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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難說她不曾後悔,畢竟之前命簿的能力是她自己親手舍棄的,而今天她發現她要重新拿起她。

宮殿裏人來人往,只是氣氛十分詭異,似乎有很多人,但是卻似乎沒有人,這些行走的人明明都能觸碰得到,可她們給人的感覺卻像是鬼魅,無聲無息,無下無悲,只會用近乎空洞的眼神,茫然的看著四周,她禁止走在宮廷中央,都沒有人理會她。

命簿翻開,並不熟練的操作讓江月皺了皺眉,但她還是努力地把命簿翻開,沒有一個人的命簿是沒有結局的,他們都已經死去,死於戰亂,死於紛爭,死於下毒、暗害,或者是一些意外,或者是死於喪屍之手,但他們都還站在這裏空茫地看著她。

十分有趣,恭樂王巴巴的求著把她也帶進了城,卻又礙於另一位美妾的要求,又匆匆地把她送進宮中,說宮中的太子最近喜歡細腰美人,她定能得太子恩寵。於是就這樣子莫名其妙地混了進去。

江月感嘆一聲,她原本是想借著恭樂王或新王妃入宮的機會想辦法混進宮,沒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簡單。

她低眉順眼的進入殿中,螓首微垂,做出一副再乖順不過的狀態,悄悄地翻開命簿,她發誓她從前從來沒有這麽高頻率的使用命簿過。

結果其實也不出她的所料,她們都已經在曾經的過去失去而又死者覆生,以僵屍的形態在世間繼續耀武揚威,意欲以僵屍之軀,統禦北楚國,千秋萬載,不老不死不滅。

但依舊有令江月驚訝的地方,她原先以為她永遠不會驚訝了,畢竟在離譜的事情也有可能在別處國發生,可她擡頭一看,坐在太子身旁的國師,竟然就是她失蹤已久的大師兄!

兩人目光對視,她的目光中有止不住的驚愕與震撼,而大師兄看她的眼神漠然而冷淡。

這是借屍還魂,大師兄已經不是原先的大師兄。但即使明白,江月也還是經不住有些傷感。

“那你打算怎麽辦呢?”黑貓冷冰冰地問。

江月:“將他們的軀身毀滅。”

讓一個生命毀滅,比讓一個生命永生要容易的幾億倍,幾兆億倍。甚至可以說,只需要一把火——

江月:“我應該有辦法,這是我站在這裏的目的,但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麽做。或許這是我之前逃避命簿的懲罰。”

黑貓:“你把記錄他們死亡的那一頁撕下,這樣子他的命運就會重新改寫。之前有一次你看命簿的時候,我不小心讓雨水淋上去,我用了恢覆術,但命簿還是因此有一些改變——你的命運也因此改變。所以我覺得這個方法是有用的,你可以試試看。”

江月暗暗點頭。

宮殿只有中心是明亮的,四周是無人在意的宮女的角落。她已經封鎖靈力,沒帶兇器,於是沒人在意一個角落的尋常姑娘。

命簿又是一個可以靠意念使用的存在,於是她照黑貓說的去做。或許是因為他們都已經死去,命簿被撕之後,他們的影響十分劇烈——直接倒下,裂解,無聲滾動著,沒有尖叫,沒有鮮血,甚至沒有屬於屍體的臭氣,仿佛一切都只是黑白的默劇。

江月:“……”

黑貓:“你還放不下大師兄嗎?”

江月吐槽:“你在想什麽玩意兒啊?”

一下子就把荒誕而悲傷的氣氛給打破了。

屋裏發了生了這麽大的事,外面的人來了不少,一茬接一茬的,她原先自己毀命簿,結果來不及。

黑貓也來幫忙。

兩個人就這樣撕啊撕。

江月越發覺得她一輩子用命簿的機會可能都在這時候用上用光了。她十分的疲憊,她知道她冥冥中有一種預感,她用命簿用的越多,自己的壽命和能力也就會逐漸衰減,像是樹木一樣,長得雖然越來越高,但樹幹也越來越空虛,仿佛下一秒就會倒下。

她最終還是倒下了——

這時候她忍不住的去想,如果她平時經常用命簿,她現在是能堅持得更久,還是會倒下得更早?

這似乎再也無法辨別,沒有再證明自己的機會了。

之後會怎麽樣呢?她想著,精神不自覺地恍惚了。

隱隱約約中,“你希望這時候是誰來救你呢?”似乎能聽到黑貓的問題。

江月回答說,“我從來不希望有誰來救我。”

上一次救她的是大師兄啊,大師兄已經死了。

黑貓:“……”

黑貓:“笨蛋,你救過我,我也救你啊。”

再醒來時,江月發現她蜷在明元的懷中,遠處是茫茫遠的海域。

她最後的印象,是無數北楚國的僵屍朝殿內湧來,她只記得撕、近乎是扔掉命簿。

有寒光閃過,是靈力的波動。

國師的命簿被撕,其他僵屍都只是普通僵屍而已。

“你養貓嗎?”明元笑道。

江月試探著說:“我一直都在養?”

明元道:“那你接著養我吧?”

江月想了想,她並沒有意見,於是點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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