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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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朱珺瑤楞了楞道：“甄寶一輩子很長的。”
甄寶反問：“我知道呀？怎麽了？”
朱珺瑤道：“我們才多大，我媽媽說以後的事誰都不好說。她讓我不要這麽快下決定，什麽事情，特別是結婚喜歡人，這種事要想清楚，說不好過幾年我的想法就會變。”
甄寶想了想問：“你媽是不是知道，你喜歡溫玉行？”
朱珺瑤向門口望去，今天溫玉行家裏有事沒來上學，她這麽一望就有幾分等待的味道。
“不清楚，我媽開學時跟我說的這些話。”
大人不會平白無故跟你講一些所謂的大道理，肯定是知道了什麽。
甄寶從桌子下面拿出書，翻開道：“我覺得喜歡一個人，就要全力的喜歡，你只要堅信自己能和他在一起，便是能在一起。你父母不同意又有什麽關系，我們才多大？我覺得等到像我姐這麽大時，你只要證明沒有父母也能把自己照顧好。他們肯定不會再來管你。”
溫玉行今天沒來上課，聽同學們說他好像要轉學，像他這種成績好的學生，出去大把的學校等著他去。只是突然開學兩三天又轉學，這件事情就有些蹊蹺。
朱珺瑤總感覺是不是他父母在其中做了些什麽，她不敢問溫玉行，也不敢問父母。聽甄寶一番話，醍醐灌頂的清明。
上課鈴響起，同學們都坐回到位置上，甄寶立起書本遮住自己的小腦袋，趴在桌子上睡覺。
朱珺瑤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熬到放學跟甄寶說先走，急急地離開學校直接打車去了溫玉行家。
然而溫玉行不在，房門開著裏面空蕩蕩的，她向房東打聽，原來溫玉行就在今天搬走了。房間裏打掃的幹幹凈凈，就連平時做飯有油漬的地方都刷白，地上沒有一塊垃圾，窗戶開著白色窗簾在屋內輕輕飄蕩。
朱珺瑤仿佛看見溫玉行站在窗前和她說話，溫潤如玉的模樣像及了古代的小書生。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眼眶濕潤卻是落不下來。有些事情跟本沒有開始過，結束好像也不過是生活中小小的插曲。
走了一個人，又來一個人，來來去去的同學總會是要分離。這樣想又不是那般傷心，她跟他只是普通的同學關系。
朱珺瑤轉身離開，走出兩步，溫玉行迎面走來，四目相對兩人都楞住。
過了會，溫玉行笑道：“我們今天搬家，我也要轉到別的學校，掉了東西回來拿。”
朱珺瑤楞楞地應了聲：“哦。”轉身趕緊抹掉眼底的淚花：“難怪你今天沒來上學，同學們都很擔心你。”
溫玉行走上前，走進房門，走到窗臺前掀開窗簾拿出一本書，是高二的學習資料。他們已經是高三，高二的學習資料已經用不上。
回來拿這個多少讓人意外和不解，朱珺瑤拘謹地笑道：“高二的應該用不上。”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希望他能跟自己多說說話。
在留一會，多留一會。
溫玉行頓了頓，把資料卷成卷緊捏在手中道：“有些題要解，還不大會。”
他成績很好，幾乎沒有解不了的題，不過是借口。
朱珺瑤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低下頭問：“你要轉到哪個學校？”
溫玉行道：“C市的一中。”
朱珺瑤猛地擡頭，定定地看著他道：“C市離這裏面有一百多公裏。”
溫玉行笑道：“我打算去國外讀書，媽媽去那邊做手術，舅舅也在那邊，他可以照顧媽媽。”
他成績好申請國外名校不成問題，老師那時候還跟他提議過，他再努努力可以拿到全額獎學金。那時候他說要照顧媽媽不去國外。突然改變了主意，總像是有意躲著她。
朱珺瑤很想問他是不是她父母私底下是不是跟他說過，做過什麽。怎麽也開不了口，一開口秘密，過往的純真都會煙消雲散。
朱珺瑤訕訕道：“好，好，好。”連續說了三個好字，讓人感覺她很急似的，她自己也查覺到，低下頭沈默。
過了會溫玉行道：“我該走了，一會要趕火車。”
朱珺瑤擡起頭應道：“好。”她不擡腳等溫玉行先走，然而溫玉行也在等她，都不擡腿。
時間總是不等人，最後還是溫玉行先走，他緩緩走到門口道：“走了。”低著頭往前幾步，突然加快腳步，健步如飛逃似的。
跟在她身後的朱珺瑤跟著小跑，兩人你追我趕似的跑下樓，跑出百米，溫玉行停下雙手撐在膝蓋上，彎腰大口喘氣。
朱珺瑤站在他身後一米外，靜靜地看著他，不敢動更不敢上前。
“你，你跑什麽？我，我又不是洪水猛獸。”
溫玉行道：“我想起來我媽媽在車站等著我，不能讓她等太久。我要走了，再見。”他直起背大踏步地往前走。
朱珺瑤往前追了兩步停下，大聲喊道：“溫玉行，我以後會變得更好，更強大，你也一樣。等那時候我再來找你好不好？”
溫玉行頓了下，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走了會他打開卷在一起的覆習資料，右下角的姓名貼赫然立著‘朱珺瑤’三個大字。
他溫和地笑了下，自言自語道：“好。”
朱珺瑤沒有等到溫玉行的回應，沒有傷心反而信心高漲地打電話給甄寶。
“甄寶，甄寶我決定高中最後一年，再努力努力考個國外名校。”
甄寶在霍紹勳家，拿著他打印出來的檢討書看，行文不流暢，語法也有諸多錯處，有的地方還念不通順。就是有這些缺點，恰恰能證明是她寫的。
她沒想到霍紹勳還能這種本事，沒來得及誇霍紹勳，朱珺搖打電話過來。
“幹嘛要去國外，在國內就好。背景離鄉讀幾年書後還是會回來，多沒意思。”
朱珺瑤道：“溫玉行說他去國外讀大學，我也要去。”
甄寶道：“你能確定能和他讀同一所學校？”
朱珺瑤道：“他會上哪所學校我可能不知道，我倒不是想離他近一些。我是想變得更好，你說的沒錯，我能照顧我自己後。我父母不會管我喜歡誰，嫁給誰，我要證明給他們看，我不用他們的庇護也能過得很好。等到我足夠強大了，我就去找溫玉行。”
甄寶想說：再過幾年，他說不好娶了別人，你去找虐嗎？
目光落在坐在一側的霍紹勳身上，幸好她不用等，等待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因此慢了半拍，，朱珺瑤掛了電話，甄寶想想還是不說，閨蜜有了目標為此而奮鬥也不失為好事。
甄寶放下電話，霍紹勳問道：“有事？”
甄寶搖頭道：“瑤瑤的電話，估計她爸爸媽媽給了她喜歡的人一筆錢，讓那個人離開她。那個人走了，瑤瑤說要努力學習，獨立自強不靠父母。”
霍紹勳道：“這是好事，怎麽看你有些不高興？”
甄寶反問：“我有不高興嗎？我挺高興，真的，真的替她高興，她有了目標為之努力向前，不會像以前一樣沒什麽目標就為了父母活著。真的替她高興……”
說到後面聲音漸弱，明白了不高興在什麽地方。她沒想到自己的那麽一點點小心思，自己都沒發覺，霍紹勳倒是看到。
甄寶耷拉著眉毛道：“我都不知道我該，或者要幹些什麽，不幹些什麽總覺得缺少點東西。”
霍紹勳摸摸她的頭道：“還以為什麽事情，這有什麽，我上大學後都不知道將來要做些什麽，直到大二時才想明白。你可以慢慢想。”
甄寶問：“要是我這輩子都想不出來怎麽辦？豈不是要渾渾噩噩過一輩子？”
霍紹勳笑道：“不是更好，怎麽能叫渾渾噩噩，應該叫從從容容。”
霍紹勳安慰人的話總能說到她心坎上，他像一座山，又像啟明燈，還能幫她做作業。
這麽優秀的人，以後屬於她。
甄寶喜不自禁，晃動手上的A4紙道：“霍叔叔說說你是怎麽寫出這個的。”
怎麽寫出？霍紹勳花了一整天時間寫這個，坐在電腦前刪刪改改比賺錢都難。他是不會說出他寫的有多艱辛，有損他無所不能的形像。
“嗯，就這樣寫出來的，很簡單。”
甄寶抱住檢討書道：“霍叔叔，我回家抄這個，以後我還有檢討書你再幫我寫。”
霍紹勳能說不嗎？當然不可能，只期盼著她以後能少惹點事。
甄珍回來時看到甄寶在寫字臺前認真寫作業，無比欣慰，站在門口問：“你想過上什麽大學？”
甄寶嚇得驚了下，拿作業本蓋住霍紹勳給的A4紙，回頭道：“沒想過，我成績這麽差，我也不知道該上什麽大學。”
甄珍從來沒想過她能幫自己，讓她去國外讀大學離得有些遠，在國內她的成績專科都考不上，花錢進學校都難。
甄珍道：“你可以考慮下去國外讀書。”說出來名頭也是好聽。
甄寶想了會道：“我不要去國外，我不想讀大學，去了什麽都學不會，浪費時間。”
甄珍不認同道：“總是要學點什麽，你高中同學都去讀書，就你一人呆在家裏夥伴都沒有。再過上幾年他們繼承家產的繼承家產，獨立的獨立，你還在渾渾噩噩過日子怎麽能行。”
甄寶有想過學什麽就是去畫畫，霍紹勳不是也說過她有天份，可以上很好的學校。甄珍今天提出這個問題，以往她不敢的那點東西蠢蠢欲動。
她低著頭道：“姐，我，我想去學畫畫。”
甄珍臉色暗下，直直地盯著甄寶，過了會道：“不行。”
甄寶嘆了口氣道：“行吧，不行就不行。”從小到大都這樣，她已經習慣，今天甄珍沒罵她已經很好。
她無所謂的態度刺到甄珍，她放平聲問：“你就這麽愛畫畫。”
甄寶擡頭道：“也不能說喜歡，你說我渾渾噩噩過日子，我能想到也可以做的便是這件事。你說的沒錯，我還這麽年輕就這樣虛度年華是不對。你不喜歡我就不去做，沒什麽比得上你重要。”
甄寶第一次平平靜靜地說出心裏話，沒她想像中的那般難。霍紹勳說的沒錯，每個人都是一個個體，她遲早要和姐姐分開，這樣想那一點點憤怒和怨氣不再重要。
跟她有什麽好吵的呢？該說什麽就是什麽。
甄珍看到了一個大人，真正的大人，不知不覺中繈褓裏的小孩長大成人，而她一直都沒變過。小時候常常覺得年老的人固執已見，為什麽不去改變。那時候想長大了一定不要成為這種人。
到頭來她變成了小時候眼中的大人，小孩子成長到讓你驚嘆。
甄珍不敢面對甄寶，垂下眼道：“我先去洗了睡了。”
甄寶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喊住甄珍：“姐，我想過再過兩年我二十歲了，就嫁給霍紹勳。到時候家裏只有你一個人，你可以找個伴，沈書柏人真的很好，又會做飯，又體貼。你考慮，考慮啦。”
甄珍愧疚蜂擁而至，楞楞地看著她，拖著沈重的雙腿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想這十幾年，甄寶自出生起的點點滴滴。
抱著她的大腿喊她姐姐，哭著喊著讓她抱，她從不抱她。而她一次又一次的跑過來求抱，最後都無疾而終。
失望於她來說不是打擊是動力。
多可愛的孩子，配擁有世上最好的東西。甄珍拿起手機，打電話給助理，讓她聯系美術教師，還有國內各大美術學院的資料。
等到明天告訴甄寶她可以去學畫畫。
甄寶今天和平時一樣上學，她和甄博文剛踏入教室，本來議論紛紛的同學們安靜下來，齊刷刷地看向門口的兩人。
甄寶想：她臉上有花嗎？
在眾人的註視下，她無所謂地走到自己坐位上，朱珺瑤還沒來。坐在前面的女同學探近身子，擡眼皮瞟她又垂下。
甄寶不耐煩問：“什麽事情快說？”
女同學小聲問：“甄寶你怎麽還來上學。”她問這話的時候同學們都伸長脖子聽。
這時，甄博文的電話響起，手機音樂聲打破靜默，他看看四周並沒有人註意到他，是他母親打來的，他接起電話那邊傳來母親急切的聲音。
“博文你快回來。”
甄博文道：“媽，我在上學。”
甄夫人急問：“你沒看新聞嗎？”
“什麽新聞？”
“娛樂八卦關於甄寶的，你父親要發新聞發布會，甄家人要全部到場，快回來。”
甄博文一頭霧水，關於甄寶的，她能有什麽事？坐在他旁邊的同學，拿著手機竊竊私語，時不時地瞟向他，帶著說不清的幸災樂禍。
甄博文打開手機翻出微博，第一條熱搜便是關於甄寶的‘甄家大小姐是四小姐的母親’。甄博文只覺得好笑，誰特麽的這麽無聊編出這種八卦，個個還當了真。
然而等他點進去，便再也笑不出來。文案給出的有理有據，特別是關於甄珍當年的行程，十六到十七歲這一年，她休學一年後甄寶出生。她出生後三年，甄珍的母親過世。甄珍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好，為什麽還要在高齡拼個女兒？到現在都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能解釋的只有是甄寶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她的外孫。
甄博文驚住，轉頭看向甄寶，她的位置空空如也，人不知了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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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珺瑤楞了楞道：“甄寶一輩子很長的。”
甄寶反問：“我知道呀？怎麽了？”
朱珺瑤道：“我們才多大，我媽媽說以後的事誰都不好說。她讓我不要這麽快下決定，什麽事情，特別是結婚喜歡人，這種事要想清楚，說不好過幾年我的想法就會變。”
甄寶想了想問：“你媽是不是知道，你喜歡溫玉行？”
朱珺瑤向門口望去，今天溫玉行家裏有事沒來上學，她這麽一望就有幾分等待的味道。
“不清楚，我媽開學時跟我說的這些話。”
大人不會平白無故跟你講一些所謂的大道理，肯定是知道了什麽。
甄寶從桌子下面拿出書，翻開道：“我覺得喜歡一個人，就要全力的喜歡，你只要堅信自己能和他在一起，便是能在一起。你父母不同意又有什麽關系，我們才多大？我覺得等到像我姐這麽大時，你只要證明沒有父母也能把自己照顧好。他們肯定不會再來管你。”
溫玉行今天沒來上課，聽同學們說他好像要轉學，像他這種成績好的學生，出去大把的學校等著他去。只是突然開學兩三天又轉學，這件事情就有些蹊蹺。
朱珺瑤總感覺是不是他父母在其中做了些什麽，她不敢問溫玉行，也不敢問父母。聽甄寶一番話，醍醐灌頂的清明。
上課鈴響起，同學們都坐回到位置上，甄寶立起書本遮住自己的小腦袋，趴在桌子上睡覺。
朱珺瑤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熬到放學跟甄寶說先走，急急地離開學校直接打車去了溫玉行家。
然而溫玉行不在，房門開著裏面空蕩蕩的，她向房東打聽，原來溫玉行就在今天搬走了。房間裏打掃的幹幹凈凈，就連平時做飯有油漬的地方都刷白，地上沒有一塊垃圾，窗戶開著白色窗簾在屋內輕輕飄蕩。
朱珺瑤仿佛看見溫玉行站在窗前和她說話，溫潤如玉的模樣像及了古代的小書生。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眼眶濕潤卻是落不下來。有些事情跟本沒有開始過，結束好像也不過是生活中小小的插曲。
走了一個人，又來一個人，來來去去的同學總會是要分離。這樣想又不是那般傷心，她跟他只是普通的同學關系。
朱珺瑤轉身離開，走出兩步，溫玉行迎面走來，四目相對兩人都楞住。
過了會，溫玉行笑道：“我們今天搬家，我也要轉到別的學校，掉了東西回來拿。”
朱珺瑤楞楞地應了聲：“哦。”轉身趕緊抹掉眼底的淚花：“難怪你今天沒來上學，同學們都很擔心你。”
溫玉行走上前，走進房門，走到窗臺前掀開窗簾拿出一本書，是高二的學習資料。他們已經是高三，高二的學習資料已經用不上。
回來拿這個多少讓人意外和不解，朱珺瑤拘謹地笑道：“高二的應該用不上。”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就希望他能跟自己多說說話。
在留一會，多留一會。
溫玉行頓了頓，把資料卷成卷緊捏在手中道：“有些題要解，還不大會。”
他成績很好，幾乎沒有解不了的題，不過是借口。
朱珺瑤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低下頭問：“你要轉到哪個學校？”
溫玉行道：“C市的一中。”
朱珺瑤猛地擡頭，定定地看著他道：“C市離這裏面有一百多公裏。”
溫玉行笑道：“我打算去國外讀書，媽媽去那邊做手術，舅舅也在那邊，他可以照顧媽媽。”
他成績好申請國外名校不成問題，老師那時候還跟他提議過，他再努努力可以拿到全額獎學金。那時候他說要照顧媽媽不去國外。突然改變了主意，總像是有意躲著她。
朱珺瑤很想問他是不是她父母私底下是不是跟他說過，做過什麽。怎麽也開不了口，一開口秘密，過往的純真都會煙消雲散。
朱珺瑤訕訕道：“好，好，好。”連續說了三個好字，讓人感覺她很急似的，她自己也查覺到，低下頭沈默。
過了會溫玉行道：“我該走了，一會要趕火車。”
朱珺瑤擡起頭應道：“好。”她不擡腳等溫玉行先走，然而溫玉行也在等她，都不擡腿。
時間總是不等人，最後還是溫玉行先走，他緩緩走到門口道：“走了。”低著頭往前幾步，突然加快腳步，健步如飛逃似的。
跟在她身後的朱珺瑤跟著小跑，兩人你追我趕似的跑下樓，跑出百米，溫玉行停下雙手撐在膝蓋上，彎腰大口喘氣。
朱珺瑤站在他身後一米外，靜靜地看著他，不敢動更不敢上前。
“你，你跑什麽？我，我又不是洪水猛獸。”
溫玉行道：“我想起來我媽媽在車站等著我，不能讓她等太久。我要走了，再見。”他直起背大踏步地往前走。
朱珺瑤往前追了兩步停下，大聲喊道：“溫玉行，我以後會變得更好，更強大，你也一樣。等那時候我再來找你好不好？”
溫玉行頓了下，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走了會他打開卷在一起的覆習資料，右下角的姓名貼赫然立著‘朱珺瑤’三個大字。
他溫和地笑了下，自言自語道：“好。”
朱珺瑤沒有等到溫玉行的回應，沒有傷心反而信心高漲地打電話給甄寶。
“甄寶，甄寶我決定高中最後一年，再努力努力考個國外名校。”
甄寶在霍紹勳家，拿著他打印出來的檢討書看，行文不流暢，語法也有諸多錯處，有的地方還念不通順。就是有這些缺點，恰恰能證明是她寫的。
她沒想到霍紹勳還能這種本事，沒來得及誇霍紹勳，朱珺搖打電話過來。
“幹嘛要去國外，在國內就好。背景離鄉讀幾年書後還是會回來，多沒意思。”
朱珺瑤道：“溫玉行說他去國外讀大學，我也要去。”
甄寶道：“你能確定能和他讀同一所學校？”
朱珺瑤道：“他會上哪所學校我可能不知道，我倒不是想離他近一些。我是想變得更好，你說的沒錯，我能照顧我自己後。我父母不會管我喜歡誰，嫁給誰，我要證明給他們看，我不用他們的庇護也能過得很好。等到我足夠強大了，我就去找溫玉行。”
甄寶想說：再過幾年，他說不好娶了別人，你去找虐嗎？
目光落在坐在一側的霍紹勳身上，幸好她不用等，等待是最不可靠的東西。
因此慢了半拍，，朱珺瑤掛了電話，甄寶想想還是不說，閨蜜有了目標為此而奮鬥也不失為好事。
甄寶放下電話，霍紹勳問道：“有事？”
甄寶搖頭道：“瑤瑤的電話，估計她爸爸媽媽給了她喜歡的人一筆錢，讓那個人離開她。那個人走了，瑤瑤說要努力學習，獨立自強不靠父母。”
霍紹勳道：“這是好事，怎麽看你有些不高興？”
甄寶反問：“我有不高興嗎？我挺高興，真的，真的替她高興，她有了目標為之努力向前，不會像以前一樣沒什麽目標就為了父母活著。真的替她高興……”
說到後面聲音漸弱，明白了不高興在什麽地方。她沒想到自己的那麽一點點小心思，自己都沒發覺，霍紹勳倒是看到。
甄寶耷拉著眉毛道：“我都不知道我該，或者要幹些什麽，不幹些什麽總覺得缺少點東西。”
霍紹勳摸摸她的頭道：“還以為什麽事情，這有什麽，我上大學後都不知道將來要做些什麽，直到大二時才想明白。你可以慢慢想。”
甄寶問：“要是我這輩子都想不出來怎麽辦？豈不是要渾渾噩噩過一輩子？”
霍紹勳笑道：“不是更好，怎麽能叫渾渾噩噩，應該叫從從容容。”
霍紹勳安慰人的話總能說到她心坎上，他像一座山，又像啟明燈，還能幫她做作業。
這麽優秀的人，以後屬於她。
甄寶喜不自禁，晃動手上的A4紙道：“霍叔叔說說你是怎麽寫出這個的。”
怎麽寫出？霍紹勳花了一整天時間寫這個，坐在電腦前刪刪改改比賺錢都難。他是不會說出他寫的有多艱辛，有損他無所不能的形像。
“嗯，就這樣寫出來的，很簡單。”
甄寶抱住檢討書道：“霍叔叔，我回家抄這個，以後我還有檢討書你再幫我寫。”
霍紹勳能說不嗎？當然不可能，只期盼著她以後能少惹點事。
甄珍回來時看到甄寶在寫字臺前認真寫作業，無比欣慰，站在門口問：“你想過上什麽大學？”
甄寶嚇得驚了下，拿作業本蓋住霍紹勳給的A4紙，回頭道：“沒想過，我成績這麽差，我也不知道該上什麽大學。”
甄珍從來沒想過她能幫自己，讓她去國外讀大學離得有些遠，在國內她的成績專科都考不上，花錢進學校都難。
甄珍道：“你可以考慮下去國外讀書。”說出來名頭也是好聽。
甄寶想了會道：“我不要去國外，我不想讀大學，去了什麽都學不會，浪費時間。”
甄珍不認同道：“總是要學點什麽，你高中同學都去讀書，就你一人呆在家裏夥伴都沒有。再過上幾年他們繼承家產的繼承家產，獨立的獨立，你還在渾渾噩噩過日子怎麽能行。”
甄寶有想過學什麽就是去畫畫，霍紹勳不是也說過她有天份，可以上很好的學校。甄珍今天提出這個問題，以往她不敢的那點東西蠢蠢欲動。
她低著頭道：“姐，我，我想去學畫畫。”
甄珍臉色暗下，直直地盯著甄寶，過了會道：“不行。”
甄寶嘆了口氣道：“行吧，不行就不行。”從小到大都這樣，她已經習慣，今天甄珍沒罵她已經很好。
她無所謂的態度刺到甄珍，她放平聲問：“你就這麽愛畫畫。”
甄寶擡頭道：“也不能說喜歡，你說我渾渾噩噩過日子，我能想到也可以做的便是這件事。你說的沒錯，我還這麽年輕就這樣虛度年華是不對。你不喜歡我就不去做，沒什麽比得上你重要。”
甄寶第一次平平靜靜地說出心裏話，沒她想像中的那般難。霍紹勳說的沒錯，每個人都是一個個體，她遲早要和姐姐分開，這樣想那一點點憤怒和怨氣不再重要。
跟她有什麽好吵的呢？該說什麽就是什麽。
甄珍看到了一個大人，真正的大人，不知不覺中繈褓裏的小孩長大成人，而她一直都沒變過。小時候常常覺得年老的人固執已見，為什麽不去改變。那時候想長大了一定不要成為這種人。
到頭來她變成了小時候眼中的大人，小孩子成長到讓你驚嘆。
甄珍不敢面對甄寶，垂下眼道：“我先去洗了睡了。”
甄寶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喊住甄珍：“姐，我想過再過兩年我二十歲了，就嫁給霍紹勳。到時候家裏只有你一個人，你可以找個伴，沈書柏人真的很好，又會做飯，又體貼。你考慮，考慮啦。”
甄珍愧疚蜂擁而至，楞楞地看著她，拖著沈重的雙腿回到自己房間，躺在床上想這十幾年，甄寶自出生起的點點滴滴。
抱著她的大腿喊她姐姐，哭著喊著讓她抱，她從不抱她。而她一次又一次的跑過來求抱，最後都無疾而終。
失望於她來說不是打擊是動力。
多可愛的孩子，配擁有世上最好的東西。甄珍拿起手機，打電話給助理，讓她聯系美術教師，還有國內各大美術學院的資料。
等到明天告訴甄寶她可以去學畫畫。
甄寶今天和平時一樣上學，她和甄博文剛踏入教室，本來議論紛紛的同學們安靜下來，齊刷刷地看向門口的兩人。
甄寶想：她臉上有花嗎？
在眾人的註視下，她無所謂地走到自己坐位上，朱珺瑤還沒來。坐在前面的女同學探近身子，擡眼皮瞟她又垂下。
甄寶不耐煩問：“什麽事情快說？”
女同學小聲問：“甄寶你怎麽還來上學。”她問這話的時候同學們都伸長脖子聽。
這時，甄博文的電話響起，手機音樂聲打破靜默，他看看四周並沒有人註意到他，是他母親打來的，他接起電話那邊傳來母親急切的聲音。
“博文你快回來。”
甄博文道：“媽，我在上學。”
甄夫人急問：“你沒看新聞嗎？”
“什麽新聞？”
“娛樂八卦關於甄寶的，你父親要發新聞發布會，甄家人要全部到場，快回來。”
甄博文一頭霧水，關於甄寶的，她能有什麽事？坐在他旁邊的同學，拿著手機竊竊私語，時不時地瞟向他，帶著說不清的幸災樂禍。
甄博文打開手機翻出微博，第一條熱搜便是關於甄寶的‘甄家大小姐是四小姐的母親’。甄博文只覺得好笑，誰特麽的這麽無聊編出這種八卦，個個還當了真。
然而等他點進去，便再也笑不出來。文案給出的有理有據，特別是關於甄珍當年的行程，十六到十七歲這一年，她休學一年後甄寶出生。她出生後三年，甄珍的母親過世。甄珍母親的身體一直不好，為什麽還要在高齡拼個女兒？到現在都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能解釋的只有是甄寶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她的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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