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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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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再遇柳輕◎

守備森嚴的皇宮之內, 程玉璋被兩個小太監帶著,前往二皇子所說的勤勉殿。

只走半程,就與太子不期而遇。

朱佑堏微瞇眼睛, 緊了緊身上的狐毛繡金線的大氅,有些玩味的看向程玉璋。

太子的侍從將程玉璋等人包圍。

程玉璋不卑不亢的向他行禮, 眉宇之間很是平淡。

“下官見過太子殿下。”

朱佑堏擡了擡下巴, 一只手離開袖中的暖爐,對他揮了揮手:“起來吧, 聽說你最近靠寫青詞得了父皇青睞,本宮還以為你是有多清高, 看來為了往上爬, 你的手段也很卑劣。”

“下官只不過是做好手頭的事情罷了,提拔是皇上所為, 太子殿下莫非是在質疑皇上的選擇?”

“你!”朱佑堏眉心狠狠皺了一下, 四處看了兩眼, 忽的綻放出和煦的笑容:“其實, 本宮還是很欣賞程大人的, 你討好父皇, 不如討好本宮,本宮可以許你升官發財。”

程玉璋只靜靜看著他, 眼底深處漫上幽暗之色。

朱佑堏靠近他, 在他耳畔一字一頓道:“只要你將江春月送與本宮, 榮華富貴,本宮都給……”

程玉璋袖下的手握成拳頭, 他牙根咬緊, 下頜線突出, 喉間都冒出腥甜, 才忍下了動手的沖動。

現在還不是時候。

前世他什麽屈辱都受過了,今生這點又算什麽。

“下官告辭。”

程玉璋行禮,不等他同意,轉身離開。

朱佑堏抱著手爐,也不理他,帶人離開,兩人背道而馳。

這天下都會是他的,何況是一個女人。

江春月,他勢在必得。

程玉璋走時,每一步都很沈重,他仰頭望望灰暗的天空,他這個人,註定是要趟渾水的。

勤勉宮。

二皇子朱佑舉在得到程玉璋的信後,本想不予理會,可得知是程府的嫡子後,他改變了主意。

程玉璋進入勤勉宮時,朱佑舉正一臉鐵青的訓斥屬下,見他進來,他忙換上一副笑臉,揮退下屬,迎接過來。

“玉璋來了,你可讓本王好等。”

程玉璋上前拜了,被朱佑舉扶住。

“不必,本王早聞玉璋是年輕才俊,渴慕已久。”

程玉璋謝過。

朱佑舉與之客套幾句後,斟酌發問:“本王對先生仰慕不已,只不過本王有一疑惑,先生是代表自己來的,還是代表程閣老?”

程玉璋眸色不明,只道:“是下官自己的選擇,父親不曾阻止。”

這話十分微妙,朱佑舉如今被太子架在火上烤,身邊都是武將,無可用文官,程玉璋來的正是時候,至於有沒有程閣老的相助,倒也不必考究。

兩人談至深夜,程玉璋為朱佑舉解了不少迷惑,他本來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卻在程玉璋的說辭之中漸漸臣服,到最後,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對程玉璋表現出極大的尊重與熱情。

——

張府。

張夫人清河郡主看著面前哭的不能自已的女兒,恨鐵不成鋼道:“我早說過,讓你放棄,你怎麽就不聽。”

張纖凝眼眶紅腫的似桃子,“女兒知錯了,母親,女兒該怎麽辦,現在外面都在傳……”

清河郡主長嘆一聲:“再有權有勢,也堵不住市井百姓的嘴,你最近不要出門了,等風頭過去,你也該考慮嫁人了。”

張纖凝內心苦澀,可也只能點頭,“聽母親的安排。”

張府嫡二小姐打賞戲子萬兩的事情,成了京城人的飯後閑談。

這事傳到了程府老太太這裏。

她一手抓著江春月的手,一手抓著薛瑛的,讓她們講那天的事情,笑聲傳遍整個屋子。

“我倒小看春月了,就該如此,張纖凝的母親那日壽宴上就有意無意的打聽你的事,原來是看上了玉璋,你做的很好,女人就該這樣維護自己地位,薛瑛,你可要向春月多學學,對男人要像放風箏,任憑他飛近飛遠,風箏的線,始終要抓在手裏。”

薛瑛點頭應是,不知聽進去多少。

江春月也有所感悟。

“好啊,你們去看了戲,饞我,既然戲班子還在大興,這事就交由春月去辦,請戲班子進來,讓我這老太太也聽聽。”

江春月內心震驚,她是如何知道這戲班子還在大興的,而且,還要請到家裏來!

“春月,這次你獨立做事,若尹氏問起,或者給你添堵,你就差人來告訴我,我也會提前敲打尹氏的,不管怎麽說,這程府總是要宗婦來掌控,她也該學學怎麽放權。”

江春月痛心不已,她明白這是老太太給自己的機會,可這樣,她又要跟柳輕打交道,看時日,程玉璋也該回來了,不知道……

“祖母,我會辦好的。”

不知是不是老太太的敲打起了作用,尹氏沒有給她使壞,一切進行的非常順利,可沒想到臨到他們來程府的前一天,戲班子管事卻親自來說,演不了了。

江春月肺都要氣炸了,直吼的那管事擡不起頭來,最終問出了原因。

“實話說,少奶奶給的錢足夠豐厚,小的是沒有任何意見的,只是我們青衣柳老板,非要說親自跟少奶奶談談價格。”

江春月心下了然,柳輕是要見她。

既然這事過不去,見一面說清楚也好。

“請他來程府一見,我親自與他談談……價格的事。”

江春月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跟柳輕的事,她與程玉璋之間已經翻篇了,現在又有牽扯,他不會生氣吧。

不管了,先見了再說。

江春月是在外院的會客廳見的柳輕。

他著一身白色的素直裰,面色蒼白,眼睛有些凹陷,看起來比在竹溪還要瘦。

江春月坐在座位上,隔著一道輕紗做的屏風,再次見到了柳輕。

兩側丫鬟分列,柳輕一進來,目光就搜尋到了屏風後的女人,他心中怨恨,也不跪拜,只站著問好:“柳輕見過二少奶奶。”

江春月定了定神,也不在乎他禮數如何,質問道:“早已約定好價格,你為何臨時改變主意,是不是太不講信用了?”

柳輕神色苦楚,目光直直望著她,即便是隔著屏風,江春月都能感受到那道目光的炙熱。

“信用?那二少奶奶可講信用,在竹溪,說好的明天就要……”

“柳輕!”江春月急急制止他,這裏這麽多丫鬟,他也敢說這個。

柳輕低笑一聲,反而愈加不在意:“二少奶奶惱了,可是被戳中了良心。”

瘋了,簡直瘋了。

江春月對琪清說了句,她令其餘丫鬟退下,房內只留了琪清與連秋、白芙三個丫鬟。

門被關上,江春月也不再掩飾:“柳輕,我承認當初騙了你,我也知道你找到這裏,一定受了很多苦,可這些不是我求你去做的。”

柳輕失笑,“果然江小姐做了程府的二少奶奶,就是不一樣了,連做錯了事情,都是這般理直氣壯。當初你是給了我錢,可是錢能買所有嗎,能贖回我付出的真心?”

“江春月,你都答應嫁給我了,我們聘書都有,我已經打算好了與你的下半生,但是你舍棄我跑了,跟你那死了的夫君一去不覆返,你知道你走之後,我有多難過。”

江春月看著眼前的麻煩,秀氣的眉毛皺成一團。

柳輕直接繞過屏風,到她跟前來,連秋與白芙二人急急擋在他面前,呵斥道:“不準靠近少奶奶。”

柳輕眼中滑過受傷的表情,江春月揮退了連秋、白芙二人,起身望著他,“柳輕,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要你跟我走,跟我回竹溪,我們成親!”柳輕目光灼灼的看她,聲音堅定。

江春月平靜的望了他一會,莞爾一笑:“我在這裏是程府的二少奶奶,享受榮華富貴,跟你回去,你又能給我什麽?”

柳輕眼中顯出不相信,甚至後退了一步:“你不是這樣的人。”

“你又怎知我是怎樣的人,柳輕,我們認識不足七日,見面更是手指頭都數得過來,你了解過我嗎,了解過我的家世嗎?知不知道我的過往?你憑什麽以為短短幾天的時間,就足以認定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柳輕白到透明的臉上,隱隱浮現出青筋,他眼中露出怒意:“我是不知道你是怎樣的人,所以你就可以騙我,就可以毀約?”

江春月長嘆一聲:“這事確實是我對不起你,那時我以為夫君高中,不會回來,所以想給自己做打算,但他既然回來了,我自不能二嫁。”

“我不管你們如何,我只知道我們已經有了婚約,你是一定要嫁給我的,江春月,我來找你了,你跟我走,這些我都可以不計較!”柳輕逐漸癲狂,胸膛急劇起伏,清透的眸漸漸泛紅,甚至要沖過來去拉她。

琪清等人攔在他面前,喝道:“大膽!”

“柳輕!”江春月也低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你莫非忘了,我與你一開始,並非對等的關系。你說我給的錢無法贖罪,可是沒有這錢,你妹妹還能活嗎。你答應入贅,難道不是為了給你妹妹看病,各取所需罷了,你何必將那些說的冠冕堂皇。”江春月盯著他。

“你是覺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樣冷血,我就不能喜歡上你,若非喜歡你,我為何會追到京城,為何淪落到去做戲子,忍受那些男人對我動手動腳,我只是想再見你一面,我付出的這些,在你程府二少奶奶眼裏,難道一文不值!”柳輕的聲音已經帶了火藥味,他細弱脖子上的青筋畢露,滿目瘡痍。

江春月閉了閉眼睛,若是原來的她,恐怕早被這樣的柳輕感動,跟他私奔也未嘗不可能。

但現在的她,男人在她眼裏已經沒那麽重要。

何況……

“柳輕,這只是你的自我感動,你做的這些,感動了你自己,我喜歡一朵花,隨手就得到,而你付出千萬艱辛,拿著這朵花來,於我來說,它也只是一朵花,沒有區別,而你卻想憑借這朵花,從我身上得到什麽。是我要求你一定要來京城嗎,我留給你的銀子,足夠你在竹溪安置家業,娶一房美妻,擁有和美的家庭,是你放著安穩的日子不過,非要來京城的。”

“那是因為我心悅你!”柳輕低吼。

“悅我?”江春月忽的目光嚴厲的看向他:“你親口告訴我,你去找喜嬸,是為了解決家裏的困難,你能答應我的要求,首要原因還不是因為我能幫你,一共幾面之緣,能悅到這個份上,還不惜讓我放棄我擁有的一切,柳輕,是你自己太過偏執。”

柳輕楞在原地,他竟無法反駁,可內心的委屈與這一路受的苦難,讓他無處宣洩。

“你若明日不想登臺,我不會勉強你,但你若再敢胡說八道,我不會對你客氣。”

江春月說罷,向門外走去,柳輕沖過來就要攔住她,被門口待命的林四阻止,他用刀背只輕巧一頂,柳輕整個人就捂著小腹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呻·吟。

江春月沒有回頭,她硬著心腸,坐上軟轎,回到了內院。

這個柳輕確實有問題,她不認為只那幾面之緣,他能對自己用情至深,可終究是她招惹下的債,這點她承認。

回到熙園,江春月疲憊不已,她對琪清道:“柳輕若想登臺,就登,若不想,讓戲班子換折戲就是了。”

琪清卻突然在她面前跪下。

江春月驚訝。

琪清流下兩行淚,哭道:“小姐,都是奴婢的錯,當初小姐與少爺離開後,柳輕日日來胭脂鋪前坐著,那日我實在看不過,就答了他,說小姐去了京城,我當時只是想打發了他,沒想到他真的能去京城,奴婢給小姐招惹了麻煩,請小姐責罰!”

江春月伸手扶起她,笑道:“不是你的問題,柳輕這個人,過於偏執,與常人有異,他哪是為我,是他的自尊與自私在作祟罷了。”

江春月笑容消失,她腦海中似乎閃過什麽記憶,好像跟柳輕有關,卻又辨不清楚,只覺得是不好的事。

這事攪的她頭痛不已,索性早早睡下,不料剛躺下,就聽下人說,少爺回來了。

江春月剛漸好些的頭,又開始疼了。

【作者有話說】

江春月:任何一個男人休想PUA我,有問題,那一定是你有錯!

程玉璋(斜眼看柳輕,順便踢開太子):我媳婦現在連我都不愛,你們算個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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