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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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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嬴政認真思索他說的話, 溫聲道:“朕會好好想想的。”

以時下的思想來說,若是開了互市,只會讓匈奴的經濟發達, 豈不是更加不好打了。

“人總體來說都是趨利性的,若是養馬能夠南下劫掠, 那大家自然更傾向於養馬, 這若是能有其他活路, 養一群羊就能獲得很多很多糧食和錢財, 他們自然不會南下。”

蘇檀溫柔道:“人在沒有飯吃的時候, 才會茹毛飲血。”

嬴政點頭, 看著蘇檀那清亮明澈的眼神,心中滿意。

他想著, 可以先試試。

像扶蘇說的話,總是要試試, 才知道能不能行。

兩人說完這個話題以後, 蘇檀便不再多說,草原南下劫掠的成因非常覆雜, 游牧不似農耕,只要你認真的播種,天時饒人的時候,就能收獲很多糧食,夠吃了。

而游牧民族,從來都是缺糧食的,他們要度過寒冷的冬季, 就需要足夠的儲糧, 沒有就南下劫掠。

嬴政若有所思,想著扶蘇的計劃中, 連匈奴也是要收入囊中的。

如此一來,小羊羔養的肥肥的,才香。

嬴政神色間有些恍然,好像他同意過扶蘇太多觀念了,這一切,都是從一句,夜裏做夢,有一群小人教他造紙術開始。

這種感覺還不壞。

他這樣想著,不由得搖頭失笑。

日子按部就班的往下走,很快就到了嬴政登基為皇帝的時間,蘇檀一早就被挖了起來,洗漱過後,穿上太子禮服,玄衣纁裳跟在嬴政身後,等著儀式的開始。

他想起剛開始行王禮的時候,他胸腔中激情鼓蕩,興奮的不得了。

現在經歷的大場景多了,更關註的竟然是衣衫有沒有亂。

人果然是會變的。

蘇檀唇角噙著溫柔疏朗的笑意,跟在嬴政身後,看著他擡手間山呼萬歲,看著他睥睨眾生。

他心裏就高興。

自己沒有這種胸懷天下的大勢,但他政爹有,他是政爹的兒子,四舍五入就是他有。

祭天祭祖,兩人忙的腳不沾地。

整個鹹陽城都陷入一片狂歡中,作為秦人來說,能夠一統六國,是最至高無上的榮譽。

他們興奮得滿臉通紅,高聲大呼:“始皇萬歲~始皇萬歲~”

游街的時候,蘇檀也聽見了,被這種氣氛所感染,他心裏也高興極了。

“始皇爹萬歲萬歲萬萬歲~”他發出來自內心的吶喊。

他真的盼著始皇爹能夠萬歲,手中什麽都沒有,都能打出這麽好的開局,若是真的活一萬歲,那應該能一統宇宙吧。

蘇檀想。

等一切忙完後,就連嬴政面上也帶出幾分疲憊之色。

蘇檀打量著嬴政的面色,就見他不驕不躁,這登上皇位對他來說,好像只是平平無奇的一點進步,並不值得他大肆放肆。

“父王好生休息,扶蘇先告退了。”

說完他才躬身行禮,聽見嬴政淡淡的嗯了一聲,這才緩緩地退了出去。

回到小院後,他忍不住在床上打滾,今天的場面實在太宏大了,他想想就激動的厲害,也不知道政爹是怎麽做到能夠這麽淡然的。

他突然就想,政爹會不會也是人前很淡然的樣子,但人後跟他一樣在床上高興的打滾。

想想有點崩政爹的人設,還是不想了,怪嚇人的。

他起身,重新洗漱過,這才窩進暖融融的被窩裏,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腦海中還呈現出今日那山呼的聲音,他想了半天,自己笑一笑,這才睡著了。

第二日睡醒,就見大家臉上都喜氣洋洋的,甚至他在朝堂上看到了楚王負芻。

“舅舅。”他喜氣洋洋地打招呼:“今天真是高興的一天。”

負芻板著臉,低聲道:“你看我像高興的樣子嗎?”

蘇檀笑瞇瞇道:“那你跟我父王說說你不高興?”

負芻:……

這是威脅。

他吞下要說的話,立在自己的位置上,蔫噠噠的不說話。

蘇檀見此,笑了笑,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聽著兩人的交談,眾人心裏明了,楚王負芻在秦朝應該能混的如魚得水,畢竟他有做楚後的妹妹,和一個做太子的外甥,只要他不離譜的去造反,這朝堂中,必然有他一席之地。

但其他國家的王,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雖然也會被善待,但不會如此善待。

比如那趙王遷,和丞相郭開,現在在西山挖煤,據說倆人時不時還要打一架。

但是楚國反了。

昌平君在吳越之地以楚國的名義反了。

楚王負芻在朝堂上聽見後,只覺得晴天霹靂,不是他都已經臥薪嘗膽了,怎麽老家還被抄了,昌平君這一反,楚地的百姓對楚王最後一點情誼都沒有了。

到時候他還想再反,誰搭理他。

蘇檀見此,摸了摸鼻子。

對不住了,這造反路,總得堵死了才好。

若是秦國不行,那這計策根本沒用,但是秦國現在連畝產千斤的良種都發了,自然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語,當周遭都能吃飽穿暖,而楚國皇室造反,而導致他們只能按著原來饑一頓飽一頓過日子,任是誰也不會高興。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負芻整個人都恍惚了,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若是楚國反了,那他也要去西山挖煤了。

他去參觀過趙王遷的可憐樣,他不想挖煤。

“寡人未死,還輪不到他來為楚國張目,堅決不同意昌平君的政權,他出師無名!”負芻冷著臉道。

蘇檀小手一攤,這不就挺好的。

現在楚王說什麽都是錯的。

李斯學著扶蘇平日裏揣手手的樣子,滿臉微笑的看著負芻,他剛加入秦國的時候,要什麽沒有什麽,甚至秦王連政權都沒有掌握。

那日子過的別提多艱難了,但是現在,要什麽有什麽,他不知道要的東西也有。

就是公子扶蘇不怎麽喜歡他,看著他的眼神,怎麽看都不像是喜歡。

面對別人的時候,那眼神雖然清冷,卻包含著溫暖,看他的時候,那真是橫挑鼻子豎挑眼,怎麽看都不喜歡的額感覺。

他惆悵一嘆,心想他真的很少這麽不受人歡迎,作為秦國的客卿,秦朝的丞相,李斯的人緣不說很好,那也是人笑臉相迎的所在。

但是這一切,在公子扶蘇面前不成立。

他對誰都挺好的,除了他。

蘇檀卻沒想那麽多,李斯在他心裏,人才的評價要比人品的高。

說到底,公子扶蘇也是上級,沒必要那麽委屈自己,他沒上前踹幾腳,真的是他修養很好了。

再多的就別要求了,他給不了。

等下朝後,蘇檀就被負芻給拉住了,就見他這個舅舅,一臉不忿,咬牙切齒道:“昌平君和秦王素來關系好,是怎麽反的?”

蘇檀歪頭:“你和你兒時的好友,現在關系還密切嗎?”

負芻一噎,當然沒有那麽密切。

“那你為什麽要求秦王的兒時好友,就要和秦王關系密切呢。”

蘇檀揣著小手手,昂頭望著他。

負芻:……

他每次說不過公子扶蘇,為什麽還要來找他。

“昌平君的造反,是你們安排的嗎?”他問。

蘇檀目光平平的望著他,反問:“昌平君的造反,是你安排的嗎?”

楚王自然說不是,他怎麽可能認下這謀逆大罪。

蘇檀歪頭望著他,滿臉純稚:“舅舅應該學會相信始皇帝和太子殿下。”

負芻:……

雖然我滅了你的國,但是你要相信我。

這小孩,是怎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

他自己都不信的話,卻要說出來,讓他相信。

蘇檀笑吟吟地看著他,溫聲道:“沒有別的路可以選了,負芻。”

負芻二字一出,他神色間的溫柔達到了頂峰,但負芻卻從中看到了疏離和震懾。

在他怔然中,蘇檀緩緩走遠了。

有些事情需要用時間來證明,光靠嘴皮子是沒用的。

他現在在看鹹陽的建設,這裏現在已經打造成了一個商業中心,但是周圍還是農業居多,畢竟民以食為天,還是以糧食為重。

蘇檀看了一會兒,便聽見門外有寺人道:“大將軍王賁求見,可要通傳?”

“傳。”他隨口應下。

隨著他聲音落下,一陣哈哈大笑聲響起:“蘇蘇!快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蘇檀好奇地望過去,就見王賁手裏提著一只肥碩的大灰兔子,正笑著走過來,他笑著道:“你先前在信裏說,先是麻辣後是紅燒,我惦念了許久,現在終於有機會坐在這裏,吃你所說的這些美食了。”

那兔子還有些不甘心的彈動著。

蘇檀好奇的摸了一把,笑瞇瞇道:“這樣可愛……”

王賁眼巴巴地看著他,生怕他說出什麽這麽可愛就別吃了。

“多適合麻辣。”蘇檀也有些饞了。

“再弄些牛羊肉來,把蒙恬也叫上。”

兩人這麽一說,王賁有些糾結:“還有季楚呢。”

雖然季楚現在是皇後了,但是這五年,幾人生死相依,感情早就不一樣了。

是最值得托付後背的兄弟。

蘇檀:……

“去請母後來,就說王賁逮到一只兔子,過來喝酒。”

聽見這話,王賁眼睛都亮了。

自打回鹹陽後,便很少有能聚一聚的時候了,他心裏惦念地緊。

兔子交給廚人收拾去了,王賁長手長腳地坐在小凳子上,長腿微疊,笑瞇瞇道:“也不知能閑幾日,往後可能還有很多仗要打。”

畢竟說的可厲害了,這從東海到南海,都將劃入秦朝的版圖。

“你如今是大將軍了,感覺怎麽樣?”當初那個笑容熾熱的少年,終於還是成長為一個穩重可靠的青年。

“感覺很好。”王賁握著拳頭,笑得滿臉開心:“我完成了我幼時的心願。”

他那時候做夢都是馬革裹屍。

甚至還會幻想,他在戰場上,為了守護某個人,然後堅強地立在那裏,就算被萬箭穿身,也會堅定不移的立著,直到搖搖欲墜,再沒有星點力氣。

然後他就會被稱為英雄,人人為他的應用而歡呼。

蘇檀:……

“不瞞你說,我當初也做過這樣的夢,越慘烈越好,總之要為了守護什麽,而拼盡所有。”

兩人對視一眼,不免就笑起來。

等眾人來的時候,就看見兩人面對著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在鬧什麽,不由得好奇。

楚姬挑眉:“笑什麽吶?”

蘇檀剛要張口說話,就被王賁捂住嘴:“是好兄弟就不要講。”他要臉。

幾人笑鬧著,依次坐下,蒙恬如今越發沈穩了,他望著眾人鬧,唇角也掛著愜意的微笑。

“方才王賁捉了只兔子,說是要麻辣,大家等會兒再喝點酒。”

蘇檀交代著,讓寺人去挖他埋下的青梅酒。

去歲埋下的,如今喝著正好。

季姬湊過來,看著王賁壓低聲音道:“你不在家哄孩子了?”

王賁一看見她,登時大驚失色:“你不是在幫你嫂子帶孩子嗎?”

蘇檀:?

“怎麽回事?”他隨口問。

就見王賁和季姬面有菜色,二人一聽孩子二字,笑都笑不出來了。

“你是不知道那小王八蛋,慣會磨人,他要你抱著睡也就罷了,還得晃著,還不能坐,你身子還沒往下蹲點,他張著嘴就開始嚎,你只要直起身子,他就不嚎了。”

王賁惆悵一嘆。

“沒請乳母嗎?”按道理來說,他們這樣的勳貴人家,都請有乳母才是。

然而季姬面有痛苦道:“他認人啊,不叫奶母抱,就叫我們抱,打仗揮舞一天長矛我都不覺得累,但是帶著小東西,真的給我累瘋了,我以後,再也不喜歡小孩了。”

蘇檀哈哈大笑。

沒想到,他朋友中的話題,已經有孩子了。

“你知道那種痛苦嗎?”

“我不知道。”

王賁得不到滿意的回答,就側眸看向一旁的楚姬,幽幽問:“太子兒時很好帶嗎?”

他就有些後悔,沒有早些認識對方,以至於他都不能順利的嘲笑他。

楚姬歪頭,在蘇檀緊張的表情中,緩緩道:“扶蘇兒時……很乖巧,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最皮的就是拿棍子戳螞蟻窩,一般情況下,不會鬧人。”

王賁表示不信,並且撤回了這個話題。

楚姬認真道:“確實是這樣的,他省心的讓人害怕,還叫侍醫來看過,看他是不是咳,傻。”

蘇檀:?

公子扶蘇兒時還有這經歷。

“好了好了,不要說以前的那些經歷了。”他還要臉,不想聽自己穿開襠褲的經歷。

楚姬抿著唇笑,溫聲道:“好了好了不說了。”

這孩子害羞了。

她肯定要維護他了。

王賁有些意猶未盡,笑瞇瞇道:“想當初太子讀書,都是我扛著上學的。”

蘇檀黑線,他就喜歡揭他的黑歷史。

“是啊,也不知道當初是誰,想要送自己夫人點東西,都要巴巴地等上半天。”

那時候不像現在,有很多好東西,一塊香胰子,都是最特殊的存在了。

當初聘禮裏有香胰子,羨煞眾姐妹了。

那些澡豆,香香的,還有各種功效,簡直叫人喜歡的厲害。

這麽一說就勾起了眾人的回憶,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王賁氣憤極了:“等你到時候娶太子妃,看你還能笑得出來。”

他說完又垮下臉。

他好像真的能笑出來,因為他討人喜歡。

公子扶蘇生得好看,性子又好,地位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哪有姑娘會不喜歡他。

蘇檀微微一笑,他哼笑:“我會娶一個我喜歡的姑娘的。”

一說這話,連楚姬都好奇地望過來,問:“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

蘇檀歪頭,他也想知道自己喜歡什麽的姑娘。

“我要喜歡我的姑娘。”蘇檀小手一攤。

他才知道應該選個什麽樣的小姑娘,在秦朝,他這個身份地位,這真的喜歡他才是最難的。

楚姬:……

這跟沒有要求有什麽區別。

正說著,就聽見寺人說膳食已經做好了,可要上膳。

“快上。”蘇檀笑著道。

剛一打開門,就能聞到屬於麻辣兔那霸道刺激的香味,眾人頓時饞了,笑著招呼:“快上快上。”

每人分了一碟子,擺在個人面前。

蘇檀嘗了一口,眼睛瞬間就亮晶晶的:“真香。”

這兔子不幹不柴,吃起來特別香。

蘇檀原就餓了,見此更是香噴噴的吃起來,喝酒沒他的份,眾人熱熱鬧鬧地在笑著要喝酒,蘇檀便笑著道:“再過幾年,我就能陪你們一起喝酒了。”

楚姬沖著他擡了擡酒杯,笑著道:“等你。”

她的少年,迫切的想長大。

幾人說說笑笑,過的愉快極了。

鹹陽宮中。

嬴政正坐在禦案前,相對比蘇檀只需要提出自己的想法,而他就要認真將他的想法實施。

要結合現在的國情,將那些看似天馬行空的主意實施並不容易。

但有挑戰,才更加好玩。

嬴政抿著唇,看著各地呈上來的折子,書同文車同軌,反抗聲很大,按照扶蘇的說法是,將良種下發的時候,順便將改好的小篆也下發,嬴政改了順序,能夠背和默寫小篆,可以來領良種。

剛開始還無人響應,當知道這良種畝產千斤,區區三斤良種種出來的糧食,就夠全家吃飽不餓了,眾人響應的特別積極。

但還有刺頭,說寧死不食秦家飯。

嬴政看著這折子,滿臉若有所思,希望在寒冷的冬日,當大家都有暖和的棉衣穿,手中捧著燙手的烤紅薯,一邊暖手一邊進食的時候,這些刺頭能忍住不流口水。

原本照他的想法,是要一刀切,快速地將政策落實。

但扶蘇說,事緩則圓,慢慢來,都是嘴裏的熟鴨子了,不用怕飛。有好日子過,沒有人會堅強地維持舊時吃不飽穿不暖的慘像。

嬴政看著折子,半晌擡眸望著外頭的藍天白雲,還是起身,穿上尋常的白衣,打算上街頭看看。

扶蘇也說了,要想為黔首好,就要走進黔首裏面去,看看別人真的需要什麽。

他脫掉玄衣,解下佩劍,穿上白衣,這才緩緩往外走去。

嬴政想,他要親眼看看。

鹹陽城中很繁華,高大的房屋和城墻,比肩接踵的人,湊成一片盛世模樣。

“糖柰串~酸酸甜甜的糖柰串~”

“胡餅~香噴噴焦崩崩的胡餅~”

“賣熟水咯~酸梅口的去暑生津~”

小販吆喝的聲音在耳邊不時響起,嬴政立在人群中,聽著這聲音,看著大家滿足的笑容,也跟著笑了笑。

他坐在茶攤前,叫了一壺茶,坐著聽大家聊天。

“兄臺,一個人啊。”邊上突然坐過來一個中年男人,生的龍章鳳姿,氣勢不凡,偏偏面上帶著幾分混像。

“嗯。”嬴政惜字如金。

來人跟著他的視線看向黔首,樂呵呵道:“現在黎民的日子好過啊,瞧瞧,這麽多好吃的好玩的。”

“嗯。”嬴政將茶盞往他跟前推了推,示意他自己倒著喝。

“兄臺也是一身白衣,看著倒是不像,爾氣勢卓群,如日中天,可是六國中人?”那男子朗笑出聲。

嬴政回神,打量著面前穿著白衣的男子,拱了拱手,點了點頭。

“是,來鹹陽城看看。”他回。

那男子回身,看向店家:“上壇好酒,再來幾個好菜,我要和這位兄臺喝一杯。”

嬴政漫不經心的表情一頓,回身打量著他,輕笑著道:“你呢,是哪國的?”

那男子頓了頓,嘆道:“原是宋人,後來是楚人,現在是秦人。”

他回答的滴水不漏。

嬴政便跟著笑了,溫聲道:“兄臺來鹹陽……”

那男子望天,半晌才回神一嘆,低聲道:“不瞞兄臺,來鹹陽幾日,竟找不到門路,正打算回家呢,若是能捐個官,倒是極好的。”

他看邸報上說,鹹陽城在招募小吏,就想來碰碰運氣,但顯然鹹陽城中,如今權貴甚多,甚至有小令在傳,說是如今的六國勳貴齊聚鹹陽,一個小吏都要搶破頭了。

“兄若不棄,可隨我一道,到時候有弟一口飯吃,便餓不著兄弟。”那男子拱了拱手,滿臉都是欣賞。

“大丈夫在世,活得就應該像始皇帝一樣,做個建功立業的好男兒。”

嬴政頓了頓,他還不習慣誇自己,就沒有接話,只隨口道:“那你好生讀書,應該按著讀書還有路子能做官。”

這是扶蘇提出來的,現在是先緊著權貴來,等他們挑剩下來,再科舉選官。

那男子聞言,臉色一跨,嘆氣道:“我一腔男兒意氣,誰知道還要去讀書,倒不如投軍去,只可惜現在沒戰事了。”

嬴政聞言,收回視線。

“爾乃游俠兒?”他劍眉微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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