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個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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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個夏天
電梯門打開。
許斯禮快步走進去，按了底層的鍵。
陶諾諾呼出的氣息在他脖頸處環繞著，弄得他的脖子微癢。
他稍動了動，又聽見陶諾諾輕得像耳語的聲音：“哥哥，我好像又浪費了我爸媽的錢。”
生病的小姑娘沒了平日的活潑，但仍舊不停地說著話。
許斯禮默了幾秒後緩緩開口，聲音裏帶著點笑：“沒事兒，比起那一點電費，他們更在乎你的健康。”
“哎……”陶諾諾嘆了口氣。
許斯禮揚唇，繼續安慰她：“這個月的電費哥哥付就好了。”
他話音一落，背上的人突然大幅度地動了動。
“啊？”陶諾諾驚訝萬分，這聲“啊”難得地多了些生氣。
但不過須臾，她的呼吸又弱了幾分，聲音低低的：“不行，哥哥，你本來錢就不多，還是留著自己花吧。”
“……”
許斯禮一楞。
他窮小子的形象似乎在陶諾諾的心裏已經根深蒂固了。
電梯到了底樓，他沒再說話，盡量加快步伐。
田乾雲工作的醫院就在這附近，直接走過去就可以。
到了醫院，許斯禮趕緊掛了腸胃門診的號，帶著陶諾諾去看醫生，經過一系列檢測後出來的結果是急性胃腸炎。
醫生根據陶諾諾表現出來的癥狀開了藥，許斯禮去付錢，順便把這件事告訴了陶研淵和田乾雲。
兩人今天晚上都沒有辦法立刻趕回來，便拜托他照顧好陶諾諾並不斷地表示了感謝。
許斯禮付了錢便回了門診部。
醫生正托著陶諾諾的手用酒精給她消毒，準備給她輸液。
許斯禮走過去，看了眼陶諾諾皺在一起的臉，頓生幾分心疼。
他彎腰湊到她面前，擔憂地問：“怕疼嗎？”
聞言，陶諾諾皺巴巴的臉突然舒展開來，她擡眸看向許斯禮，勉強揚起唇，“有哥哥在就不怕。”
話音剛落下，醫生就將輸液管的針頭插.到陶諾諾的手上，雖然不太疼，但陶諾諾還是忍不住又皺了下眉。
許斯禮彎起唇角：“嗯，我在這兒陪你。”
說完，他便在陶諾諾旁邊的那張座椅上坐下，視線一直停留在她身上，擔憂不減一分。
把工作做完後，醫生側頭對許斯禮說：“記得看一下輸液瓶，快完了就叫我。”
許斯禮很禮貌地點頭，“好的，謝謝醫生。”
到了醫院後，陶諾諾就覺得腹部的疼痛感減輕了些。
大概是這裏真的有靈氣吧。
這間小小的屋子裏只有他們兩個人，陶諾諾覺得無聊，便主動找許斯禮說話。
“哥哥，你給我爸媽打電話了嗎？”
“打了，他們說盡快回來。”
“你能把手機借我嗎？我想給我媽打個電話。”
“好。”
許斯禮應下，掏出衣服裏的手機遞給陶諾諾，後者很快撥通了田乾雲的電話。
“媽——”她輕輕喊了聲，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上了點撒嬌的意味。
田乾雲焦急的聲音通過電流傳過來：“諾諾啊，肚子還痛不痛啊？痛的話就告訴斯禮哥哥。”
“好一些了，我正在輸液。”陶諾諾的聲音軟軟糯糯的。
田乾雲：“嗯，那就好，媽媽盡快回來。”
陶諾諾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是又不想這麽快就掛掉電話。
她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在屋子裏巡視了一圈，最後在許斯禮手上那張白色賬單上停下。
“媽，你給斯禮哥哥錢了麽？”她突然道。
許斯禮本來低著頭在想事情，思緒頓時被陶諾諾這一句話拉了回來。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朝陶諾諾看去——
後者竟突然伸出沒被禁錮的那只手拿走了他手裏的藥品賬單，而後還朝他挑了挑眉，示意他別擔心。
“我看了，一百五十八。”陶諾諾對著電話那頭的田乾雲說，“你回來記得把錢給斯禮哥哥啊。”
“好，你忘了我一定會提醒你的。”
“拜拜。”
陶諾諾掛斷電話，笑著將手機還給他，似乎有點開心：“哥哥，我不會讓你白白為我花錢的。”
“……”
許斯禮略顯遲鈍地接過手機。
再這樣下去，他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窮到一種地步了……
“哥哥不能要。”許斯禮說，“住在你們家已經很打擾你們了。”
陶諾諾卻很不讚同地搖頭，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哥哥，話不能這麽說。”
“雖然吧，你讓我的小金庫存款數量驟減，但是！你讓我對未來充滿了希望！這是金錢買不到的！”
說著說著，她的語調卻越升越高，狀態似乎已經在漸漸好轉。
許斯禮不由輕哂：“為什麽？”
“因為感覺有你在，我的成績總會上去，我遇到的所有困難都能解決。”
大概是因為生病使人變得脆弱，陶諾諾把心窩裏的話說了出來，語氣真誠，沒有絲毫的含混。
說完後，陶諾諾看向許斯禮。
她實在是生了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墨黑純粹，明明不是異域的姑娘，眼睛卻神秘又純潔，帶著幾分迷人的異域風情。
此刻她的眸子亮晶晶的，明凈清澈，燦若天上的繁星。
許斯禮的心神莫名地晃了晃。
內心深處似被少女的話打動。
他的大腦有一秒的當機，嘴也不受控制，就那樣開了口。
“那哥哥一直陪著你好了。”
陶諾諾的眼睛微微張大，有些懵懂，“真的嗎？哥哥。”
許斯禮的心神已平覆下來。
他勾了勾唇，卻沒說話，視線漸漸移向別處。
真的嗎？
他也不知道。
-
次日天快亮的時候，陶諾諾打完點滴，肚子也不再痛了，許斯禮便帶她回了陶家。
到家後，陶諾諾去陽臺刷牙，許斯禮走到她身邊來，對她說：“小桃子，我待會兒去學校給你請假，你今天就在家休息一天吧。”
陶諾諾擠牙膏的動作一頓，她不解地看向許斯禮，說：“哥哥，我身體好了呀，可以去學校的。”
“別逞強。”許斯禮的表情立刻嚴肅了幾分，語氣裏第一次帶上了幾分威懾力。
陶諾諾見他說得認真，提異議的聲音變低了些：“可是馬上要期末考試了，我不能偷懶啊……”
“休息一天才能學得更好。”許斯禮說。
“可是……”陶諾諾還想要掙紮。
這要放在以前，她一萬個願意請假在家休息，但是期末考試成績可關系到她春節是否過得開心，金庫是否能進財啊！
“沒有可是。”許斯禮聲音低沈，許是因為徹夜未眠的緣故，有幾分沙啞。
陶諾諾只好妥協，“好吧……”
許斯禮見她有幾分失落，又道：“好好休息，不然小桃子就要變成……”
“變成什麽？”陶諾諾問。
許斯禮：“變成小木子了。”
陶諾諾一時沒反應過來，“為什麽？”
“因為……小木子沒有小桃子可愛。”
陶諾諾算是明白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乖乖在家休息一天，就不可愛了！
這怎麽可能，她陶諾諾三百六十度無敵爆炸可愛！
陶諾諾絕不允許自己的可愛在許斯禮心中減少半分。
她揚起頭，對上許斯禮含著幾分戲謔的目光，鄭重道：“我會好好休息的！”
過了會兒，許斯禮出門上學，陶諾諾本想繼續思考昨晚那道物理題，但困意以難以阻擋之勢襲來，她只好上床睡覺。
等她醒來時，外面的天空居然已經黑了。
她一覺睡到了晚上九點。
許是因為近來壓力太大，身心俱疲，欠缺了很多睡眠。
還沒等陶諾諾從剛醒的那股朦朧勁兒中掙脫出來，她的肚子就發出了抗議。
她起身去房間外找吃的。
一打開門，就看見廚房開著燈，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媽——”她喊了聲，但沒人應答。
“爸？爸？”她緩步走過去，依然沒聽到回答。
這個點兒，許斯禮應該還在學校上晚自習。
即使才剛生了病，陶諾諾的警惕性也仍舊一點沒下降。她緊張得腳趾都在抓著地，大腦陀螺似地思考著該怎麽來保護自己脆弱幼小還未盡情綻放的生命。
她靈機一動，輕手輕腳走到客廳去，拿起茶幾上輕巧的水果刀，然後小心翼翼地踱步到廚房門口，頗為緊張地深吸了幾口氣。
下一刻，就是她與盜賊戰鬥的時候。
她究竟是成為制服盜賊的英勇機智少女被全國人民稱讚還是讓美好的生命就此終結，全都由手裏的這把刀決定。
陶諾諾在心裏給自己打了打氣，然後舉著刀大步上前，刀尖直直向前，充滿了氣勢，仿佛已然變成武俠小說裏匡扶正義的女俠士。
她走進廚房，還沒站穩腳，就聽一個聲音響起：“小桃子醒了？”
背對著她的許斯禮轉過頭來，眉目間帶著欣慰的笑意。
“啪——”手裏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響。
兩個人的目光都移到了水果刀上。
許斯禮又緩緩將目光移到陶諾諾臉上。
她皮膚煞白，眸光明明滅滅，情緒不明。
“怎麽了？”
許斯禮走過去，將那把水果刀撿起，拿到水龍頭下沖洗。
陶諾諾剛才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突然發現是許斯禮，緊繃的大腦立馬就當機了。
她回過神來，走到許斯禮身邊，問：“哥哥，現在這個點兒你怎麽在家啊？”
“今天周五，不上晚自習。”
“噢……”她睡迷糊了，居然忘記了這一茬。
陶諾諾想了想，又開口問他，語氣裏帶著點小小的不滿：“我剛才叫人你怎麽都不回應啊？害我以為是壞人。”
許斯禮微頓，看著手裏那把水果刀，不知怎的就勾起了唇。
他側過頭對上陶諾諾詢問的目光，眼尾挑起，語氣竟有點吊兒郎當：“你剛才叫的是媽媽和爸爸，我該回應哪一個呢？”
陶諾諾：“……”
「他真的會一直陪著我嗎？
——《小桃子水果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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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她輕輕喊了聲，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上了點撒嬌的意味。
田乾雲焦急的聲音通過電流傳過來：“諾諾啊，肚子還痛不痛啊？痛的話就告訴斯禮哥哥。”
“好一些了，我正在輸液。”陶諾諾的聲音軟軟糯糯的。
田乾雲：“嗯，那就好，媽媽盡快回來。”
陶諾諾不知道該說什麽，但是又不想這麽快就掛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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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給斯禮哥哥錢了麽？”她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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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百五十八。”陶諾諾對著電話那頭的田乾雲說，“你回來記得把錢給斯禮哥哥啊。”
“好，你忘了我一定會提醒你的。”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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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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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這樣下去，他都要懷疑他是不是真的窮到一種地步了……
“哥哥不能要。”許斯禮說，“住在你們家已經很打擾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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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快亮的時候，陶諾諾打完點滴，肚子也不再痛了，許斯禮便帶她回了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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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諾諾擠牙膏的動作一頓，她不解地看向許斯禮，說：“哥哥，我身體好了呀，可以去學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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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諾諾見他說得認真，提異議的聲音變低了些：“可是馬上要期末考試了，我不能偷懶啊……”
“休息一天才能學得更好。”許斯禮說。
“可是……”陶諾諾還想要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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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諾諾只好妥協，“好吧……”
許斯禮見她有幾分失落，又道：“好好休息，不然小桃子就要變成……”
“變成什麽？”陶諾諾問。
許斯禮：“變成小木子了。”
陶諾諾一時沒反應過來，“為什麽？”
“因為……小木子沒有小桃子可愛。”
陶諾諾算是明白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乖乖在家休息一天，就不可愛了！
這怎麽可能，她陶諾諾三百六十度無敵爆炸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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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靈機一動，輕手輕腳走到客廳去，拿起茶幾上輕巧的水果刀，然後小心翼翼地踱步到廚房門口，頗為緊張地深吸了幾口氣。
下一刻，就是她與盜賊戰鬥的時候。
她究竟是成為制服盜賊的英勇機智少女被全國人民稱讚還是讓美好的生命就此終結，全都由手裏的這把刀決定。
陶諾諾在心裏給自己打了打氣，然後舉著刀大步上前，刀尖直直向前，充滿了氣勢，仿佛已然變成武俠小說裏匡扶正義的女俠士。
她走進廚房，還沒站穩腳，就聽一個聲音響起：“小桃子醒了？”
背對著她的許斯禮轉過頭來，眉目間帶著欣慰的笑意。
“啪——”手裏的水果刀掉在了地上，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響。
兩個人的目光都移到了水果刀上。
許斯禮又緩緩將目光移到陶諾諾臉上。
她皮膚煞白，眸光明明滅滅，情緒不明。
“怎麽了？”
許斯禮走過去，將那把水果刀撿起，拿到水龍頭下沖洗。
陶諾諾剛才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突然發現是許斯禮，緊繃的大腦立馬就當機了。
她回過神來，走到許斯禮身邊，問：“哥哥，現在這個點兒你怎麽在家啊？”
“今天周五，不上晚自習。”
“噢……”她睡迷糊了，居然忘記了這一茬。
陶諾諾想了想，又開口問他，語氣裏帶著點小小的不滿：“我剛才叫人你怎麽都不回應啊？害我以為是壞人。”
許斯禮微頓，看著手裏那把水果刀，不知怎的就勾起了唇。
他側過頭對上陶諾諾詢問的目光，眼尾挑起，語氣竟有點吊兒郎當：“你剛才叫的是媽媽和爸爸，我該回應哪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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