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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魯斯這個任務,是顧念綁定系統以來,做的時間最長的一個任務。他不知道為什麽希魯斯可以活那樣長的時間,也不知道為什麽系統這一次只管叫他好好“睡”就是。

陪著希魯斯生活的日子其實也不算無聊,甚至說得上是十分有趣——希魯斯健談而風趣,擁有的神力可以改造世界上很多東西。

在新的大陸上,顧念陪著希魯斯一共生活了一百二十多年,從他們相識到希魯斯自然而然地死亡,他們兩個把人一生當中會經歷的所有都給經歷了一遍:富貴、貧窮,疾病、健康。

也有過爭吵,也有個鬧別扭的時候,但更多的時候都是兩人攜手去解決共同的問題——新大陸上並非是一沈不變的,也不一直是只有他們兩人存在的陸地,所以經歷風風雨雨,顧念倒覺得比起前兩個世界來說,他和希魯斯的關系更近。

希魯斯喜歡吃魚,對豬肉、牛羊肉都不太感興趣,蔬菜裏面他也特別不喜歡是生菜。好在顧念對吃的東西沒有多少講究,可以完美地避開希魯斯的雷區。

顧念也悄悄問過系統,為什麽這個任務沒有所謂的“任務期限”,系統給出的答案模棱兩可又顯得有些敷衍,系統說這些任務是它們選中發布的,至於有什麽限制、系統都是無法判斷的。

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但是顧念也沒有辦法說出系統的不是。

所以時間就這樣一直推進,希魯斯和靳始同、羅傑斯親王不一樣,靳始同是沒有咚,羅傑斯親王是有咚而身寸米青障礙,到了希魯斯這裏,直接給升級成了“升旗障礙”。

不知道是因為成為神諭祭司的時間太早,還是因為行割禮的時候遭受了什麽重創,總之希魯斯之前從來沒有成功過,而且祭司生活寡淡,也不需要這樣的生活。

但對於顧念來說,希魯斯的生命就來自於此,如果希魯斯不有所動作的話,那麽他酒會因為神力的消耗而走向死亡。

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顧念嘗試了很多種方式,什麽樣的羞恥普雷都玩過,就是為了看希魯斯到底能不能真的起立,成為一個“走下神壇”的祭司。

古埃及的男人,其實平常穿的都是短裙。

亞麻布上面繡著各種各樣的花紋,系上一根腰帶,就算是他們平常的所有衣服了。這種裙子其實是非常厲害的,顧念不止一次被穿著這樣的“裙子”還叉開腿坐的男人辣瞎了眼睛。

而古埃及的男人還有一個厲害的騷操作是,他們懂得繡花織布紡紗,因為某種程度上埃及的女人們還在市場上忙碌著賣東西,所以家裏祖傳的技能就是紡紗。

所以,顧念不止一次地嘗試用——“穿著裙子剪刀腿”來挑起希魯斯的想法,用偶爾穿一次似露非露的女裝來挑起希魯斯的興趣等等辦法來嘗試——治療這位大佬的生理缺陷。

然而,似乎都沒有什麽用。

神諭祭司希魯斯,應該是顧念遇到的、最難搞的一任宿主了。就算他已經挑戰了自己最極限的羞恥操作,希魯斯是特別有興趣了,可是希魯斯的小夥伴卻好像還是不配合的樣子。

無奈之下,兩個人更多的時候,都只是玩一點脖子以上的親親,然後就意猶未盡地躺下相擁入夢了,畢竟——顧念在這個世界的身體,也不具備提槍跨馬上陣的本領。

所以兩個人在度過了一段時間十分河蟹的歲月後,終於有一天,他們在海面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海浪,引發海浪的是顧念從沒有見過的海妖。

希魯斯和海妖對抗,而顧念負責駕駛他們的小船離開。

但是海妖的歌聲影響了顧念,導致他們兩人差點葬生大海,也就是在這樣的危機關頭,希魯斯用神力侵入了顧念的腦海之中,強行幫助他對抗了海妖的存在才讓他們兩人幸免於難。

也是經過了這麽一次事件之後,筋疲力盡的兩人躺在海灘上,希魯斯看了看顧念,然後笑著對他說:“嘿,剛才的感覺似乎還——不賴?”

顧念氣喘籲籲地看著他,哼了一聲,只覺得渾身上下的力量都被掏空了,他只能感覺到希魯斯在他裏面,整個人的精神力量都被操控了。

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快樂,不像是通過某些器官的動作,某些精神的控制來達到的快樂,而是一種在身體裏面就已經交纏在一起的極致快|感,讓顧念有些回不過神。

看著顧念那種癱軟在地上像是被什麽人狠狠地糟|蹋了一通的模樣,希魯斯嘴角微微一翹,壞心眼地再次用神力操控了顧念的身心。

“餵——!!希魯斯你夠了!”

顧念沙啞的慘叫只來得及發出一聲,然後就被希魯斯整個人代入到了更深更高遠的快|感裏,根本無暇顧及周圍的環境——幕天席地又都是沙土和泥。

之後,漸漸的,希魯斯的身體也跟著有了起色,甚至不需要顧念去特意的挑|逗都有了新的快樂,之後他們之間的感情生活就相當豐富了,想要怎麽玩都可以,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彼此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和充實。

甚至到了七老八十了,希魯斯還可以通過神力在兩人彼此的意識裏,找回到年輕時候的那種不要命的快樂和瘋狂。

所以即使相伴到老,顧念也覺得十分值得去回憶。

希魯斯死的那一天,顧念記得是一個朗日。

天空是難得一見的碧空,上面沒有一絲兒的雲,幾只海鳥從他們居住的屋外飛過,而他和希魯斯兩個人靜靜地坐在了門口的一張木凳子上。

此時的他們,已經是兩個頭發花白而皮膚起皺的老人,顧念沒有對戚以年坦白他是一個快穿者,而戚以年也沒有說明他和時空管理局的關系。

兩人靜靜地坐在凳子上,一起看了日出和日落,然後在晚霞灑滿了整個沙灘的情況下,戚以年緩緩地開口了,他說:“顧念。”

顧念沒想到對方喊了自己這個名字,他轉頭過去看著戚以年。

“我們在一起算得上是一輩子了,這樣的日子,你——喜歡嗎?”

“……這樣的日子?”顧念低下頭去仔細咀嚼了一下這句話,然後他笑著扁了扁嘴:“如果我不喜歡,會跟你過這麽長時間?”

戚以年張了張口,也笑了一下,但是並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他知道顧念綁定了系統,也知道系統設定的任務是什麽,所以他沒有問——如果沒有這個任務,你願意就這樣和我過一輩子嗎?

他害怕,這個問題一旦問出來了,他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怎麽這麽問?”親密的愛人,對方一點點的不對勁,其實都是看得出來的,顧念看向戚以年,看著他看不出悲傷還是喜悅的側臉,伸出手去握住了對方的指尖。

希魯斯的手有些冰涼,不像是一向體熱的他的溫度,不過已經活了那麽多年,老年人的手有些枯槁,皮膚粗糙這些都不太是事兒,顧念想了想,用自己的雙手捂住希魯斯的。

“就忽然想——人生百年,就算你我有神力支撐,活了這麽多年,我卻——總覺得不夠似的。”希魯斯看著顧念,也轉過身來,用手拉著他的。

“這樣都還不夠啊?”顧念似乎被考住了,看了一眼希魯斯,搖搖頭道:“你還真是貪心得很了,蒙西二世比你小那麽多歲,你都已經送走了他,他的金字塔——嘖,還真是壯觀。”

“統一了埃及的法老,金字塔當然不能馬虎。只是,嘆一世太長,又悲春宵苦短。顧念——我是在想,若有來生的事情。”

“來生?”顧念搖了搖頭,在戚以年變了臉色的同時,他湊過去吧唧了對方一口:“來生虛無縹緲,你我還是珍惜當下就好。再說了——戚以年,來生我們是不是彼此都還不確定,現在許下空頭支票,也沒有用啊。”

聽完這話,戚以年深深地看了顧念一眼,也跟著釋然一笑,然後湊過去加深了這個吻。一吻畢後,他靠回了木凳的靠背上,和顧念一起,看了他們生命中的——最後一個夕陽。

夕陽西下,海上落日,便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個夜晚。

黑暗整個降臨的時候,顧念不可避免地再一次聽見了系統的機械音:【恭喜宿主完成任務,任務評級為A,請宿主稍等系統下載資料,並完善相關情節】

顧念長舒了一口氣,卻還沒有從剛才那漫長的一生當中緩過勁兒來。

不知道為什麽,在戚以年那麽問他的時候,顧念其實想到了一些可能性,但是他裝作不知道,因為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那麽多的巧合——他一共就穿越了三個世界,不可能三個世界,都遇上同樣的人。

靳始同和羅傑斯親王是一個人,總不能希魯斯和戚以年,和他們也是同一個人吧?

但是,希魯斯問的那個問題太過突兀,而他的眼神又那樣悲傷,讓顧念不得不起了疑惑。正在他懷疑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所處的這片黑暗明顯地震動了一下,然後系統的機械音變得突然模糊起來。

像是遭逢了什麽電流的幹擾,然後顧念就感覺到了一大片非常刺眼的白光,照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睛,他迅速地閉眼,可是還是模糊看見了一個罩子和幾個匆忙的穿著防護服的人影。

防護服?

顧念皺了皺眉,突然意識到有什麽不對——他能夠看見防護服,還能夠看見玻璃罩,而系統又沒有出聲,難道這個世界受到了什麽幹擾。

但是沒有等顧念緩過神來,就聽見了“轟——”的一聲爆炸聲,然後他感覺到他所處的環境劇烈地震動起來,他整個人從平躺的平臺上被彈起來,然後“呯”地一聲撞上了玻璃罩子。

劇烈的疼痛充斥著顧念的心肝腎,每一寸肌膚似乎都被生生給剝離了,緊緊地咬住了嘴唇,感覺到鐵銹味兒瘋狂地充斥進自己的喉嚨裏,顧念忍不得發出零星的呻吟。

“嘖——”一個陌生的人聲響起,帶著戲謔和玩味:“哥哥不惜獲罪也要覆活的小情人長得還真不太賴……”

“戚以思!別節外生枝,殿下只是讓我們來帶走這個人……”

“沒關系,弄不死,再說了,殿下那裏不是還有整個帝國最好的治療設備嗎?”懶洋洋的聲音響起,顧念感覺到自己整個人被倒置了,然後就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臥槽?

顧念在識海裏面不斷地呼喚系統,但是系統就好像是死了一樣,再也沒有顧念任何的回應,讓顧念覺得自己好像是被系統故障永遠地留在了異次元的無辜宿主。

顧念:系統,你要是還活著就吱一聲,這裏太黑了我害怕!

可是等了很久很久,顧念似乎都沒有等到任何的機械音響起,系統似乎重算數據之後,就被劫持了,顧念再也沒有聽見任何關於系統的機械音。

雖然無法睜開眼睛,但是顧念能夠感覺到自己整個人似乎是浸泡在什麽液體裏面,而裝載著液體的器皿似乎是由一個平整的平臺和一個密閉曲面壓力艙組成。

而剛才的沖擊,讓本來安插在顧念身上的一些管子脫落,一些液體外漏,所以顧念才會感覺到疼痛和不適。

帶走他的人除了剛剛開口說了幾句有的沒的,就一路上再也沒有說過話,顧念不能動也睜不開眼睛,但是卻牢牢地記住了兩個關鍵詞——

戚以思,和殿下。

顧念只是死了,並不是腦筋不好使,他意識到戚以思這個名字和戚以年只有一字之差,明顯有點什麽沾親帶故的關系,而“殿下”這兩個字,就顯得尤其耐人尋味了。

如果這是一個系統被幹擾、失去了系統的世界,那麽殿下明顯是對於一位“公主”或者“王子”的尊稱,那麽這個世界肯定不是還保留有君主制的“現代世界”,就是個星際世界。

因為沒有哪個古代世界,會出現營養液和壓力艙這樣的東西。蒸汽朋克除外。

但蒸汽朋克的世界,顧念已經經歷過一個了,根據他撰寫的《系統編寫守則》,肯定不會給宿主挑選一模一樣的兩個世界去完成任務,所以,顧念覺得這不會是個蒸汽朋克的古代。

可是,殿下加上“戚以思”這個名字,就顯得十分有意思了。

戚以年說他是一個穿越者,那和他有關系的人——顯然也來自於一個有著戚以年的世界,而且剛剛這個叫戚以思的人,提到了又一個新的關鍵詞——覆活。

覆活?

這對於顧念來說就顯得十分具有意義了,因為他實際上是一個死人,因為想要“覆活”才會答應綁定了這個神奇的系統——去做這麽些任務。

而最不巧的就是,顧念,本身就生活在一個——星際世界。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顧念幹脆放棄思考進入了一種意識的休眠,反正他現在閉著眼睛,也沒人知道他有沒有醒過來。

時間大約過了一個光年那麽久,顧念感覺到身下的平臺開始被移動,然後壓力艙被打開,浸泡著他身體的液體被人倒出來,他就像是浮在面湯上的餃子——被人從這個鍋中倒入了那個碗中。

泡著他的液體似乎就是他現在養料的來源,一傾一倒之間,還是給了顧念帶來了不小的疼痛,然後他就被泡入了另一個液體之中。

之所以能夠分辨得出是另一個液體,是因為這東西接觸了皮膚後,變得更加舒服,幾乎是一瞬間就消解了顧念的疼痛,而且身後的平臺也消失了,顧念現在是全身懸浮在了某種液體當中。

嘖,時空管理局可沒有這麽高級而先進的醫療設備。

顧念,準備按兵不動。

而靜靜看著沈睡在治療艙裏顧念的人,一身筆挺的白色西服,金色的袖口在燈光的照耀下閃著耀眼的光芒,他耳邊帶著一枚羽毛形狀的白色耳釘,整個人看上去豐神俊朗。

胸前的徽記上,卻別著一只金色的蜘蛛紋章。

“殿下,”男人身後的艙門打開,走進來一個軍人打扮的士兵,他對著男人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後,說道:“民眾對元帥的醜聞表示了憤怒,民意調查上元帥的支持率下降到了35%。”

“……是嗎?”被稱為“殿下”的人微微一笑,轉過身去看向了身後的士兵:“那,戚老爺子呢?”

“自從視頻被發送以來,議員大人沒有對外發表任何言論,戚家的人也都拒絕參與采訪。”

“是嗎?那老頭子還真是沈得住氣,”男人笑了笑:“不過沒關系,把這小子弄來,很快戚家這棟不漏風的墻也就該倒了,新黨那批人很快也就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那軍隊那邊,還需要派人盯梢嗎?”

“按原計劃做兩手準備。”男人下達了最後一個命令後,又意味深長地看了顧念一眼,便直接轉身跟著那個士兵離開了此處。

顧念不知道的是,在星厲的8102年2月,他生活了一輩子的藍星被徹底炸毀。

據官方的說法是——摧毀藍星的是來自於蟲族的激光射線,但也有一些小報紙說那束激光明顯來自於帝星的方向。

而且,這些報道的小報記者,之後都離奇死亡,或被蟲族寄生變成了怪獸,或突然被人槍殺在了公寓之中。

帝國重新陷入了新一輪的恐慌,而帝星的貴族卻依舊在談論著關於元帥和皇後的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帝國的皇帝已經去世多年,但不知道是帝國的開國元帥和皇帝有什麽忌諱,在皇位的繼承一事上出奇的保守而古板,制定了一系列繼承法不說,更是規定繼承皇位者,需要得到民意80%以上的支持。

總統要選,皇位繼承人,也要選。

去世的皇帝有三個兒子:

大兒子溫潤懂禮沒有軍功,目前在帝國皇家學院做理事。二兒子文武雙全、驍勇善戰,也是民意最高的繼承人,然而幾年前在與蟲族戰鬥的時候遭受感染,至今昏迷不醒生死未蔔。

小兒子叫路傑斯才能並不出眾,但早年是個流行搖滾樂隊Spider的主唱,後來因為二哥昏迷不醒後,才逐漸回到皇家接受正規的軍政訓練。

這樣的三個子嗣在帝國悠久的歷史上來說也算是少的,但是這三個孩子卻來自於三個不同的家庭:大兒子和小兒子均為側室所生,皇後只有二皇子這麽一個孩子。

大皇子的母親來自萊卡星,擁有超凡的智慧和高貴的禮儀,家族也都是書香門第,盡在帝國各個學校、研究院所裏面工作。

小皇子的母親則來自帝國最古老的軍功家族,身份地位顯赫,族兄和母家的勢力遍布整個軍隊,可以說也掌握了帝國軍隊的半壁江山。

除卻皇室的力量,帝國所有的權力分別掌握在議會和元帥手中。

帝國的元帥同皇後本就是青梅竹馬,兩人的感情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皇帝去世後,皇後一直在宮中,現在卻傳出了元帥出入她宮闈的視頻,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整個帝星都在津津樂道這個勁爆的八卦。

帝國並非是什麽三貞九烈的時代,皇後若真與大元帥有意,她可以選擇脫離皇室然後嫁給元帥,貴族和百姓們也頂多當個故事看。

但是,這段視頻的內容,卻是二十多年前的。

也就是說,皇後在皇帝還在世的時候——就與元帥有染,膽敢給皇帝帶綠帽子的大元帥,這讓很多貴族和百姓都有了談資,紛紛開始八卦這段戀情。

此時,正好是軍隊、政府換|屆的關鍵時期,元帥的民意本來還算高,可是現在卻陷入了一種僵局,本來與元帥交好的大皇子,也因此受到了牽連。

由於藍星是被突然炸毀的,上面的居民並沒有來得及全面撤出。而這顆星球上面除了時空管理局是政|府部門以外,其他並沒有任何貴族存在。

所以帝國派出來的救援隊,也顯得十分程序化,象征性地搜救、象征性地進行了之後的搬遷——將附近兩個不好不壞的星球,劃出一片區域作為臨時的庇護所。

傷亡人數也遲遲沒有公布,因為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元帥和皇後的八卦上,以及換屆的各個候選人的演講和民意調查上。

“我真不該答應你們進行這種危險的實驗的。”

黎靜坐在一個庇護所簡陋的酒吧中,有些憤憤不平地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男人——這個男人生了一副好面孔,如果忽略了他臉上一道新添的疤痕的話。

男人的手指修長好看,骨節分明,而且拿著攪拌棒的動作十分靈活。

“誰知道路傑斯會這麽喪心病狂!轉瞬就把一個星球毀於一旦!”男人憤憤不平,險些將整個金屬的棒子都給捏彎,他看了看周圍的人群:“說是庇護所,可是連個醫生都沒有!”

“你不就是麽?”黎靜翻了個白眼:“陸宇寧、陸醫生。”

陸宇寧有些惱羞成怒:“我當然是!可是連藥品都沒有!你讓我怎麽救治那些人!”

他指了指“酒吧”外面不遠處地上躺著的人,他們躺在擔架上呻吟,碎片有的劃過了他們的手臂,有的深入了他們的身體,如果沒有藥品,也就是等死。

雖然附近的星球上確實有診所,可是並不足以接納整個藍星上的災民。

藥品緊缺而沒有帝國方面傳來的補給,這些星球也不敢冒然對這些人進行救治。陸宇寧有心無力,待在這裏的每一天都覺得度日如年。

黎靜聳了聳肩:“我看,是時候回帝星去了——你和戚以年都是。”

“我要是能回我肯定想回啊!”陸宇寧簡直要尖叫了:“可是你也看到了!那天我才試圖呼叫戰友,就差點被帝國的軍人給抓了回去,要不是——要不是他們不熟悉這裏的地形……”

他心有餘悸地縮了縮脖子,想了一會兒,道:“看來這次,戚家的麻煩不小。”

“戚家的麻煩、帝國的繼承權這些麻煩的事情本和顧念沒有關系,”黎靜盯著陸宇寧的眼睛:“如果我知道——因為戚以年一眼的情動,會讓我的好友惹上這麽多的麻煩,我說什麽——也不會同意你們那個什麽覆活的計劃!”

陸宇寧呆了一呆,最後嘆氣,肩膀耷拉下來:“說實話,我其實也不同意。”

戚以年的身份不是什麽普通的時空管理局局長就罷了,他們戚家在整個帝國內盤根錯節的家族狀況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他的祖父,是現在議會的核心首腦人物,整個議會聽命於戚老爺子。他的父親和叔父,分別在政府的情報處和軍情處工作,都是牽一發動全身的機要部門。

他的幾個姑母都是當仁不讓的女中豪傑,有的明明只是個教書育人的教書匠,卻桃李滿了整個刑庭和檢察院;有的只是開連鎖超商的,但是卻能夠做到攪動整個帝國的經濟命脈。

小的那位姑母更直接做了星際海盜,每年回家都會帶著奇奇怪怪的禮品,然後又迅速離場,畢竟被全帝國通緝而至今又沒有被捉到的——也就那麽幾個人。

而戚以年家,身份地位最高的——當屬那位在皇宮內院之中,居於側室之位的皇妃,也就是來自萊卡星的、大皇子的母親,皇妃戚薇。

萊卡星是戚家興起的地方,就好像是華夏族最古老的時候稱——太原王氏、瑯琊蕭氏、臨沂顏氏一樣,戚家大部分的人都居住在萊卡星,戚家人也多半因此而沾親帶故。

所以某種程度上,大皇子和戚家是休戚與共的。

糾纏在換屆的種種矛盾中,戚家的每一個人都很難獨善其身。戚以年之前也就是因為被政敵攻擊,不得不按照爺爺的要求,來到藍星避難。

但是,還是被人捉住了把柄。

小皇子路傑斯的人先來擄走了顧念,然後以此來威脅戚以年,要他作為戚家的內應,進入軍情處和情報處,套取出有用的情報,讓路傑斯能夠更好地針對他的敵人。

“戚以思是戚以年的弟弟,”陸宇寧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堂弟,一個不學無術的混蛋。”

“看得出來——”黎靜舉了舉杯:“我聽說過,他曾經是Spider的癡狂粉絲,我還看過他的一個頭條視頻,關於收集了Spider所有簽名專輯和演唱會第一排門票的故事。”

陸宇寧想了想,又灌了一口酒:“要是早知道一個搖滾樂團都能搞出這麽多的事情,我肯定當初要在他們體檢的時候,給他們註射控制藥劑。”

“那你先會被投入監獄,”黎靜喝空了杯子裏的酒:“好了,別抱怨了,陸大醫生,跟我走吧——看起來你的朋友和我的朋友,現在正需要我們的幫助。”

“走?去哪裏?!餵——!”

陸宇寧被黎靜拉著離開了“酒吧”,然後他被黎靜帶著繞到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街巷後,黎靜敲開了一扇不起眼的門,和門裏的人交涉了一番後,對方遞出來了一個鑰匙。

在陸宇寧的驚訝下,黎靜帶著他來到了一個廢棄的軍用基地,找到了一搜老式的飛船,雖然看上去很破舊,但是可以使用,而且足夠讓他們飛出這個星球回到帝星。

“你……”陸宇寧的嘴巴簡直可以裝下一個完整的雞蛋。

“開酒吧的,總是比旁人知道更多的信息,”黎靜轉了轉手中的鑰匙:“好了,我們回帝星,先聲明——我是一個被帝星通緝的人,而且沒有親人需要眷顧。陸醫生,你同我混在一起——可是危險得很。”

陸宇寧哼哼兩聲,想了想家裏的妻子和女兒,道:“這個我自會小心。”

黎靜駕駛著飛船帶著陸宇寧離開,不得不說——黎靜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一個姑娘,開酒吧不說,駕駛起飛船來——還真是不是一般的……老司機。

“哎哎哎哎哎哎!!!你慢點!慢點!天哪!要撞了要撞了!救命啊——!”

陸宇寧簡直被嚇成了瑟瑟發抖的小白兔,閉著眼睛根本不敢看外面的一切,坐黎靜駕駛的飛行器簡直是災難,陸宇寧已經在心中暗暗發誓再也不會同黎靜一起出門了。

“餵,說起來——戚以年一個人回去能搞得定嗎?”

忽略了陸宇寧殺豬一般不顧形象的大叫,黎靜似乎心情很好地開了口,她雖然看不上戚以年和陸宇寧覆活顧念的初衷,但是卻對那個男人決絕的眼光有一絲欣賞。

也行吧,反正顧念那個小處男有個人疼也蠻好。

黎靜抿了抿嘴,珍惜現在所有——就是李白楊教會她的,就不知道顧念那個小可憐怎麽樣了,因為陸宇寧和戚以年的救治計劃才進行了一半,現在的顧念就跟個植物人沒兩樣。

除了醒不過來,其他倒是都恢覆了正常。

飛船好不容易在穿越了帝國的封鎖線後,平穩了下來,陸宇寧也崩潰地飛快起身到浴室幹嘔了一番,等他回來的時候,黎靜已經將飛船調整到了自動駕駛模式:“不介意我抽根煙吧?”

陸宇寧搖了搖頭,緩了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說:“沒關系,戚以年從前都是在逃避,現在他既然已經回來了——就會有辦法,只是要保護好顧念的安全,大約會要花些時間吧。”

黎靜點了點頭,像是戚家這種大家族,養出來的孩子應該不會差的,尤其是戚以年這樣的——雖然在帝國歷任秘書官、軍需官,為人低調得不行。

但是戚家大小事務,除了過問戚老爺子,就到了他。

別看他父親和叔叔——也就是戚以思的爹在情報處、軍需處供職,但是戚家大小事務,幾乎都還是戚以年在暗中打理,若是戚老爺子在明,那戚以年就是在暗。

來到藍星,也是戚家的迂回之作。

戚以年在時空管理局任職沒有多少人知道,畢竟戚家這位少爺從來低調,藍星被炸毀也只是茶餘飯後的一個普通談資,能夠和戚以年扯上關系的,就是他的恩師——盧恩伯爵。

前時空管理局的局長盧恩伯爵,正好就是元帥的父親。

這些盤根在戚家層層的關系,一直讓陸宇寧覺得戚以年活得很累,一輩子都要算計這些有的沒有的東西,能夠來到藍星,當然就當時放假的戚以年,也沒想到會遇見顧念。

藍星被炸毀,根本就超出了他的預料。

而顧念被路傑斯給帶走,更是超出了戚以年的預料——他沒想到對方動作那麽快,快到他來不及讓顧念整個人覆活。

匆匆忙忙回到戚家老宅的時候,老爺子難得地沒有在書房等他。

看見坐在花園中靜靜喝茶的老人,從來不會緊張的戚以年沒由來地漏了一拍,他放慢了腳步,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恭恭敬敬地對老人說:“爺爺。”

“回來啦?”老頭子笑得十分慈祥,不像是要說教的樣子,但是卻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座位,示意戚以年坐下。

戚以年無法,只能慢騰騰做了,看著祖父擺弄面前的茶具。

功夫茶,講究的就是功夫。除了古老的華夏族人,很少有人會擺弄這些東西,但是偏偏戚以年的祖父,戚老爺子就喜歡鼓搗這些覆古的東西。

老爺子有些輕微的發福,五根手指不說像白玉一般,卻顯得有點小蘿蔔的意味,手指在熱水當中燙過,然後是茶杯茶碗各種茶具,流水洗過的茶葉裏,最後成了兩杯精致的茶。

“嘗嘗——”

老爺子自己端了一杯後,看著戚以年臉上帶著一點炫耀的意思。

“來自羽田星的茶葉,今年新下的,他們差人送來的,味道雖然淡了些,可是香氣悠長,是難能可貴的好茶,只是可惜啊——最好的羽田還不是最好的土,養出來的茶樹也不夠好。”

戚以年不算懂茶,可是也跟著品了品,淡淡一笑道:“自然比不了爺爺的井潤茶。”

“呵——臭小子,還惦記上了!”

老爺子心情不錯的樣子,井潤茶應該是華夏族的雨前龍井和大紅袍融合的一種茶,有綠茶的清香,也有紅茶的入味兒,在整個帝國裏面只有那麽兩顆母樹。

也只有那麽兩顆母樹上面每年成的那麽幾兩,才能夠稱得上是上號的井潤茶。

老爺子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也不過統共收集了三斤,夠不上人喝幾次的。戚以年這麽說,也算是投其所好,讓老爺子高興,不要計較太多。

畢竟,時空管理局內那個覆活的系統——也就只有戚以年有這個權限開啟,這個關乎到戚家人在萊卡星的秘密,是只能對自家人說的。

不過顯然,老爺子將孫子的心思看得通透,他沒有點破,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那孩子我見過,是個好孩子,盧恩伯爵不會有錯。”

“您見過?”

老爺子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他看了看戚以年,笑瞇瞇的:“只是孩子,有些事情,我還是希望你分清楚主次。不要因為情情愛愛的事兒,就置家族利益於不顧。”

“是,我知道了。”

戚以年點點頭,也不打算和老爺子繼續說,他還有很多事要做。路傑斯要的是軍情處的機密文件,他不可能直接給對方,他需要盡快制作一份備用的假東西。

然後同時,盡快救到顧念。

“以思那孩子,是被我慣壞的,”老爺子看著戚以年的背影忽然說:“我有責任,但是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對他趕盡殺絕。”

戚以年的身形頓了頓,臉上還是閃過一抹苦笑,不過他沒有在言語上表露出來,只是點點頭道:“無論如何,以思還是我的弟弟。”

老爺子似乎還想說些什麽,最後只能默默地嘆一口氣,然後揮了揮手讓戚以年去忙。當年他的錯誤,終歸早就了一對孫子的離心,也才會發展到現在的這種家庭內訌的狀況。

不過終歸,兒孫自有兒孫福,老爺子也不想更多地操心。

只要戚家不倒,萊卡星還在,那麽,所有的一切都無傷大雅,無關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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