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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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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席

藥初九這一周除了處理退學的事情,就是一直待在圖書館瘋狂閱讀所有與民俗系收藏的書籍。

周五,她又來到了圖書館,就在她看著一本《都市怪談》時,接到了一個電話。

“餵,初九啊,你舅媽那兒有個親戚要結婚,訂婚宴就在這個禮拜天,你看你有沒有空來參加,一段時間沒見你了,你外婆可想你啦。”

“……”

聽到前半句話,藥初九剛想開口拒絕,但是沒想到自己的舅舅還是很了解自己,直接甩了個王炸出來,一想到自己確實很久沒有見到外公外婆了,藥初九只得咬牙答應了下來。

“好吧,舅舅你把地址發我微信,我一定會去的。”

聽到藥初九肯定的答覆後,對面才掛了電話。

“叮。”

沒過多久,藥初九的手機頁面又亮了,她點進去,是舅舅給她發了個定位。

碧水山莊。

看到這個地點,藥初九心中暗嘆這回新郎新娘可真是出了大手筆,要知道這個碧水山莊從民國時期就存在了,一直開到今日,在寧江市的名聲和地位都很高,能在裏面吃飯的人都非富即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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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一下就到了約定的時候。

碧水山莊不在市區,位於寧江市的虞山附近,依山傍水,這也是它名字的由來。

由於藥初九還不會開車,所以就打車到達了目的地。

嘖嘖嘖。

她看著眼前那一塊十分醒目的牌匾,“碧水山莊”四個字寫的那是一個龍飛鳳舞,遒勁有力。

“初九來啦,這孩子傻楞在這裏幹啥,趕緊進去吧,馬上要開始了。”

這一聽就是自己舅媽的聲音。

藥初九還未見其面,就聞其聲。

很快她就被舅媽拉著手,穿過一群眼熟或者不眼熟的親戚,藥初九面帶微笑,不管認不認識都輕輕點頭問好,終於在她馬上就要笑到面癱的時候,她被舅媽拉到某個包廂的一個座位上坐下。

“你外婆果然預料得不錯,幸虧她讓我去門口找你,不然看你這樣子不得跑到其他人的婚宴上去都發現不了。”

舅媽看著剛剛藥初九生疏地打著招呼,拉著她的手開始絮絮叨叨,幸好沒多久她就被人叫走幫忙迎客去了。

“哎——”

藥初九一見舅媽走了,立馬生無可戀地發出長嘆。

“喲,這不是表姐嗎,真是稀客呀,快,快告訴我我爸媽是怎麽勸動你這尊大佛過來參加這種活動的。”

還沒等藥初九嘆息完,就被一道揶揄的笑聲打斷了。

她一擡頭就看見了自己表弟紀揚那張欠揍的笑容。

說起她表弟紀揚,藥初九從小就和他的關系很鐵,兩個人小時候經常一起闖禍,不過背鍋的卻總是她表弟。等長大後紀揚繼續保持著這種樂觀開朗的性格,而藥初九卻漸漸朝佛系的道路上一去不覆返。但是最終沒想到他倆居然接連考進了同一所大學,只不過他是體育系的,這非常符合他陽光開朗大男孩的形象。

由於紀揚之前忙著高考,再加上剛開學也沒多久,所以兩人也是快一年沒見了,藥初九覆雜地看著他,印象中白白凈凈的表弟現在,,,

還是一點沒變!為什麽他大學軍訓曬不黑!而且連說話的語氣都還是這麽欠揍!

“怎麽了?這麽久沒見不認識我了?表姐你不會年紀輕輕就記憶不好了吧?”

紀揚用手在藥初九面前揮了揮,然後被藥初九面無表情地拍走。

“我只是在想怎麽對你下手但不會被舅媽發現。”

聽完藥初九的話,紀揚撓撓頭,識趣地閉嘴了。

距離婚宴開始還有一段時間,藥初九百般無聊,又不想看手機,便環顧四周,打量起這包廂來。

確實不得不說碧水山莊的內部環境很對得起它在寧江市的名聲。

她匆匆經過大堂的時候就看見一條巨大的金龍魚被擺放在正中間,它應該是用一塊上好的玉雕刻而成,十分逼真,在它的四周也放著各種玉石翡翠雕像。這裏的每個房間都明亮寬敞,窗邊上還都配置了一個木質櫃子,裏面擺著精致的瓷器。

藥初九來到窗口,探頭向下望去,他們現在應該是處在三樓的位置,能夠不錯地觀望到碧水山莊後花園的美景。

雖然已是初秋,但是池塘裏還保留著一些殘荷。假山怪石,花壇盆景點綴在池塘周圍,幾條小徑隱藏在藤蘿翠竹間。

“哢嚓。”

一道煞風景的聲音出現在藥初九身後。

藥初九轉過頭,只見紀揚拿著手機,正在給花園的景色照相。

“誒,等等,你看這個人年紀輕輕的背怎麽這麽駝,他身上也沒背什麽東西呀。”

還沒等藥初九說什麽,紀揚就一臉奇怪地看著手機裏的照片說道。

“給我看看。”

藥初九接過手機,仔細一瞧,發現確實有個奇怪的人影在假山那邊,看身上的穿著像是這邊的服務員,但他的背卻不可思議地向前彎曲90度,姿勢就像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嫗一樣,仿佛背上有著什麽十分沈重的東西。

“會不會是他正好在彎腰撿什麽東西?”

藥初九重新將頭探出窗外,朝假山的方向望去,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影。

“不不不,我剛剛分明看見那個人以這個姿勢走了一段路,所以我才會覺得好奇,這人是不是有病?”

“罵誰有病呢,還不趕緊坐下,馬上開始了。”

藥初九兩人一回頭,就看見舅媽一巴掌呼在紀揚的頭上,然後將他們兩個按在了座位上。

看著紀揚委委屈屈地向舅媽小聲解釋著,藥初九先是向他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然後似乎又想到什麽,目光有些黯淡。她轉移了視線,卻發現這桌多了一個新來的人。

藥初九驚訝地發現她就是之前她在梁教授那偶然撞到的短發圓臉女生。

她剛想開口詢問,卻又想到了紀揚也在這,她不想把紀揚也牽扯進來,便保持了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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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哇哇哇……”

包廂裏忽然湧進了一群小孩,最小的大概只有一兩歲,被大人抱在懷裏,啼哭不停。大一點的有七八歲到十歲出頭,在包廂裏你追我趕,嬉笑打鬧。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紀揚顫顫巍巍地出聲道。

“你們三不喝酒不嘮嗑,就和小孩坐一桌啊。”舅媽說著便離開了這個包廂。

這消息如晴天霹靂一樣將藥初九一行人劈得七零八落,他們三人對視一眼,似乎有一種莫名悲壯的氛圍在包廂蔓延開來。

可是現在也來不及退走,藥初九只能硬著頭皮準備硬抗一晚上。

“我可以和你們坐一起嗎?”

這時那位短發女孩突然開口道。

藥初九點點頭,於是她便看見那位女孩端著自己的碗筷,“嗖”的一聲竄到了她的右手邊。

吃了一會,藥初九想了想,沒有理會左邊紀揚一臉震驚地表示她居然會主動和陌生人開口的表情,湊過去問那個女生:

“你叫什麽名字,也是寧江大學的學生嗎?我好像在學校裏見過你。”

“我叫路柒,我是的確是寧江大學的學生,不過我好像不認識你,我們之前見過面嗎?”

圓臉女孩,不,路柒微微驚訝地回答道。

“我之前好像在梁教授那撞見過你。”

藥初九趁著紀揚起身倒飲料的時刻,輕聲地說道。

“嗯……你說的梁教授是誰?我是醫學院的學生,我們專業裏好像沒有這位教授。”

路柒低頭想了一會,然後歉意地對藥初九笑了笑,藥初九眼尖地發現她一笑臉頰上就會出現兩個小小的酒窩。

“沒事沒事,我只是問問,那可能是我之前看錯人了。”

藥初九有些失望地回應道,或許人家只是某次幫哪個老師給梁教授帶份文件之類的東西罷了。

“表姐,你們在聊些什麽呀?看上去你好像和她很熟。”

看著一臉八卦的紀揚,藥初九微笑道:

“一面之緣罷了,怎麽,你認識她?”

“怎麽可能,我今天才第一次見到她。”

紀揚嘴裏嚼著一塊排骨,有些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看著自己表弟清澈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絲迷茫,藥初九點點頭表示相信。

三個人因為是同齡人,很快就熟悉起來,盡管周圍盡是孩子的吵鬧聲,但是並不影響他們的交談,尤其是紀揚這個社交恐怖分子,很快就加到了路柒的微信,並且慫恿著藥初九也加上了路柒的聯系方式,這個時候藥初九才知道原來路柒比她還大一屆,是大四的學生。

“真是沒想到啊,在這裏還能遇見同校同學,簡直是太幸運了。”

宴席已經接近尾聲,服務員端上了最後一盤西瓜,小孩們歡呼一聲,一人搶了一塊,然後笑著跑出去玩了,而那幾位抱著嬰兒的大人也抱起他們的孩子出去透透氣或者找人嘮嗑嘮嗑家裏長短。

“滋滋——”

眾人頭頂的燈泡短暫地短路了一下,跳動兩下後又很快恢覆了正常。

“沒想到我會和你考進同一所大學,表姐你現在可是我的學姐了,以後在學校裏可要罩著表弟我哦。”

藥初九看了一眼燈,註意力又被喋喋不休的紀揚分散了,大家都沒有當回事。

又聊了十幾分鐘,這時路柒悄悄拉了拉藥初九的衣袖,小聲問道:

“這宴席到底什麽時候結束,我明天還要早起上課,可不能太晚回家。”

藥初九看了一眼手機,卻發現手機突然打不開了。

“表姐你怎麽手機沒電了,用我的吧。”

紀揚看了一眼藥初九的手機,然後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藥初九摁了一下,依舊是黑屏。

“怎麽回事呢,我記得剛剛還有百分之50左右的電量的呀。”

紀揚拿著手機嘀咕道。

又是磁場幹擾。

看著這熟悉的場景,藥初九背後發涼。

“先不要說話。”

藥初九輕聲說道,但這次紀揚卻沒有再調侃什麽,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三人都沈默著,整個包廂安靜得似乎只能聽見他們的呼吸聲。

“這不對勁,之前走廊裏還有小孩吵鬧的聲音,現在怎麽全消失了。”

路柒有些惶恐不安地開口道。

“是的,他們也不可能自行離開了,至少我媽肯定會過來和我說一聲。”紀揚的臉色也逐漸凝重起來。

“沒錯,剛剛那幾位小孩的外套還掛在椅背上,而且那幾位大人的包也還在這,不可能就這麽離開了。”藥初九示意另外兩人看向那些衣物。

然後三人又陷入了沈默當中,但是很快這種寂靜就被打破了。

“吱呀。”

門被人推開了。

一位服務生以一種將背部上方以九十度折疊,臉與地面平行的詭異姿勢,端著一口大鍋走了進來。

藥初九看了一眼紀揚,發現他同樣也看著她,很顯然兩人都認出這是照片中花園裏的那類人。

“我們的菜不是上完了嗎?”

路柒以一種極低的氣聲問道。

藥初九握住她的手,等那位服務員靠近時,她發現他的眼睛沒有黑色的瞳孔,只有眼白。

接著,她眼睜睜看著那位服務員將一鍋不知道什麽東西放在了桌子的正中間。

“客官請上座,開始上菜嘍。”

藥初九很難相信這是人類會發出的聲音,它仿佛先是把你的嗓子用一把生銹的鋸子一點點鋸開,然後再開口說話。

其他人似乎也是這麽想的,藥初九感到路柒的手掌心冒出了汗,在微微顫抖著。

那位服務生將鍋蓋打開後就離開了包廂。

藥初九他們根本沒有打算追出去,因為他們的目光正死死盯著那盤剛上的“菜”。

一具嬰孩的屍體就這麽擺在了餐桌上,面色發青,頸部被臍帶纏繞著一圈又一圈,四肢都被人折斷了,軟綿綿地下垂著,而旁邊就是之前吃剩的西瓜,紅色的西瓜汁一點點流到了嬰孩的身上,與心肺處流出的內臟和血液漸漸混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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