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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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醒醒，醒醒！”
“嗯……嗯？”
莊純揉了揉眼，從地上爬起來，舌頭打著轉：“怎……怎麽了？”
右護法指著大開的房門：“夫人不見了！”
莊純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啊？！不可能啊！”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師姐提前走了，轉念一想又不對。
“師姐說了，等申離回來才走啊……”他猛地一拍大腿，臉刷的一下白了，“會不會……被人劫走了？”
右護法面沈如水，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可能。上次因為護衛不力，教主大發雷霆，小左被關入地宮面壁思過，至今都沒被放出來。如果這次夫人再出事，那他怕是會死的比小左慘一百倍。其實責罰他還是小事，最近教主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再受到這種刺激，只怕他會……
右護法瞪了一眼翻倒在地的酒壇，沒好氣道：“你當鎖心宮是這麽好闖的嗎？你就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莊純欲哭無淚，他想說是酒壇先動的手，不怪他啊！而且那是他的親師姐好不好，事情變成這樣子，大家都不想的呀！
兩人二話不說，進屋仔仔細細翻了一遍。翻找結束，臉上都不禁浮現出奇怪的神色。
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換下的鞋子規規矩矩地放在床頭，櫃子裏缺了兩件外衣，隨身小包裏的碎銀被取了出來，窗子從屋裏反鎖住——沒有任何外人闖入和打鬥的痕跡。
“她是自己走的？”莊純撓了撓頭。
“還有一個可能，”右護法面色陰沈，“劫走夫人的是個熟人。”整個鎖心宮就沒多少人，要說算得上熟人的——
正在這時，一道黑影閃入院內，跪在右護法面前。
“大人，牡丹逃了。”
————
百裏之外，秋嵐正蹲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監牢中，四面是密不透風的石墻，一絲光亮都沒有，只有遠處隱約傳來的滴答聲，讓她認識到自己還沒被黑白無常給帶到陰間。
靜靜坐了片刻，忽的一道聲音響起：“秋少俠當真好定力，一路上竟然一聲都沒吭。”
秋嵐：“吭。”
“……”
那人被她清奇的腦回路驚住了，片刻後冷笑一聲道：“不說話也罷，我告訴你，事到如今別跟我耍什麽花招，既然進了這水牢，就別想活著出去！”
那人得意一笑：“不過你已經中了醉花陰，本來就命不久矣了哈哈哈！”
秋嵐一驚，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醉花陰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毒藥，據說百年前從西域傳入中原，凡中醉花陰者，均會漸失理智，頭腦瘋癲，不出三月，就會精神錯亂，暴斃而亡，而死者兩頰會浮出花瓣樣的紅痕，看上去就像是醉酒淺眠一樣安詳美好。
摸了好幾遍，沒摸到臉上有任何異樣，自忖精神還算正常的秋嵐終於松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開口道：“敢問許姑娘，這毒是什麽時候下的？”
“告訴你也無妨，在你來西院找我的那天，毒就已經下了。”許如雨很是得意，“你以為我真的武功不如你？呵，如果不是為了這醉花陰，我會讓你那一招？”
“這麽說，許姑娘是故意被魔教教主捉住的？就為混入鎖心宮而已？”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我不明白，你怎麽在那時候就知道我一定會來？而且，你是從哪兒得知我的下落的？”
沒記錯的話，許如雨刺殺申離是在一年之前，而申離直到上個月才跟她重逢，許如雨怎麽在一年之前就開始謀劃這一切的？
許如雨冷哼一聲：“我自然有辦法知道。”
“你背後那人是跟我有仇，還是跟申離有仇？跟我有仇的話，我實在想不出來是誰；跟申離有仇的話……那不好意思，他的仇人實在是太多了，能不能給點提示？”好歹讓她知道死在誰手上吧？
“你管我背後是什麽……不對！”許如雨楞道，“你怎麽知道我背後一定有人？”
“你的腦子不像能想出這種計劃的樣子。”
“……”
許如雨被氣得說不出話，“你你你”了半天，才扔下一句 “你等死吧”，恨恨離開。
腳步聲漸行漸遠，很快，四周又恢覆了一片沈寂。秋嵐縮回了墻邊，拍了拍自己的臉。該，讓你烏鴉嘴，咒自己失憶，現在好了，腦子真的壞了吧！
正在懊悔時，忽的響起一道微弱的呼喚：“餵——有人嗎——”
聲音很輕，飄忽得像是從地底鉆入腦中的幻覺，秋嵐趴在石壁上等了半晌，直到再次聽見了那道微弱的呼喊：“有——人——嗎——”
她學著那人的口氣，趴在墻上道：“有——人——啊——”
等了片刻，那聲音回道：“你——是——誰——”
秋嵐反問道：“你——是——誰——”
然而這個問題如同石沈大海，許久都沒有回應。正在秋嵐納悶時，猛地聽到聲音在頭頂響起：“哎！我還以為是回音呢，真有人啊！”
一道細小的光柱從上方投下，秋嵐舉目四顧，這才看清了四周森嚴的石墻和牢門，不由得感嘆了一句：“原來我沒瞎啊……”
“噗嗤！”上頭那人忍不住笑了。女人柔軟嬌嗔的聲音像是微風拂過的銀鈴，頓時撫平了秋嵐焦躁不安的內心。死之前能有美人為伴，好像也不那麽壞嘛！
“小姑娘，你跟他們是一夥兒的嗎？還是也被抓來的啊？”她仰頭問道。
女人又笑了：“哈哈我還是哈哈哈頭一次哈哈被人叫小姑娘哈哈！”
秋嵐想了想，改口道：“小夥子，你跟他們是……”
“哈哈哈哈哈……”女人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才停下道，“有趣，真是有趣！認真說來，該我叫你小姑娘才是，說不定我比你娘的年紀都大呢！哎對了，你幾歲了，成親了嗎？”
“可以說成親了，也可以說沒成親。”
“哦？此話怎講？”女人明顯非常八卦，耳朵湊到了小孔上，把光線堵了個嚴嚴實實。
“就是，我現在跟那個男人有婚書，但上面寫的不是我的真名，嚴格來說作不得數，退一萬步來說……他也只是我的前夫。”
“看來你是不打算承認他了。”女人嘖嘖兩聲，玩味道。
“……嗯。”這話說的，難道是個人都覺得她是負心漢嗎？
“沒名沒分的還願意跟著你，看來他對你是真愛啊！”
“……是麽。”
女人等了半晌也不見秋嵐繼續，於是主動換了個話題，神秘道：“小姑娘，你想不想知道怎麽出去？”
“不想。”
“……哎？為什麽？”
秋嵐已經找了個角落，乖乖閉目養神了：“因為你現在還在牢裏。”
有這好事她怎麽自己不去啊？
聲音明顯一滯：“我、我跟你不一樣，我已經來了許多年，根本不想出去了。”女人仍笑道，但笑意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蕭索。
“是不想，還是不能？”
“有什麽區別呢？”女人沈默了片刻，又爽快道，“無妨，你要是想知道，隨時叫我就是。你與我不同，好歹有人在外面等你呢……”
秋嵐淡淡地“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她的話。
莊純和右護法對此間狀況毫不知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能一邊找人，一邊第一時間傳信給申離。而申離正在燕芒山的魔教總壇中，對外頭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他盤算著，這趟回來，兩日內就能趕回青州，陪娘子一起過中秋。中秋之後她就要走了，怎麽說也得哄著她把真的婚書簽了才行。之前那個“婚書”嘛……稍微用點工夫，就足以以假亂真了，反正她在這方面的經驗為零，應該看不出真假吧？
等真的婚書一簽，他和秋嵐的手印一按，官府的紅印章一蓋，唔，到時候他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即便她要走，他也不用擔心——他可是有名分的人了！
越想越高興，越想越得意，甚至走著路都笑出了聲。
魔教教徒沒有被他突如其來的笑容迷惑，反而害怕地抖了抖。通常教主笑得這麽開心，就說明……有人該倒黴了！
申離兀自笑了一會兒，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目的地。他的面色漸漸冷了下來，揮退左右，將手掌抵在門上。片刻，鐵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石洞。洞中亮著點點幽藍的光，像是蟄伏在暗處的猛獸，隨時能將人吞吃入腹。申離微微楞神片刻，便擡步往裏走。
順著石壁拾級而下，穿過六洞迷陣，映入眼簾的是一灣潭水。潭水正中是一塊千年寒冰，冰上跪坐著一個看不出年紀的女人，雙眼緊閉，呼吸微弱，安然寧靜得像是一尊沈睡的雕塑。然而，當腳步聲停在岸邊時，那冰雕倏地雙眼圓睜，目疾如劍，朝來人的方向狠狠射去。
“你有一個半月沒來了。”女人冷冷道。
申離徑自走向潭邊，按動墻上的機關，女人動了動，手腕上同樣由寒冰鑄就的鎖鏈隨之晃動起來。片刻，一縷殷紅悄然爬上了冰鏈，緊接著，第二縷、第三縷……無數血絲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爭先恐後地攀了上來，瞬間將冰鏈染成了血色。
鮮血被源源不斷地抽走，那女人的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隨著申離的收勢，她甚至舔了舔手腕，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看樣子，最近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你一直沒來……是被人纏住了？”
申離一向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取了該得的血，轉身便走。女人冷笑兩聲：“應當是個女人吧？”
她自顧自道：“讓我猜猜，不會是三年前那個女人吧？你找到她了？”
申離的腳步一頓，漠然道：“看來聖女還是太閑了，還有空關心這等芝麻小事。”
“我倒不覺得……”聖女笑意更深了，“我兒的終身大事，做母親的不該關心麽？”
“聖女老糊塗了，”申離瞇著眼，勾出一絲滿不在乎的笑，“你我母子情分早就盡了，我可沒有亂認娘的習慣。”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聖女望著他的背影，狠厲的眼神中閃著奇異的光芒：“是麽？那就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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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純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啊？！不可能啊！”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師姐提前走了，轉念一想又不對。
“師姐說了，等申離回來才走啊……”他猛地一拍大腿，臉刷的一下白了，“會不會……被人劫走了？”
右護法面沈如水，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可能。上次因為護衛不力，教主大發雷霆，小左被關入地宮面壁思過，至今都沒被放出來。如果這次夫人再出事，那他怕是會死的比小左慘一百倍。其實責罰他還是小事，最近教主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再受到這種刺激，只怕他會……
右護法瞪了一眼翻倒在地的酒壇，沒好氣道：“你當鎖心宮是這麽好闖的嗎？你就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莊純欲哭無淚，他想說是酒壇先動的手，不怪他啊！而且那是他的親師姐好不好，事情變成這樣子，大家都不想的呀！
兩人二話不說，進屋仔仔細細翻了一遍。翻找結束，臉上都不禁浮現出奇怪的神色。
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換下的鞋子規規矩矩地放在床頭，櫃子裏缺了兩件外衣，隨身小包裏的碎銀被取了出來，窗子從屋裏反鎖住——沒有任何外人闖入和打鬥的痕跡。
“她是自己走的？”莊純撓了撓頭。
“還有一個可能，”右護法面色陰沈，“劫走夫人的是個熟人。”整個鎖心宮就沒多少人，要說算得上熟人的——
正在這時，一道黑影閃入院內，跪在右護法面前。
“大人，牡丹逃了。”
————
百裏之外，秋嵐正蹲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監牢中，四面是密不透風的石墻，一絲光亮都沒有，只有遠處隱約傳來的滴答聲，讓她認識到自己還沒被黑白無常給帶到陰間。
靜靜坐了片刻，忽的一道聲音響起：“秋少俠當真好定力，一路上竟然一聲都沒吭。”
秋嵐：“吭。”
“……”
那人被她清奇的腦回路驚住了，片刻後冷笑一聲道：“不說話也罷，我告訴你，事到如今別跟我耍什麽花招，既然進了這水牢，就別想活著出去！”
那人得意一笑：“不過你已經中了醉花陰，本來就命不久矣了哈哈哈！”
秋嵐一驚，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醉花陰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毒藥，據說百年前從西域傳入中原，凡中醉花陰者，均會漸失理智，頭腦瘋癲，不出三月，就會精神錯亂，暴斃而亡，而死者兩頰會浮出花瓣樣的紅痕，看上去就像是醉酒淺眠一樣安詳美好。
摸了好幾遍，沒摸到臉上有任何異樣，自忖精神還算正常的秋嵐終於松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開口道：“敢問許姑娘，這毒是什麽時候下的？”
“告訴你也無妨，在你來西院找我的那天，毒就已經下了。”許如雨很是得意，“你以為我真的武功不如你？呵，如果不是為了這醉花陰，我會讓你那一招？”
“這麽說，許姑娘是故意被魔教教主捉住的？就為混入鎖心宮而已？”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我不明白，你怎麽在那時候就知道我一定會來？而且，你是從哪兒得知我的下落的？”
沒記錯的話，許如雨刺殺申離是在一年之前，而申離直到上個月才跟她重逢，許如雨怎麽在一年之前就開始謀劃這一切的？
許如雨冷哼一聲：“我自然有辦法知道。”
“你背後那人是跟我有仇，還是跟申離有仇？跟我有仇的話，我實在想不出來是誰；跟申離有仇的話……那不好意思，他的仇人實在是太多了，能不能給點提示？”好歹讓她知道死在誰手上吧？
“你管我背後是什麽……不對！”許如雨楞道，“你怎麽知道我背後一定有人？”
“你的腦子不像能想出這種計劃的樣子。”
“……”
許如雨被氣得說不出話，“你你你”了半天，才扔下一句 “你等死吧”，恨恨離開。
腳步聲漸行漸遠，很快，四周又恢覆了一片沈寂。秋嵐縮回了墻邊，拍了拍自己的臉。該，讓你烏鴉嘴，咒自己失憶，現在好了，腦子真的壞了吧！
正在懊悔時，忽的響起一道微弱的呼喚：“餵——有人嗎——”
聲音很輕，飄忽得像是從地底鉆入腦中的幻覺，秋嵐趴在石壁上等了半晌，直到再次聽見了那道微弱的呼喊：“有——人——嗎——”
她學著那人的口氣，趴在墻上道：“有——人——啊——”
等了片刻，那聲音回道：“你——是——誰——”
秋嵐反問道：“你——是——誰——”
然而這個問題如同石沈大海，許久都沒有回應。正在秋嵐納悶時，猛地聽到聲音在頭頂響起：“哎！我還以為是回音呢，真有人啊！”
一道細小的光柱從上方投下，秋嵐舉目四顧，這才看清了四周森嚴的石墻和牢門，不由得感嘆了一句：“原來我沒瞎啊……”
“噗嗤！”上頭那人忍不住笑了。女人柔軟嬌嗔的聲音像是微風拂過的銀鈴，頓時撫平了秋嵐焦躁不安的內心。死之前能有美人為伴，好像也不那麽壞嘛！
“小姑娘，你跟他們是一夥兒的嗎？還是也被抓來的啊？”她仰頭問道。
女人又笑了：“哈哈我還是哈哈哈頭一次哈哈被人叫小姑娘哈哈！”
秋嵐想了想，改口道：“小夥子，你跟他們是……”
“哈哈哈哈哈……”女人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才停下道，“有趣，真是有趣！認真說來，該我叫你小姑娘才是，說不定我比你娘的年紀都大呢！哎對了，你幾歲了，成親了嗎？”
“可以說成親了，也可以說沒成親。”
“哦？此話怎講？”女人明顯非常八卦，耳朵湊到了小孔上，把光線堵了個嚴嚴實實。
“就是，我現在跟那個男人有婚書，但上面寫的不是我的真名，嚴格來說作不得數，退一萬步來說……他也只是我的前夫。”
“看來你是不打算承認他了。”女人嘖嘖兩聲，玩味道。
“……嗯。”這話說的，難道是個人都覺得她是負心漢嗎？
“沒名沒分的還願意跟著你，看來他對你是真愛啊！”
“……是麽。”
女人等了半晌也不見秋嵐繼續，於是主動換了個話題，神秘道：“小姑娘，你想不想知道怎麽出去？”
“不想。”
“……哎？為什麽？”
秋嵐已經找了個角落，乖乖閉目養神了：“因為你現在還在牢裏。”
有這好事她怎麽自己不去啊？
聲音明顯一滯：“我、我跟你不一樣，我已經來了許多年，根本不想出去了。”女人仍笑道，但笑意中帶著顯而易見的蕭索。
“是不想，還是不能？”
“有什麽區別呢？”女人沈默了片刻，又爽快道，“無妨，你要是想知道，隨時叫我就是。你與我不同，好歹有人在外面等你呢……”
秋嵐淡淡地“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她的話。
莊純和右護法對此間狀況毫不知情，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只能一邊找人，一邊第一時間傳信給申離。而申離正在燕芒山的魔教總壇中，對外頭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他盤算著，這趟回來，兩日內就能趕回青州，陪娘子一起過中秋。中秋之後她就要走了，怎麽說也得哄著她把真的婚書簽了才行。之前那個“婚書”嘛……稍微用點工夫，就足以以假亂真了，反正她在這方面的經驗為零，應該看不出真假吧？
等真的婚書一簽，他和秋嵐的手印一按，官府的紅印章一蓋，唔，到時候他們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即便她要走，他也不用擔心——他可是有名分的人了！
越想越高興，越想越得意，甚至走著路都笑出了聲。
魔教教徒沒有被他突如其來的笑容迷惑，反而害怕地抖了抖。通常教主笑得這麽開心，就說明……有人該倒黴了！
申離兀自笑了一會兒，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目的地。他的面色漸漸冷了下來，揮退左右，將手掌抵在門上。片刻，鐵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石洞。洞中亮著點點幽藍的光，像是蟄伏在暗處的猛獸，隨時能將人吞吃入腹。申離微微楞神片刻，便擡步往裏走。
順著石壁拾級而下，穿過六洞迷陣，映入眼簾的是一灣潭水。潭水正中是一塊千年寒冰，冰上跪坐著一個看不出年紀的女人，雙眼緊閉，呼吸微弱，安然寧靜得像是一尊沈睡的雕塑。然而，當腳步聲停在岸邊時，那冰雕倏地雙眼圓睜，目疾如劍，朝來人的方向狠狠射去。
“你有一個半月沒來了。”女人冷冷道。
申離徑自走向潭邊，按動墻上的機關，女人動了動，手腕上同樣由寒冰鑄就的鎖鏈隨之晃動起來。片刻，一縷殷紅悄然爬上了冰鏈，緊接著，第二縷、第三縷……無數血絲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爭先恐後地攀了上來，瞬間將冰鏈染成了血色。
鮮血被源源不斷地抽走，那女人的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隨著申離的收勢，她甚至舔了舔手腕，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看樣子，最近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你一直沒來……是被人纏住了？”
申離一向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取了該得的血，轉身便走。女人冷笑兩聲：“應當是個女人吧？”
她自顧自道：“讓我猜猜，不會是三年前那個女人吧？你找到她了？”
申離的腳步一頓，漠然道：“看來聖女還是太閑了，還有空關心這等芝麻小事。”
“我倒不覺得……”聖女笑意更深了，“我兒的終身大事，做母親的不該關心麽？”
“聖女老糊塗了，”申離瞇著眼，勾出一絲滿不在乎的笑，“你我母子情分早就盡了，我可沒有亂認娘的習慣。”
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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