袁安卿。

這裏距離城市很遠,在沒有光汙染的情況下,夜空中的星辰清晰可見。

“差不多。”袁安卿等了一會兒,隨後天空有一條銀線劃過。

濁驚嘆了一聲:“流星誒!”

袁安卿笑著拍了拍身下紅色的“地面”,隨後他擡起手指向了那個流星消失的方向,那個流星再度出現,像是視頻倒放一樣,它回到了原本它出現的地方。

“你能隔空取物了?!”濁問。

這也隔了太遠了吧!

“這倒沒有。”袁安卿搖頭,“我只是把三十秒時間撥回去了。”

濁:……

這更恐怖了好嗎!

“在我完全釋放我的力量之後,我所感受到的時間並不是直線向前的。”袁安卿對濁說,“你記憶裏那顆流星滑落,不是對過去的記憶,而是對未來的記憶。”

在袁安卿說完這句話之後,流星再次劃過夜空。

和之前一樣,分毫無差。

“你經歷了這個流星滑落的未來,以及從未來到現在的時間倒放,最後你回到原點。”袁安卿說完之後感覺濁沒有回答,他又問,“神奇嗎?”

濁憋了半天,憋出來了一句:“哇!!”

“記不記得在你的那場被影響的夢中我死了?”袁安卿問他。

濁想點頭,但他怕一動腦袋就把袁安卿甩出去:“我想等你,因為你肯定還會回來。”

“你說的沒有錯。”袁安卿說,“如果我真死了,而你可以永遠活下去,那麽我會回來的,甚至我會重新作為袁安卿而睜開雙眼。”

“我感覺自己像個笨蛋。”濁說。

“你才不是笨蛋,你只作為濁生活了三十四年。”袁安卿又拍了下濁的鼻子,“不過你的確是與我完全相反的東西。”

“但是完全了解救世主的世界的確很難,還沒有成為救世主的普通人擅自去窺探,要麽一頭霧水,要麽幹脆瘋掉。”袁安卿剛才解釋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而且救世主的死亡大概率也不是死亡。”袁安卿說,“他們應該去往了其他的地方,一個現在的我完全無法搞清其中構造與規則的地方。”

濁緊張到摳手,他那十幾只手都緊緊地攥在了一起:“你現在真的好厲害哦。”

“其實不厲害。”袁安卿說,“你現在覺得我厲害,只不過是用三歲孩子的視角去看一個成年人罷了,這些東西早晚會烙印在你的腦袋裏,只是花費的時間會很長很長。”

濁問出了他最在乎的那個問題:“那你現在還很喜歡我嗎?”

“喜歡。”袁安卿毫不猶豫地點頭。

“可是我現在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麽誒。”濁嘆息。

“這不重要,我不需要別人告知我屬於我自己的思想。”袁安卿知道濁在害怕什麽,“在這些堆積的信息過了某個閾值之後,人便不會再尋找所謂的認同。我愛你只是因為在某個恰當的時候我遇上了你,愛上了你,而你也同樣的愛我。”

“我也不想一天到晚神秘兮兮又孤獨地去維護規則因果。”袁安卿繼續說,“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就像人一定要吃飯喝水一樣,沒人會苦大仇深地吃飯喝水,那太奇怪了,而且你吃飯也不能要求所有人都了解飯菜的具體做法,能吃進去就行,好吃更好。”

“我就是個普通人啊。”袁安卿對濁說,“只是我的工作稍微有點特殊。”

“我沒法不顧一切地把所謂的時間和規則送給你,畢竟這只是我的工作內容。我就像個幼兒園老師,只是維護秩序,確保不會發生意外。”

“你這種形容一點都不帥氣誒!”濁用手刨了刨地。

“就是一點都不帥氣。”袁安卿輕嘆了一聲,“所以我只能把自己送給你,並且期盼你能喜歡這樣的我。”

“你不要說的那麽卑微嘛!”濁著急了,“我會很心疼的誒!”

“我還以為你害怕了。”袁安卿在大紅怪物的鼻子上躺了下來,“畢竟我之前的能力似乎嚇到了你。”

“我……你等等!”濁心疼壞了,他以為是自己的不了解讓袁安卿開始患得患失。

袁安卿感覺身下的“地面”在縮小,隨後地面徹底消失,他被濁抱進了懷裏。

不等袁安卿開口說話,濁那過於熱情的親吻就朝他臉上招呼過來了。

濁在袁安卿臉上拔了一通火罐,隨後又緊緊地把袁安卿摟進懷裏。

袁安卿半張臉都埋了進去。

隨後他聽到濁嗚嗚兩聲,摟著自己的手開始變大。

袁安卿陡然察覺到不對勁,然而已經遲了。

濁一口把袁安卿吃進去,隨後又吐出來。

袁安卿:“等!等等!”

他後面兩句“等等”是從濁食道裏發出來的。

袁安卿的澡是徹底白洗了,而情緒上頭的濁最後一次吐出袁安卿之後便哭著將袁安卿抱住了。

只是想示弱讓濁接受救世主身份特殊性的袁安卿:……

“所以!救世主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濁鄭重地對著白天和袁瞻暉他們說。

這是解決麻煩之後的聚餐。

那些與劣等分化救世主有密切關系的人類死了,官方要負責收屍和解決他們身份驟然消失之後帶來的一系列麻煩。

而那些被操控的傀儡也需要解決。

等他們再慶功已經是三個多月後的事了。

“濁說的沒錯。”陳嬌很認同。

“我不管救世主是不是普通人,這些跟我沒有關系。”袁瞻暉手裏端著啤酒,但他一口沒喝,“你能不能把你的尾巴從我面前挪開?”

那個套著橘紅色尾巴套的大粗尾巴會隨著袁安卿的話而變換動作,特別活潑,像個亂比劃的第三只手。

“我的尾巴太粗了,很難坐好。”濁無辜道。

“你之前沒這毛病。”袁瞻暉很肯定。

只見那條套了橘紅色尾巴套的尾巴又扭了一下:“好吧。”

隨後尾巴尖往下一擺:“你要這麽質疑我,我也沒辦法。”

袁瞻暉面無表情。

最後濁的大尾巴放在了另一邊的袁安卿腿上。

原本只是在和白天他們溝通的袁安卿低頭看了一眼,隨後微微一笑,伸手摸了上去。

“你確定什麽都不要了嗎?現在救世主的處境已經相對安全了。”白天說,“您應該沒有那麽喜歡工作。”

“確實,不過也不算討厭。”袁安卿點頭,“而且我和濁現在是同事。”濁還需要去適應這個世界,袁安卿樂得當那個引導者,還蠻有樂趣的。

“那你之後……”

“把這個世界的駕照考了吧。”袁安卿說,“之前一直沒時間,現在正好。”他和濁需要一輛自己的車做代步。

“再之後呢?”

“暫時還沒打算得那麽遠。”袁安卿一邊說一邊揉濁的大尾巴,“說不定等濁覺得合適的時候給濁找個家庭教師。”

“嗯?”

“雖然濁很聰明,但他確實沒有系統的上過學。”袁安卿很認真。

一旁濁生理意義上的母親默默喝了一口酒:“聽起來像是社會精英娶了個文盲媳婦兒。”她有些醉了,她不再是救世主,體能和精神力都不怎麽行。

濁的臉色垮了下來。

他的父母本身是袁安卿為了搞清楚縫合怪的弱點折騰出來的。結果後面這倆人因為血緣被濁反向影響汙染了。

如果不是在濁被吞噬時袁安卿第一時間感受到了這兩位直系血親莫名其妙的憤怒情緒,他大概還反應不了這麽快。

“不過你的文盲媳婦倒是挺豐腴的。”濁的母親依舊沒有自己做母親的實感,“起碼農活幹得肯定比別人好。”

濁張嘴就要把自己親媽的腦袋啃掉,被袁安卿抓住角一把拽了回來。

“他們是我的戒指!”濁說,“那個戒指是我送給你的!”他開始嫌棄自己血緣上的爹媽活得太久了。

“不準咬。”袁安卿眉頭微皺,濁瞬間就老實了。

“說起戒指,你們倆準備搞個婚禮嗎?”一旁沈默著喝酒的季禪忽然開口,“如果你們需要歌手的話,我可以獻唱的。”官方考慮到季禪的貢獻,幫季禪搞定了封殺的問題。

“不要,你的親密關系好混亂的。”濁搖頭表示拒絕,“讓你唱歌不吉利誒,而且我才不要婚禮。”

“我還以為你會很喜歡。”這下陳嬌也有些意外了,“你還蠻喜歡那些狗血愛情故事的。”

“我只是喜歡覆雜的關系啦。”濁撇嘴,“我不想浪費精力舉辦一個莫名其妙的聚會,這個聚會的目的只是讓你們知道我們在一起了,而且你們早就知道我們的關系了啊。”還不如多和袁安卿睡覺約會。

他們的約會不需要這麽多人的參與,他對這些人還算有好感,但是對方妄圖參與他們的感情也太冒昧了。哪怕只是祝福,濁也不喜歡。

他當然知道自己會幸福,不需要別人一遍一遍地告訴他,他尾巴上的毛線套子就是證明。

袁安卿可不會為別人縫這玩意兒。

“所以找對象還是得找性格穩重,人踏實的。”濁很感慨,“這種類型的對象超負責任,日子只會越過越好。如果找那種咋咋呼呼不著調的,還不知道得被煩成什麽樣。”

在說完之後濁發現其他人都在看自己:“怎麽了?”濁歪了下腦袋。

他現在角上套的角套是嫩綠色的,和他橘紅色的尾巴互相呼應,組成了胡蘿蔔個性穿搭。

“沒什麽。”白天只是不知道濁口中的“咋咋呼呼不著調”包不包括他自己。

濁不再管白天,他管起了在場所有沒有伴侶的人,他開始傳授自己的戀愛經驗。

只談過一場戀愛的濁把自己當成了個相當不得了的厲害人,就好像在找到袁安卿之前他早就有了一套長遠的脫單計劃,而最終與袁安卿在一起正是他計劃的終極目標一樣。

“談戀愛就是得坦誠,毫無保留的坦誠。”濁說,“不要避諱自己沒那麽好的地方。”就比如他見袁安卿的第一面就把自己想要吃掉對方這件事直白相告了。

眾人都沒做聲。

在與人的交往中,絕對坦誠換來的大多數都是厭惡或者利用。

“還有,時時刻刻表達愛意,這樣會讓人更有安全感。”濁大師又說。

會被討厭的!像濁這種程度的黏人絕對會被討厭的!

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同救世主們一樣無所謂,他們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工作。

如果在工作煩悶,為未來發愁時,自己的愛人還在那兒沒有眼力見地表達著這個時刻解決不了問題的雞肋“愛意”,絕對會分手的!

啊,也不一定。

畢竟濁思維大多時候是筆直向前的,他簡單的腦回路源自他絕對的實力。他這種不瞻前顧後的性格確實容易討人喜歡,畢竟誰知道辜負了濁會不會被他吃掉?

“大多數人沒你這麽好運。”陳嬌沒顧慮那麽多,她想說也就說了,“不是每個人都能夠遇到合適的人,也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愛情。”

“我以前也以為自己不需要來著。”濁以前都沒想過談戀愛這回事,可是和袁安卿在一起真的很棒。

濁的母親表示:“你現在看起來就像在聚會上討人厭的中年男人。”

濁嘴撇了下去。

袁安卿覺得好笑,他又在濁的尾巴上拍了兩下:“不是所有人的成長軌跡都是相同的。”他本意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而濁理解為了:“所以他們都還沒長大對不對?”

袁安卿:……

雖然濁洋洋得意的時候挺可愛的,但袁安卿不得不承認自己家這位怪物一忘形就容易惹外人討厭。

而桌上只有那些結了婚且過得還不錯的人沒被濁膈應到。

其中就包括劉瀚秦。

除了幾個救世主,沒人知道現在這個劉瀚秦到底是什麽身份。

劉瀚秦也忘記了自己曾經陰過袁安卿的事。

他只是手裏端著酒,面帶微笑地看著袁安卿和濁。

“我討厭他的眼神。”濁壓低聲音對袁安卿說。

這個縫合怪明明都沒過正常的戀愛經歷,但對方此時卻像是走過了風風雨雨的老者看年輕人一樣,充滿了慈愛。

“他現在就是劉瀚秦。”袁安卿提醒濁。

在感情與責任方面,劉瀚秦確實比濁要看得更深,畢竟他就是個普通人,而且生活賦予他的東西絕對算不上美妙,而劉瀚秦坦然承受著這一切,試圖在絕望中尋找出口。

“如果你能感受到的時間不是線性向前的,那你知不知道他以後到底會怎麽樣呀?”濁問袁安卿。

“大概知道,但我不能多說。”袁安卿不能用自己的能力去改變現實,他只是規則。

同樣的,他不能把確切的未來告訴其他人。

因為在知道未來如何之後,人的行為會受到幹擾,而極其微小的不同都有可能帶來翻天覆地的改變。

未來對袁安卿來說不算“未來”,因為只要袁安卿想,他就能夠擁有未來的記憶。

在說完之後,袁安卿察覺到濁情緒的低落,盡管濁努力地控制,但他亂瞟的視線還是洩露了他的不安。

“怎麽了?”袁安卿輕聲問他。

“那個,我未來會一直和你在一起嗎?”濁問袁安卿。

袁安卿楞了一下:“是什麽讓你覺得未來我們有分手的可能性。”

“因為我沒有未來的記憶誒。”他害怕未來會有什麽影響他,或者影響袁安卿,最後他們的感情會在種種不可抗力之下走向終結。

“這個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不會。”袁安卿喝了一口酒,“你從我的表現上應該也能看出來。”

濁想問為什麽,但還沒發出聲,他就莫名搞懂了袁安卿的意思。

袁安卿現在對濁的態度和過去並沒有任何不同,如果未來是他和濁之間漸行漸遠,他不會再給濁縫那些稀奇古怪的尾巴套。

如果是濁和袁安卿分的手,那濁現在應該已經被袁安卿給關起來了。

說到底,濁本身並不屬於被袁安卿管理的範疇,所以把濁關起來也不會影響什麽。

而袁安卿本身的情緒並沒有那麽穩定。

“把我關起來之後,你會做什麽呀?”濁還有些小興奮。

“阻斷你探尋世界的可能,然後讓你的腦子和身體只有與我相關的記憶。”袁安卿毫不避諱,因為他知道濁喜歡聽這些。

這些不健康的極端情緒對濁來說是一種另類的情話。

果然,在袁安卿話落之後,濁的臉頰就紅了。

那條套著橘紅色尾巴套的大粗尾巴晃來晃去:“如果要做到那種程度,是不是得很過分地和我睡覺啊?”

“特別過分。”袁安卿點頭。

濁沖著袁安卿眨巴眨巴眼,那雙猩紅的眼眸中仿佛閃爍著光。

“……你是不是想試試?”袁安卿問他。

“可以嗎?”濁有些受寵若驚。

現在大家還在聚會,而濁已經在幻想袁安卿兇狠地把他關起來玩弄了。

濁對於各類親密行為的接受度超高,而且壓根不需要袁安卿額外去做什麽,他現在滿腦子也全都是袁安卿。

至於袁安卿,他不會像濁一樣開口直白地去表達自己想要些什麽,但他的行為實在算不上多克制。

“我腦袋有點暈。”袁安卿放下酒杯起身,“我就先離開了。”

“我我我!我和你一起!”濁立馬跟著起身,“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誒。”

會不安全嗎?白天有些困惑。

現在袁安卿的能力基本補足了他體能上的不足,白天不認為那些心懷不軌者真能夠靠近袁安卿。

等袁安卿和濁離開之後,陳嬌才開口:“他倆肯定是去過二人世界去了。”

季禪微微挑眉,被濁用“真愛”教育了一通的他說話就沒那麽委婉了:“剛才濁的眼神像是想讓袁安卿當眾把手放他身上揉一揉。”

眾人都看向了季禪。

“怎麽了?那種眼神我很熟悉的好不好?”季禪沒有正經戀愛過,但他床伴多啊。

袁瞻暉搖搖頭:“更有可能是找個地方單獨聊一聊吧。”袁安卿也許有很多的感慨想要單獨說給濁聽。

以前袁瞻暉也覺得袁安卿和濁的關系應該是身體大於精神,但了解深入之後他覺得自己太狹隘了。

像袁安卿那種類型的人,追求的應該是更高的精神共鳴和更純粹的愛。

“啊!”剛進門的濁就被袁安卿按在了玄關處。

他們家的玄關鞋櫃上有個圓形鏤空的結構,在這個鏤空的後面是一盆春羽樹。濁被袁安卿按上去之後下意識地扶住了被他撞歪的樹,而他的身體還沒穩住就感覺自己的腿被袁安卿抄了起來。

袁安卿把濁的雙腿打開,將大腿摁在了鞋櫃上。

濁的柔韌性很不錯,哪怕被掰成一字馬也不會疼。

袁安卿取下了濁的尾巴套。

“而且你們不覺得袁安卿的氣場變了很多嗎?他現在看起來特別孤獨。”袁瞻暉嘆了一聲,“像這種人一般不會沈迷軀體上的享樂,所以他們肯定是找沒人的地方看星星聊理想去了。”

另一邊,濁確實感覺自己處於一片星空之下,但那不是真實的星空,那只是袁安卿給他創造的幻境。

濁感覺自己身體的每一寸都浸潤在星雲之中,每一寸都在被觸碰。

太誇張了。

濁感覺自己快被吞掉了。

“你記得嗎?時間在我這裏不是線性向前的。”袁安卿的聲音在濁的耳畔響起,那聲音像是落在他身旁,又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濁沒有回答,不是他不想張嘴,而是他嘴裏塞了東西。

“這一切結束的時候,濁看起來很糟糕哦。”那聲音說。

濁感覺有什麽東西順著自己的脊背往下滑,濁抖了一下。

他壓根沒法反抗,此時的他分辨不出現實與虛幻,他甚至不知道袁安卿在哪裏,但他知道觸碰自己的是袁安卿,和自己說話的是袁安卿,自己嘴裏的是袁安卿。

全部都是袁安卿!好喜歡!

半夜,眾人終於結束了聚餐,袁瞻暉在深思過後還是決定給濁打個電話。

和別人不同,袁瞻暉是正經想找對象的,他還覺得濁之前說的那些挺有參考價值。

在鈴聲響過三秒之後,那頭的濁接通了。

“餵?”濁的聲音有些低啞。

本身濁的本音就足夠低沈了,此時袁瞻暉感覺自己耳膜都在振動。

濁不等他開口就詢問道:“現在是哪個年份?”咬字發音有些混沌。

“啊?”袁瞻暉沒聽明白。

隨後電話那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袁安卿接過了濁的手機:“濁現在喝醉了。”

“誒?怪物也會喝醉的嗎?”

“他想嘗試一下喝醉是什麽感覺。”袁安卿解釋,“所以我幫了濁一把。”

“怪物喝醉了是很危險的,如果我們還跟你們待在一起的話,他可能會弄壞一些東西。”

“哦哦,這樣啊。”袁瞻暉明白了。

而後他又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了濁叫袁安卿的聲音,三個字被濁念得溫柔至極,每個字都像是在口中滾過千百遍才念出來似的。

袁瞻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等袁安卿開口說話,袁瞻暉便下意識掛斷了。

袁瞻暉在街道上站了一會兒,隨後他打了個冷顫。

他是不是打擾了什麽?

事實上,袁安卿和濁的小游戲已經結束了。只是濁有些沒反應過來,他現在這狀態也確實像是喝醉了。

袁安卿的腦殼埋在濁的胸口,濁緊緊地抱著他,時不時還用下巴蹭蹭袁安卿的腦袋頂。

“袁安卿?”濁喊他的名字。

“在這裏。”袁安卿出聲回應。

濁恍惚地看向自己懷中人,他的目光還有些不聚焦。

而在看清楚袁安卿的臉之後,濁笑了:“你怎麽在我懷裏呀。”隨後便又是一頓低頭亂蹭。

蹭完之後他又迷茫了:“袁安卿?”

“嗯,在這裏。”袁安卿又回應他。

濁再次看向自己懷中,隨後再次喜笑顏開:“你怎麽在這裏呀?”他繼續蹭。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清晨。

濁在清醒之後噌地一下坐了起來,隨後深吸一口氣:“哇!”

袁安卿眼睛也睜開了,但是他不太想動。

“好刺激哦!”濁說。

“如果你想要離開我,我還對你做這些,你只會感受到痛苦。”袁安卿提醒他。

這不是什麽好事,袁安卿得提醒濁:“你有完美人格的時候才是最棒的。”

“但是如果我真的要離開你,你確實會對我這麽做?”濁問他,“永久性的?”

“對。”袁安卿嘆了一聲。

“大多數時候我不喜歡極端行事。”袁安卿點頭,“但到了某些特定的時候,我同樣不介意極端的情緒吞沒我。”盡管那樣會有些不舒服。

袁安卿看到濁的眼睛亮了,他再次嘆了一口氣。

就知道……

果然,濁緊跟著就是一句:“你真的好愛我!”

隨後便閃現到袁安卿身邊,伸手捧住袁安卿的腦袋,開始親袁安卿的臉。

起碼在“往好處想”這方面,濁是獨一無二的。

而就像袁安卿所說,他更希望濁能夠真正地融入這個世界,真正地了解自己,也了解別人。

所以他只是偶爾帶著濁荒唐一下。更多的時候袁安卿還是跟濁一起上下班,一起工作,甚至帶著濁一起工作。

他這個前輩做得相當稱職,又兩三個月後,濁已經能夠獨立完成自己的活了。

而這時候袁安卿也拿到了這個世界的駕照。

……到手了一天,第二天他駕照就被吊銷了。

因為那天濁很亢奮,所以在袁安卿帶著他兜圈的時候濁把腦袋伸了出去。

袁安卿在濁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就想制止,但已經遲了。只聽到咚的一聲,濁把別人的車撞了。

也幸好別人沒出什麽事。

最後袁安卿和濁還是被白天給領出去的。

濁在撞了別人車之後便被袁安卿抓著角教育了一通,白天把他領回去的時候他還在哭。

之前濁問袁安卿他們會不會出交通事故,袁安卿很篤定地告訴濁不會。

在既定的未來裏確實不會出什麽交通事故,但是得到這一消息之後濁就亢奮起來了,他立刻開窗探頭,想要感受感受風的速度。

再然後他們就出事了。

他們出事還是次要的,畢竟濁的頭很硬。

真正倒黴的是那個莫名其妙被濁用腦袋撞的男人。

對方很驚恐,盡管沒有受什麽傷,但精神上的沖擊讓男人神情恍惚,幾次嘗試點煙都沒能點燃。

忽然一個腦袋伸出來,他還以為自己要撞死人了。

“我跟對方協商賠償了。”袁安卿摁著額頭對白天說。

“我來賠。”一直跟在袁安卿身後哭哭啼啼的濁舉起手,“我存了很多錢的。”在官方和濁脫鉤之後,官方給了濁一大筆錢,這些是濁之前幫他們解決劣等分化體的報酬。

之前濁想把這些錢都給袁安卿,但袁安卿讓他自己存著。

“不行,我來。”袁安卿打斷了濁,“讓你賠,你不長記性的。”濁花自己的錢不心疼,但是花袁安卿的錢能讓他難受好幾天。

果然,濁嗚嗚地更大聲了。

“別哭了,有點驚喜和意外也挺好的。”袁安卿伸手揉了揉濁的腦殼,“等下次我再考證,你想玩我就帶你去郊外玩行不行?”

“嗚嗚嗚!對不起嗚嗚嗚!”濁更難受了,袁安卿怎麽能這麽好?

袁安卿在懵逼之後倒沒覺得多生氣,歸根結底濁就是個大怪物,他再怎麽溫順也沒法掩蓋他本性的活潑。

“去跑跑嗎?”袁安卿問濁。

“嗯?”

“我車被扣押了,你是不是得賠我點什麽?”袁安卿問他。

“嗯。”濁點頭。

“那就陪我一起去跑跑吧,找塊空地,你撒歡。”袁安卿覺得濁也有挺久沒有變回原形了,城市裏可能有點限制濁發揮。

“那你呢?”濁問他。

“我在你背上睡覺。”袁安卿沒有撒歡的愛好。

眼看濁又要哭,袁安卿無奈:“有時候有些意外也蠻有趣的,我和你的相遇對那時候的我來說就是一場意外,你下次記得不要這麽做了就好,沒必要為了這些難受。”

“而且躺在你身上真的很舒服。”袁安卿又說,“野外的味道比家裏好聞,在那裏睡覺應該會很不錯。”

濁蹭到袁安卿跟前用嘴親他。

這次沒有那麽熱烈,只是輕輕地碰觸,隨後便分開。

“我會認真學的!”濁說。

“我會學著做一個很好很好的愛人!就像你一樣。”濁牽起了袁安卿的手。

“你已經夠好了。”袁安卿知道濁又在自我感動。

“我才沒有那麽好。”濁又蹭了蹭袁安卿,“你總是會把很壞的事情說得沒那麽壞。”

“我們以後還會出這種意外嗎?”濁問袁安卿。

“這個我不清楚。”袁安卿聳肩,“畢竟意外都是些不在計劃之內的東西。”

“我會控制住自己的。”濁說。

說完之後他又嘟囔:“還好你還有後招。”

什麽後招?袁安卿懵了下,隨後他意識到濁說的可能是自己對濁的精神控制。

袁安卿:“……一般人不會把這種事情當做退路和後招。”

“那就是很棒的愛!”濁說。

“那……”

“那就是愛!”濁繼續。

袁安卿:“……好吧,確實是。”這種愛有些過於扭曲了,不過身為怪物的濁顯然完全能夠理解,濁還把這種極端情緒給浪漫化了。

真不健康啊——他們倆都是。

今天差點又沒趕上,家裏人被救護車拉走了,幸好沒什麽事,只是低血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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