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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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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糗

就這麽一來一回好幾趟,班裏的桌子就擺齊了。

班裏的生人面孔並不多,大多都是之前一個樓層或者一個班的熟人。沒一會班裏學生就互相熟絡起來。

程時和鄧邊揚兩人踩著預備鈴的點回到教室,程時看了一圈,發現教室只剩下最前排和最後排的空位。

其中前排空座位的同桌——一位長的像哆啦A夢的男生朝他們這邊招手。那是語文老師的百寶箱課代表,陳拾。

程時剛想開口問鄧邊揚坐哪,就被他扯住了衣擺下方。

“阿程,讓我坐前面吧。你不要拆散在寒窯等我十八年的胖胖。”鄧邊揚站在他面前,半演半真道。

程時嘴角微抽,一臉我怎麽就不信的表情。在他視線註意到坐在陳拾後排的萬錦時,便恍然。

雖說鄧邊揚平日裏大大咧咧的,什麽話都直言,但他也有在意的人。

程時一回頭就看見鄧邊揚眼巴巴的望著他,他別開視線,心照不宣地笑著回了句:“去吧,奧斯卡真是缺給你頒發一個小金人。”

“謝了哥們!”鄧邊揚拎著書包如餓狼撲食般撲向前排。

陸洺全程沒有說一句話,他坐在後排靠墻的座位,低眸把書拿出來放在桌肚裏。

程時摸摸鼻子坐到他旁邊。



當傳聞中不愛說話+冷冰冰的年級第一和傳聞中他的死對頭年級第二成了同桌後,那程時不得親自來打破這謠言。

當事人覺得很冤,他倆自認識到現在,說話不超過十句,其中有六句字多的還是程時說的。

拌嘴吵架鬧矛盾,三件事倆人一件都沒幹過,這不對頭的帽子倒給他倆扣得嚴嚴實實。

程時在座位上磨嘰了半天後,從口袋裏掏出軟糖遞給陸洺。

“陸洺,給。”

程時有個習慣,凡是與他關系要好的,都收到過他給的軟糖。同樣,凡是他想要破冰亦或者交友,他都會主動遞給對方軟糖,以示友好。

這都遞到眼前了,應該不會拒絕了吧......程時想。

遞糖時,他目光順勢落到陸洺壓著卷子的修長白皙的手指上。

手還挺好看的。

讓我看看你做的什麽卷子。

唔,化學卷……

我………日……

高三……模擬高考卷!!?

哥們,你至於嗎?

這才高二開學,就這麽卷啊!

陸洺做題的手停頓了幾秒,側頭看向程時攤在手心裏的糖。

白色襯衫的陸洺總給人一種清冷不好說話的感覺。

但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的程時從來不會因為一個人的外表而帶有色眼鏡來看他。

“我不吃糖。”陸洺轉開頭,眉心飛快地蹙了一下,那一瞬間眼神裏流露出了本能的厭惡和反抗,像是看到了什麽晦氣的東西。

說完,筆尖在紙上動起來。

程時:?

我……

您沒事吧?

富強民主文明和諧,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我眼鏡呢,我眼鏡呢.......

“哦。”程時吱了一聲。沒再自作多情的說些什麽了。



“欸,阿程,聽說咱們班主任還是遠哥。”前座手裏把玩著水筆的男生側過身,胳膊隨意搭在座位的靠背上。

他這一側,程時一眼就瞅到他抽屜裏的手機。

“剛才年級群裏發了張班主任表,遠哥應該馬上就到了。”男生翹起了二郎腿,椅子被他弄得一擺一晃的。“真好,還真別說,遠哥教了我一年,我的弱科竟然變成強科了。”

“那說不定咱們今年還能見到遠哥結婚。”程時手撐著下巴,目光掃過門口,一個穿著正裝的老師朝著裏走來,“臥槽,遠哥遠哥,遠哥來了。”

“方一涵,手機藏好,你剛一轉身我就看到了。”程時戳了戳前排的胳膊,低聲說道。

“被遠哥支配的恐懼感又來了......”方一涵把手機塞到抽屜的最裏面,又用書給擋的嚴嚴實實。

忘了補充,劉遠不僅是他們上一年的班主任,還是生活委員和學生會的頭兒。

雖是這樣,但是遠哥有好幾次都大義滅親,帶著部門的一幫學生來自個班裏突擊搜手機,被收的有二十幾部。班裏的學生對他都是又愛又恨。



劉遠拿著教案大步走進教室,剛好和正嚼著糖的程時四目相對了。

“又在吃糖呢,程時。”他手撐在講桌上,看著下面熟悉的學生。這次年級第一和第二終於都在他班,劉遠表示很滿意。

“我剛開完會,連水都沒喝,你小子就知道在那吃糖,小心長蛀牙啊。”劉遠話音剛落,班裏就響起一陣哄笑,眾人目光在一瞬間朝程時這邊聚攏過來。

原本還懶懶散散坐著的程時被這麽一看,頓時如坐針氈。

他直起身,從桌肚裏拿出未開封的礦泉水,彎腰疾步跑到講臺前遞給劉遠:“遠哥,給,這大熱天的,特地給您留的。”

“回來。”

劉遠招手叫住已經一腳邁下講臺,準備回去的程時,又看了眼坐在後面自始至終都沒擡頭的陸洺。

“不錯,這回年級第一和第二都在咱班。”劉遠環視了一圈,發現班裏大多女生都瞄了好幾眼站在他旁邊的程時。

“行了行了,雖然我知道咱班小孩顏值都很高,但我現在站在講臺上,好歹給我點關註。是吧,鄧邊揚。”

正在劉遠眼皮子底下試圖從程時兜裏摸糖的鄧邊揚被點到名後,頓時訕訕地把手收了回來。

班裏人看到這一幕,都笑了起來。

“你和陸洺,再去幾個男生,把咱班的軍訓服領回來。”劉遠說。

程時下意識看向最後一排的陸洺。講臺的視野很開闊,能看清臺下學生的每一個小動作。再加之陸洺的桌面上只摞了一小沓試卷,程時一眼看去,就見那人依舊低著頭,手中筆不停。

唔,好像換了張試卷……

近幾年高中生近視率上升,但程時的視力依舊保持在5.2。

這主要是因為程時覺得戴眼鏡顯醜,其次是因為小時候他姐經常把電視占住,美名其曰說要保護眼睛,不能多看。他個子矮小又搶不過,每回都是抽抽噎噎地拿著作業跑去和樓下鄰居家的小孩一起寫。



“啊......不是吧。”

“真軍訓啊,都高二了,怎麽還軍訓啊。”講臺下一片哀嚎,嘆氣聲此起彼伏。

“蒼天啊,大地啊,放過我們吧。”

他們放暑假在網上沖浪的時候,就在北中貼吧上刷到好幾次說高二要軍訓的帖子,原以為是謠言,後來直接校方出面發帖,證實了這個消息……

“都跟你們說了,來了北中,軍訓是逃不過去的。”劉遠對這群戲精上身的學生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好多都是他教了一年的學生,私底下是什麽樣的,他也還算知根知底。

劉遠拍著桌子把起哄聲的聲音壓下,好笑地看著班裏蔫了一大半的學生:“行了行了,什麽叫還軍訓啊。你們高一的時候可沒軍訓,這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那高二自然是要補回來的。”

“那高一的時候下了十幾天的雨,老天爺都不想讓我們軍訓。”臺下有人小聲嘟囔道,但還是被劉遠捕捉到了字眼。

“好了好了,這次軍訓學校也給你們減壓了。高一新生軍訓半個月,你們就兩個禮拜,聽話。”

“不是,這有什麽區別嗎......”哀嚎聲更響了。

15天和14天有什麽區別嗎!?

“別嗷嗷了。”劉遠遞給程時一張衣服尺碼的表。

不知想到了什麽,他拿單子的手頓了片刻,有往回收之意。劉遠扭頭看臺下放了半個月暑假的兔崽子們。

“這衣服尺碼還是高一的時候統計的,你們——沒吃胖吧?”

“沒!”臺下原本還在拖拖拉拉的拉著長音回應道,遠哥這一問回應頓時變得幹脆利落。

“怎麽可能吃胖。”

“就是,我體重都好些年沒變了。”

“那之前是誰發朋友圈嗷嗷說自己過年胖了五斤……”

“你可閉嘴吧你。”

“真的?別這麽不情願了,全當鍛煉身體。”劉遠半信半疑的又把單子遞給程時,“我回來買水去看你們。”

“遠哥,軍訓時我想吃西瓜。”鄧邊揚在下面起哄道。

“我也想吃,遠哥,要冰鎮西瓜。”

臺下的氣氛被渲染起來了,少年們臉上又洋溢起獨屬於他們的青春笑容。

“你看你長的像不像一個西瓜。”

“哈哈哈哈。”班裏學生笑成一團。

“行,都給你們安排上。座位就先這樣坐著,等摸底考試成績出來後再排。”劉遠道。

“還有,”他叫住還沒邁出門的程時,手虛指向他,補充道,“程時都認識吧。”

“ 認識——。”臺下七嘴八舌起來。

“愛吃軟糖的時哥誰不認識啊。”和程時玩得要好的那幾個男生調侃道。

“就是就是。”

程時:......

閉嘴。

一群揭短的損友......

“認識就行,我看都是熟面孔,以後在一個班那就是一家人了。”劉遠手撐在講臺前,“先讓程時在軍訓期間擔任班長,大家多配合。軍訓結束我們再重新選班委,大家意下如何?”

“讚同!”鄧邊揚率先嚎了一嗓子,隨後應和聲紛紛響起。

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群眾的意見也是一致的。程時上學期剛卸下沒多久的班長頭銜又帶上了。



趁著能溜出班,原本去拿校服的那幫人都嗖嗖地跑下樓,飛奔到小賣部裏買根雪糕降溫。

剛飲完一瓶冰水的程時,倒是沒他們那麽熱。他慢悠悠的下臺階,校服外套沒個正形地滑落到他手肘處。

每下一階,程時都會習慣性的用右手食指敲一下樓梯扶手。那是他在放松下來後無意識的一個動作。

程時身後還有個同樣不急的陸洺。陸洺臉上表情未變,依舊掛著冷色,他視線落到那人食指上,並未說些什麽。

沒事,反正他不嫌疼就行。

來報道的學生現在要麽在班裏聽班主任念叨,要麽躥得飛快跑向小賣部。

兩層樓梯此刻除了一唱就是整個夏天的蟬鳴聲,入耳的還有隔幾秒就會響起的咚咚聲。那像是啄木鳥在啄健壯的樹,一聲接一聲,無形中加劇了夏日的燥熱。

程時就這樣敲了一階又一階,他身後的陸洺只字未言。兩人全程無交流的下了一層樓後,程時琢磨著那人怎麽說也幫他一起搬桌子了……

要不,和他交個朋友……

“陸洺,咱們之前一起打過籃球賽,你還有印象沒?”手敲得有些麻木的程時收回手,一步跨兩三個臺階扭頭看向陸洺。

說實話,眼前這人個子高挑,程時也才剛到他眉毛處。陸洺身上的那種疏離感讓人覺得難相處的同時,倒也給人一種很幹凈利落的少年感。

“沒。”陸洺站在臺階上,垂下眼眸盯著程時看了幾秒,隨後從喉嚨裏蹦出一個冷冷的音。

......

那您老人家記性可是真不好。那場球賽整個觀眾席上座無虛席,規模盛大,並且在校園貼吧上掛了好長時間。

就連在外地培訓的教導主任都知道這事,為此還特意跑到貼吧上去觀摩。

“那上次在樓梯口……”程時不死心,他就不信他跟這人一點共同話題都沒有,“欸……我日!!”

只顧著和陸洺說話的程時,一不留神忘記看腳下的臺階。他一腳踩空身體向後仰去,校服下擺被風帶起。

我操。

完!要出糗了!

一瞬間,程時後仰的同時看見了陸洺僵了半天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他瞳孔收縮,緊張的神情藏也藏不住了。

嗯?這表情不錯......最怕疼的某人此時還有閑工夫細想。

“小心。”陸洺低低嗓音響起,只見他一只手緊攥扶手,一只手緊握程時的手將他往回拉。

後背沒有可靠物,總會讓人覺得很不踏實。所以在陸洺拉回程時的同時,程時也下意識出手尋找安全地帶。

他伸手拽住了陸洺的衣領,隨後被一股強勁有力的力度拉向前。陸洺力氣很大,程時一下子撞進了他懷裏,嗅到了少年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

程時站穩後,便假裝不在意地輕咳一聲,耳尖染紅地從陸洺懷裏退出來。陸洺也松開手,他手上殘留了些程時的溫度和觸感。

“看路。”陸洺說。

“嚇死我了。”程時被嚇得連冷汗都冒了出來,他深吸一口氣,試圖把跳得突突快的心跳壓下去。他小時候不安分,從家裏的樓梯上摔下來過,頭上鼓的包三四天才消下去。

“謝了啊,陸洺。”他回過頭來看向又恢覆到臭臉的陸洺,程時道謝時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仿佛剛才差點摔下樓梯的另有其人。

陽光透過樓梯口處的窗戶偷溜進來,灑滿了臺階。陸洺站在小片陰影下面無表情的看了程時一眼,一副想張口說他但又忍住了的模樣楞是把程時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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