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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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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83.

晨起時,被褥裏的暖爐已經冷卻。季枝遙身上蓋了兩張被褥仍然覺得十分冷,尤其是腳下冰涼,不得不微微往上縮起。

她動了一下,隨後很快感受到腰上的手臂。他這樣抱著自己睡了一夜,季枝遙已經習慣性忽略掉。裴煦本還沒醒,被她折騰兩下後,緩緩睜開眼。

“怎麽醒這麽早?”

季枝遙轉身面向他,遲疑片刻,伸手緩緩抱住他的腰間。果然,他身上暖融融的,跟自己截然相反!

“凍醒的。”她抱著身前這個“大暖爐”,楞是等到自己渾身溫熱,才慢吞吞地回答他。

她發頂抵著裴煦的下巴,他應該是笑了一聲,“睡時離我近一些,就不會被凍醒。”

“......我明明昨晚是——”貼著睡的。

裴煦懂她略去的話,順著說:“是,只不過後半夜將我踢開了。”

“我哪裏有!”季枝遙微蹙眉,試圖為自己正名。

“枝枝啊......”裴煦強忍著笑意喚她名字,“有時候我都在想你是不是清醒著,故意蹬我兩下發洩。”

她想了想,擡頭看著他:“就算是故意的又怎麽樣!你還要罰我麽?”

“不怎麽樣,我自己受著。”

過了會兒,季枝遙見這人仍然笑著,忽然反應過來,“我不是故意的!”

“好,不是故意的。”他懶洋洋的說,也不知到底信沒信。

原本想再睡一會兒,只是被人抱著,她怎麽都無比清醒,閉著眼毫無困意,最後還是擡手要推開他。

“快去處理公文。”季枝遙敷衍地催促,實則只是想要一人獨占這張大床。

她的心思不難猜,裴煦低頭找到她嘴巴,用力親了一口,便掀開被子下了床。人剛走,季枝遙便卷著被子挪到中間,四肢攤開呈“大”字,舒適地呼出一口氣。

他起身洗漱卻沒更衣。腳步聲往書桌邊走,筆桿輕輕碰到瓷缸,墨條緊緊貼著硯臺發出摩擦聲響。良久,他又往床側來。

季枝遙將被子拉開,一眼看到他手中筆墨,問:“你做什麽?”

他只笑笑,二話不說地坐回床上。用著於他而言有些小的榻上小幾,嫻熟在紙上落筆。

季枝遙墊高枕頭,安靜地看著他在紙上描摹。裴煦沒有擡頭,一直專心話,以至於季枝遙根本不知道他在畫什麽,反倒是雙眼緊緊跟隨他的動作,陷入了一陣靜止。

耳邊只有極細微的沙沙聲,屋外風雪交加,雪花打在窗上滴滴答答,季枝遙就這麽又睡了過去,一個很香甜的回籠覺。

裴煦擡眸看了她一眼,俯身將她的枕頭放平,被子蓋過肩頭,安靜地凝望著她的睡顏,細細的吻從額頭一路往下,掠過眉眼、鼻梁,最後輾轉於唇齒。

實在是太困,她只嘗試反抗了一次,見他不停,季枝遙幹脆繼續睡了。

結果就是,等她醒後,床榻上已經沒人。動了動手指,感受到掌心裏有東西。

是裴煦剛才畫的畫。

寥寥幾筆,她能清楚看清楚畫面中的兩個人,在……春宵良夜——

她猛地將手裏的話折了兩折,生怕被旁人見到般,心虛得臉上蔓上微紅。

裴知安的聲音漸尖傳入他耳中。他似乎在院子裏,笑得十分開懷。

她下意識把手裏的畫攥緊,左右張望,拉開最裏面底層的抽屜胡亂塞進去,腦子裏全是罵裴煦的話。下一刻,她清晰無比地聽到屋外有個男人打了個噴嚏。

裴知安笑嘻嘻地說:“父皇,之前夫子跟兒臣說,連續打三個噴嚏就是有人在背後說你壞話。”

“是麽?”他忽而笑了下,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屋裏。季枝遙換好衣服走出來,推門便見到兩個大雪人堆在階下。

再看了眼裴煦和裴知安凍紅的手,她不由得笑出聲,看向裴煦有些無奈:“你都多大人了,還玩這些小孩子的玩意兒。”

明澈這時也走出來,不知想到什麽,直接蹲下從地上摸了一個雪球,不由分說地砸到季枝遙後背。

季枝遙回頭,罪魁禍首就那樣懶洋洋地站在那:“小時候你可比誰都玩得兇。”

這時候揭她的短,季枝遙什麽也不顧,轉身也抓了兩把雪,揉成兩個大球直接往明澈身上砸。

他和季枝遙打鬧起來便什麽都不顧了,絕不手軟,兩人打雪仗的激烈程度,讓一旁兩人乍舌。

在經過門前的梨花樹時,季枝遙見他們二人在那兒看熱鬧,想也沒想便用力踢了一覺樹幹,像又下了雪一般,他們一大一小身上全都被冰雪覆蓋。

季枝遙笑著跑開,之後便聽到裴煦帶著裴知安跑過來的聲音。

原本姐弟對決,如今成了姐弟聯手。他們一同對抗兩個姓裴的,只不過下手到底有些收斂。

最後結束時,他們四人都累的直喘氣,月漣居的所有侍人都大開眼界。他們哪裏見過陛下這般模樣,公主也慣來沈穩,如今一活躍起來,讓大家都由衷感到高興。

“玉檀,你去伺候明澈洗浴,知安讓阿碧去便是。”她自如地要將人支開。

玉檀跟了她這麽久,一句話就懂了,正轉身時,她不小心聽到陛下同殿下的對話,羞得她差點腳下一滑,跌到雪地裏去。

裴煦湊到季枝遙耳邊低聲說:“怎麽不讓人看,我們會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麽?”

季枝遙擡手就拍了一下他的胸膛,胸腔中的震動聲,提示這一掌力度不小。

他只低笑,自問自答說:“確實會。”

整個新年,裴煦都和裴知安待在一起,他偷偷跟季枝遙說,自己從未見過父皇如此溫柔的時候。還說這是他此生最快樂的一個新年。

季枝遙聽的時候輕笑著想,這孩子才三歲,以後的日子還很長,總會有更加驚喜的事情等待著他。

相比之下,季枝遙便沒有這麽順利了。在春杏堂值守的小廝有一天緊急托人傳話,說之前在她這裏看病的一個婦人難產,已是性命垂危。她自然是什麽都沒想,跟裴煦說了一聲便出宮了。

離開時,裴煦和裴知安遠遠站在高臺上,看著臨安公主府的馬車慢慢遠去。

裴知安忽然有些難過,小聲說:“父皇,兒臣不想母親離開。”

他不被允許如此情緒化,說出口後,下意識覺得父皇會責怪他。可是等了許久,他沒等到父皇生氣,反而聽他也淡聲說:“孤也不想。”

小孩子眼中的意思十分直白,裴煦低頭見他有些期待的眼神,無奈地擡手按了按他腦袋:“但是孤不會把人追回來的,這是她想做的事情,我們沒有權利幹涉。”

“那她以後還會回來嗎?”

裴煦看著宮門打開又關上,徹底見不到她的馬車後,他篤定地說:“會的。”

“因為父皇還在這裏!”裴知安天真地想要安慰一下情緒低落的裴煦。

裴煦看著他,忽然笑了一聲,蹲下來與他平視,“是因為你在這裏。”

說完這話,裴煦便轉身往長門宮走。有宮女在後面送裴知安回月漣居,他又長高了些,看著父皇離開的背影和剛才他說的話,他皺著眉有些不解。終歸是嘆了口氣,跟著宮女回了住處。

一旦忙起來,日子便過得很快。

季枝遙在上京經營的春杏堂很快就成了平民百姓看病的首選,每日來看診的病人多得她有時候午膳都沒辦法吃,因為這個,裴煦沒少操心。

又是讓宮中太醫出去幫忙,又是擴大授章考試範圍,引天下賢才讀醫治病。說是要分擔,只是以季枝遙的性子,什麽是都要親力親為,最後結果就是把自己弄得很疲憊。

到這年夏日,裴煦攜太子百官南下避暑。雖不是雲煙城那樣風景如畫的地方,到底也是好山好水的靜謐去處。

季枝遙比他們晚到七日,陳觀每日在她耳邊叨叨,才說服她好生休息一陣,放下春杏堂的事情,交給下級的醫者們做。

日日收到的來信,都說一切安好。

其實她也應該對他們再多點信任才好,就算她不在,那些有真正才學、醫德的大夫也會用心診治每一個來春杏堂看病的百姓。

見到裴知安時,他正在向裴煦請教劍術。

季枝遙也沒怎麽見過他舞劍,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靜靜地看著。

陳觀站在旁邊,正要說些什麽,被季枝遙一記眼神刮過來,“噓!小聲點。”

“我的公主殿下,從你踏進這座行宮開始,他便已經知道你的所有去向。就這點距離,想讓他不看見你都難。”

“那你也別打擾我。”

“行啊,日後你別求著我告訴你他曾經的風光事跡。”陳觀無所謂地說。

真是氣人,他這麽一說,果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遠處的人讓裴知安站遠了一些,屏息凝神,拔劍出鞘。一道劍氣直劈向遠處的樹幹,留下深深的刀痕。甚至不需要接觸,就能傷人於無形。

難怪武力高強如陳鈞,都對裴煦如此敬重。原來一山更比一山高,只是裴煦很少表現出來。

“如果他不做皇帝,來江湖上混一混,沒準便能位列江湖風雲榜前三。可惜了,命不太好。”

季枝遙蹙了下眉,卻不是生氣,轉頭看向他:“你這話被他聽見,當心他要了你腦袋。他是天子,是皇帝,是天下命最好的人。”

陳觀不以為意:“你自己去問問他就知道了。”

遠處,裴煦教完他最基礎的劍式後,往旁邊瞥了一眼,沒有收劍,而是將長劍指向季枝遙身邊的人。

刺眼的光閃了閃,陳觀無奈地嘆了聲,解釋說:“為了讓你盡興,屬下只好可憐地去挨打了。”

說完,陳觀提劍躍起,幾個輕巧的步伐,便閃到裴煦跟前。裴知安被帶到安全的地方,離開的一瞬間,刀劍相接的刺耳聲音響起。

他們兩人的武器每每碰撞,都會擦出一道火光星點,兩個都是內力高強的高手,陳觀輕易不出劍,可和裴煦比試不用劍,他真的會死掉。

季枝遙看著看著站起身,往他們那邊去了點。不是為了看得清楚,而是她作為一個醫者,她很擔心這兩人將對方真的打傷。

直到裴煦飛快地使出他們南月秘傳劍法,速度之快,一眨眼的功夫,陳觀脖子上便抵著鋒利的劍刃。

“我輸了。”陳觀直接把劍扔地上,非常自然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怎麽會有人輸了還這麽平靜,你難道不會不甘心嗎?”季枝遙好奇地問。

陳觀坦言:“不會,我只求不要死在他的劍下”

季枝遙:?

裴煦將長劍收回,收斂內力時,周圍揚起一陣風。旁邊的梨花已至最後的開放時節,他收劍的動作微微一偏,在劍端最鋒利的地方接住了一片紛揚落下的花瓣,之後慢慢移到季枝遙跟前。

陳觀無語地翻了一眼,背過身去懶得看這些你儂我儂的場面。小知安倒是一直傻呵呵地笑著,還起哄說:“娘親!你快接呀——”

季枝遙微楞了下,緩緩擡手從他劍上把那朵梨花拾走。裴煦將劍隨意拋到陳觀懷裏,之後擡步往前,輕輕把人抱住。

“大家都看著呢......”季枝遙沒推開,只口頭上控訴。

“愛看便看。”

她笑了一聲,往後躲了躲,把手裏的梨花自然別到耳後,之後說:“放在以前,你肯定會說,看便將眼睛挖出來。”

裴煦自己也笑了一下,不狡辯。雙眼看著她耳後的白,湊近親了親她的耳珠。

大人都避開了,就裴知安還在看著。以至於這樣的畫面,被一道稚嫩的聲音打斷,氛圍瞬間凝固。

“父皇。”他認真求教,“你親娘親的耳朵做什麽?”

我這幾天想了很久,決定還是不安排季枝遙封皇後的情節了。她不可能被困在後宮,她註定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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